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忘羨)(十七)
書房,藍湛蘸了干墨正在一張信紙上寫著什么,他沒有用慣用的右手,而是用了左手。每行字的最后一個字筆鋒特意鉤起,藍湛仔仔細細地寫了好幾封,內(nèi)容有長有短,藍湛將這些信分裝入信封。
“王爺?!背孙L走到藍湛身邊,“那邊都已經(jīng)部署好了?!?/p>
“好 。”藍湛將裝著信封的小盒子交給乘風,“這個當天放進去?!?/p>
“是?!背孙L接過小盒子,卻沒有立即離開。
“王爺,魏公子那邊…”乘風知道自己身為下屬不該多嘴主子的事,但王爺性子清冷,自從蘭妃娘娘病逝后便封閉了自己的心,如今難得敞開心喜歡一個人,他不想他們之間出現(xiàn)什么變故?!巴鯛?,您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跟他說么?”
藍湛背對著乘風站在窗前,“明晚,過了明晚,一切都會得到解決?!?/p>
“是?!背孙L不好再多說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包藥粉,“王爺,這是周大夫特制的安神散,可以讓人睡足整整十六個時辰,對人體不會有任何傷害?!?/p>
藍湛拿過藥粉包,大拇指摩挲著外面包裝的黃紙。
夜色涼如水,魏嬰坐在臺階上,風吹起他如墨的黑發(fā),魏嬰仰望著天上的星星,暗藍夜空下仿佛魏嬰也屬于那片星。
“阿嬰?!彼{湛將披風披在魏嬰身上,“天涼,別在外面了,快回屋去?!彼{湛握住魏嬰微涼的手,把他拉進屋。
“藍湛,”魏嬰靜靜地坐了下來,一點都沒有平時活潑的樣子,一派端莊的模樣,“藍湛,你也對那個位子感興趣是嗎?”
藍湛愣了一下,魏嬰垂下眼眸,“我知道你的父親是人族的皇帝,你有那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蔽簨氲椭^,“我,不會阻礙你?!?/p>
“阿嬰,”藍湛拉起魏嬰的手,“身在皇家的確避免不了權(quán)利之爭,身處其中,我要說我從沒動過心思,那也是騙人的?!?/p>
藍湛握緊魏嬰的手,“但這些我都會處理好,不會讓你操心?!?/p>
“嗯?!蔽簨氪怪?,點點頭。
侍女端了一小碗藥來,藍湛接過藥,放到魏嬰面前。
“這是什么?”魏嬰端起藥碗。
“是安神的藥,可以睡得好些。”藍湛看著棕黃色的藥湯還微微冒著熱氣。
魏嬰把藥碗湊到嘴邊,慢慢地將一小碗藥都喝完了。
“藍湛,我困了。”魏嬰躺了下來,閉上了眼。
藍湛將薄被輕輕替魏嬰蓋上,在床邊默默地坐了好一會兒。
“魏公子會睡很久,你們在門口好生守著?!?/p>
“是?!?/p>
藍湛輕輕關(guān)上房門,魏嬰的睫毛動了動,過了一會兒,魏嬰睜開了眼。人魚的嗅覺是極其靈敏的,剛剛他端起藥碗,便聞到了安神湯里多加了一味藥。魏嬰坐了起來,將沒有咽下的藥全部吐在了茶杯中。
魏嬰抱膝而坐,漫長的夜,魏嬰看著漆黑的夜色,無盡的黑暗,漸漸的微微白光露了出來,天亮了。
魏嬰聽到了清脆的鞭炮聲,晨光穿透了魏嬰的手掌。魏嬰展開手掌,他的手掌呈半透明狀,晨光就像穿透空氣一樣穿過他的手掌。
“小人魚,如果你的心上人另娶他人,你就會永遠消散在這世間?!?/p>
應(yīng)驗了啊,魏嬰笑了笑,沒想到…他賭輸了。
魏嬰緩緩地打開房門,推開房門的一瞬間,魏嬰的雙眸閃過亮麗的藍光,連睫毛都是藍色的。藍光所及之處,侍女侍衛(wèi)們都倒了下來,如同睡著了一般。
魏嬰消耗了大半的靈力,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院子。外面熱熱鬧鬧的,都是婚禮的賓客,魏嬰混在其中,看著新郎牽著新娘走在長長的紅毯上。
新郎那么好看,面如冠玉,修長的手指抓著喜帕的一頭,另一頭牽著新娘。曾幾何時他幻想過喜帕的另一頭是自己,可惜…他賭輸了。
魏嬰看著他們步入禮堂,轉(zhuǎn)過身,向大門口走去。賓客們來來往往,魏嬰順著人流出了晉王府。
天空還是那么藍,魏嬰望著朵朵白云,它們飄散在天空,自己…會散去哪呢?魏嬰感覺到身體變得越來越輕。
火紅的龍鳳燭,紅蠟一滴一滴地流淌下來,似淚也似血。藍湛走進新房,一把掀開蕭云的紅蓋頭。
“王爺?!笔捲贫俗?,頭上的金步搖微微顫動,一雙美目望著藍湛。
藍湛看著蕭云,冷冷的,面無表情。
蕭云拿起桌上的合巹酒,朝藍湛走來,精致的玉杯,靠近新郎。
“砰”,玉杯被袖子一拂,應(yīng)聲倒地,摔了個粉碎。沒等蕭云反應(yīng)過來,藍湛抓住蕭云的手,將一柄短匕首塞入她的手中,冰涼的刀鋒劃過藍湛的脖子,留下一道淺血痕。
“來人!”藍湛抓住蕭云拿匕首的手,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時的乘風帶著一隊侍衛(wèi)沖進新房,將蕭云擒住。
“你…”蕭云被摁著,不甘心地看著藍湛,“你不能把我怎樣。晉王別忘了,我身后是整個蕭家。”
“你是指蕭大將軍嗎?”藍湛拂了拂衣袖,“這會兒,估計他也自身難保。”
“你…”蕭云見藍湛不慌不忙的樣子,心里有些沒底,“你做了什么?”
“沒什么,”藍湛坐了下來,“只不過今晚驍騎營會被搜出大量的刀劍和弓弩,據(jù)說蕭府也藏了一些密信?!彼{湛瞟了一眼蕭云,“今晚你還意欲行刺皇子,你說,蕭大將軍想干什么?想造反嗎?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p>
“你,”蕭云惡狠狠地看著藍湛,“沒想到晉王這么能忍,一直等到今天,讓我和大伯都以為你已經(jīng)妥協(xié)了,大伯還把機要的驍騎營都告知于你?!笔捲埔е?,“不過,大伯屢立戰(zhàn)功,還救過陛下,相信陛下不會輕信?!?/p>
“是么?”藍湛走到蕭云身邊,“我比你更了解帝王心。父皇善疑,火種早已在他心中,我只不過將它點燃而已?!?/p>
蕭云皺著眉,她不得不承認晉王說的是事實。蕭云的目光滑過衣服內(nèi)側(cè)的梅花令牌,她微微側(cè)過頭。
藍湛順著蕭云的目光,強先一步將梅花令牌摘下,“把她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