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霸刀山莊的過失，連累您老這么大歲數(shù)還要受這份罪?！?/span>

“這也不是你們能料到的事情，何況你們也深受其害?！?/span>

“到底是我們沒有及早察覺，才釀成如此慘禍。護(hù)送你們平安離開，是我們柳家的職責(zé)所在，也是唯一能彌補(bǔ)的法子。只是現(xiàn)在霸刀山莊掌握在陳佰楓手中，我亦是有心無力。不過我有一疑問，不知可否解答?！?/span>

“請講?！?/span>

“敢問是誰讓你們躲到這里來的？”

“這說來話長，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義父，還是讓我來說吧。柳少主，咱們到邊上說。義父他狀況不太好，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嗯。”

其實這間石室面積并不大，所謂的邊上也不過是對面的一處角落。懷通避開懷遠(yuǎn)舟也是怕他聽到什么情緒激動，關(guān)于那個人的事他們尚且說不好是無意施為還是故意為之。謹(jǐn)慎起見，還是不要說太多無關(guān)的內(nèi)容。

“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們本來聽說三少主即將娶親，我們遠(yuǎn)來是客怎么著也要準(zhǔn)備下去道賀?？删驮诨槎Y的前一天晚上，楊若清主動找上門來，希望我們不要出現(xiàn)在他和三少主的婚禮上。既然主人家有這個要求，我們自然也不好去觸霉頭。再加上我義父確實身體不適，所以便沒有前去赴會。”

“……在我的印象中，若清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是否存在誤會？”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如有冒犯之處，還望海涵?！?/span>

懷通不得不說是個很會說話的人，懷遠(yuǎn)舟將他作為自己的繼承人考量加以培養(yǎng)，目前看來他已深得衣缽傳承。不僅是在鍛造上頗有成就，為人處世上也圓滑通融，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就算不喜歡他這個人，至少也不會反感。

可他這些表面功夫糊弄糊弄外人還行，柳霜隱又不傻。那么多人都沒有逃過這一劫，偏偏他們這父子四人僥幸撿了條命，難道真是楊若清對他們格外關(guān)照？可從他們進(jìn)霸刀山莊那一刻起，楊若清就沒跟他們有過任何接觸，如果他們之前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話，那么是屬于私人糾葛。

“別的我不想多問，你們究竟跟楊若清是什么關(guān)系？”

“這、、、恕我直言，柳少主怕是不方便知道吧?！?/span>

“有何不便，他與我小弟已行過夫妻大禮，雖未入洞房，卻已有夫妻之實。我早就將他當(dāng)作是我的弟媳，我們一家人也從沒將他當(dāng)成是外人看待。所以，我現(xiàn)在有權(quán)利知道了嗎？”

“既如此，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但希望柳少主能為此保密，不要在我義父面前提起，他老人家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span>

“這不是問題。”

?

“其實，他是義父的親外孫，也是義父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梢驗樗赣H的緣故，隔閡怕是到死都難以消除了。說來慚愧，義父這一輩子最重視的便是顏面，可也因為顏面丟了所有的親情?！?/span>

“很多年前吧，義父為先皇所賞識，命其鑄造一把六十大壽賀壽用的寶劍。義父對此事極為看重，不辭辛勞夜以繼日地鑄造。而義母當(dāng)時已經(jīng)懷有身孕，不日即將生產(chǎn)?？闪x父實在無暇顧及義母，以致于義母突然早產(chǎn)身邊都無人照料?！?/span>

“等到義父寶劍鑄成，忙著來向義母稟告這個好消息的時候，義母也因為剛剛生產(chǎn)完而身體極為虛弱，人都沒有清醒過來。義父去看了孩子，卻發(fā)現(xiàn)這孩子一生下來就不會哭泣。穩(wěn)婆告訴他，這孩子多半是個啞巴，治不好的那種。”

“干我們這行的，最是忌諱這種事情。義父擔(dān)心這孩子降世的時間與寶劍鑄成的時間相沖，會將晦氣傳給寶劍。更怕上面聽到這個消息對孩子痛下殺手，甚至連累他們一家人。所以他做了一個今生最錯誤的決定，將孩子送走。”

“那時候還是大冬天，外面下著雪，義父匆匆外出，將孩子放在了人來人往的橋頭，希望有好心人路過收留他的女兒。等他回到家的時候，義母已經(jīng)醒來，她急著要看自己的孩子，卻得知了這樣的晴天霹靂?！?/span>

“她不顧自己身體孱弱，冒著大雪出去尋找，然而找遍了橋頭附近都沒看到孩子的影子。義父只得編個謊話哄騙她孩子被好心人撿走了，將人勸了回去。可好景不長，義母太過思念女兒，加上產(chǎn)后沒有好好調(diào)理，不到一年的光景便去了?！?/span>

“義父哀痛至極，卻也無力回天。義母生前的遺愿便是找回她可憐的女兒，義父說什么也要替她辦到，讓她能在九泉之下安息。義父這些年到處尋找當(dāng)年那孩子的下落，無意中救下了我們兄弟三人。我們雖然沒有血緣之親，但感念義父收留養(yǎng)育之恩，自然也要幫著尋找?！?/span>

“有一次我外出碰巧遇到了容貌酷似義母的楊若蕪，便順帶打探了一下他的情況。沒想到卻真的查到了義父女兒的下落，她叫蘇小青，當(dāng)初被一戶姓蘇的農(nóng)戶救下。她后來嫁與燕榮澤，并生了個兒子，就是被楊若蕪養(yǎng)大的楊若清?！?/span>

“這也是我們?yōu)楹尾晦o辛勞一定要趕來參加品鑒會的原因，義父他說什么也要看一看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哪怕他不肯認(rèn)自己，怨恨自己都無所謂，他只是想了卻義母最后的心愿。”

“說完了嗎？”

“嗯，大致如此?！?/span>

“那我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活該。為了那可笑的理由，竟然狠心拋棄自己剛剛出世的女兒。那種天寒地凍的鬼天氣，別說一個孩子了，連大人都熬不住。要不是她運(yùn)氣好被人撿到，或許你們根本連彌補(bǔ)的資格都沒有?！?/span>

面對柳霜隱近乎無情的苛責(zé)，懷通沒什么好狡辯的。錯了便是錯了，不是什么錯誤都有可以彌補(bǔ)的機(jī)會。義母去世了，蘇小青也走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楊若清。可義父說得沒錯啊，他們又有什么資格強(qiáng)行逼迫楊若清原諒他們呢。他們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也不是任何物質(zhì)性的東西可以補(bǔ)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