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淚子垂下長長的睫毛，上條當(dāng)麻的心臟感覺到空氣中破開迷惘，緩慢但確實(shí)膨脹的決意向著他拍打過來。

“……果然還是讓我再準(zhǔn)備一下吧！”

空氣抖動一瞬，慌亂的焦灼如同引爆炸藥庫的火星，上條沒來得及反應(yīng)，佐天已經(jīng)躲回廚房。上條側(cè)過身子想要叫她，可是他既不想逼迫佐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房間中又回到上條剛進(jìn)來時的氛圍，他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唯有眼前占卜的道具證明時間轉(zhuǎn)動過，殘留在心間的暖意游走在真實(shí)與虛幻之間。上條有點(diǎn)害怕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驀然消失，可是他有不認(rèn)為能一直占有現(xiàn)在的時光。

或許是他不曾真正意義上回頭看過，他站著道路是否已經(jīng)失控，失去過去記憶的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回去的路呢？

上條試著回憶，什么時候開始，誕生出想要過上平靜生活的想法？

因?yàn)閰捑牒统芰φ?、魔法師爭斗?/p>

因?yàn)椴幌雮?，被傷害?/p>

因?yàn)閷淼膽n慮？

……

一邊思考，一邊回憶。上條悄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沒走多遠(yuǎn)，也許是現(xiàn)在積累的記憶中大部分都是討厭的場景吧。腦海中浮現(xiàn)的畫面只有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在黑色雨天的夜晚和佐天淚子相遇，住院的時候聽她說各種各樣，發(fā)生在她生活中的事情，睡不著的晚上，腦袋里一直是她的影子……

看完電影的時候，好像感覺她不像平時那么開朗。那天遭到意外，她離開前落淚的場景。在公園中遇到她，一起幫助小女孩，看到她害怕雷聲的樣子……

或許自己是在羨慕她的生活吧。

想要過上她的生活嗎？

上條在心底對著自己詢問，想要像佐天那樣煩惱平常的事情，開心的度過人生的美好簡單的日子，把魔法當(dāng)成是都市傳說……

他想要對佐天說的話就是如此嗎？

指尖摩挲占卜用的玻璃制品，上條不再繼續(xù)往下思考。他知道自己想要說的并不是那樣帶著些許嫉妒的話語，在心里澎湃，想要讓她知曉的，應(yīng)該是更加潔白，可以跟她搭建橋梁的柔美話語。

抬頭仰望顏色單一的天花板，上條試著放空大腦，眼睛不經(jīng)意地順著白色往下游走，目光落在床上的時候匆匆躲過，一下就抵達(dá)地面。上條的注意力突然被床下滾出半截的物品吸引，他像是忘記呼吸一般，心臟咚咚亂跳，灰暗色彩的不祥鉆入心間，可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往那個圓柱的空心物體探身。

指尖觸及到之前，右手下意識蜷起，上條伸出左手，單手?jǐn)傞_熟悉的羊皮紙。

頓時胸口宛若失去一大塊的血肉，幽冥的空虛黑暗籠罩。上條嘴唇顫抖著，眼睛失去焦距，右手在光滑的地板上什么都抓不住，卡在喉嚨里的聲音仿佛要掙破嗓子，可是發(fā)出來的只有綿軟無力的咻咻聲。

廚房的方向傳來腳步聲，上條轉(zhuǎn)頭看去。佐天面帶羞澀，臉頰通紅，纖白的手指抓緊藍(lán)色的長裙。

“聽我說啊，上條學(xué)長……”

“為什么不告訴我！”

喉嚨里的聲音如同找到發(fā)泄點(diǎn)一般，震得上條耳膜生疼，腦袋里面一片混亂。

佐天完全嚇到了，整個人僵在原地，顫抖地看著上條。

“為什么不告訴我……”

音量消減許多，心臟扎痛的感覺述說著上條的悲傷，可是發(fā)出來的卻是責(zé)問的口吻。

佐天不知道上條意指何物，臉龐上顯露茫然，透明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上條站起身來，把左手的羊皮紙舉到身前，他看到佐天望著羊皮紙的眼神中滿是疑惑。

“這個怎么了……”

上條抬起右手，觸碰到的剎那，羊皮紙瞬間化為黑灰消散，沒等落在地面上就一絲不剩的徹底消失。

“為什么……”

佐天詫異著喃喃，她沒有見識過上條幻想殺手的你能力。

“為什么不告訴你拿到羊皮紙的事情？”

上條咬牙忍受強(qiáng)烈的悲痛，他看到的一切只是想象嗎？即使是這個女孩，也不會讓他尋找到想要的生活？又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想象與現(xiàn)在不同的生活。

“我……你，上條學(xué)長你剛剛是怎么……”

“回答我！”

上條大跨步走到佐天身前，本想抓住她的肩膀，卻不曾想佐天本能害怕地往后躲，上條施加的力量將重心不穩(wěn)她推倒。

心中一慌，上條連忙伸出左手，護(hù)在佐天的后腦。

兩人轟隆一聲摔倒在地面上，沒有任何緩沖撐在佐天肩膀旁邊的右手腕傳來像是要斷掉的鉆心疼痛，可是上條卻感覺不到。

少女的淚水順著眼角落下，是因?yàn)楹蟊乘ぴ趫?jiān)硬冰冷地板上的疼痛，還是被少年猛然改變的態(tài)度嚇到，抑或是第一次感覺到少年不可理喻而悲傷。

即便如此，上條依然沒有退讓，他不知道如何在此退后一步。

即便如此，佐天卻努力將嘴角變成微笑的形狀?；艁y已經(jīng)散去大半，她知道走近一個人的內(nèi)心不會一帆風(fēng)順，但她不會因此而停下腳步。

?

“學(xué)長又救了我呢。“

?

唉？

上條胸口如同黑洞般擴(kuò)散的空曠突然停止，眼前少女的臉龐清晰起來。

我在做什么？

“抱歉，我后來忘記了，在學(xué)長出院的那天，同學(xué)得到這個，送給我來著?！白籼旎卮鹕蠗l的問題，盡管她拼命微笑，聲音中的恐懼卻無法掩蓋，”本來準(zhǔn)備找個時間跟學(xué)長炫耀的，不過看來沒機(jī)會了呢。“

為什么要責(zé)問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跟魔法無緣的她怎么可能知道那卷羊皮紙是危險(xiǎn)物。對她而言，魔法的事件只是都市傳說，只是些值得好奇探索，但對生活無傷大雅的存在。

自己明明知道的，為什么會對她大發(fā)雷霆，為什么要大動干戈，猶如她背叛了自己的理想一般。

想要撕裂胸口的疼痛再一次加重。

上條無法好好思考，但是他忍住疼痛對思考的抑制，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對，他會發(fā)火絕對不是如此，甚至他本來就沒打算對佐天宣泄。

只是她恰好出現(xiàn)，對她大聲說話，她可能會反駁自己，他們之間的緣分也許會就此切斷。

可是……

你為什么還要對我微笑呢？

“抱歉……”

無法解釋，沒有理由。做出的事情無法收回，她一定會相信自己的解釋，上條沒來由得這么覺得，然而越是這般相信她會做出的選擇，上條越是沒法解釋。

一秒鐘都無法繼續(xù)留在她眼前，必須要逃走才行。

?

我還是不知道想要對你說什么……

或許你從此刻開始討厭我，跟我不再見面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