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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和天使之間:旺代二三事(FIN)

2022-04-16 13:45 作者:Mlle_Ventrachoux  | 我要投稿

FIN. Stat crux dum volvitur orbis.

FIN-i. "La Denier Panache"

1793年到1796年的戰(zhàn)爭中所指的“旺代”誕生于1790年,此后法國的行政區(qū)域經過多次劃分重組,“普瓦圖”被一分為三,安茹和曼因也被分割。1804年,拿破侖將“旺代”首府由豐特奈轉移到永河畔拉羅什,斥巨資興建“他的城市”拉羅什,現代法國地圖上的“旺代”大區(qū)正式出現。雖然今天以“旺代”為名的地區(qū)只限下普瓦圖,但1793年戰(zhàn)爭促發(fā)的“旺代人”“身份認同感”仍在當地根深蒂固。【側批:類比,就算把山西省砍成幾小塊,相信當地仍有“晉文化圈”的意識】

和“旺代”一同消失的不僅是地圖上的標記。一個自稱是“旺代”和布列塔尼的“混血”的法國年輕人提到,他母親的家族來自旺代,至今仍深受“那場戰(zhàn)爭”的影響——1793年的戰(zhàn)爭!他父親的家族中,父輩只剩個別人還能流利的說布列塔尼語。雖然布列塔尼地區(qū)的年輕代開始投身復興本地語言的運動,但他從來沒見過一個真正以布列塔尼為母語的當地人。原因并不單純在于公立學校強制取締地方語言,推行標準法語的政策:法語代表大量工作機會,地方語種并不具有任何經濟效益。他承認自己的家族已經被共和國“同化”,或者說是“吞沒”了:1792年以來共和國一直在系統化的消滅地方文化,他的家族只是一個格外突出的小例子?!埃ìF在)對我們來說法國就是法蘭西共和國。再說,我們還剩下什么?”,畢竟所有曾經反抗過的,只有“被碾滅或者被同化”兩種結局。雖然他對此有清醒的認識,但是并不感到遺憾,因為他從未“擁有”或“體驗”過“失去的”。再說反正他已經準備移民去其它國家了,最可能是去北美?!緜扰翰剂兴徇€是不夠剛。巴斯克就會“地區(qū)獨裁”,本地公司強迫員工在本地銀行開賬戶】

仍留在當地的人們至今依然對“那場戰(zhàn)爭”念念不忘。幾乎每個“老旺代人”都知道南特的布法廣場上曾放置過斷頭臺;托爾福鎮(zhèn)重新為紀念石柱掛上了裝飾銅牌,鎮(zhèn)上到處陳列相關講解;de Monsorbier夫人的后人今天依然居住在下普瓦圖,自豪的代代相傳夏雷特“英雄救美”的軼事;普瓦圖的小教會至今仍然存在,Texier家族的后人親屬遍布下普瓦圖和安茹;耶桑特的后人也仍在Saint-Colomban經營葡萄園,常常參與維護地區(qū)遺跡的活動……

1897年,擁護君主制的眾議院代表Julien de la Rochejaquelein離世。雖然這個家族仍有大量后人,但他們一致決定,讓這個承載著眾多傳奇的姓氏從此成為歷史。今天羅什雅克蘭家族的六千余后人遍布世界各地,“羅什雅克蘭后裔協會”的本部設在Saint Fulgent。協會每年會在官方網站上發(fā)布一些有關家族和地區(qū)歷史的文獻研究,并定期在“旺代戰(zhàn)區(qū)”范圍內舉行家族聚會。

一位旺代本地的老師提到,“歷史教育”是他們成長中的一部分。當地小學老師們會編排歷史戲劇“寓教于樂”,讓孩子們裝扮成“藍和白”登臺演出:“每個孩子都想扮演‘夏雷特’和‘白軍’”,分配到“藍兵”角色的孩子會委屈的掉眼淚。 不過仍有一些“藍兵”大受當地人歡迎,比如克萊貝爾和馬索,以及奧什。當然還有阿克索和塔沃。

坎科洛身為旺代戲劇的另一個關鍵角色,總會被大部分歷史書籍有意無意的忽略。原因并不令人意外。對于一方來說,他的存在過于尷尬:一個兩度拯救了共和國的英雄,比共和國栽培提拔起來的任何“革命將軍”都“坦誠、忠實、高尚、真誠”,“沒有陰謀、沒有野心”的為她服務過的將軍,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顆天主教和保王的心”。至于另一方,對他的處境懷有同情和尊重的表現莫過于閉口不談。

為紀念1793年的南特防衛(wèi)戰(zhàn),南特將一座小廣場命名為“坎科洛廣場”。廣場上沒有任何有關坎科洛本人的形象或簡介,多數人只知道此地得名于一位曾守衛(wèi)了南特的共和軍將軍。2019年傳出消息,南特地鐵在坎科洛廣場上的站點將被命名為“坎科洛”。首先或許也是唯一為此喝彩的是“l(fā)e Souvenir Vendéen”的官網:“坎科洛將軍將出現在南特地鐵線上!”

坎科洛廣場(廣場中間是Mellinet將軍的雕像??部坡逍拊涸谧髠龋?/figcaption>

奇妙的是,同樣在南特,坎科洛的名字以另一種形式廣為人知。1887年,方濟各小兄弟會回到南特,在坎科洛廣場旁邊重建起一座修院,主要照顧收容老病修士。因為地方寬敞,常承辦一些教區(qū)的聚會和活動。當地人把這座修院叫做“坎科洛修院”(Couvent de Canclaux),簡稱“坎科洛”。今天南特教區(qū)的官網上,常會看到“彌撒在坎科洛”的公告。

百年以來,“坎科洛”的鐘聲從無間斷:1794年,他為西部帶來了和平的訊息,“長久流血的傷口”由此開始漫長的療愈過程。如今他化身陣陣鐘聲,日復一日在南特城上空響起,每天三次向天地間所有有形的和無形的昭告道成肉身的奧秘,呼喚城中教友們前來履行他們的“宗教責任”。也是他“終其一生始終如一”,“最為珍視”的“責任”。

“坎科洛”【“于是坎老師化身修院樓頂一口鐘,永遠守護著南特”…文藝到不忍直視】

說起坎科洛就不能不提起皮塞——兩人的經歷堪稱那個動蕩年代中最離奇的“友情的故事”,現在他們都在一個完全釋懷的地方。雖然即使身處不同陣營時,兩人之間似乎也沒有過太多介懷——皮塞的1799年加拿大開墾計劃無疾而終,在這片“白茫茫的大北方”留下的唯一痕跡似乎只是多倫多市郊的一塊紀念銅牌。如今的加拿大是個所有公共和商業(yè)標識上都有法語的君主制國家,不過即使加拿大本國也很少有人知道,加拿大國歌《O Canada》的1880年法語原版的最后一段首句是:“為了對王座和祭壇的神圣之愛,在我們心中充滿你不朽的氣息!”(Amour sacré du tr?neet de l'autel, Remplis nos c?urs de ton souffle immortel !)……皮賽的短暫停留終究還是在這里刻下了一道獨特的印記。

“夏雷特”依舊扎根在旺代。夏雷特的姐姐瑪利亞納終生未婚,今天所有的“夏雷特”都是夏雷特的哥哥Martin的后人,也就是他的第二個侄子和貝里公爵的女兒的后人,兩人育有十子女一個。普法戰(zhàn)爭之后,西方志愿軍(前祖阿夫志愿軍)的組織者亞大那削 夏雷特和一個美國女士結婚,如今一部分"夏雷特"生活在美國。

更多的“夏雷特”仍留在本家?guī)熨M地區(qū)。當代的夏雷特家族成員中,最出名的應該是Herve de Charette,1995年到1997年間曾出任法國外事部部長。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人神之間(Des hommes et des dieux)》(2010)正發(fā)生在他任內:一間嚴規(guī)熙篤會小修院位處Tibhirine小村中,院中修士常年免費為附近村民行醫(yī)問診,在周邊穆斯林村民間口碑很好。然而1996年阿爾及利亞內戰(zhàn)爆發(fā)后,九位修士中七人被反叛組織綁架后遇害。幾人遇害的真正原因至今眾說紛紜。當年事發(fā)后夏雷特親自飛赴阿爾及利亞,與當地政府交涉尋找幸存的修士。

富有趣味的是,“夏雷特”還在圣弗洛朗市斷斷續(xù)續(xù)做了二十多年的市長——1793年三月,圣弗洛朗附近的農民在這里圍攻前來頒發(fā)征兵令的國民衛(wèi)隊士兵和官員,由此拉開旺代戰(zhàn)爭的序幕——百年之后,1793年戰(zhàn)爭中最后的“巨人”,以奇妙的方式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油管輸入夏雷特名字時會出現的景象(老爺爺面相確實有家祖內味!他家基因太強悍)

另一個當代小有名氣的“夏雷特”是Patrice de Charette(b.1949)。80年代末,Patrice de Charette出任拉羅什刑事法院院長。當地報紙以一行讓所有旺代人都不免會心一笑的粗體字大標題迎接他:“夏雷特先生抵達旺代”(Monsieur de Charette arrive en Vendée)。

Patrice de Charette成長于一個傳統天主教家庭,開始職業(yè)生涯后加入偏向共產左派的公會。Patrice de Charette對涉及‘老板’的案件判決格外嚴厲,引發(fā)不少爭議。一些人指責背叛了他的“貴族出身”,甚至有政治對手把他叫做“紅法官”?!跋睦滋亍痹鴮σ粋€朋友表示:“很高興看到他的名字再次和維護弱小抵御強橫聯系在一起”——1793年到1796年的兩次旺代戰(zhàn)爭期間,一些歸來的流亡貴族同樣不滿夏雷特總偏袒下普瓦圖人,聲稱他在農民中“比起受歡迎更多是低俗”——2021年,“夏雷特”參考家族檔案,為家族中另一位著名的“夏雷特先生”寫了一本小傳。

“夏雷特寫的夏雷特”(背景和封面上跟坎科洛的同框圖真好看:“我曾祖叔父和曾祖姑姥爺是怎么認識的”……剿匪剿成親家的家族傳奇)

1978年,旺代省買下半荒廢的Puy du Fou城堡和周圍地皮,著手創(chuàng)建一臺大型夜景聲光舞臺劇,希望宣傳地方特色以吸引游客?;I劃任務落到了濱海夏德朗區(qū)長的法律顧問Philippe de Villiers身上。Philippe de Villiers在政治上偏向民族主義右派,他決定直截了當的推出本地最大的傳統特色:1793年的戰(zhàn)爭。再者,Puy du Fou地區(qū)本身就與這段歷史關聯緊密:1794年“縱隊計劃”實行期間,Jean-Pierre Boucret(1764-1820)率領的縱隊經過此地,燒了城堡和周邊村莊,并殺了二十個被發(fā)現的男女老幼“土匪”。

Philippe的夜景劇中的英雄人物是一個年輕的農民士兵Maupilier【他家現在也有一個龐大的宗親協會】,創(chuàng)作時參考的是“正統派欽定歷史作者”Crétineau-Joly的書籍。于是在Puy du Fou的戲劇演繹中,“旺代”的災難年代就此成為了“黃金時代”:一個貴族和平民們親密無間,為了同一個目標并肩戰(zhàn)斗的烏托邦時代。

Puy du Fou夜景劇一幕

Puy du Fou的夜景劇獲得巨大成功。Philippe de Villiers再接再厲,將這里建設成一個大型主題游樂園。時至今日,Puy du Fou平均每年接待約九十萬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Puy du Fou的成功連帶起整個“大旺代”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園中雇傭了大量本地職員和志愿者,隨之而生的游覽路線和旅游活動多不勝數。今天的Puy du Fou已經成為旺代地區(qū)的一個旅游品牌和產業(yè)鏈。Philippe de Villiers格外關注本地發(fā)展和文化產業(yè),他慷慨的將大量經營獲利捐給教會的慈善機構,還在當地興建學校并資助開展各種教育項目。

僅管在當地好評如潮,Puy du Fou因為“政治不正確”的“精神內核”,從創(chuàng)建初就不斷招來眾多批評。毫無疑問,Philippe de Villiers創(chuàng)立Puy du Fou夜景劇的內在動機是政治——de Villiers是個源自諾曼底的老牌貴族家族,1789年革命期間不僅沒有流亡,還擔任過地區(qū)行政官員。此后de Villiers家族中屢出軍政要人,Philippe和他的一個哥哥Bertrand都曾被選為旺代縣長。很難說de Villiers家族是否屬于皮賽所說的在時代的風暴中“身不由己”的一支,因為接下來的世紀中,de Villiers似乎和保王派并不親近,只有Philippe de Villiers曾和國內保王派發(fā)生短暫聯系。之后Philippe de Villiers成立了常被目為“極右”的“保衛(wèi)法國運動”。

Puy du Fou成為主題游樂園后,娛樂節(jié)目中潛在的政治偏向比當年的夜景劇更進一步:除了表現地區(qū)的豐富文化遺產,還意圖通過演出和園中各種娛樂項目,向游客們展示作為“Christendom”的法國和歐洲歷史。反擊某些意圖“給下一代洗腦,讓人們以為法國的歷史開始于1792年”的“勢力”。

因為園中戲劇節(jié)目和推廣的歷史讀物完全一邊倒的偏向“右派敘事”,眾多政界和學者人士紛紛指責Philippe de Villiers借大眾娛樂的形式推廣“個人”意識形態(tài)。Philippe de Villiers對此供認不諱,大方的承認他通過“我的puy du fou”達成的遠比他多年窩在議院里達成的要多得多?!緜扰簽樯恫??人家的地皮人家的錢,人家想咋咋。都是編寫魔幻歷史,法國哪來法律規(guī)定只準參考Michelet不準參考Crétineau-Joly ?】

Puy du Fou園區(qū)中最富有爭議也是最核心的一臺常規(guī)演出是“La Denier Panache”(“最后的羽毛”),全劇以各種聲光技術混合實景的呈現方式,以夏雷特為主角講述1793年戰(zhàn)爭。為了不被指控“妖魔化歷史”,劇本涉及戰(zhàn)爭的“另一方”時總是謹慎的避免任何“發(fā)揮創(chuàng)造”,以免落人口實:敘述國民公會1793年十月通過“毀滅旺代”法案的一場戲中,臺詞照搬了沒有經過任何藝術加工的檔案原句。此外,全劇“技巧性”的沒有提及“敵人”的身份。對于旺代的戰(zhàn)爭,這樣的處理“技巧”由來已久 ——第一次復辟后,歸來的國王訂制了一批“旺代英雄”的畫像,所有畫像中都沒有出現“敵人”的形象。唯一的例外是羅什雅克蘭的亨利,雖然背景是戰(zhàn)斗場景,但畫面中仍然不見對面“敵人”的蹤影——雖然全劇沒有明確指出誰是“壞人”,但是七歲的孩子都能一眼分辨出誰是“好人”。

體會下啥叫一眼看出好人壞人
Bertrand Barrere的演員太贊

Puy du Fou公園中每場戲劇和演出按時巡回上演,等待觀看“La Denier Panache”的觀眾總是早早擠滿庭院,其中常能看到附近中小學的郊游團體和童軍,有些團體的領隊是穿著蘇搭的年輕神父【劃重點:穿蘇搭】。每場演出總是座無虛席,往往因為排隊觀眾太多,部分排在后面的游客需要等待下一場……當全劇在“Rien ne se perd jamais”(什么都不會白費)的主題曲中落下帷幕時,座下觀眾紛紛起立喝彩,經久不息的掌聲雷鳴般響徹全場。

演出“La Denier Panache”的劇院采用圓形動態(tài)投影熒幕,內部構造極其精巧宏大。然而劇場的外觀卻很“低調”,乍眼看去只是一座粉刷一新的老式鄉(xiāng)下大宅,與園中其它外形雄壯的劇院相比不免遜色。對這段歷史有了解的人卻能一眼分辨出,劇院外形刻意仿照了豐特克魯茲堡,也就是夏雷特在拉加爾納什的“家”——1793年三月,舉著草叉鐮刀的下普瓦圖農民們涌進城堡庭院,高喊:“一個國王的軍官不愿為天主和國王而戰(zhàn)真是可恥!”——夏雷特和他們一同進入附近的禮堂,在祭壇前發(fā)誓絕不返回除非“勝利或死亡”。

像很多旺代首領一樣,夏雷特再也沒有回到家宅,也沒有再見過他的家人。旺代人仍然記得這些往事,因此大費周章的為這個“被招婿”的布列塔尼女婿作了件小小的善意之舉——歡迎回家。

豐特克魯茲堡【他媳婦的房子。雖然下普瓦圖人人傍富婆,然夏雷特仍然是不敗傍首(夫人是大自己14歲帶三個娃的寡表嫂)】

正如尚賓諾所說,旺代的戰(zhàn)爭中有很多比夏雷特更出眾的人物,但旺代人對夏雷特的熱愛近乎崇拜。如果用一個詞語概括他們寄予在他身上的感情,或許應該是“希望”:當旺代軍主力在盧瓦內河北岸潰敗,地獄縱隊在旺代鄉(xiāng)間四處掃蕩時,是他帶著旺代人在下普瓦圖頑強反擊,給了他們戰(zhàn)斗的希望;當政府愿意調解和談時,是他把滿心不信任的旺代人領到談判桌前,展示給他們和平生活的希望;也是他帶著一小股無處容身的旺代人走到最后,滿足了他們希望看到的英雄之死;仍然是他,通過死亡洗刷了南特的污名——從此這個城市的象征物不再是斷頭臺和“國家浴場”,承載著旺代人的絕望。而是夏雷特的南特,是旺代人希望的象征。

當年旺代人把夏雷特從床底下拉出來,推到隊伍的最前面一同發(fā)誓不死不休。夏雷特說到做到,帶著他們打到了最后。今天旺代人愿意原諒他的所有缺點和過錯,他們仍把他叫作“旺代王”,在他最后戰(zhàn)斗過和倒下的地方豎立起碑記,每年定期成群結隊的前往紀念——他們會穿上胸前縫了圣心布徽的時代服裝,舉著旺代圣心旗一路唱起“夏雷特先生之歌”,在戈拉斯拉(Grasla)森林中,在沙彼特耶堡紀念碑下,在南特廣場上繼續(xù)歡聲高呼“夏雷特萬歲!”。

旺代人郊游
去年icrss郊游
和大家一起爭先恐后的合照

FIN-ii. "Rien ne se perd jamais" --- 什么都不會白費

1793年九月十九日,旺代人摘取了他們在第一次旺代戰(zhàn)爭中的光榮之冠:托爾福之戰(zhàn)。1996年的同一天,旺代的戲劇再次登上光榮的頂點:教宗若望保祿二世造訪“旺代圣城”,塞夫爾河畔的圣洛朗( Saint-Laurent sur Sèvre)。

圣洛朗在紹萊以南,這座至今沒有公共交通的小鎮(zhèn)是真正意義上的“旺代”的發(fā)源地,因為這里有埋葬著圣路易 蒙福(Saint Louis-Marie Grignion de Montfort, 1673- 1716)的圣蒙福大殿,以及上智修女會的本部。

Saint-Laurent sur Sèvre

下普瓦圖地區(qū)曾深受加爾文派影響。一個有趣的現象是,1793年下普瓦圖最熱忱的保王軍軍官很多都來自改宗的新教徒家族。一個典型的例子是de Béjarry家:17世紀的宗教戰(zhàn)爭中,de Béjarry的家族成員同樣是“反軍首領”,指揮胡格諾軍隊!——南特敕令頒布之后,或許有的家族確實“被迫”改宗,但也不能忽略圣蒙福在旺代地區(qū)四處周游講道的影響。也正是因為圣蒙福的不懈推廣,玫瑰經和圣心禮敬逐漸在旺代地區(qū)風行開來?!緜扰喉樥f筆者前室友的家祖也是法國胡格諾。近代成超正統美國trad,現在搬去山里sspx修院邊了】

圣蒙福生前創(chuàng)立的三個團體中,受1793年戰(zhàn)爭的波及最大的莫過于上智修女會。上智修女會發(fā)源于收治窮困的慈善醫(yī)院,戰(zhàn)爭期間在圣弗洛朗的醫(yī)院中救護藍白雙方病患。當時共和派人士聲稱,雖然上智會修女們救死扶傷“用處很大”,但是她們的存在“很危險”,所以最好摧毀她們在圣洛朗的“首都”(Dumouriez);修女們鼓勵瀕死者領受臨終圣事是“毒化”患者,因為(不宣誓)神父們是“祖國的敵人”(Mercier Du Rocher)。

1794年二月1日至2日,Caffin的縱隊行軍至圣洛朗。根據Caffin的匯報,他的部隊槍決了兩個修女和三個善會修士,以及十五個居民。三十二個修女抓捕后送往南特??v隊撤離前根據指示將鎮(zhèn)子付之一炬。部分民間資料聲稱士兵們侮辱了修女。幸免于難的修女逃進森林中的藏身據點,繼續(xù)進行醫(yī)護工作。第一帝國時期,修女們仍以醫(yī)護工作為主,應召前往比利時照顧前線的受傷士兵。很快,上智會修女的身影也會出現在西班牙和普魯士的戰(zhàn)地醫(yī)院中。因為修女們的貢獻突出,拿破侖慷慨的為她們在圣洛朗的母會頒發(fā)了大量勛章和表彰。

十九世紀末,上智會修女會同樣受到反宗教法案的影響,從她們服務的醫(yī)療和教育機構中被驅逐。修女們拒絕放棄會服或脫離母會,和很多當時的修會團體一樣踏上流亡之路。修女們很快在英格蘭、美國和加拿大設立了會院。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斷了更進一步的反宗教措施的落實,上智會得以保有法國國內的六座學校。戰(zhàn)爭期間,上智會修女繼續(xù)在各個戰(zhàn)地醫(yī)院服務,進一步擴散到世界各地。如今上智會的會院散布在全球十八個國家,上千修女從事醫(yī)療和教育工作。與此同時,蒙福司鐸團和圣加俾額爾善會也持續(xù)壯大,遍布五大洲的三十二個國家。

或許仍有不少人記得,一切的起源是一個曾被到處驅趕,有如喪家之犬般在各個教區(qū)間輾轉的布列塔尼鄉(xiāng)下神父——路易 蒙福的司鐸生涯只有十五年,生前經歷是一連串的打擊和逆境:來自地方主教、同僚和教友的猜忌、懷疑與排擠;曾親眼看到自己的工作一夜之間被摧毀;窮人們把他叫做“好神父蒙福”,更多的教友背地里叫他“那個瘋神父”。蒙福創(chuàng)作了上百首虔敬歌曲,因為他經常自愿和非自愿的四處奔走,旅途中常唱歌自娛。他的處境甚至曾窘迫到他服務的窮人們背著他自發(fā)籌款資助他。

當蒙福于1716年過世時,他的狀況也沒有太多改善:他創(chuàng)立的圣加俾額爾善會只有幾個成員;尚未得到正式認證的“上智會”有四個修女;司鐸團的成員只有兩個,并且沒有發(fā)過任何誓愿——因為這兩個神父從能力上而言過于平庸,任何團體或教區(qū)都能毫無惋惜的把他們“割舍”掉——面對這種情形,任何人都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畢生心血全打了水漂,長久以來的堅持和努力只是一廂情愿,并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不禁讓人想象,如果當時有人告訴他:“神父先生,您在這片荒野鄉(xiāng)村中成就的工作未來將影響整個法國和世界”。他會作何反應?

或許依然是“Deo gratias”。

若望保祿二世是個波蘭人,至今老年波蘭人們仍會驕傲的說起“我們的波蘭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會知道這座“旺代”之外,法國本地也少有人知的小鎮(zhèn)并不令人意外:青年時代起若望保祿二世就極為熱心圣母禮敬,閱讀過圣蒙福的大部分書作。

若望保祿二世的原名是嘉祿·若瑟·沃伊蒂瓦,和圣蒙福一樣多才多藝,前半生頗有傳奇色彩:沃伊蒂瓦在學校時參加過戲劇俱樂部、登山社、劃船隊和足球隊,沃伊蒂瓦和他的猶太同學們關系尤其好,常常給同校的猶太人球隊當守門員——據說沃伊蒂瓦的初戀是個猶太姑娘。戰(zhàn)爭爆發(fā)后女孩舉家逃亡,兩人的這段青澀感情也就此無疾而終——年輕的沃伊蒂瓦在戰(zhàn)爭中失去雙親,德軍占領時期分別在采石場和化工廠工作過,之后進入本地主教的 “地下神學院”。領圣職后的沃伊蒂瓦長期在大學執(zhí)教,經常組織青年學生野外郊游,以便避開蘇聯便衣的耳目討論一些神哲學問題。為避免引起外人懷疑,學生們在外把他叫做“叔父”。

“叔父”

值得一提的是,晉鐸后的沃伊蒂瓦曾前往羅馬,進入圣多瑪斯 亞圭納宗座大學深造。他的博士論文導師是曾受教于馬利坦的法國道明會士,璀璨的Reginald Garrigou-Lagrange(1877-1864)。Garrigou-Lagrange的一個曾叔父(Ven. Maurice Garrigou)是最早在圖盧茲創(chuàng)立圣心善會的司鐸。

出于慎智,若望保祿二世從未發(fā)表過關于1793年戰(zhàn)爭的看法。當時“法國革命”仍是爭議話題,若望保祿二世依然在1984年將1793年在昂熱遇難的教友和宗教人士中的九十九人冊為真福,其中包括薩皮諾的兩個姑母——1793年的圣洛朗戰(zhàn)地醫(yī)院由薩皮諾的“中部軍”管理,薩皮諾的姑姑也參與其中。薩皮諾家族的墓地同樣在圣洛朗。

讓我們回到1996年九月十九日。這次教宗專訪留下了幾段短暫的影像資料,可以從中體會當年人們的情緒。當天細雨紛紛,地下泥濘一片,絲毫沒有影響人們的熱情。這座西部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人,一位操著鄉(xiāng)下口音的老婦面對記者鏡頭笑容滿面,話語中難掩興奮:“……教宗來到旺代!”。

一些情緒高昂的年輕人帶來了他們的旗幟——三色旗中間繡著圣心圖案,樣式和“夏雷特”在巴黎的蒙馬特山頂舉起的一模一樣:“法蘭西的希望和救恩”(Espoir et Salut de la France)……鏡頭掠過另一個青年,胸前別著一枚圣心布徽。鮮艷的紅色似乎要燃燒起來,在陰沉的天氣中格外醒目……不禁引入遐想:這幾個年輕人是從其它地方專程趕來的?或者是“旺代人”的后裔?——他們的祖輩是否曾跟隨“夏雷特先生”在下普瓦圖的叢林中奔跑,是否曾跟隨另一位“夏雷特先生”奔赴羅馬,奔赴盧瓦尼的戰(zhàn)場?他們是否能在大旺代地區(qū)遍地豎立的戰(zhàn)爭紀念——“1793的戰(zhàn)爭”和兩次大戰(zhàn)——碑記上數出親屬姓名?

繪有黃白標志的直升機緩緩降落,若望保祿二世在陣陣歡呼聲中走出艙門,通往圣蒙福大殿的道路兩旁站滿情緒高昂的人們。圣蒙福大殿之中,座位最靠前的是上智修女會的老年修女們……還有蒙福司鐸團的神父,圣加俾額爾善會的修士……

不知是否有人注意到:從正門進入大殿,右上方第一塊彩色玻璃的圖案是正為一位瀕死的旺代士兵送臨終圣事的蒙福司鐸團神父,以及“亨利先生”羅什雅克蘭。背景則是熊熊燃燒的教堂和鐘樓——并不確定是哪一座,畢竟1793到1794年之間,這樣的場景在“旺代”太常見了——中心畫面下有一行出自經卷的文字:“因為我們在陣上,寧愿死,也不愿看見我們的民族與圣所遭遇不幸,1 Mac. 3:59”(Car mieux vaut pour nous mourir les armes à la main que de voir les maux de notre peuple et notre sanctuaire profané. )。

Crétineau-Joly在書中稱1794年九月,坎科洛發(fā)往救國委員會要求政府主動尋求與旺代人和議的報告中有這樣的句子:"……on a voulu anéantir la Vendée, et c'est elle qui triomphe"。(“我們想要消滅旺代,但最后是她勝利了”)

或許當年這段只是一個“話術”。二百年多年之后再回首往事,其中的含義似乎才有些明朗起來。

1993年,若望保祿二世發(fā)布《Veritatis Splendor》通喻,其中引用了良十三世的1888年通喻《Libertas Praestantissimum》,再次呼吁“使自由在真理中存在,并符合人的身份”:

人性尊嚴要求人有意識地自由抉擇而行事,猶如出于個人衷心悅服而行事,而非出于內在的盲目沖動,或出于外在的脅迫而行事。人將自己由私欲的奴役中解放出來,并以自由選擇為善的方式,追求其宗旨,同時,又辛勤而有效的運用適宜的手段,這樣的人才算擁有人性尊嚴。 ? …… ??

一個革新的社會,來解決影響社會的復雜而沉重的問題,尤其是克服各種不同形式的極權主義的問題,好能為人開辟真正自由的道路。乃出于對于客觀真理之否認。人本是由于順服,而獲得完全的自我認同,假如沒有超越的真理,便不再有確實可靠的原則,來保障人與人之間正當合理的關系。如此一來,一個階級、群體。甚至或國家的自我利益,終于難免成為彼此間互相敵對的肇因。人若不承認超越的真理,權利即取而代之。 ??

于是,每個人便會傾向于無所不用其極,為使其自身的利益或意見能以實現,完全忽略別人的權力。所以現代極權主義,其根源在于否定人身上所具有的。原來,人是無形天主的有形肖像,以其本性而言,他是權力的主體。沒有任何人,不論其為個人、群體、國家或政府,可以侵犯這些權力。甚至社會中的多數也不得借反對少數,或孤立、壓迫、剝削而試圖消滅之”。 …… ??

缺乏一項終極真理來指引政治活動,那么思想和信念便容易受到權勢的操縱。歷史昭告吾人:沒有價值觀的民主,易于流為極權主義,或公然為之。或稍加偽飾而已。?

(Saint John Paul II, "Veritatis Splendor" , 6 August 1993. )

若望保祿二世熟悉十一種語言,能流利使用大部分歐洲語言*【他還能說日語】,因此每次前往各國訪問,總會堅持使用當地語言發(fā)表演說。1980年,若望保祿二世訪問布爾熱,布道中有這樣的段落:

France, fille a?née de l'Eglise, es-tu fidèle aux promesses de ton baptême ? Permettez-moi de vous demander : France, fille a?née de l'Eglise et éducatrice des peuples, es-tu fidèle, pour le bien de l'homme, à l'Alliance avec la Sagesse éternelle ?”(法國,教會的長女,你仍忠于你的洗禮諾言嗎?請容我再問:法國,教會的長女和人民的教育者,你依舊為人的善好,忠于與上智的聯盟嗎?)

圣洛朗的圣蒙福大殿和蒙馬特圣心大殿的鐘聲會回答他。

與之呼應的是西部鄉(xiāng)間每天定時響起的三鐘經鐘聲——從萊日的“夏雷特禮堂”,到南特的“坎科洛修院”,四面鐘聲連成一片遙相呼應——昂熱、圣佛洛朗、昂斯尼、雅萊、波普雷歐、紹萊、索米爾、圣洛朗、尚佐、小呂克、貝拉維尼、托爾福、蒂福日、尚托奈、豐特奈、馬什庫爾、沙朗、布安、諾瓦木耶島、拉瓦勒、雷恩、拉曼、薩沃納……巴黎、里昂、沙特爾……

經久不息的鐘聲連成一片,跨過西部的陡峭懸崖,波浪起伏的海峽,掠過廣闊無垠的非洲大地,白雪皚皚的落基山脈……風清水靜的漁鄉(xiāng),北風獵獵的邊城……

越過溫涼凈火,涕泣之谷,直到光海之濱……無數的時間和空間在鐘聲中交錯疊織匯于一點:“任世界旋轉,獨一佇立不動”(Stat crux dum volvitur orbis)。

“rien ne se perd jamais”——“什么都不會白費”。

厥初如何,今茲亦然,以迨永遠,及世之世。

Glória, laus et honor tibi sit, Rex Christe, Redémptor


+ ?γιο? ο Θε?? + ?γιο? ισχυρ?? + ?γιο? αθ?νατο? +

+ελ?ησον ημ?? +

+ Fin +

Sabbato Sancto, MMXXII.


【“十一種語言”】

現任教宗神學顧問也是波蘭人(Fr. Giertych),除“十一種”基礎語言外還會一些非洲離奇小語種(母語人士親證)。通常,宗座大學的口/筆試可以用任何教授會的語言。所以他的考試很放飛,類似聯合國開大會。

但是不能用中文。

某次考前突然規(guī)定不準用德語,據說原因是他“討厭德語”(他會德語)……大家悄悄議論,用俄語會不會直接被掛科。

【結語】

我的初衷首先是希望為一些當下問題尋求答案,現在“我最狂熱的好奇心終于得到了解脫”(Père Christian de Chergé, 1912-2001)。再者是“以史為鏡”,為我自己和其它教友提供一個借鑒和警示:“旺代”是平信徒大劇場,不同派系都有教友。是否具有宗教信仰并不能揭示一個人的品性,某種特定的信仰也不具有任何優(yōu)越感。相反,每個自重的教友都應當有言行被“雙標”的自覺。

最后,為同樣依附舊禮的朋友提供一個簡略的歷史參考,鑒于現今大多爭議話題和常見名詞幾乎都能在這段歷史中找到淵源。盎格魯天主教文化圈提及旺代戰(zhàn)爭中的政治因素時,總顯得有些難為情,這沒有必要;或有一些立場過于極端的團體,將“旺代”當作純粹的政治宣傳材料,未免暴殄天物。政治派系并非教理爭論,沒有“絕對正確”的立場。法國保王派確實對維護舊禮貢獻良多,每次口領前大家義當在禱告中記得他們,但不代表必須卷入其中。宗教困境不可能通過政治手段解決。教會訓導中也從來沒有提過某種現世政府的形式最優(yōu),但是明確指出過人類既不是動物也不是天使。并且無論現在還是將來絕對不可能成為天使。

讀者中很多信仰和立場不同的朋友,請相信我無意說服任何人接受或認可文中任何觀點立場,也無意反駁任何觀點立場。如果有朋友表示看過這個系列后去了法國西部旅游,我就會非常高興(*建議不要在拉羅什過夜,請看好隨身財物)

【“反革命”counter-revolution 】

筆者在文中沒有使用過“法國大革命”這個詞條,因為目前尚未見過外語文獻中的1789年法國革命之前有任何與“大”相關的形容詞。形容詞屬于個人觀點。

同時,筆者無法認同“革命從本質/本性上來說是邪惡的”類觀點?!?789年法國革命”是一個多重事件的集合,占據了人類歷史中的一個時間段?!案锩被蛟S可以看作“一個”現象,但不能說是一個“實體存有”(“substantial being”)。甚至不是抽象的存有。“革命”根本不是一個“存有”,所以不可能“本質/本性上是邪惡的”。只有“存有”才可以說“本質”或“本性”( per se)。相似的形容只能說是類比。因此, “反革命”是個瑯瑯上口的流行口號,但邏輯上不成立。“反對”或“譴責”的對象應當是某個具體事件、行為或理論。但凡是惡的,無論出自哪一方都必須被一視同仁的反對和譴責。和革命不革命,哪個派系或信仰沒有關系。有意或無意的忽視這點 ,導致了很多自稱“反革命”群體中的“雙標”行為。出于“結果不能使手段成義”原則,“用火焰回擊火焰”類行為是絕對不能被接受的。

至于“革命”的“原則”,或者說最終因,如皮賽(du Puisaye)所言,當然是向善:1789年革命的促發(fā)者和推動者們都相信他們在從事一件最終能夠成善的事業(yè)。不可能有一堆共濟會員,或某個陰謀組織(/耶穌會?)、或一群妖魔鬼怪聚在異次元空間商議:“我們要發(fā)起這個‘革命’,目的是摧毀信仰和真理,引人向惡并激發(fā)一切不法罪行;鼓勵人類自相殘殺并為極權主義鋪路,讓整個世界陷入混亂和戰(zhàn)爭……此世的王公萬歲! ”

“讓天主教徒喜歡革命和共和國,就像是讓羔羊喜歡逾越節(jié),讓火雞喜歡感恩節(jié)”。我們不必要喜歡,但也沒必要“妖魔化”。扣帽和甩鍋無法解決問題,不應當用邏輯謬誤回應邏輯謬誤。

【Tunc et Nusquam】

想象站在一塊巨大的能覆蓋全球的地毯上,各人根據能力的不同看到周圍或近或遠的圖樣紋理,通過看到的紋理總結規(guī)律,試圖理解地毯上的完整紋樣。地毯上確實是一副有序的圖案,并且越貼近細看越能發(fā)現各處局部紋織的錯綜復雜的緊密聯系,但是否能就此說掌握了整片地毯的紋樣“規(guī)律”?只提一件:筆者至今沒有見過沒有細節(jié)疏誤的“通史”,那么應當如何看待由這些堆積成山的“疏誤”引出的“規(guī)律”?或者換一個角度:如果該“規(guī)律”確實奏效,何來如此眾多的“疏誤”?(*無數次自省自己是否存在潛在惟名論傾向:不是。沒有)。

世俗大學的歷史專業(yè)是“改宗”的溫床,反觀宗教大學的教會史專業(yè)往往遍布一些奇特的物種,乃至時下但凡看到“歷史性的”或“歷史意識”(historical consciousness)類詞條都會立刻腦海歸類;或是奔向圣人傳體裁的另一極端,使人難以認真對待(并無低視圣人傳的意思,然這種體裁無法出圈交流)。W. Caroll固然可敬,但他的“兩種勢力”歷史觀仍然在單線歷史框架內,最終會導致神學困境。筆者認為比起直接干預,現世史和"Divina Providentia"的關系更像是形式和質料。用地毯的比喻:現世史是線氈,Divina Providentia把所有材料編織成形。此間雖然存在“干擾”因素,但并非歷史成形的主要動力因。(此處“Divina Providentia”是個開放概念,包含所有涉及“divina”因素的,包括“revelatio”)

從宗教原則出發(fā),人類歷史在更高層的維度已經“完成”了。因此“歷史”和“eschatology”總是同時出現。而根據時辰頌禱和“定時課”的定義,"圣事的”歷史概念應該是順理成章的。宏觀和微觀的“圣事化時間”的中心都是圣體圣事,“Hic et nunc”(secular history)因此參與進“tunc et nuquam”(salvation history)。TLM能夠最好的體現這樣的統合。原因在于,舊禮中彌撒常典并非孤立,而是一個整體中的凝聚點與核心。這是“新禮”所不具有的(任何在以鐘聲計時的默觀修會生活過的,都會認同梵二后的日課“改革”徹底是個災難。并且意義不大:不念日課經的無論改到多短都不會念,會按時念日課經的并不在乎長短)??梢哉f,“舊禮”不僅是一個禮儀形式,而且是天主教的“歷史意識”。(不否認受巴爾塔薩的影響……扣帽子請放過)

鑒于所有實學都為“所有科學的女王”服務,為解決圣事論的困境而檢索歷史并不出格。此外筆者不相信此文中包含有任何新的或有價值的觀點,任何一個認真的信友理當比我更能領會其中的含義。就像小德蘭的小道。“我們現在是藉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到那時,就要面對面的觀看了。我現在所認識的,只是局部的,那時我就要全認清了,如同我全被認清一樣”。


需要道歉的是,文中有意采用了大量習語和沒有解釋的名詞,刻意造成閱讀困難,目的是希望留下一些更有耐心和包容心的讀者朋友。鑒于筆者極其慫,生恐被揪斗。

最后感謝大家看到這里。比心?

然后發(fā)文獻哈


野獸和天使之間:旺代二三事(FIN)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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