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hù)官符 編外篇 之“二合一？雙子星！林如海的兩個原型”

前篇《紅樓夢拼圖》中討論了護(hù)官符中的一個“編外”家族，李紈之父李守中李家，今天再來聊一聊金陵護(hù)官符中的另一個“編外”家族，黛玉之父林如海林家。先說結(jié)論，如標(biāo)題所示，我研究出林如海的原型有兩個，一個是曹頫的姑父富察傅鼐，另一個就是曹頫的“恩人”李陳常。這二人有一個共同點，去世時年紀(jì)均在六十歲左右（李陳常60，傅鼐62），而且在不同時期，都曾或多或少的給予過曹頫一定程度的幫助，曹頫感恩于心，于是在創(chuàng)作林如海的形象時，將這兩個他十分有好感的人物的身份經(jīng)歷合二為一，進(jìn)行合寫，既遮人眼目，又直書歷史，這就是曹頫曹雪芹一貫愛用的幻筆寫法。

話不多說，我們先直接來看紅樓夢第二回中關(guān)于林如海的原文：“那日，（雨村）偶又游至淮揚地面，因聞得今歲鹽政點的是林如海。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蘭臺寺大夫，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出為巡鹽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贝艘欢挝淖峙c李陳常的官場履歷完全一致，下一段另起之文則與富察傅鼐的家世背景完全一致。此處更有甲戌眉批：官制半遵古名亦好。余最喜此等半有半無，半古半今，事之所無，理之必有，極玄極幻，荒唐不經(jīng)之處。我疑此處批文就是曹雪芹初評石頭記時親筆所寫，以“半有半無、半古半今、事無理有”等語提醒讀者，林如海的原型其實是“雙子合一”，由“半古半今”兩個不同時期的人物融合而成 ，故有此“半有半無、極玄極幻”的荒唐但卻有理之人物。

再來看下一段寫林如海家世背景的原文：“原來這林如海之祖，曾襲過列侯，今到如海，業(yè)經(jīng)五世。起初時，只封襲三世，因當(dāng)今隆恩盛德，遠(yuǎn)邁前代，額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襲了一代；至如海，便從科第出身。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只可惜這林家支庶不盛，子孫有限，雖有幾門，卻與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沒甚親支嫡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今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歲?！贝硕挝摹皶阒濉碧幰嘤屑仔鐐?cè)批：要緊二字，蓋鐘鼎亦必有書香方至美。我疑此處批文又是曹雪芹強(qiáng)調(diào)林如海是“雙子合一”的意思，“鐘鼎亦必有書香”，要緊！要緊！

至此關(guān)于林如海身世的原文已全部列出，現(xiàn)在我將對其中的“要緊”處進(jìn)行逐一分析：

第一，“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者，大也；鼐者，大鼎也。林?？芍C音“鼎海”，“鼎海”者，大鼎也，即“鼐”字也，由此可見“林?！闭脤?yīng)“傅鼐”。“表字如?！睉?yīng)是指林如海表面的官場履歷是李陳常，但內(nèi)里的家世背景其實是傅鼐。

第二，“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鐘鼎之家，即富貴榮華的世家望族。據(jù)考，富察傅鼐鑲白旗，初授侍衛(wèi)，在雍王府當(dāng)差。侍衛(wèi)者，王時之護(hù)衛(wèi)，帝時之親隨，非世家望族子弟不得入選，故傅鼐正好對應(yīng)林?！扮姸χ摇钡某錾?；而書香之族表明林如海的科第出身，正好對應(yīng)李陳?？婆e考試的出身，據(jù)考，李陳常正是康熙四十二年癸未科進(jìn)士出身。

第三，“乃是前科的探花”，前科，往屆也；探花，俗稱第三也，“前科的探花”即指往屆科考的第三，又正好對應(yīng)李陳?？滴跛氖旯镂纯啤暗谌住钡倪M(jìn)士出身。

第四，“今已升至蘭臺寺大夫，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出為巡鹽御史”，蘭臺寺即古之御史臺，蘭臺寺大夫即都察院監(jiān)察御史，完美對應(yīng)李陳常在康熙五十三年升陜西道監(jiān)察御史后又立即被欽點為兩淮巡鹽御史的官場履歷?！氨矩灩锰K人氏”，姑蘇者，春秋時吳國之領(lǐng)地，其領(lǐng)土當(dāng)時是包含蘇州及杭州北部嘉興在內(nèi)的，正好對應(yīng)李陳常的原籍秀水梅里，即今之嘉興王店。

第五，紅樓夢第十四回回目，“林如海捐館揚州城”，捐館，亦捐舍也，死亡的委婉說法，多指在任上的官員去世?；啬恐姓f，林如海在巡鹽御史的任上去世，地點是揚州，而現(xiàn)實中兩淮鹽運使司署衙就在揚州，并且李陳常就是在兩淮巡鹽御史的任上病逝。

至此，根據(jù)林如海的原型就是兩淮鹽鹺李陳常，我們就可以解開此篇開頭的疑問，那會子賈璉帶林黛玉回蘇州處置林如海的家產(chǎn)，竟怎么會發(fā)了“三二百萬的”橫財？據(jù)《清實錄經(jīng)濟(jì)資料輯要》考，康熙五十年，鹽稅三百七十二萬，土地稅兩千九百九十萬，這二三百萬的銀子可是相當(dāng)于當(dāng)時清政府一年總稅收的百分之七八左右，林如海的家產(chǎn)竟然達(dá)到恐怖如斯的地步？沒錯，正是有二三百萬銀這么多，才足以支撐榮寧二府花了淌水般的銀子從而修建出元妃省親的大觀園。之前討論護(hù)官符賈家原型的時候我就說過，榮寧二府其實就是曹（寅）府和李（煦）府的合寫，連榮國府內(nèi)部也是如此，年長的李煦就是賈赦，較年輕的曹寅就是賈政，正好又對應(yīng)歷史上曹家長子襲爵的真實情況，又能解釋“黑油大門”，這種賈赦作為襲爵長子卻單門別院的奇怪現(xiàn)象。是的，元妃省親就是影射康熙南巡，歷史上曹寅李煦先后四次接待康熙南巡，花了“像淌海水似的”銀子，即便二人先后十年交替接任兩淮鹽鹺這種肥差，仍然產(chǎn)生了巨大的虧空，以致康熙五十三年兩江總督噶禮欲參曹寅、李煦虧欠兩淮鹽課銀三百萬兩，被康熙制止，因為康熙知道曹李二人也不過是“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罷了”，因此康熙上諭李陳常任巡鹽御史代賠曹寅李煦的鹽課虧欠。林如海貢獻(xiàn)入賈府的家財是“三二百萬”，而據(jù)《曹寅奏折》和《李煦奏折》考，康熙年兩淮鹽政每年課征的稅銀總額均在二百五十萬左右，李陳常任兩淮巡鹽御史代賠曹李虧欠的時間也恰好是一年左右，因此“三二百萬的財”正好對應(yīng)兩淮鹽政一年的稅銀?？滴跷迨哪?，曹頫剛剛接任江寧織造，就面臨一個虧空巨大，卻無錢彌補(bǔ)的窘迫局面，此時李陳常作為巡鹽御史不斷提供稅銀為其代賠填補(bǔ)虧空（雖然是奉康熙之命），顯然是有大恩于曹頫。于是有明顯愛憎情仇的曹頫曹雪芹將有恩的李陳常與其姑父傅鼐（乾隆年間有恩于曹頫）進(jìn)行了合寫，創(chuàng)作出這樣一位既送來林妹妹，又送來百萬財?shù)牧趾Ａ秩绾５男蜗?。正如紅樓夢演曲收尾，《飛鳥各投林》所說：“有恩的，無情的，分明報應(yīng)?！爆F(xiàn)將巡鹽御史李陳常的官場履歷列出，以供參考：

李陳常，字時夏，嶧山，號晴峰，秀水梅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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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十四年，七月初二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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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五年，鄉(xiāng)試中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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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癸未科廷試第三甲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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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五年，除授刑部云南司主事，尋陞本部司福建員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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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六年，兼理浙江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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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陞河南司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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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八年，分校禮闈，會試同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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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九年，出為江南鳳陽府知府，是年冬擢兩淮都轉(zhuǎn)鹽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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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一年，署理江蘇布政使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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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誥授中大夫，蔭一子入監(jiān)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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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三年，升陜西道監(jiān)察御史，欽點兩淮巡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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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四年，奉命留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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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五年，七月二十七日卒于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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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林如海的原型之一李陳常討論結(jié)束，繼續(xù)分析紅樓夢中林如海原文的關(guān)鍵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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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原來這林如海之祖，曾襲過列侯，今到如海，業(yè)經(jīng)五世?！睋?jù)考，富察傅鼐與“文忠公”富察傅恒是同宗族同輩分，雖傅鼐家資料難尋，但“文忠公”傅桓的家世卻可考。據(jù)周汝昌先生《紅樓夢新證》中對“文忠公”傅恒的家世考證，可以看出傅恒之祖上，正好是“業(yè)經(jīng)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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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只可惜這林家支庶不盛，子孫有限，雖有幾門，卻與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沒甚親支嫡派的?！迸c富察傅恒家人丁興旺的族譜對看，傅鼐家確實“子孫有限，沒甚親支嫡派的。”所謂“堂族”應(yīng)是指傅桓、傅清等堂兄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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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今如海年已四十……今只有嫡妻賈氏”，“嫡妻賈氏”應(yīng)是指曹寅之妹曹（宓？），“年已四十”這四字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閑筆，其實卻是確定林海身份原型就是傅鼐的關(guān)鍵。據(jù)袁枚《小倉山房文集》卷二，《刑部尚書富察公神道碑》考，傅鼐卒于乾隆三年，年六十二，合推傅鼐應(yīng)生于康熙十六年。再根據(jù)我的研究，此處介紹林如海的原文，應(yīng)是紅樓夢紀(jì)年的第五年，正好對應(yīng)歷史上的康熙五十五年。如此算來，至康熙五十五年時，富察傅鼐正好年滿四十，與紅樓夢原文“年已四十”完美相合。

據(jù)考，富察傅鼐于乾隆元年署兵部尚書，又授刑部尚書兼理兵部，其后又嘗為內(nèi)務(wù)府總管，乾隆二年更是授滿洲正藍(lán)旗都統(tǒng)，可謂紅極一時。作為曹頫曹雪芹的姑父，傅鼐應(yīng)該是拉了一把已被抄家，淪為罪人，生活窮苦的曹頫，應(yīng)算是有恩于雪芹之人，可惜同李陳常一樣，施恩時間太短，都只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因為乾隆三年，傅鼐就因事落職入獄，病卒于家。由此可見，傅鼐與李陳常都是有恩于曹頫曹雪芹之人，但施恩時間太短，均在一年左右，且卒年相似，都在六十歲左右，曹雪芹于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將二人身份經(jīng)歷進(jìn)行合寫，如此便有了“半有半無，半古半今”的林海林如海，這就是標(biāo)題所示：“二合一？雙子星！林如海的兩個原型”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