霧都搜查長的怪談警示錄|第三卷-第五十九章
時隔一日,泉紗織三人再度來到那棟建筑前。有了前一天的經(jīng)驗,這一次他們抵達得相當早。來到院門前時,紅霞漫天夕陽如血,尚未完全降臨的夜幕在天際的東方拉出幽邃的星空,和另一頭的殘陽一起牢牢地占據(jù)著天穹兩頭。深藍和暖黃在穹頂兩端彼此對峙,在天空的中央擠壓出一道清晰的紫色分割。
于是,這一次眼前的建筑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模樣又有所不同。昨夜抵達這里的時候,他們只覺得這座陰影中的建筑陰森可怖,在無邊的黑暗中像是一頭潛伏的巨獸,吞噬著所有的來訪者。然而今天的夕陽中,他們才意識到這個建筑殘破凋零的一面?;覊m的綠藻覆蓋了全部的墻壁,磚瓦裸露,墻壁破爛,橫亙在地面上的建筑如同一副干癟的骨架,早已在漫長的時間中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機。
那是一棟建筑的遺體,走到近前的三人心中同時升起這樣的念頭??吹剿銜杏X沒有比“遺體”更適合描述這個建筑現(xiàn)狀的詞語。它好像才死去不久,在青藤的間隙間,你還能窺見那些帶著金漆的裝飾,那是它曾經(jīng)盛裝的華服。它又好像已經(jīng)死去很久了,墳墓上已經(jīng)長出了清麗淡雅的枝葉和百花。
“說實話,即使知道這里是個實驗室,我還是很驚嘆這個建筑的美感?!比找皩嵅挥傻馗锌?,“當年設(shè)計它的人是真正的天才,美麗的建筑不管是哪種形態(tài)都會有各自的美感。即使是殘破成這樣也仍然驚心動魄?!?/p>
“我很想贊同你,”泉紗織聽到少年的話不由得扭頭看了他一眼,事實上她自己看著那座建筑,瞳孔中也有星光閃爍,但是此刻她還是很遺憾地搖了搖頭,打斷了少年的感慨,“如果不是我們馬上就要面對這座建筑里面的冤魂的話?!?/p>
“呃,嘿嘿嘿……”
日野實也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慨似乎是有些不合時宜。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嘿嘿地笑了兩聲。
“看樣子我們來得有點早?!弊罱K是源太一出言打斷了兩人這段神游天外的對話,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他低頭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天邊的夕陽,最終微微皺眉地看向了身邊的兩人。
“現(xiàn)在離入夜都還有一段時間,更別說11點半的宵禁了。來得這么早,就在這里干等著嗎?”
“當然不是。”日野實聳了聳肩膀,“我想過這個問題了,既然無論如何都要直面對方,那么與其等對方找上門來,不如主動出擊。他當時不是說讓我想好了就去找他嗎?那么我就主動找過去唄?!?/p>
“說是這么說,但是這里也沒看到什么東西?!痹刺话欀碱^,這些先前制定計劃的時候已經(jīng)說過了,他當然了解,但是走到現(xiàn)場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也許并沒有那么好執(zhí)行下去。
“通往隱里的入口通常都有某種特別的規(guī)律——那是進入隱里的門。現(xiàn)在時間還沒到,真的能打開那扇門嗎?”
“我們當然沒機會。但是如果是怪談自己的話,那未必沒有機會。”泉紗織開口了,她也是最初支持這個計劃的人,對這個計劃的進展似乎另有見解,“對方對隱里的掌握能力很強,我也是第一次遇見,有這種能力的人,想要開一扇門也許并非難事?!?/p>
“那意思是直接進去?”源太一眉頭緊鎖,“如果再出現(xiàn)上次那種情況怎么辦?”
“就是為了不遇到上次那種情況,才特意選了錯誤的時間?!比喛棑u頭,“不是正確的時間,對方也沒法那么肆無忌憚地玩弄那些把戲。”
“咔嚓——”
然而就在幾人討論的時候,場間忽然發(fā)出了聲響。三人面前的那扇大門忽然無風自動,咔嚓一聲從內(nèi)而外地打開了。這忽如其來的變故,猛地打斷了幾人的思緒,三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移視線看向漆黑的另一邊。
“這算是……邀請?”
日野實看著打開的大門遲疑地說道。事實上,昨夜的事情似乎也是從這扇門忽然打開開始的,但是比起昨夜強行抓人,今天對方的反應卻要柔和太多。
“和我預料的一樣,因為現(xiàn)在是錯誤的時間,所以對方也不能做得太過火。”泉紗織微微抬了抬下巴,隱約的透露出一絲了然,“所以,只能選擇這種被動的方式?!?/p>
“那進去吧?!比找皩嵶咴谧钋胺?,對比兩天的差異,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雖然來的有點早,但是主人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接待客人了?!?/p>
“……我先來吧?!痹刺贿€是當仁不讓地走在前頭。他單手握住劍柄,保持著隨時可以拔劍的姿勢,保持著警惕,小心地往前走著。昨天他犯了錯,讓日野實落入了危險的境地,今天他絕不會還犯同樣的錯誤。
“嗯?!?/p>
其他兩人倒也沒什么意見,這種時候爭搶并沒有什么意義,于是兩人只是跟著他往門內(nèi)走去。
那門幽深昏暗,但是他們進門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變故。進門的隧道冷冷清清,帶著建筑內(nèi)特有的那種陰冷。踏入門內(nèi)之后,三人中只有源太一表情略有變化,似乎在環(huán)境的背景音中捕捉到了某些細微的底噪。
“有動靜?!?/p>
他抬手對著身后的兩人示意,表示樓內(nèi)發(fā)生了某種變故。昨天他們來這里的時候,這棟樓還一片死寂毫無聲響,今天走進來的時候,這棟建筑之中卻忽然有了聲響。
“你們小心一點?!?/p>
“……”
事實上不用他說,身后的兩人也開始聽到聲音了。隨著三人逐漸深入,環(huán)境里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到了身后的兩人也能清楚聽見的程度。即使是最懵懂無知的少年,也知道這種情況表明著他們正在逐漸靠近聲音的源頭。就在過去的短短一天之中,這棟建筑就發(fā)生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
“咕嚕咕?!?/p>
就在三人遲疑的時候,那些雜音之中的某一種忽然清晰了起來。那是輪子轉(zhuǎn)動時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從聲音判斷,對方居然就在他們前方的走廊處,有什么東西正在繞過三人面前的那個拐角!
下一秒,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由各種輪子組成的古怪機器人。忽然從拐角處出現(xiàn)在三人的面前。它大約有半米,風格幼稚得像是那種小孩子的玩具,但卻分明像一個活物那樣在活動,走到三人面前,對著她們?nèi)诵辛艘粋€標準的鞠躬禮。
“機械,嘎嘎,機械——歡迎客人!歡迎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