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

“傳貓貓口諭，凡川心星牌子三級以上，皆賞嶺南荔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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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星歷二年，公元2023年，虛空艦長浮生受房管桐兮陷害，因《發(fā)電》小作文被三七貶斥至閩越，臨行前，浮生進(jìn)宮謝恩，在見了三七之后離開興慶宮。

離開興慶宮之時，就見遠(yuǎn)處奔來一個跌跌撞撞的小魔女，他趕緊迎上去說：“魔女大人到此是有何事啊？”

魔女說：“浮生先生可否稍后，貓貓在側(cè)殿中等您，有一事請教。”

魔女口中的這位貓貓不是別人，就是川星上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貓家沐川，浮生隨魔女來到偏殿——這偏殿與正殿的光景完全不同——這興慶宮的偏殿由貓貓設(shè)計和安造，殿內(nèi)所有的布物圍廊陳設(shè)皆為棕褐色，天光一體，氣韻柔和，比起興慶宮當(dāng)中那些金玉滿目的那種裝點，要內(nèi)斂的多，要溫潤的多。

在這棕褐搖曳之中，有一座乳白色的玉石塌幾，在這乳白色的玉石塌幾之上，放了一個碩大的純金食盤，食盤中全是晶瑩剔透的冰塊，而在冰塊上是堆成小山一般，來自嶺南的新鮮荔枝。

浮生不敢多看，趕忙跪下叩禮。

“浮生先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痹谡钌蟼鱽硪粋€無比清麗的聲音，就見這正殿之上坐著一位美艷的貓貓，時值六月之夏，貓貓著常服，而未刻意雕飾，她身穿一身輕紫白色的衣裳，濃密純白的頭發(fā)肆意散落在背上，頭上一對貓耳活潑抖動，面容之上無脂粉色，但卻依然珠圓玉潤，雍容絕美。

“勞駕先生，叨擾片刻是有一事相問，近日有臣公給三七進(jìn)言說：‘若在長生殿內(nèi)修鐵卷立符咒，將DD們與本宮的名字，立于剛硬金石之上，定能感動上蒼，應(yīng)三清降福，庇佑我們長長久久，一生不散。本宮素聞先生自幼修道，早已通曉太乙玄門神通，如此立符咒、刻金石、求永恒之舉，是當(dāng)還是不當(dāng)，故向先生請教?！?/p>

浮生聞言道：“貓貓此舉可是想求友誼歷時而不變？”

貓貓頷首點頭。

“臣斗膽請問貓貓，這世間您所遇之萬物，有何事可以歷時而不變？”

這川星的貓貓稍作思索，“DD們的川心星牌子、我與DD們的永恒友誼，還有......”

貓貓目光恰好落在這晶瑩剔透的荔枝之上，“還有這每每盛夏，每每初一，每每十五，必定送到這興慶宮中的嶺南荔枝?！?/p>

“娘娘，您可知道這荔枝要經(jīng)歷如何才能到達(dá)長安，進(jìn)的這興慶宮中？”

“每年盛夏，嶺南濕潤之土，若得天公垂憐，無旱澇兩災(zāi)，無病蟲兩害，方能破土出芽。經(jīng)園工悉心栽培，在這一人多高的樹上，方能第一波長出大約一百顆果子。果實剛剛成熟，不能早不能晚，恰在七成之時，農(nóng)人便要將荔枝連果樹葉一并取下，如一棵小小的樹苗，徑直放到一個碩大的特制竹筒中。”

“這個竹筒分內(nèi)外兩層，內(nèi)部存放荔枝，而外部則是鮮凍的冰塊，片刻都不可遲疑，單人獨驥上馬，奔馳五十里，換人換馬換兵，走八百里加急的軍事驛道，晝夜奔馳，風(fēng)雨無阻。這路上若是撞了人，無論死傷皆不耽誤，人可以死，荔枝決不能停。如此狂奔十日，方能從嶺南抵達(dá)長安。一句話，荔枝從土里到樹上，從樹上到竹筒，從竹筒到馬背，從馬背到驛站，從驛站到飛馳的路上，從路上進(jìn)得這長安城，最后送到尚司間，才能送到娘娘以及滿朝臣公的手上。”

“這期間若是遇到土崩瓦解；若是遇到三災(zāi)八害；若是竹筒漏了冰；若是驛臣稍有大意；若是路上的病害之人盲目糾纏；若是馬匹得了?。蝗羰巧兴紝m怠工；若是天光在沿路之上過于炎熱；若是三七以眾生之苦為念；不以一己私欲而養(yǎng)如此之荔枝；若初懵能夠秉筆直書，直諫君王，而不求明哲保身；若遇卿能秉公直斷，這途中之人若有死傷，乃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貓貓，哪來這使命必達(dá)的長安荔枝？”

“貓貓，佛道皆講無常，在您眼中，這一顆顆荔枝是使命的必達(dá)，在臣的眼中，那是無數(shù)前提，無數(shù)機緣，無數(shù)因果，如此密密匝匝擰成了一條纖細(xì)的絲線，不用多久，必斷無疑?！?/p>

當(dāng)夜，沉溺于浮生的教誨中，貓貓久久不能入眠，她懂了嗎？似懂而非懂，她何時能全懂？

浮生被貶兩年后，公元2025年，川星事變爆發(fā)。次年六月，虛空艦隊攻打圖書館，三七和那些拿到荔枝的滿城親眷倉皇出逃。

還是一個夏天，一個六月的夜晚，在嶺南的一顆荔枝樹下，貓貓身后是落在樹下的一塊塊熄滅的川心星牌子。

此時此刻，那川星的江山，那恒久的友誼，那一顆顆新鮮欲滴的荔枝全部灰飛煙滅。霎時間，貓貓記起當(dāng)日與浮生的交談，她懂了，她都懂了。

她正欲悲鳴，不料卻被一道聲音拖出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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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醒醒?！?/p>

在棕褐色為主的圖書館內(nèi)，困倦的貓貓被DD輕聲喚醒。

這半夢半醒之間，貓貓只覺得圖書館還是一如往常，又不完全一樣。

不同的是今天有些人來了，有些人沒來。

一樣的是無論來或者沒來，DD們和貓貓都會存活在那切實發(fā)生的歷史中。

沐川、浮生、桐兮、三七、魔女、初懵、遇卿......

每個相遇的人，每段相遇的時光，都在那有哭有笑的時光中，銘刻到每一個川心星身上，比金石還要堅硬，比此生更加漫長。

如貓貓做的夢一般，夢醒了，還會繼續(xù)向前，直到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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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貓貓口諭，只要是進(jìn)了貓窩就是上了賊船，以后賞賜你們冷吃兔一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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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dension 改于202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