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的1/3。

Chapter.IV

軌道轟炸足足持續(xù)了整三個小時之久，炮火如暴雨般自預定的空投點處一遍又一遍地碾過。與此同時，兩支艦隊的傳感器也在半刻不停地掃描著，搜尋防線上可能出現(xiàn)的薄弱點。沒過多久，猩紅要塞的堤道上最先傳來信號反饋，隨即便開始朝周邊區(qū)域擴散。標志戰(zhàn)斗狀態(tài)的指示燈盡數(shù)亮起，在告警喇叭的尖嘯聲里，這些訊息被傳送到了每個空投艙內(nèi)，現(xiàn)在，不論是太空野狼還是暗黑天使，所有早被塞進籠中的戰(zhàn)斗小隊早已做好殺入戰(zhàn)場的準備。

首先是不屈真理號艦橋上的乘員，隨即埃斯魯姆尼爾號緊跟其后，兩支軍團都準確地捕捉到了電離子逸散的蹤跡。當目標標定小隊收到精確坐標后，艙門齊刷刷打開，虛空盾悄無聲息卷起退潮的波紋，緊扣空投艙的鐵爪將這些金屬造物送進艦船外的星空之中，它們垂掛在杜蘭的大氣層上空，宛如顆顆成排并列環(huán)繞船舷欄桿的鋼鐵果實。

伴隨一聲令下，吊扣收回，爆炸螺栓接連不斷炸出如雷般的爆鳴聲，推進器熊熊燃燒，灼燙烈焰在星空間劃出煙塵熾熱的軌跡，無數(shù)死亡鐵棺勢不可擋地朝星球表面墜去，目標直指下方的赤紅世界。

炮艦們動力全開，緊隨其后沖入連綿不絕的暴雨中，始終同砸向杜蘭的空降艙群保持緊密距離。而在它們后方，艦列所搭載的激光武器所綻放出的刺目光芒奔騰不息，這些致命的攻擊靈巧地自下落的軌跡間穿過，精準擊中預定的目標，在星球表面激起陣陣飛揚塵土。很快，空降艙外殼的顏色由紅色轉(zhuǎn)為橙色，然后融為熾熱的純白光球，它正穿過這顆星球的大氣層，外殼輪廓因所承受的龐大壓力和不斷提升的速度而變得模糊不清。

第一軍團的空降艙里沉寂如夜，所有人都任思緒完全浸入戰(zhàn)前的冥想中。而第六軍團那邊則是吵作一團，戰(zhàn)士們的咆哮聲起此彼伏，興奮得不知所云，伴隨凄厲的嚎叫，裝甲包裹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往這拘束著他們的籠壁上，那是當他們沖入殺戮之地時所奏響的戰(zhàn)歌。

瞬息間大氣層表面便竄起燎原烈火，地面隨之升起，防御工事噴吐出的磅礴火力正面迎上飛降而來的空投艙。接二連三的火光在空中亮起，有些受損嚴重的空降艙直接被撕成碎片，引發(fā)的爆炸還意猶未盡地將每一塊碎片盡情摧殘蹂躪了一番。而軍團的風暴鳥們也將矛頭盡數(shù)瞄準下方的炮兵部隊，戰(zhàn)炮咆哮，拼盡全力朝架滿火炮的陣地傾瀉火力。

終于，第一顆空投艙穩(wěn)穩(wěn)砸落在地，響動如此劇烈，宛如地動山搖，它深深刺入地殼深處，塵泥四濺，巖石也無法幸免地在沖擊力下粉身碎骨，隨滾滾浪濤朝四周涌去。艙門剝落，砸往地面，原本安裝在機架上的螺栓也陡然松開，震顫不休，在飽經(jīng)創(chuàng)傷的外殼下，拘束籠齊刷刷裂開，釋放出它所裝載的危險又致命的貨物。如此漫長的等待后，狼群與天使們終于在火力掩護下沖入戰(zhàn)場，濺射爆炸的爆矢槍彈藥加入早已織就的火力網(wǎng)內(nèi)，鋪天蓋地襲向面前的敵人。

橋頭堡已經(jīng)搭建完畢——最初激烈交火的數(shù)分鐘后，軍團便從杜蘭守軍的攻勢下奪取了立足之地。后續(xù)部隊以此為依托發(fā)起源源不斷的進攻，將斯卡賓部隊盡數(shù)擊退，他們同先前著陸的戰(zhàn)友們匯合到了一處，迅速建立起戰(zhàn)線，開始評估起下一個目標。而來自空中的襲擊則循照了軍團一貫的戰(zhàn)法——迅捷高效、協(xié)調(diào)一致，同時具有極其恐怖的威力。

在取得了初步優(yōu)勢后，重型運輸艦也開始陸續(xù)降落在星球表面。依靠地面部隊的火力援護，艙內(nèi)所運載的坦克接二連三地駛出，引擎咆哮，炮管來回移動，它們正迫不及待地鎖定一個又一個的敵方目標。還有無畏機甲，這些最為珍貴與罕見的戰(zhàn)場資源也被部署在了杜蘭上，此刻正自它們那外形獨特的空降艙中昂首走出，轉(zhuǎn)管加農(nóng)炮噴吐出熾熱烈焰，閃電之爪高高揚起。

如今的夜空仿若張色澤斑駁怪誕的掛毯，陣陣爆炸與照明彈引起的強烈閃光從地面上升起，將它照亮。自不可見的虛空之上，激光光柱依然持續(xù)轟擊著地表，盡管有時它們那純粹無瑕的光暈會被飛旋而過的火箭彈軌跡——或是炮艦機翼所干擾。斯卡賓精英部隊奮力抵抗著軍團發(fā)起的第一波進攻，他們冒著槍林彈雨發(fā)起沖鋒，試圖靠近帝國的陣地，當子彈撞在屏障上時，便會有斑斕刺目的光芒亮起。機動火炮自迷彩偽裝的防御工事后出現(xiàn)，炮管近乎與地面呈平行狀態(tài)，在后坐力的作用下?lián)u晃不已。而更為龐大、全副武裝的步行機甲也從城墻陰影下緩步走出，它們的模樣像極了先前太空野狼在軌道站上見到的利維坦，裝設(shè)在肩頭的發(fā)射器對準戰(zhàn)況最為慘烈的區(qū)域，毫不留情地將榴彈轟了過去。

戰(zhàn)況陷入了膠著，軍團士兵與斯卡賓部隊皆是拼死搏殺，一旦有人倒下，他的空位便會被立刻補上，雙方誰也不肯后退半步，不斷有攜帶更為致命的武器的戰(zhàn)術(shù)小隊加入戰(zhàn)場——爆燃突擊銃、重型爆彈槍、等離子加農(nóng)炮，林林總總——直到裝備盾牌的突破部隊頂住攻勢，沖到早已被炸成辨不清形狀的碎石堆上，短暫地在杜蘭守軍的還擊火力間制造出寶貴空隙，使得后續(xù)部隊得以架設(shè)好定點火炮展開反擊為止。在漫長又殘酷的拉鋸爭奪后，勝利天平還是逐漸向帝國一方傾斜，暗黑天使與太空野狼的聯(lián)合登陸部隊將著陸點周遭的敵人盡數(shù)絞殺，并開始朝縱深地帶推進，擴大占領(lǐng)范圍，逐漸建立起防御工事。

如萊昂先前承諾的那般，環(huán)繞猩紅要塞，暗黑天使的戰(zhàn)線呈一道狹長的弧線展開。由于空投艙降落地點集中在早先軌道轟炸所清理出的區(qū)域內(nèi)，他們采取的是更為猛烈快速的戰(zhàn)術(shù)，以迅速將所取得的優(yōu)勢鞏固下來。重裝戰(zhàn)機的轟炸已經(jīng)徹底摧毀防御線上的護盾，現(xiàn)在，第一軍團終于占領(lǐng)并確保了這座要塞東部與北部的通路，并將這龐大堡壘本身同援軍切割開來。

暗黑天使的原體本人更是親臨戰(zhàn)況最為激烈的前線指揮戰(zhàn)斗。在東部那三座尺寸不輸于猩紅要塞的防御堡壘下，他們成功地開辟出了足以站穩(wěn)腳跟的陣地。沉重厚重的城墻前便是蜿蜒直抵城門的坡道，兩側(cè)架滿重型武器，還有足足一整個營的法希斯卡賓戰(zhàn)士在此駐守。

先前的交火已令暗黑天使損失了一整支小隊，那時他們的火炮還沒有經(jīng)空運投放到戰(zhàn)場中，在杜蘭的火力壓制下幾乎無還手之力。如果不是萊昂本人親自從著陸點上率領(lǐng)他們發(fā)起了次突圍性的沖鋒，成功地擊穿敵軍的防御陣線沖上坡道，并以此為依托向山頂?shù)臄橙苏归_進一步的攻擊，或許第一軍團就不得不選擇暫時撤退了。

在最初的數(shù)分鐘內(nèi)，即便其余士兵的生命隨時處在危險中，但萊昂·艾爾莊森卻是肆意在戰(zhàn)場上游走，無人可擋。重型武器無法追蹤鎖定他的動作，而那些輕型武器又無法對他造成傷害，他宛如一股原初的野蠻力量，在塵土彌漫的天空下肆虐，而在他身后，乃是流星般不斷墜下，卷挾起猩紅尾跡的軌道式導彈，火焰潑灑開來，凌空舞動。他的榮譽衛(wèi)隊——阿洛約斯與第九連的精英圣騎士們隨侍左右，全都裝備了靈能籠罩的長劍與防爆盾牌。瞬息之間萊昂便殺到了防線最前端，沒有任何遲疑，他徑直躍起，手中獅劍果決凌厲地狠狠揮出，視身前層疊路障如無物，步履不停地往敵軍的心臟處插去。巨劍的每次劈砍都會卷起一陣墨綠色的毀滅性能量，而被它撕裂開的任何表面都會燒起難以名狀的可怕火焰，很快，萊昂所經(jīng)之處便涌起不斷翻滾呼嘯的熱浪，伴隨而來的還有蔓延開來的絕望與恐懼。在他周圍上演的慘劇絲毫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萊昂依舊不緊不慢地安步向前，而繚繞在他周身的沉默，不知為何，同他的行進路途上所引發(fā)的慘嚎哀鳴相比，其在敵人心中引發(fā)的恐怖感有增無減。

擋在他面前的便是他誓要拿下的堡壘之一。舉目望去，高墻似危峰兀立，上方早已疊滿各式火炮，硝煙濃稠，而暴君那繪有紅黑惡龍的大旗依然逆風獵獵飄揚，赤紅激光如驟雨般從未停歇，足以灼瞎視網(wǎng)膜的熾烈光芒不時撕破天穹，滾滾黑煙繚繞之下，仿佛連夜空都在痛苦嘶嚎。

站在峰頂，萊昂望向面前的層疊山巒，暗黑天使們簇擁在他身旁，槍口噴吐出的彈雨化作火力壓制的巨網(wǎng)，鋪天蓋地席卷而去，掌旗官也將戰(zhàn)旗高舉——它以墨綠為底，繪著雙翼高揚的純銀巨劍，這一標志不但昭示了他們歷經(jīng)百戰(zhàn)未嘗敗績的斐然成就，更是無數(shù)已被徹底摧毀的世界的末日征兆。第一軍團正源源不斷般朝前進軍，乘著呼嘯狂風，純白如雪的斗篷在背后翻飛，在身著重甲的士兵們的行進間，墻壁上焚燒的火焰直直地沖向了天空。

萊昂保持著從容冷靜的沉默，始終一言不發(fā)。他不需要以戰(zhàn)吼來激發(fā)他的騎士們的戰(zhàn)意，因為他們已經(jīng)將他的命令謹記于心。原體只是淡漠地凝視一座又一座的堡壘相繼陷入團團圍困，在攻城炮械就位后，他的連長們便果斷沖入預定的攻擊地點。而阿洛約斯與其余隨員則同樣靜默地護衛(wèi)在他的身邊，任由風中揚起的余燼拂過頭盔。

旋即城墻上的火炮不甘示弱地開火還擊，下方的戰(zhàn)壕在爆炸聲里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周遭的土地也化為細碎熔渣。斯卡賓小隊自城墻的陰影里沖出，大踏步越過支離破碎的地形朝入侵者們涌來。持續(xù)不斷嗡鳴著的怪異噪聲則來自于空中那些臃腫龐大的杜蘭飛行器，它們來回盤旋，隨時準備俯沖下來進行掃射，或是釋放出其所攜帶的那些致命貨物。

萊昂仰起頭，天空中風暴正盤旋凝聚，他能感覺到成千上萬的——從基因的角度上來說，那些都是他的兒子——暗黑天使戰(zhàn)士們正在他的身后交戰(zhàn)，同時，他也清楚增援正在登陸的途中，而它們無一不指向戰(zhàn)場的中心。他高舉長劍，金屬劍身微顫，宛如閃電從天而降，快捷迅速地自它的全身流過。

“為了您，父親，”他輕柔地低語，這是某種與大遠征同樣古老的儀式，“為了您，父親，我將再向您獻上一個世界?！?/p>

空投艙門轟然落地，露出好似被火焰鑲邊的杜蘭夜空，視線所及之處都是正在化為廢墟的毀滅景象。往西邊望去，不難從狹長山脊上回蕩的爆矢槍齊射聲判斷出萊昂的位置，而在更加遙遠的東邊，其余第一軍團的部隊正在努力構(gòu)筑防線。

但魯斯的視線自始至終從未離開過北方——那朝上攀升的赤紅高峰已經(jīng)被烈焰化為大片黯淡的焦黑色，在如洪流般傾瀉而下的軌道轟炸反復洗禮后，通往猩紅要塞的通路如今已經(jīng)被炸得面目全非，掀起的碎石土壤甚至將地平線都遮蔽起來。堡壘與塔樓彼此挨擠噬咬，只為爭奪空間，無機質(zhì)的鋼鐵軀殼犬牙交錯，融合組成了環(huán)繞城塞的幕墻與扶壁，而在此之上它們又拼湊起了半月堡與要塞的形狀，這些造物如阿薩海姆的峭壁般傲然聳立，紅若鮮血艷若日落。它那宏偉復雜的結(jié)構(gòu)正毫不遮掩地暴露出杜蘭暴君對于權(quán)力那病態(tài)般的掌控欲，這里的每一粒石堊、鑄鐵與精金都將他的虛榮與貪欲暴露無遺。

如今大火正沿這頭怪物周身緩慢舔舐，沸騰濃煙厚如帷幕，層層將壁壘與護墻掩沒其中。盡管山頂?shù)淖o盾仍然堅若磐石，環(huán)繞山巒的低層平臺卻被摧毀殆盡，原本該是精致拱門所在的位置只剩沿山路斜坡滾落的碎石殘塊；這意味著已經(jīng)沒有任何阻礙可以延緩地面部隊沖鋒的步伐。他們開始奔跑，甫一跳出空降艙便沿道路沖向面前的巨門，沖向嚴陣以待的守軍陣地。夜空之中火光沖天，而能量武器所迸發(fā)出的光芒如同星辰般持續(xù)照徹周遭陰森的世界。當?shù)谝徊ㄊ勘臀缓螅妶F所空投下的重型裝甲載具也緩緩開始行進——獵食者坦克持續(xù)朝前轟擊，每次主炮伸縮都會令其在行進的道路上微微朝后搖晃，蘭德掠襲者則旁若無人地自面目全非的土地上碾過。在軍團的鋼鐵洪流上方，炮艦保持低空盤旋，燃料沸騰咆哮，持續(xù)為這群毫無保留地釋放殺傷力的存在提供用以滯空的下推力。

魯斯張開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情品嘗這即將被他掠奪屠殺的世界的味道，風中攜來的恐懼盈滿了他的唇齒。庫里奇與基利在不遠處焦躁難耐地蹦跳著，一邊淌著口水。血嚎已經(jīng)自右翼發(fā)起了進攻，而左翼，盡管海爾姆施洛遭遇了激烈抵抗，他的部隊依然順利朝要塞的第一道巨門推進。至于魯斯，他親自所率領(lǐng)的軍隊處于戰(zhàn)場的正中央，這是他最喜歡的位置——硝煙彌漫，四面八方盡是戰(zhàn)火喧囂。

格魯尼·黑血揮舞著他手中的巨槌大步前進，武器呼嘯間在戰(zhàn)場上清理出大片空白區(qū)域。其他血誓們緊緊跟隨他的身旁，面對自四面八方逼近的敵人，狼群以一波又一波精準的開火進行還擊。前方煙霧里依稀浮現(xiàn)出斯卡賓軍團的蹤影——和緊隨在他們后方的大型機甲，駕駛艙處的燈光劃破昏暗薄暮，在夜色中閃閃發(fā)亮。

終于，魯斯拔出他的克拉肯之噬，疾跑起來。第一個獵物沒有讓他等待多久，那群倒霉的家伙正步履沉重地踏入黑血小隊的射程范圍內(nèi)，護盾上火焰搖曳，不時因子彈炸裂而陡然彎曲顫動。最開始，他們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魯斯正朝他們沖來，等到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為時已晚，那咆哮的鏈鋸劍攜雷霆萬鈞之勢橫掃而過，死亡在斯卡賓小隊中央綻放開來。無論是護盾還是裝甲，克拉肯之噬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它們撕開，伴隨揮舞的軌跡，電弧爆炸的火花在空中留下一串轉(zhuǎn)瞬即逝的光芒。忽然，他開始大笑起來，盡管透過頭盔聲訊系統(tǒng)的過濾，這混合了濃濃白噪音的笑聲聽起來幾乎完全就是野獸的咆哮。伴隨一次又一次的劍砍刀劈，失去生命的人類軀體不斷飛起又砸落在地，每取走一名敵人的生命都會令魯斯爆發(fā)出歡欣的吼叫，音浪如沖擊波般在戰(zhàn)場上奔涌開來。

在他的親自帶領(lǐng)下，先鋒部隊勢如破竹般朝前推進，很快便來到堤道的近前方。這時，軍團的坦克部隊同樣駛近城下，瞄準要塞城墻開始炮火齊射，與此同時，更為重型的武器也陸續(xù)抵達了最前線——攻城炮、轟擊炮、重子武器平臺和尺寸愈來愈大的履帶車輛。杜蘭軍隊雖然也在城墻上架設(shè)了防御炮位，不時也有零零星星的還擊——迫擊炮彈和干擾彈——從上方落入滾滾涌來的灰色浪潮里，但這微弱的火力如同石沉大海，絲毫無法延緩狼群這仍在不斷增長擴大的沖鋒勢頭。

當堡壘的第一道大門進入沖在最前的狩獵者們的射程里時，它的模樣也徹底呈現(xiàn)在狼群的面前——那是由石堊與帶狀精金共同打造而成的雄偉造物，四周的立柱大如泰坦，在它的頂端則雕鑿著象征暴君本人的圖案。激光光束穿透煙霧交錯落下，在門口織成了張周密的死亡之網(wǎng)，就連空氣也開始沸騰。有一支蘭德掠襲者試圖強行沖破面前緊閉的巨門，卻在一頭扎進血色漩渦后化為破爛，裝甲板被絞到斷裂彎曲，履帶也變成散落滿地的碎片。而在他們身后，先前藏在匿身處里的斯卡賓師團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準備迎戰(zhàn)。

“等等！”魯斯吼道，他走上城門南部的一處低矮的山脊。

他的軍隊也隨即往他的方向聚攏而來，毫不退縮地將第六軍團的戰(zhàn)旗插在險峻高地之上。裝甲部隊則盡可能緊密地集結(jié)在一起，持續(xù)不斷向城墻轟擊，同時謹慎地保持和入口那塊殺傷區(qū)的距離。

黑血蹣跚走到他的原體身邊，盔甲上滿是累累傷痕。“這可有點麻煩。”他說。

借助頭盔上的視訊系統(tǒng)，魯斯快速地檢查確認了當前戰(zhàn)場的形勢，重點衡量評估了各軍團的部署安排、空投位置與當前動向。暗黑天使的戰(zhàn)果一如既往令人印象深刻，他們以早已穩(wěn)固占領(lǐng)的灘頭陣地為基礎(chǔ)，分散開來不斷擴大占領(lǐng)區(qū)域。在側(cè)翼，血嚎和海爾姆施洛馬不停蹄地一路清掃敵軍，那股爭搶地盤的勁頭之大，很難不讓人覺得他們倆是在互相比拼競爭。其余狼主則在外沿與敵人的步兵部隊作戰(zhàn)，逐步清掃尚在抵抗的殘余勢力，直到殺到他們的原體身邊。然而，如果這扇緊閉的大門無法打開，目前為止在高效突襲下所取得的成果都將全部白費。

“放心，他們很快就沒戲唱了。”在注意到一組符文記號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的戰(zhàn)術(shù)地圖上后，魯斯咧嘴笑了，“你會喜歡這個的?！?/p>

他的話音剛落，地面便開始隆隆作響。那絕不是炮彈無序砸落爆炸的不諧曲調(diào)，唯有引擎，數(shù)十臺偌大沉重的引擎聚集起來，如重錘掄擊的隆隆震動，才能引發(fā)這樣地殼愈發(fā)激烈，直至山搖地動般的顫栗。

最先出現(xiàn)的是三十臺提豐攻城坦克，當它們爬到山脊上指定的火力點時，刺鼻煙霧從排氣管內(nèi)飄搖升起，遮天蔽日。緊隨其后的則是貨真價實的要塞殺手——軍團的影刃超重型坦克，每一架都裝載了一門火山炮，炮管隨吱吱嘎嘎碾過地面前進的車身輕微地搖晃著，在濃煙里若隱若現(xiàn)。這片原野如今已被戰(zhàn)爭蹂躪得面目全非，更不用提這群大搖大擺從尸骸遍地的路面上碾壓過去的怪物，在行進的軌跡上，血跡塵土一路延伸，其余的東西都被毫不留情地摧毀、壓碎了。

“鋼鐵牧師?！濒斔沟穆曇敉高^通訊器傳來，“你對這一切還滿意嗎？”

鏈接里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答復?！按笕?，通信出了些問題，但我已經(jīng)把它修好了。我聽得見您的聲音?！?/p>

“那么下令罷?！?/p>

所有坦克全部就位，履帶進入閉鎖狀態(tài)，核心動力分配至炮擊系統(tǒng)。敵人似乎也覺察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砸落在這排重型兵器上的激光彈幕也變得更加密集，但于這厚重裝甲，它們也不過只是彈來跳去的纖細雨滴，連半點痕跡都無法留下。

卡洛亞發(fā)出了指令。

哪怕是經(jīng)過視覺成像系統(tǒng)與濾音系統(tǒng)的過濾，坦克齊射所引發(fā)的劇烈沖擊也令在場所有軍團士兵都感覺到無法負擔的重壓。周遭的空氣都被燒成了熾目的純白，地面再度開始顫抖，每次轟擊都會令炮管口吐出濃密煙塵，飄搖漫出，隨即凝結(jié)成密不透風的黑暗立柱，盤旋上升?；鹧婺Y(jié)為長矛，一支接一支躍入空中，接著由呼嘯炮彈演奏的交響樂曲反復響起，砰砰錘擊之音撲面而來，仿佛永無止境般的歌聲在黑漆漆的穹頂下回蕩。

要塞的巨門消失爆炸搖撼而起的硝煙巨浪里。地基搖晃，城墻上化為粉末碎片的石堊殘塊如瀑布般頹然墜下。激光光束仍舊持續(xù)不斷地對準城下聚集的毀滅兵器還擊，但它們根本無法穿透面前貪婪吞噬一切的破壞漩渦。隨后一個接著一個，宛如遵循某種不可見的節(jié)拍器敲擊出的恐怖韻律，煙塵有增無減，崩落的灰燼幾乎掩蓋了視線所及的一切。

可面前的巨門仍然緊閉。盡管嵌在門上的鐵條已經(jīng)熔毀，花崗巖外殼片片坍陷，就連門軸上也出現(xiàn)了裂縫，方才的炮擊卻沒有損傷到層層包裹下的核心。

“再來！”魯斯狂笑起來，如此直率坦然地掀開軍團的底牌，在杜蘭上酣暢淋漓地展示他們所擁有的壓倒性力量真叫人心曠神怡。過去的數(shù)個月間，他們頂著暴君那仿佛無止境般的奚落嘲笑，漫無目的地在星河里的各個世界里追逐搜索，同數(shù)不勝數(shù)的敵人交戰(zhàn)，只為了能獲取哪怕一鱗片爪的情報信息，而這漫長的折磨終于要走到盡頭了，他幾乎能感覺到暴君的喉嚨已經(jīng)被他掐在手中，還有他眼中浮現(xiàn)的恐懼，那是凡人看見莫凱向他們走來時流露出的恐懼。至于其他的細枝末節(jié)——征服杜蘭、為帝國開疆拓土，漫長的教化與重建工作——這些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之于他而言，這場戰(zhàn)爭只是清償私怨，是終結(jié)仇讎，是血債必將血償。

伴隨他的咆哮，炮火齊射的頻率變得愈發(fā)緊湊，即便是精金也開始因熱量而開始閃爍。門上的裂紋愈來愈多，甚至整個結(jié)構(gòu)都開始扭曲變形，從內(nèi)到外都亮起了怪異的光芒。

海爾姆施洛的位置標記前進得格外迅捷，它正自西面城墻下的陰影中掠過，沖在了所有小隊的最前列。血嚎緊跟其后——用不了幾分鐘他也能抵達此處。

又是一聲令地面都不住搖晃的隆隆聲響，終于，這堅不可摧的壁壘上終于裂開了道微弱的縫隙。緊隨其后而來的炮彈全數(shù)瞄準了裂口，接連不斷地朝這條纖長的斷層線砸去，將狹縫變?yōu)楦蟮娜笨?。火焰攀上巨門上蔓延的縫隙，不時有融化為液體的凝塊從墻壁上滾落而下。右側(cè)的立柱徹底崩坍為塊塊碎石，雨一般灑落在了門口的空地上，在失去了另一側(cè)的支撐后，左手邊的立柱很快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炮擊將它變成再也辨不清原本形狀的廢渣。而原本架設(shè)在門后的炮擊點，自然也隨被摧毀的大門一道化為烏有，就連尖叫聲也很快消失在了墻壁傾塌的鼎沸喧嚷里。

炮擊停止了。

戰(zhàn)場突然寂靜無聲，唯有裊裊云煙正朝山巔飄蕩而去，只是倏忽響起幾聲遙遠的、辨不真切的沖殺吼叫聲。伴隨塵埃與殘骸所組成的稠云緩慢地落回到了地面上，在眾人面前終于顯露出一副慘淡的廢墟景象——原先該是塔樓的位置如今只剩寬闊的豁口，地面上擱滿原本該是要塞的防御工事的殘骸，風悄然吹過燒焦后的瓦礫，還有尚未散盡的迷霧。

魯斯第一個跳了起來，高舉起手中的克拉肯之噬。

“芬里斯之子*，隨我沖鋒！”雷霆般的咆哮在空中炸響，那兩頭貨真價實的巨狼緊隨在他身后朝山下疾馳而去，動力甲上的毛皮隨之逆風狂舞，颯颯作響。

狼群此起彼伏地回應著原體的召喚，如冬日拍打礁石，刺骨冰涼的海水所掀起的高矗巨浪，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下，匯聚成了勢不可擋的洪流，狂怒般地越過仍在燃燒的地面，登上交疊糾纏在一起的支架。軍團再度開始了新一輪炮擊，射擊角度較先前更加陡峻，不時有旋轉(zhuǎn)尖嘯的炮彈從洶涌前行的步兵上空掠過。坦克再度發(fā)動起來，緊隨在側(cè)朝前駛?cè)ィ宦纺脒^先前炮擊下的殘存尸骸，時刻對可能潛藏在黑暗里的敵軍保持戒備。炮艦則提升了飛行高度，將重型爆彈盡數(shù)向要塞內(nèi)部傾瀉而去，至于落在身上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攻擊，它們也沒空理會了。

不過無人能超過最前沿的軍團之主。黎曼魯斯越過最后一處碎石覆蓋的斜坡，庫里奇和基利始終緊貼在他的身邊，在鏈鋸劍嗡嗡的響聲里，他跳過化為廢墟的大門。盡管此刻仍有殘余的激光火力如薄云般在瓦礫上空來回舞動，魯斯卻對此視若無睹，他驕傲地站在煙霧與火焰交織的海洋中央，將手中的利劍直直指向了位于要塞最頂端的塔樓。

“畏懼吧，顫栗吧，杜蘭的暴君?！濒斔古叵蟛娇邕^門檻，步入猩紅要塞的內(nèi)部?！拔覀円呀?jīng)記住你的氣味了——你無處可逃?！?/p>

約林的斧頭深深劈入了一名斯卡賓士兵的胸膛里。護盾吱嘎作響，終于炸為虛無，掛在劍刃上的倒霉鬼渾身都開始顫抖，他的四肢也痙攣不停。狼主向后轉(zhuǎn)去，卻沒料到面前這家伙還有力氣伸出裹在亮光閃閃的手套里的手，死死抓住了他，還試圖去抓拿他的武器。

這徹底激怒了約林，他狠狠一肘敲了下去，將胳膊擊為兩截。接著，他拔出斧頭，又劈了下去，直到徹底將斯卡賓士兵砍倒在地，化為無法辨認形狀的裝甲碎片。

“你接下來打算干什么？”他邊大聲叫著，邊跨過散落在腳邊的殘骸。

“和這差不多的事吧?！辈祭S耶正在朝四周觀察。

他們倆開始并肩而行，朝外走去，整個大連跟在他們身后。尚冒著青煙的堡壘巨門正帶著些微星火余燼矗立在他們頭頂，四周遍布燃燒著的塊狀焦黑灰塵。一架烈焰猛禽從頭頂飛躍而過，當它滑入半毀的城堡內(nèi)部時，它的炮口正源源不斷地冒出從未斷絕的火光。

烏爾班德爾和他的小隊正往右側(cè)而去，他們要繞過已經(jīng)化為廢墟的城門邊緣，去深入搜索后方的那一大灘碎石殘骸。而雅馬爾的任務是帶領(lǐng)另一支小隊去往與他相反的方向，繼續(xù)獵殺在這片廢址里建立起戰(zhàn)壕，繼續(xù)抵抗的斯卡賓部隊。早先的狂轟濫炸的成效無比斐然，即便是最堅固的防御工事也無法幸免。但現(xiàn)在，這連綿不斷、嶙峋堆積的磚石碎塊卻為守軍提供了極大優(yōu)勢，成為了成百上千的狙擊手與反擊部隊的藏身之處。

約林蹲在一塊大小與犀牛運兵車相仿的巖石后面，花了點時間重新評估了戰(zhàn)術(shù)方案。在他身后，布拉維耶正在大聲要求他的小隊朝前推進，隨即他便來到了他的身旁。

“原體的動作很快?！奔s林調(diào)出占卜系統(tǒng)，認真研究起城市地圖上不斷推進的符文記號，“海爾姆施洛應該很快就能和他會合?！?/p>

布拉維耶瞥了眼數(shù)據(jù)，迅速從掩體內(nèi)抽身而起向外開火，一連串爆矢彈凌空炸響，當還擊火力襲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蹲了回去，或許是因為驚慌失措，敵方的準頭很差，“我們得快點了?！?/p>

約林點點頭?！皼]問題?！?/p>

語畢，他沖出了掩體，徑直跳過堆疊碎石，跑向開闊區(qū)域。在兩側(cè)的斜坡上遍布片片傷痕斑駁的塔樓，有些被削到只剩一半高度，還有些則勉強在擺動間維持著平衡。魯斯的策略是直接從中間突入，以軍團的坦克先炸掉所有擋在面前的防御工事，再派出步兵部隊進去完成清理工作。

周圍遍布的建筑如今都不見屋頂，邊緣被灼為焦黑之色，大部分仍然一言不發(fā)地任憑火舌舔舐。前方的小徑看起來格外狹窄，隱隱透出了股叫人不太舒服的詭異感覺。他留意到這條道路是以血紅石頭雕刻而成，一如覆蓋在這顆星球上的其余紅色塵土，最終使得它看起來就像是宇宙中的瘡疤。大連沿這般數(shù)不勝數(shù)的彎曲小道迂回前進，幾乎每個十字路口或是開放式廣場都會爆發(fā)激烈沖突。但隨著殘存的守軍逐漸聚攏集結(jié)，狼群所遭遇的抵抗也越發(fā)激烈，前進的步伐也不得不隨之放緩，每處路障和散兵坑后都藏著不屈不撓的敵人，熱血沸騰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淪為揮舞著手里的沉重斧頭的機械工作。當他們清理完這一區(qū)域，正準備朝下個區(qū)域前進的時候，烏爾班德爾回到了約林身邊，他的克羅齊烏斯之槌上染滿焦黑的血跡，那是碳化后的效果。

“狼主，我找到您要的東西了?！彼麍蟾娴馈?/p>

約林頓住了，他湊了過去，低聲問道：“告訴我具體位置?！?/p>

烏爾班德爾俯下身，躲開一道從遠處飛來的激光射線。

“探測器受到了很嚴重的干擾?！彼自诎攵率瘔Φ南嘛L處，“通訊狀態(tài)也很差，但我發(fā)現(xiàn)了生命信號。”

“在哪？”

烏爾班德爾向他展示了占卜掃描的結(jié)果，一個，且僅有一個光點，方位在東邊，距離不到五公里。它仍然沒有離開堡壘的范圍，但所處的位置卻是它那迷宮般的外層區(qū)域?！八鼤屛覀兤x我們的預定路線?！?/p>

約林暗自計算了一下距離。掃描倒是指出了一條路——非常難走，但不是沒有可能——他們可以從更高一層的城垛下偷偷潛行而過，基本也不會引起殘余炮塔的注意?！皨尩摹！彼丝诖謿猓R道。

“你得趕快做出決定?！睘鯛柊嗟聽柎叽俚溃骸棒斔挂呀?jīng)抵達內(nèi)門了，他會想要我們和他一起進攻的。”

約林心里何嘗不想同他的原體并肩作戰(zhàn)，此刻正是這持續(xù)了數(shù)月之長的狩獵盛宴的最高潮，但他也立下了他的誓言?！斑@個信號，它能保持多久？”他問道。

“至少現(xiàn)在還能用。

“我把大連交給你指揮?！彼露藳Q心，“布拉維耶和其余三個小隊會和我一起行動，去吧，去原體的身邊戰(zhàn)斗吧，當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會加入你們?！?/p>

烏爾班德爾點點頭。“抓緊時間，這里的戰(zhàn)斗很快也就要落幕了。”

當海爾姆施洛與他的先鋒部隊走進這座荒涼破敗的大廳時，他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它曾有著廣闊的空間，兩側(cè)是并排延伸開來的支撐立柱，每根柱子上都懸掛了幾乎無處不在的龍旗?；蛟S這里曾經(jīng)是被杜蘭人用來舉行儀式，來表彰他們那些功勛昭著的戰(zhàn)士，盡管它的莊嚴奢華早已經(jīng)不復存在。堅固屋頂被爆炸掀翻，好讓曾聚集在其中的戰(zhàn)士們暴露在燃燒的天空下。他們踩過倒塌的房梁與大理石碎塊；如今墻壁上也滿是爆矢槍轟擊后的洼洞，旗幟更是杳無蹤跡——或許早就被撕毀或是燒掉了。

坦克引擎的轟鳴自毀壞的墻壁外傳來，它們碾過陡峭曲折的道路，沉重履帶在石板上留下一串響聲。迫擊炮那冷酷無情的砰砰之聲仍在持續(xù)，其間還摻雜了些輕武器開火的咔噠嘶鳴。

魯斯正在等待他的狼主。那兩頭狼同他形影不離地待在一塊，只不過是毛皮上多了些塵土，下頜滿是閃閃發(fā)光的液體痕跡。奧格瓦伊向他行禮，他環(huán)視了一圈，將周圍的受災程度盡收眼底?！巴娴瞄_心嗎，吾主？”他問道。

魯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碎石在他的腳下發(fā)出嘎吱響聲，“非常棒。情況怎么樣？”

“沒人逃跑?！眾W格瓦伊答道，他將手中的斧子垂了下來?！斑@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p>

頭頂上再度響起隆隆響聲，地板搖晃，墻壁開始有碎片墜下。魯斯踱起了步，有些不耐煩地，他向他的狼伸出了手。

“血嚎不在?！彼行┎话驳刈哉Z道：“為什么小隊通訊都被關(guān)閉了？他聯(lián)絡(luò)過你嗎？”

奧格瓦伊還沒接話，符文牧師赫洛斯（Heoroth）便走了過來，他穿過大廳建筑群邊緣墻壁上炸開的一個破洞，來到他們身邊。“向您致意，狼王?！彼呎f邊深深鞠躬。

“然后呢？”魯斯的語氣里已經(jīng)滿是不耐煩的味道，“我的狼主去哪了？”

“烏爾班德爾來了?！?/p>

魯斯的手指深深埋進庫里奇的后頸，捏住了它的脖子?！拔覇柕氖茄?。”

“狼主沒和他在一起。”

從海爾姆施洛的嘴里吐出了聲沮喪的低吼聲。“那他最好是死了，如果他自己到處亂跑——”

“我這兒需要他?！濒斔沟幕卮鸱浅：唵巍?/p>

“他的軍隊正在進軍。”

“我根本不需要他那點人，我要的是他。莫凱的骨頭啊，從一開始他的情緒就不太對頭。”魯斯轉(zhuǎn)過身，在他們登陸后，通訊干擾始終是困擾他們的一大問題，他想要通過通訊器下達更多命令，但只聽到從機器里傳來的嘶嘶響聲。

“我們沒必要再等了?！焙柲肥┞逭f道：“堡壘的最后一層已經(jīng)觸手可及?！?/p>

魯斯將視線轉(zhuǎn)到他的身上?！澳阍鴨栁沂欠裼X得他們有什么問題，”他說，“我希望沒有，我也希望我能更加確信這一點。”他低罵了一句，“他距離我們有多遠？”

“他帶著他的小隊去了東區(qū)?！焙章逅勾鸬?。

“那不算遠?！濒斔箵]了揮手，示意黑血過來。

“吾主，你就別管他了?！焙柲肥┞逶俣乳_口，“現(xiàn)在我們軍力綽綽有余，我們不能冒險——”

“放跑那個暴君？”魯斯的笑聲截斷了他的話語，“他還能跑到哪里去？我們占領(lǐng)了天空，他的城墻也被我們砸爛，他會留在這里的。但我們得先把我們自己的事情捋清楚?！?/p>

“你，跟著我一起?！彼铝畹溃噶酥负谘c跟隨他的兩個小隊?！耙约澳?，”他看向海爾姆施洛，“在這里留守，讓裝甲部隊開到上層繼續(xù)進行炮擊，但不要進去，至少現(xiàn)在不要?！?/p>

原體邁開腳步，他的狼立刻動了起來，姿態(tài)危險，步履急促地跟在它們的主人身邊。

“我給他下了命令?！濒斔沟呐鹇暵÷』厥幵诖髲d里，“如果得砸開他的腦殼才能讓他學會服從的話，我是不介意這么做的?！?/p>

-tbc-

*Vlka Fenryka：芬里斯語里對太空野狼的正式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