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只有鳴神山上的鳴草才最接近天光，也只有鳴神山上的浮巖才得以固存鳴神大社的御鈴聲百年。

? ? ? ??熒如此相信著。步履干凈地走在鳴神山階上。自己好像一抹黃蒲。

? ? ? ??山腰階邊有幾座御龕，幾個巫女默默參拜。熒從她們身邊走過，不經(jīng)意間，與她們之中的一個對視，莫名感到一份寵驚兼若。于是熒暗自盤算著遇見神子時，她對自己的眼神又會將匯兌些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 ? ? ??山高風(fēng)興，山體巖墻布生暗茸茸的紫蘚略始稀疏，浮空的大大小小的巖塊相抵相離，若隱若現(xiàn)地流離著電絲，絢麗又危險，浮巖上孤佇的御門曖昧地存在著。雷靈，無賴而憩。望山下不遠(yuǎn)是鎮(zhèn)守之森，星滲般的大片冥藍(lán)花草暈糅如涂。神里屋敷莊立森巔。極目望著稻妻城的隱隱輪廓，估摸著恒鎖的市井中能傳抵此處的吆聲何如一二呢！

? ? ????步過鳴神山頂上最后一拾臺階，一并穿過了登頂入社的御門，一旁三兩巫女微微讓步，向熒微笑示意。她們都知道，自己所面對的這位旅者，有權(quán)游此自如，亦無此地社事干涉，她為稻妻帶來的拯救式貢獻(xiàn)巫奉百人皆知，但同時也確信，熒獨(dú)有的那份憨態(tài)有時會在遇上某些可愛的人，可愛的事時被抽離出來，在淺面，在唇齒，在字里行間。于是，那些巫女們懷抱著這樣的期待與幸災(zāi)樂禍的心里預(yù)備，靜靜地望著熒。

? ? ????看著她的所作所為。這不是監(jiān)視，卻甚至有些溺愛。

? ? ????熒走上橋階，階下靜水瑩瑩，緋櫻繡球浮在水面上，閃灼著櫻色。

? ? ????熒來到御簽所前，望著御簽所里的巫女，沖她眨了眨眼，巫女笑笑，彎下腰拿起一筒簽，然后搖了搖懸鈴。叮呤聲清脆悅耳，像是半寸雷鳴。巫女輕闔雙眼，又輕搖了三下簽筒，筒里數(shù)支御簽首端的符羽搖搖墜墜，好像每一支的每一羽都指向相同的幸運(yùn)底色。

? ? ? ??熒靜靜看著巫女輕曼的動作，心里一直在想著別的事情。

? ? ? ??“旅行者，請抽簽吧！”巫女將簽筒置熒面前，雙手挪開，交疊于腹前，用標(biāo)準(zhǔn)的禮姿與微笑靜候熒的選擇。

? ? ? ??風(fēng)起，神櫻靜默。夢見樹上御守?fù)涞?，發(fā)出沉悶的當(dāng)當(dāng)聲，飛櫻攜來，落在熒的眼睫上。

? ? ? ??熒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 ?? ? ?熒指定簽筒倚東一側(cè)的那支，這支與神里屋敷相去最近，也離綾華最近。她這樣想著。

? ?? ? ?“這支？”巫女依然笑著。

? ?? ? ?“嗯?！?/p>

? ?? ? ?“我來為你解簽?！蔽着銎鹦渥樱p輕捻起熒挑的那支，轉(zhuǎn)過身去。

? ? ????熒靜靜地等待，用手捻下眼睫上的那枚櫻粒，將它捧在手心，雙手合十，念著塵世慈悲與綾華。

? ?? ? ?“旅行者，你的簽?！?/p>

? ? ? ??熒接過。慎重地揣著御簽走到神櫻下，她揭開御簽，上面卻只有短短一行字：薄愛弱水，鐘字如彼。緋櫻。

? ?? ? ?熒思考著前八字之意，揣度著字間透露的是兇是吉，以及那個緋櫻，又是幸運(yùn)或是不幸之物。

? ? ????熒反復(fù)揣摩著字與簽，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走進(jìn)了誰的把戲，成為一片飄搖不覺的落水之葉，已身囿沉淪。

? ?? ? ?熒定定地看著“櫻”字的末筆，好像裹挾著某種戲弄與狐媚，既親切又詭譎。

? ?? ? ?熒眨了眨眼，轉(zhuǎn)過身來——神子在與御簽所的巫女低語著什么，兩人又一并嘲弄般得望向了熒。

? ?? ? ?熒頓時明白，氣沖沖地從神櫻臺上下來，走向神子。

? ?? ?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前往神子身邊的路上，那份當(dāng)初的生氣愈加消弭，到最后只成了溫順在神子身邊的“小家伙”。

? ? ????熒佇在神子身邊一動不動，支支吾吾吐不出一點(diǎn)兒怨氣，倒是憋出了一句撒嬌般的話：“又捉弄我?！?/p>

? ? ????御簽所的巫女首先沒忍住，咯咯笑了起來。

? ? ????神子輕笑著：“小家伙，你要接收我對你的祝福呀，御簽上的那幾個字可是我花了很久時間構(gòu)思出來的哦！”

? ? ????“一想到御簽要送給我最最可愛的小家伙，筆劃就不自覺地多了點(diǎn)興致了呢！”神子補(bǔ)充道。

? ?? ? ?熒一聲不吭。

? ? ????她不能把自己對綾華的那份誠摯透露出來。

? ? ????就像初春的雪，當(dāng)試著被留住的時候，就已變得不那么純粹了。

? ?? ? ?“小家伙，我給你的御守怎么不掛在胸前呢？”神子瞇著眼說。

? ?? ? ?熒略顯無奈地從袖口里取出御守，掛在胸前。

? ?? ? ?神子身邊的熒乖巧如泥，百順百依。身邊人是這樣看的。

? ? ????熒抬抬眼，看見神子依然相當(dāng)寵溺地看著自己立刻又垂下眼簾：“神子，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 ? ????“去吧，小家伙。”

? ? ????熒悻悻地走過御簽所，繞過大社，邁過紅階，步子越來越快，樹上與胸前的御守一同啪嗒作響。熒只覺得自己雙頰發(fā)熱。無意間發(fā)覺到自己還攥著什么，舒開手，是眼睫上的那粒，緋櫻。

?

?

? ? ? ??熒快步走著，又努力讓自己顯得不匆忙，不失態(tài)。

? ? ????山上的紫蘚又多了起來。

? ?? ? ?熒走過山路邊上的那座小御龕，幾個巫女好像得知了什么一般，咯咯暗笑，竊竊私語。

? ? ????山上的風(fēng)像是失足了般，落不著溫度，吹得熒有些迷醉。

? ? ????片刻走下山麓，熒望著通向神里屋敷的路，心里莫名一陣抵觸。她想緩緩，要緩到臉頰不再發(fā)熱為止，或者緩到東風(fēng)徹底吹醒自己為止，要么就緩到在鎮(zhèn)守之森足夠回憶十來遍綾華的舞為止。

? ? ????于是熒走進(jìn)鎮(zhèn)守之森。其實(shí)她根本沒想過，使她難以接受這一切的原因不僅是她偶然知道的那份來信，還是她的自作多情，以及三月的破敗落櫻。

? ? ????熒站在綾華曾跳舞的地方，單純地望著溪水面上，緩流的浮櫻，看落水的花，在潰爛中絢爛。看溪水如梭，不由不衷地流過。看著自己的雙足漸被浸濕，孔雀樹的密蔭殷殷。那些大片大片的蘭花草一點(diǎn)一滴地夢著，感悟不到時間和熒。有涼度的風(fēng)像溪水一樣淌著，小妖貍靜悄悄地溜入野叢，聽得見遠(yuǎn)處雷瑩術(shù)士輕細(xì)的歌聲，也聽得見西邊潮水一路拍打過來的聲音。

? ? ????熒走出溪道，在一處蘭草從上躺下，感覺自己的身體讓大地背負(fù)得有些窒息。熒閡上雙眼，有些內(nèi)疚。

? ? ? ??鎮(zhèn)守之森是一個寂靜的地方，熒卻總聽見莫名嘈雜的聲音。

? ?? ? ?熒仔細(xì)聆聽，心靈在四處張望。卻偶然發(fā)現(xiàn)最嘈雜的地方不是彼方，而是此岸…

? ? ? ??她轉(zhuǎn)過身，看見飽含天光的夢想一刀，刀刃上映射著自己的鼻梁，她看見將軍的半面臉龐，俊俏而毫無溫度，流離電色的紫瞳在蒼白的臉上像深晦的紫寶石。

? ? ????熒靜立著，世界被定格，風(fēng)卻吹著。

? ? ????風(fēng)把熒的裙緣吹動，像星色的漣漪。風(fēng)吹攜著電光，電光頻閃，照著所有人的雙眸。

? ? ? ??風(fēng)把世界所有角落的愿望和心聲吹成云的樣子，染上市井煙火的粉紅色。

? ? ? ??風(fēng)讓熒聽見每個人的訴求。風(fēng)吹動時間，拭亮劍弦。

? ?? ? ?風(fēng)吹動所有人的心跳。風(fēng)且出鞘。

? ? ????風(fēng)共云行。

?

??

? ? ????青與紫在一瞬間交織，萬葉擋下了天光。

? ? ????千手百眼神像上的瞳珠被風(fēng)一一點(diǎn)亮。

? ? ? ??熒握緊劍柄，斥下電光。

? ? ????空氣在破裂，時間在被灼燒，回憶與風(fēng)景碎成玻璃片，一塊一塊地，鋪成一心凈土。

? ? ????巨大的御門斜佇，碎裂的石磚拼接成碎裂的墻，幽邃的虛空像是無聲的召喚，讓人無法隱瞞，也無法吐露。

? ? ? ??熒持劍環(huán)顧，看不見反抗軍和萬葉，看不見神像，看不見粉紅色的云，

? ?? ? ?聽不見風(fēng)和心跳，時間與訴求。

? ?? ? ?熒轉(zhuǎn)過身，看見無數(shù)雷光直逼自己，千道雷鳴，剎那響徹虛空。

? ?? ? ?那片與熒相去最近的雷刃，讓她看見了生命的聲音。

? ? ????須臾。

?

? ? ? ??電光成為世界與熒的創(chuàng)傷。

? ? ????世界重歸靜默。

? ?? ? ?聽不見風(fēng)和心跳，時間與訴求。歲月滯流如泥，熒感知不到自己。

? ? ????但她能深切地體會到，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被她遺忘。

? ? ????是什么？又或者是誰？

? ? ? ??熒想不起來。她想起漫天雷光，想到那些令她無法忘卻的記憶碎片，想到深淵和空。

? ? ? ?卻將那所謂的至愛，惦記不起。

? ? ? ??熒痛恨自己。

? ?? ? ?熒急得掉淚，落寞無助地哭著。

? ? ? ??直面無想的一刀，她都沒有哭，直面雷光千道，她都沒有哭，甚至面對神子的捉弄，她都沒有哭。

? ? ????然后她就這樣糊里糊涂地哭了。

? ? ????淚點(diǎn)在與蘭花交心。

? ? ? ??可熒不放棄，用力地想著，握緊了拳思索著。卻突然發(fā)覺手里攥著什么。

? ? ????她也想不起來，但莫名地堅信著，堅信那是一粒深紅色。

? ? ????好像有像涼水一樣的風(fēng)吹過。

? ? ? ??好像有妖貍的嗚聲。

? ? ????好像有雷瑩術(shù)士的哼唱。

? ? ? ??熒睜開眼，不痛不癢?？床灰娙魏螙|西。

? ? ? ??她無法動彈，天空中好像有許多深紅色飄落下來。落在熒的胸口，落在額面，落在唇涎。那些是黑色虛空中唯一清晰的東西。

? ? ????她倏地憶起，這樣深紅色的東西，好像叫緋櫻。

? ? ? ??她覺得自己在做夢，想掙扎著醒來，但無法動彈。

? ? ????她感覺到眼角正有冰涼的東西爬動，想掙扎著拭去，但無動于衷。

? ? ????可她又感覺到有個溫?zé)岬穆曇粼谫N近自己的耳朵。

? ? ? ??那聲音是那樣熟悉的糯雅，是怎樣的誠摯，又是何其的干凈。

? ? ? ??那聲音是她從來不應(yīng)忘卻，從來銘記于耳，鐫刻在心的。

? ? ? ??那聲音觸手可及，足以將所有記憶拉回。

? ? ? ??那聲音說：“旅行者，回屋敷看煙花吧！”

? ? ? ??熒醒了。

?

?

? ? ? ??熒努力地睜開眼，看見綾華跪坐在自己左側(cè)。

? ? ????她望著綾華的雙眼，緘默。

? ? ? ??那雙眼好像哭過。

? ? ? ??綾華微笑著。蘭花艷藍(lán)色的光扶扶搖搖。綾華雙膝皎白，輕抵著熒的腰間。

? ? ????綾華伸出手輕輕拭去熒眼角的眼淚，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旅行者，起來吧?！?/p>

? ?? ? ?熒接過。接過綾華的手的瞬間，感受到如玉的溫涼，但也一并相信，某些事物她將不會再忘記。

? ? ? ??風(fēng)還如溪水，妖貍悄然隱離，蘭花叢里埋著少女的淚顆。夕陽漸落，潮水聲又一路拍打回西邊。

? ? ? ??三月的落櫻，鋪著溪道和回屋敷的路，一并點(diǎn)綴著夕陽。

? ? ? ??遠(yuǎn)遠(yuǎn)淺淺的落暉從西照向東，照過西潮，照過鳴神山，照過白鷺與黃蒲的背影。

? ? ? ??神櫻在怒放，碎櫻撲落如塵。稻妻城稀疏起燈火，收縮著煙火前的靜謐。

? ? ? ??春月淺出，雪茗澄映。熒坐在庭席，茶的清香縈縈牽索，她望著花庭里端坐在木椅上的綾華，她望著綾華望著南邊的天空。

? ? ? ??天色暗降，天上有些星星顯明，落照在庭院里，成了點(diǎn)點(diǎn)撲螢。家仆為綾華與熒把庭院里的籠燈點(diǎn)亮，安靜入室。

? ? ? ??熒看著那些明籠，好像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月亮。月亮照著每個角落。

? ? ? ??熒隱約聽到遠(yuǎn)在稻妻城里逐漸熱鬧的喧吆聲，綾華沖熒招招手：“來一起看煙花！”

? ? ? ??熒起身，在綾華身邊坐下。

? ? ????晚風(fēng)簌涼，月色朗照。空氣默數(shù)著。

? ? ? ??南方驟然一聲隆響，隨即千千萬萬的爆裂聲緊隨而來。

? ? ? ??晚風(fēng)興，挾雜著潮息由南方一路吹過來，好像能聞到煙火味。

? ? ? ??煙花把世界點(diǎn)亮。是逆飛的流星，是與永恒相去最遠(yuǎn)的東西。但這樣一刻的焰花明寂，萬籟俱呈，便得以讓天空保留來自人間的溫度，直至永恒。

? ? ? ??煙花火紛紛漫漫，明明很短，卻又不止不息，每一聲火色的迸放愈烈愈強(qiáng)。那些五彩斑斕的流焰，也寄寓著人們的愿望，告訴神明，愿望不是用來修筑永恒的磚瓦，不是固砌，不是流放，是夜空中可以盛開的彩色，是盛開后也不失溫情的凋落，是驟然櫻開，是永葆三月的花火。

? ? ? ??熒癡癡地望著，心里封藏很久的告白在這一刻被點(diǎn)燃，騰空、雀躍，她無比想在此刻緊緊抱住綾華，大聲吐露。但東風(fēng)吹得她嘴張不開，心聲在舌尖。

? ? ????但熒聽見了綾華的聲音。

? ? ? ??煙花煊赫，綾華的聲音是那么努力才得以入耳，可在熒那里，她分明地聽清：“旅行者，可以、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嗎？一下就可以?！?/span>

? ? ? ??熒有陣心酸。

? ? ????沒有人知道熒喜歡過誰，愛過誰、憎過誰。熒知道，但她不能說。

? ? ? ??因?yàn)榘籽┰陉柎簾o法留住。

? ? ????沒有人知道綾華為什么那么努力地不疲憊，社奉行的前路又會奚從如何。熒知道，但她不能說。

? ? ????她無法陪伴綾華很久很久，她要用一生背負(fù)旅程，她也知道，但她不能說。

? ? ? ??煙花煊赫大地的那個瞬間，熒無意看見綾華眼中，不住流露的悲郁，也只有那個瞬間，可以使熒真正清醒，可以讓她認(rèn)識到自己所有的錯，認(rèn)識到自己的無力和幼稚。這些她都知道了，但她不能說。

? ? ????熒知道著知道著，鼻尖就開始發(fā)酸。熒知道自己要哭了，但她不能說。

? ? ? ??月光耀得讓人心憎。煙花聲漸漸弱去。

? ? ????熒看見綾華倚著自己，像是睡著了，她看著她安寧的模樣，心生一份慰藉，但如同流櫻，熒知道，她留不住。

? ? ? ??熒認(rèn)真地落著淚，淚也仔細(xì)地落在了御守上，月光照著熒的面龐，有些失真。

? ? ????好像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月光用所有力量去銘記，白鷺與黃蒲灰撲撲的剪影。

????

?

? ? ? ??熒離開了。

? ? ? ??夜半臨走前拿了張絨披為綾華蓋上，并將自己那枚御守放在自己坐的地方。

? ? ? ??清晨時綾華醒來，望著身旁空位上的御守和絨毯上的櫻枝爛漫發(fā)呆。

? ? ????旅者帶走了東風(fēng)和花蕊，把祝福留了下來。

? ? ????綾華思索，一并思念著。她還有個愿望，她要去鳴神大社，在那里，在那個離天光最近的地方，寫下對熒的祝福，對所有旅行的祝福。

? ? ? ??綾華花了半個上午的時間走到了鳴神山頂，一路上風(fēng)塵仆仆。綾華像一株白鷺，櫻花一同落了一路，

? ? ? ??綾華向大社巫女要了一箋短紙，寫下。

? ? ????予心于彼，韶待花開。

? ? ? ??字跡儒雅端莊。

? ? ? ??然后仔細(xì)卷起，放入熒的御守。

? ? ? ??綾華走到神櫻樹下，抬頭是滿眼繁櫻和大大小小囊存不同祝愿與期冀的御守。她將熒的這只與自己的心愿一同系在一枝櫻梢上。

? ? ? ??綾華雙手合十，念著塵世慈悲與熒。

? ? ? ??山風(fēng)攜著許多緋櫻一陣飛過，御守與櫻交響，巫女們作禱，御龕靜默。陽光徐過山頂上方，點(diǎn)亮每一寸櫻瓣。櫻花落得有些蕭索，像是在訴說，

? ? ????三月，

? ? ? ??落櫻是無聲的雷鳴，

? ? ? ??御守在梢頭默許，

? ?? ? ?真瞳悄然若逝。

————《白鷺與黃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