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里的媽媽顯然沒少處理這些污糟事，在暗溝里討活的人個比個的精明，還沒等沈棠溪開口招呼，媽媽已然帶著下人們杵在門口等候吩咐了，唐慎言一身酒氣混血?dú)鈴乃磉呑哌^時，便有一位身姿婀娜的女伶上前引路，懂事得不得了。

沈棠溪剛想開口夸，唐慎言忽然歪過身子，半個人都壓在他肩上，嚇得沈棠溪還以為這個祖宗熬不住酒勁犯醉了，剛扶上便聽到一句低微的囑咐：“回頭派人來這里查查，沒準(zhǔn)還能撬出點(diǎn)什么?！?/p>

新廂房安排在后院的一處幽靜之處，同臨河而建，晚風(fēng)輕揚(yáng)，幽香陣陣。女仆打開房門后便要退下，被唐慎言叫住了，他探手在沈棠溪身上摸了摸，掏出碎銀幾兩拋給她，“多謝姑娘帶路。”

女伶雙手接住，立馬喜上眉梢，先兩人一步踏入廂房，芊芊素手掀起熏香銅蓋，從頭上拔下釵子在香灰里撥弄幾下，裊裊輕煙湮滅在夜色之中，看得沈棠溪眉頭一皺。

“碎銀幾兩便可收買，這里人心挺廉價啊?！鄙蛱南暤?。

女伶盈盈行禮，低眉道：“吃人的地方莫談?wù)嫘?。?/p>

唐慎言只是笑了笑，沒接話頭，揮手讓人退下，待房門關(guān)上，腳步聲漸遠(yuǎn)，他才輕聲道：“看，人家小姑娘比你懂事多了?！?/p>

沈棠溪哼哼兩聲，撒手將人丟到床上，唐慎言扶著額頭仰躺在被褥間，他是真的酒勁上頭，未好全的身體難以消耗這大量攝入的酒精，渾身哪哪都疼，尤其是酒水經(jīng)由灌入腹中的喉管正陣陣泛著辣與疼，似乎能透過脖頸上的那道新疤，將他重新撕成兩半。

“抄了余節(jié)的家底能補(bǔ)上多少缺漏？”他輕聲道，喉口翻涌的酒氣中似乎帶著血味。

沈棠溪明白這位祖宗想快刀斬亂麻，盡快處理完這堆爛攤子，卻又難不得心疼幾分：“這事遲個幾天不急的，燕統(tǒng)又不會怪罪?！?/p>

“我拖著病體給他辦事，敢怪我就不干了?！彼蛄藗€哈哈，又道：“你要是真可憐我就趁現(xiàn)在趕緊報(bào)了，別耽誤我睡覺?！?/p>

沈棠溪無奈，道：“繳獲的家底，再算上余節(jié)的底褲和他腰上的那根金腰帶，還有四千八百兩黃金的缺口。”

“怎么缺那么多，余節(jié)不該只貪了這點(diǎn)。”唐慎言揉著額角，忽然道：“惡人谷……”

沈棠溪安靜地站在床前，片刻后才又聞他道：“算了，你回頭找個空，把這家花樓抄了，還湊不夠就把隔壁也抄了。”

“？”沈棠溪：“祖宗你窮瘋了？”

“踩在人身上啃肉飲血的生意有什么好可惜的，這里老鴇手上沾得人血未必比你少，何況余節(jié)放任慶河兩岸的人肉生意這般興隆，何嘗不是抱著養(yǎng)肥再殺的心，早晚都得殺，現(xiàn)在殺幾頭先給我解解燃眉之急也是好事一樁?！碧粕餮苑^身，又挑來被子蓋上，聲音漸漸帶上了倦意，“記得對姑娘們好些，除去那些已入賤籍無法脫身的，良家子一律遣散，再送些錢財(cái)當(dāng)路費(fèi)，讓她們回家也好，留下做些小生意也罷，還她們自由身。”

沈棠溪一一記下，兩人又談了些瑣碎，唐慎言熬不住終于乖乖睡著后，他才輕手輕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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