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旅歌 0—0—1 第零卷·殊方的前奏曲 序章·蹣跚之辰 —第一幕·聲色之形— “叮。” 風(fēng)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然后眼簾也被破曉的陽光與雞鳴喚醒了。 驚覺自己被困于橫亙四周的木圍欄中，身上蓋著……棕色的某種布料，而天花板似乎異常的高遠。樹葉娑娑響，與風(fēng)聲構(gòu)成的白噪音墻像絲綢包裹起周身，時不時繡上若即若離的鳥鳴。 ——陌生的天花板…… 世界似乎變大了。我盯著天花板出了神，視覺頑皮地把屋子慢慢縮小又脹大起來?？谏帻X齦像看不懂氣氛似地躁動著，徒然生出一種想把整個小屋變小放進口腔里細細咀嚼的沖動。 我想伸出雙手想趴上木圍欄，卻覺力氣綿薄已無力起身。手臂無助地揮動著，鼓動著風(fēng)也似乎也扇出了某種違和感來： ——我的手……？ “嗯——變小了？” 像不知道什么時候點的外賣忽然叩響我的房門，腦中響起了那白發(fā)女孩的聲音。 “到解釋設(shè)定的時間了！由于世界間的物質(zhì)構(gòu)造甚至于宇宙法則有所不同，于是阿藍才以孩童的模樣重生了！而這里，就是愛奧格夫斯，由「概念」與「象征」構(gòu)筑而成的世界。” ——嗯…!？設(shè)定… “你是……佩珀絲？” “嗯，答案正確！” 我們用心聲在腦內(nèi)交流著。 “話說，這么多記憶，嬰兒的大腦能承載得下嗎？好神奇……然后，那本書和佩佩你是什么來歷??？” “怎么不能，這可是魔幻異世界哎？而且吾強化了阿藍的大腦，這樣吾才能住的進去嘛，但是阿藍記憶里的那本書……吾不太清楚，應(yīng)該是哪個穿越來地球的留下來的吧?！? ——“至于吾，只知道是被阿藍的精神力塑造出來的，印象里……吾好像在冥冥之中與春天有關(guān)系，吾似乎被設(shè)定成會將阿藍重生到‘蘇春日’這一天了……說起來重生的地點的我明明設(shè)定在了一戶富人家旁才對……真奇怪?！? “這樣啊……那，佩佩，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或者查看記憶？總覺著有些難為情……” “好啦，吾不過是‘寄居’于阿藍思想里的意識體罷了，如果阿藍想和吾精確對話，需要讓心聲再‘強烈’些。而吾只繼承了一些常識，思想邏輯，以及語言之類的，沒有什么動用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權(quán)限啦?！? “好吧，不過這種交流方式還有些，不適應(yīng)，或者說是……微妙？” ——其實……還是有些懷疑。我是不是什么有錢人隨便要找的什么平民，然后什么什么奇奇怪怪的“許門”真人秀…但是這種讀取心聲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真的能做到嗎？甚至說不定我那糟糕的一生都是虛假的……真是怪異，腦袋好混亂…… 我用較隱蔽的思考方式“冒出”著懷疑想法，隨手抓起被單，啃了起來。 “哼哼，趁著剛醒，吾稍來說明一下這個世界吧。這里的一切物質(zhì)以及宏觀構(gòu)成的魔導(dǎo)現(xiàn)象，都離不開水、雷、火、金、巖、木、風(fēng)這七大原質(zhì)?！? 佩珀斯似乎對我微薄的心聲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不過現(xiàn)在懷疑來懷疑去也沒有什么意義吧，就好像那種網(wǎng)絡(luò)上那些爭論硅基生物，或者說……宇宙是生物有獨立意識的……總之是那種…腦洞很大，可惜沒什么學(xué)識和邏輯的小學(xué)生——和他們討論起來，除了爭吵與傲慢地輸出觀點就沒什么伎倆了，沒意思。 “啊……啊七元素體系么……對了，之前佩佩說的「概念」是？” “阿藍同學(xué)很會抓重點啊！物質(zhì)的本質(zhì)上是「性質(zhì)」，就好像我們觸碰到石頭并不是真的觸碰到了，而是感受到了微觀粒子的斥力，這究其根本也就是其「性質(zhì)」，也就是說物質(zhì)之所以有各異的表現(xiàn)，是因為它們擁有一個本質(zhì)。而在這個世界，被人們所定義與感受的「概念」與物質(zhì)的「性質(zhì)」本質(zhì)上同一。多說無益，不如阿藍來感受一下……那個門的「性質(zhì)」吧？” “好的……我感受感受……什么都沒有啊……等等，我好像有……” “咣當(dāng)??！” “……感覺了，能量確實好強！……不對……這是？” 像我突然而來的穿越一樣突然——門突然地被打開來。 “阿藍，有人來了！” 視線被唐突闖入的開門聲引誘了去，斜眼一瞥，大概是一名……黑白裝束的女性，大手大腳地闖入了我的視線邊緣。驚嚇之余，我下意識想要抬頭看，但這腦袋卻像灌了鉛一樣，盡管使了吃奶的勁，鼓起臉頰抿起嘴來，也覺得沉重得實在是抬不起半厘… “?！? 但是此時卻突然有種……類似腎上腺素分泌的感覺。 “嗯嗯——很好很好，阿藍真有天賦，一下就體會到了……不對……哎？阿藍，不要在這種時候突然使用「奇術(shù)」啊！” 腦子里除了佩珀絲的聲音…以及有些若遠若近，有些莫名的風(fēng)鈴聲。 接著，后腦勺處又古怪被一種冰冷的奇怪觸覺刺激著。我似乎稍稍被冷風(fēng)抬升了起來。但我仍然無法抬頭去看。 ——是那種是人就會法術(shù)的高魔世界嗎，還是說我有金手指……？ 我正要細想，那女人又打斷了我。 “寶寶！你醒啦？！到夏柊姨姨懷里來！” 她好像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攜著一眼就能看出的激動跑向我，火速伸出雙臂——總覺著好像這熱情從那突然伸出的雙臂上熱烈地甩到了我臉上。 直到我被抱起，我才看清了她的樣貌——嘴角微微上揚，典型的亞洲面孔，卻怪異地穿著一身修女服，五官樸素，卻不吝嗇透出它們的姣好，排列的恰到“暗香浮動”之色。還不等我接受在異世界看見的第一個人，她就像世界上最神速的啄木鳥一樣，一上來就迫不及待地把她的雙唇與我的嘴巴緊緊貼在一起，使勁親了一口又一口。 ——雖然被美女親了，但是我的守了兩世，額不是，是…… “阿藍，我們剛醒來了幾分鐘……” ——對對……一世加幾分鐘的初吻可是沒了啊啊啊啊?。。? “寶寶長的真俊，兩大眼睛水靈靈的…” 我們雙目對視著，似乎腦子里都裝著自己守著的秘密想法。 ——所以……按照那種穿越廁紙文用爛的設(shè)定，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不是生我的父母，大概就是莫名出現(xiàn)還有心來領(lǐng)養(yǎng)我的人吧… “漣！夏漣！寶寶藍色的眼睛像泛起的水波一樣，隨我夏柊的姓，叫夏漣1好了！長大后一定是個大美人兒！” （1：夏漣，愛奧語轉(zhuǎn)寫為Meish·Airis，即墨赫·愛麗絲。前者為姓后者為名） “好好好，吾知道你新的名字了，名字也是有很強大的力量的，與人的靈魂有著強相關(guān)……” ——不要一起說話啊好亂！突然想到…按照某種設(shè)定，佩珀斯會不會是…最終大boss…這種事情不要啊…好麻煩… 像和起我逐漸萎靡的心聲，女人也微微低頭，閉上了眼。她十指交叉，握起胸前的十字架，俯首貼近她嘴唇輕輕親了一口。 “感謝月神，小漣，我們都是被拋棄的人吧，多虧了月神大人，我們才能相遇?！? 語畢，那女人忽然警覺地側(cè)頭向后一瞥，將抱著我的手臂向她胸前的十字吊墜方向收緊起來。 她像是受驚的貓，慌忙起身把裹著棕色被單的我迅速地放入她身旁的古樸木柜里。 我嬰兒的柔弱的身軀只得依偎著木柜內(nèi)壁，但是這初春的料峭微寒又貪婪地從內(nèi)壁滲透進了棕色的被單，它緩慢而肆意地蠶食我的體溫，于是我只好用雙手緊緊攥著被單……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緊張，我連忙把被單的一角塞進嘴里用力咀嚼起來。 “咣” 眼前一黑，外面忽然嘈雜的聲音又忽然模糊起來。 柜門被關(guān)上了。 ——發(fā)生什么了…… “咣當(dāng)” 外面模糊嘈雜的聲音似乎隨著粗暴的開門聲又稍微清晰了些。 “哎喲，咋都來啦？坐坐坐?！迸藨阎σ庹f?；蛟S是笑意。 “孩子呢？！”一個…大概是來自青年的呵斥從柜門外傳來。 “什么孩……” “你這個瘋寡婦，光天日下可是拐了我們村的孩子？！”一位老者呵斥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誰啊！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這么誣陷別人？還罵別人寡婦，真是廁所里跳高——有夠過糞！ “別和她廢話，快把丟的孩子找出來！”青年怒吼道，義憤填膺。 “真不知道是不是這寡婦又是跟哪個洋鬼子生了咧？”又是另一個婦女的聲音隨即嘲諷道。 ——吵死了，噠姐你別太荒謬！ “生個大鼻子小白臉兒！”這次是孩童的聲音。 ——嘖。 “哪有……什么孩子?。　毙夼呐嘶氐溃骸澳銈冞@是又弄哪出……” “不要胡謅亂扯，這樹林里可是傳來嬰兒的哭聲??？”老者說。 “哎喲，我可是親耳聽見滴，然后就見你這婆娘急匆匆的跑回家哩…”婦人的聲音嚷嚷著。 ——最討厭這種嘴碎的大媽了…… “下雨咯，哪有不跑回家的道理……再說了林子有野貓發(fā)情叫嚷嚷像嬰兒不是很正……” “不要廢話，查！”青年的呵斥再次打斷了女人的話。 ——哎喲……你吼辣么大聲干腎么嘛！最討厭嗓門大的男的……煩死了，這開局就要寄了？ 接著，翻箱倒柜的聲音從柜子四周傳來…… ——唉，衣柜動了我不玩了……佩佩佩佩救我…… “雖然不懂為什么完全不急……不管了，Iphei'al，阿藍，快在心里默念它！想象他人的視線無法發(fā)現(xiàn)自己！然后念……腦子里直覺浮現(xiàn)的…隨便什么一句話來加強法術(shù)效果！” 腦內(nèi)突然響起的聲音救了我一把。 “Iphei'al……Shaon'peiy-il'euth-ul'yik!” (i：精神系前綴；ph：否定；ei：感知；al：被動后綴；iphie'al：簡單模因屏蔽。 Shaon'peiy-il'euth-ulyik：快看你背后有飛碟！) “對！就是這樣，利用「概念」的力量！” 雖然說沒辦法具體想象著畫面，但我仍攥著對“不被發(fā)現(xiàn)”的念頭，輕輕動起小嘴在心中不斷重復(fù)著咒語，把裹在身上沾滿口水的棕布想辦法不違和地鋪開。 外面的光景與青壯年的臉驟然在我眼前晃過，他不甘心而咧開的大嘴旁滑稽地點著胡渣，不知是心理作用，總感覺空氣中傳來了一股濃濃的口臭。 “叮” 而此時耳畔突然又響起了有些不合時宜，還有些違和的風(fēng)鈴聲。 柜門被粗暴地打開了。 ——哎喲，完蛋…… ——剛剛佩佩讓我想象自己看不見的樣子……根本不能啊…… ——看來重生之后也沒辦法改掉我心盲癥的老毛病啊，， 心猿意馬的我，盯著眼前氣呼呼的臉還是想著自己的事兒。 “嘖” ——怎么？生效了？ 出乎意料的，柜門“砰”的一聲就這樣重重地關(guān)上了。 ——抱歉，今天不行哦～ 過了一會，翻箱倒柜的聲音終于停止了。我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就把我光榮的手指驕傲地塞進那貪婪的嘴巴里吮吸起來。 “你……！把孩子藏哪去了？！” “哎呀…我都說，沒有什么孩子了……” ——就是就是，快滾吧！你媽叫你回家吃飯！ “嘁，大伙趕緊在村里問問有沒有丟小孩的……走了走了” 喧嘩逐漸退去，而柜門外的光又再次照在我的臉上。 而這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雙眼與唇，來自那穿修女服的女人。 女人往后一瞟，回過視線又逆著光向我伸出了她溫暖的雙臂，連著被單，無言地將我抱了起來，好像就算被單上淌滿口水也無所謂，就算我會給她帶來麻煩也無所謂。 ………… ——真不幸啊，就算是……在異世界也要這樣嗎？ ——無所謂，我現(xiàn)在是夏漣，不認識什么叫許攸藍的，就這樣吧。 —未完待續(xù)— by.緣淵求羽 （企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