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煙斗（貼吧）

無終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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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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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話，先生。能否告訴我如何才能去到這家店？”

??期望中的答案還是沒有到來。魔理沙很是氣惱，這已經(jīng)是她所詢問的第四個人了。她想不通今天人里的人類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原本熱情質(zhì)樸的村民如今對自己的提問卻是熟視無睹，仿佛她從來不存在一般。這次看來也是如此，自己的詢問對象仍舊只是自顧自的向前大步流星地走著，對她的話語充耳不聞。她再也忍受不了了，橫身擋在了男子的面前。

??“請不要無視我——”

??正視男子的一剎那，魔理沙感到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多年妖怪退治的經(jīng)驗(yàn)和段煉出的直覺在第一時間告訴她，這男子的臉，這張笑臉背后，一定隱藏著些什么。她緊接著觀察到，那緊繃出顴骨和下頷骨的皮膚，那僵硬而過分上揚(yáng)的嘴角，和那兩顆透著木訥，麻木的眼球，都顯得那么的詭異，那么的驚悚。就像是……就像是死人一般。

??“喂，你怎么了？”

??男子的兩顆眼珠聚焦在魔理沙身上，沒有詫異，沒有憤怒，也沒有歉意——換句話說，沒有情感流露。除了那張仿佛凝固了一般的笑臉，他的臉再沒有表達(dá)出任何東西來。魔理沙還想繼續(xù)追問，男子卻突然轉(zhuǎn)過身，朝著與之前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站?。　?/span>

??魔理沙大聲吼道，腰間的八卦爐已經(jīng)被舉到了胸前。

??“為什么躲著我？”她厲聲說道：“我勸你最好立刻停下來，我只給你三秒。一，二……”

??‘二’字已出口，男子卻毫無停下的意思。反之，他突然加速向另一條街道沖去，眼看就要消失在魔理沙的視野范疇。

??“三?！?/span>

??條狀的細(xì)微光束一閃而過，男子的右臂已然與身體分離，男子也應(yīng)聲倒地。沒有可怕的彈幕，沒有艱苦的戰(zhàn)斗，但魔理沙卻感到一陣心悸——這男子，手臂與身體分離，卻還是一點(diǎn)聲音也沒發(fā)出。

??至此，詭異使她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回到自己那遠(yuǎn)離人煙的森林小屋中。然而，出于妖怪退治者的責(zé)任感和她的好奇心，她還是緩緩地靠近了那倒地的男子。這次，展現(xiàn)在她眼前的是更令人費(fèi)解和毛骨悚然的東西，險(xiǎn)些令她叫出聲來。男子確實(shí)分成了右臂與身體兩部分，可斷臂處卻沒有看到一滴本該有的血液流出。她鼓起勇氣將斷臂拿起，卻在看了一眼后就將其甩出幾米遠(yuǎn)，后背的衣服已經(jīng)完全被冷汗所浸濕。

??空的，手臂里是空的，沒有血，沒有肉，什么都沒有?？墒直鄣钠つw卻和自己的沒有差別，那毫無疑問是貨真價實(shí)的人皮。

??她又急切地從斷臂處向軀殼內(nèi)望去，得到的卻是同樣的結(jié)果。男子臉上的笑容還是沒有改變，兩顆眼珠滑稽而古怪地望著魔理沙。

??“這家伙，根本不是人類……”

??“那么，這到底是什么……”

??“啪——”

??突如其來的響聲將她從思緒中拽了回來。回過神來時，先前被她甩出去的手臂已經(jīng)回到了她的腳下。于此同時，又是一個行人從她身旁走過。她這才冷靜下來。那手臂，大概是被那人踢過來的。

??不，不對。

??魔理沙猛地抬起頭來，環(huán)視四周。街上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她感到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臟。

??熟視無睹……？

??難道，難道這些人都……？

??那些家伙把頭轉(zhuǎn)過來了，一樣的笑臉，一樣空洞的眼睛，一樣的毫無生機(jī)。魔理沙踉踉蹌蹌地爬上掃帚，以從未有過的速度飛離了這詭異到讓人癲狂的人間之里。

??“必須要，找到靈夢……”

??魔理沙在空中穿著粗氣，用滿是手汗的手艱難地握緊了掃帚

??“事情很不對勁，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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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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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發(fā)現(xiàn)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

??從人里前往博麗神社，必定會經(jīng)過一片森林。有不少妖怪在這片森林中生活，而妖怪又從來不是安分守己之輩，因而這片森林往往是吵鬧的。即使是在高出森林許多的上空，也理應(yīng)能聽到幾聲叢林中妖怪的低吼才是?？山裉靺s十分反常。即便魔理沙有意地進(jìn)行了林中飛行，她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樹林中只有風(fēng)吹動葉子發(fā)出的聲音，似要代替原先的喧鬧。妖怪的身影也看不見了，是被這片偌大的森林所遮蔽了嗎？還是說……

??被“埋葬”了？

??她感到胃里一陣翻滾，這個想法讓她后怕，可卻又并非是不可能的。幸虧博麗神社那標(biāo)志性的鳥居及時闖進(jìn)了魔理沙的眼簾，才將她從那可怖的狂想中解放了出來。穿過鳥居，紅白的巫女就站在神社前。她手中拿著掃帚，大概是在掃去門前的落葉。

??“靈夢！”魔理沙感到像是沙漠中的旅行者看到綠洲時的那般激動和安心，跳下掃帚便向靈夢奔去：“你必須和我去人里一趟，我有足夠的證據(jù)和親身體驗(yàn)證明這是一次大型異變，如果不盡快找出真相的話——靈夢？”

??她停了下來，因?yàn)槲着]有動。靈夢拿著掃帚，站在神社門口，耷拉著頭，望著地上零散分布的落葉，卻沒有要將它們掃開的意思。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她繞到靈夢的面前，在看見她面龐的時刻，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又本能地用雙腳胡亂地蹬著地板想要逃走。“心臟跳到了嗓子眼。”這雖然是很老套的說法，可這就是她此時的感覺。她簡直就快要昏厥過去，甚至懷疑起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為什么，為什么就連靈夢也會？

??“砰——”

??一聲炸響，魔理沙這才發(fā)覺自己用八卦爐開了火?？謶诛@然已經(jīng)侵蝕了她的精神，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再不愿看到那張令人戰(zhàn)栗，膽寒的丑惡笑臉了。她對天發(fā)誓，若是再讓她看見那張笑臉一次，她必然會陷入徹底的瘋狂。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有什么東西從靈夢背后飄上天空。與之同時，靈夢也突然向前傾倒，掀起的氣流卷起了數(shù)片落葉。她向天望去，卻沒看到什么向上去的東西，只看到一張小小的紙片，緩緩地落在已經(jīng)散架的靈夢身上。魔理沙小心翼翼地拾起紙片，在還未平息的恐懼之下，她下意識地將紙片上的內(nèi)容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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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Find Alice Margatro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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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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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經(jīng)很清楚了。

??空無一物的人形，無影無蹤的妖怪，紙條上的名字，一切都指向那個家伙。真該死！為什么沒有早些想到呢？明明已經(jīng)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如果再早一點(diǎn)，靈夢說不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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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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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過于簡單了一點(diǎn)。

??仔細(xì)想來，整個過程仍舊是疑點(diǎn)重重。雖說看上去答案已經(jīng)明顯的不能再明顯，可說不通的地方卻依舊存在。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我想多了嗎？還是說……

??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

??已經(jīng)到了，沒有時間再去胡思亂想了。

??我必須，結(jié)束這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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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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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沖進(jìn)去的時候，愛麗絲正背對著門坐在椅子上。人偶們來往于愛麗絲和一旁的木桌間，將某種材料遞到愛麗絲手中。作為人偶使的愛麗絲自己也沒閑著。即便是背對著，魔理沙也能看出愛麗絲的雙手正在忙碌著些什么。

??“唔，魔理沙？歡迎光臨?！?/span>

??“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歡迎光臨啊，愛麗絲。”

??“讓我猜猜，你發(fā)現(xiàn)了，對吧？現(xiàn)在正拿著八卦爐瞄著我，沒錯吧？”

??魔理沙心中一驚：“那么，我想要干什么，你也應(yīng)該明白才是?！?/span>

??“唔？你真的覺得你能做得到？還是說，你到現(xiàn)在還沒注意到？”

??“別唬人了，愛麗絲?！蔽罩素誀t的手又握緊了些：“我瞄著你的頭呢?！?/span>

??“難道人里的人類一夜之間就能全部變成人偶？難道就連博麗的巫女也會中招？紙片上寫著的是我的名字，又為何用了英文？”

??“夠了！即便都是你計(jì)劃好的，那又如何？！現(xiàn)在頂在槍口上的可是你?。　?/span>

??“……你難道還沒發(fā)現(xiàn)嗎？事情的真相……？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么那些人形和你有著同樣的外皮……？”

??魔理沙一手按住另一只手，以保持八卦爐的瞄準(zhǔn)穩(wěn)定。

??“不要再說了……”她再也無法將這份鎮(zhèn)定保持下去了，就連聲音也隨著身體戰(zhàn)栗起來：“不可能會是那樣的……我的記憶……我的感受……都是真實(shí)的，真切的……”

??“你看來還是意識到了，我得夸獎你，魔理沙?！?/span>

??“不，不可能！既然如此，為什么我會……！”

??“只是‘神’感興趣而已。記住，‘神’覺著有趣，所以就是如此?！?/span>

??“胡說……八道……我的記憶……我所看到的一切……我所感受到的一切……從始至終……究竟是……”

??愛麗絲舞動的雙手驟然停止，一陣宛如來自深淵的竊笑傳進(jìn)魔理沙的耳中。

??“辛苦你了，魔理沙。結(jié)束這個故事吧。”

??“MASTER——”

??“啪嗒——”

??八卦爐中的光芒消逝了，掉落在木質(zhì)的地板上。愛麗絲提著手中新做出來的作品，笑著看著一動不動的魔理沙。

??“好了，新的服飾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你得去準(zhǔn)備下一場演出了?！?/span>

??“演些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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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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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的人偶師就這樣坐在洋館中，日復(fù)一日的演出著或精彩或乏味的戲劇。而人偶們永遠(yuǎn)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那延伸至無盡深空的絲線……”

??紅色的帷幕落下，四周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愛麗絲長舒了一口氣，笑著向自己的看客回禮。

??“什么啊，我死的也太隨便了吧？”靈夢憤憤不平地說道。

??“我倒挺滿意的，沒想到我的戲份還挺多?！蹦Ю砩臣葷M意又得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有意思，愛麗絲?！?/span>

??“多謝夸獎?！睈埯惤z對她回以微笑?！拔易约阂餐M意的，真是多虧了昨晚的靈光一閃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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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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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萬籟俱寂，月光如洗。

??愛麗絲坐在桌前，看著手中的劇本，回味著今天的人偶劇。

??滿意，她很滿意。不僅是對觀眾們的反應(yīng)感到滿意，更多的是對這份劇本本身。說實(shí)話，她為寫出這份劇本的自己感到一絲小驕傲。她想，就算是神，也一定會覺得有趣吧。能窺竊神明興趣的自己，固然是了不起的吧。

??她揉了揉眼睛，感到視線有些模糊。是自己最近看書看得太多了嗎？

??好累啊，最近實(shí)在是太忙碌了。

??該睡覺了。

??她抖動了一下，整個人呈現(xiàn)出向后仰望的姿勢，隨即便向前撲倒在桌子上。手中的劇本和桌上的書本接連被推下桌面，接二連三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風(fēng)吹動窗簾，月光涌入。若隱若現(xiàn)的銀線在月光下偶爾發(fā)出亮白色的閃光，飛向高遠(yuǎn)深邃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