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下午，從舷窗外看到的天空被烏云遮蔽，大雨遲遲不肯落下，室內(nèi)的空氣與其溫暖不如說是悶熱。我和值班的白面鸮剛剛完成孩子們的日常檢查。結果沒有什么值得擔憂的，因此當時我的腦袋里只有趕緊完成工作會辦公室小憩。

???“博士，思念是什么顏色的？”

???我研究過的課題并不算少，但望著面前庫蘭塔小女孩純真無邪的大眼睛，我只能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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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筆尖不受控制地從分行線處飛了出去，在尚未落筆的區(qū)域留下一道痕跡。我望著已經(jīng)變得大不美觀的紙張，皺起了眉頭。

在權衡少些幾行字和被凱爾希醫(yī)生數(shù)落一番的利弊后，我決定放棄它換取可見的更多休息時間。但即便是把廢紙揉作一團丟進垃圾籮里的動作也難以盡善盡美。

“手凍僵了啊，也該休息一下了?！?/p>

不過這也是自作自受?？陕断栐?jīng)無數(shù)次反對自己在入冬時把羅德島開進格林霍德，顯然當時的自己是聽不進去任何不包括mot3吼叫在內(nèi)的意見的，而剛巧凱爾希醫(yī)生在出差。

我微微活動不聽使喚的身體，滑動到飲水機旁邊，一邊攪拌一邊把熱水倒進裝滿速溶咖啡粉的馬克杯里。

就結果而言，自己必須每天接受可露希爾改造加熱系統(tǒng)時一刻不停的抱怨，一邊忍受嚴寒完成凱爾希不在時多出來的工作。

“我要最后再裝你辦公室的供暖，而且裝的是暖氣片！”

看來這個冬天自己都要靠咖啡取暖了。

最后一點粉末也消失在棕色的液體里，化作一抹白沫，咖啡的香味縈繞鼻尖。我向杯子里加入一勺又一勺砂糖和牛奶。記憶里曾經(jīng)喝過一種奶香和甜味都很重的麥克斯咖啡，幾乎都要蓋過其本身的風味。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自己一直在嘗試還原那個味道，不過總是做出些被干員們稱作“六塊蛋糕”或是“熱量炸彈”的奇怪飲品。

將嘴唇湊到杯口，含住一小口咖啡細細品味，我知道我又失敗了。但味道不壞，我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記憶失去無法挽回，但新的經(jīng)歷也會填補那個空缺吧。

“又在吃甜點了嗎，博士？”

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確認，早已清楚到訪的人是誰。我并沒有抬頭，只是盯著杯子里旋轉的泡沫。

“我可是特地一跑回來就來見你了哦，反應那么冷淡也太傷人了吧。”

我抬起頭，意料之中，面前的藍發(fā)少女雙手叉腰站在門口，裝模作樣鼓著臉頰看著我。

“反正你也只是想體驗一下潛入的樂趣，順便欺負下能天使，來不來看我根本不重要吧?！?/p>

“不要這么說嘛，你應該好好接受我的好意才是?！?/p>

?????我無視向我走來的少女，喝干杯底的冷咖啡，繼續(xù)坐在辦公桌前。

?????“怎么我每次回來你都在辦公啊。出去玩吧出去玩吧，好不容易從那些鳥不生蛋的地方回來一次當然是要去龍門城里好好玩一下啦?！?/p>

“不像你這個充滿自由的家伙，我可是有不少工作要完成。你隨便找能天使或者德克薩斯吧，反正他們每天的工作也就是在龍門轉悠”

“博士可真是不通人情呢。”我聽到她掩不住地輕笑“要不我們來比賽吧，你害怕輸給我嗎？”

也許是發(fā)現(xiàn)我的筆頭有一瞬間停在指尖，她拿走了我面前的文件，輕輕拍打，一邊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如果不比的話，不僅是羅德島的權威，就連手頭的文件都要丟掉了哦。大概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吧。

雖然她不是一個麻煩的人，但這脫線的性格的確會給人添了不少麻煩。我感覺太陽穴有些發(fā)漲。

“來就來啊，這次我就大發(fā)慈悲地讓你決定競賽主題吧?！?/p>

說出口的瞬間我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不過沖動和為沖動后悔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那可真是非常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我就不客氣了。”

她舔了舔嘴唇，開始活動身體。我心中不祥的預感變得越發(f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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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龍門噠！”

她像第一次進城的小姑娘，興奮地高舉雙手。

羅德島停泊在龍門第七泊區(qū)。即便被安排在最方便的地方，那里也屬于外城區(qū)中的外城區(qū)。每天所見除了一望無際的荒野，就是碼頭死氣沉沉的鋼架結構，只有在夜晚才能遠眺城內(nèi)點點燈光。所以現(xiàn)在徜徉于這片燈海中實屬不易。

擺事件解決后的和平所賜，羅德島并沒有什么需要進入城區(qū)才能完成的任務，相反紛至沓來的醫(yī)療訂單卻很多。自己找不到外出的借口，只有窩在辦公室里不停工作。

“博士，別發(fā)呆了，既然是出來玩的話開心一點不好嗎？”

白皙的指尖伸到眼前，我被嚇了一跳，目光也聚焦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你本來就是死魚眼了，加上熬夜的黑眼圈就是雙重死魚眼，剛才發(fā)呆就是三重死魚眼?！?/p>

“被你連蒙帶騙綁架出來怎么可能會開心嘛?！?/p>

“愿賭服輸，這不是羅德島的信條嗎？”

“誰知道你會玩什么地上FC，還用白鑰作弊，我會空反踢都不一定能贏好吧。話說羅德島的信條什么時候變得那么隨便了。”

?我望向船外的水面，泰拉大陸上難得一見的高樓群倒影在水面上，各色霓虹燈光隨船駛過搖曳，夢幻而縹緲。

“不去下城區(qū)找企鵝物流或者是吃點街邊小吃嗎？”

“不，我想帶你見個認識不久的新朋友。這船的速度好慢啊。”

“競速請去繞城高速，有人能在上城區(qū)跟上你的速度才是見了鬼了?！?/p>

她并沒有回答我，而是歪頭看向船內(nèi)側的走道，隨船導游正游刃有余地和乘客互動著。

“大家知道龍門城內(nèi)河有多長嗎？”

“我知道！十六公里！”一個小女孩迫不及地舉起手來。

“真聰明，獎勵你一個龍門游船紀念品?！?/p>

那是一個看起來怒氣沖沖的卡通龍掛件，就我而言看起來像某只粉腸龍，一點也可愛不起來。不過小女孩拿著它興奮地觀察著，想必自己努力得到的獎品對于她來說比專賣店里昂貴的玩具更加寶貴吧。

“那下一個問題，這十六公里的航程里有多少座橋呢？”

“我想想，一座，兩座。。。。。?！彼煺鏌o邪地扳著手指，看來得出答案還需要不少時間。

“答案是六十四座嗎？”

“答對了，也給這位媽媽一個獎品。”

小女孩拿著兩個掛件抱著自己的母親，露出燦爛的微笑，而后者輕輕撫摸自己女兒的秀發(fā)。

“你很期望這樣的生活嗎？”我向面前的少女搭話。

“這可是性騷擾哦，如果我錄下來發(fā)給凱爾希醫(yī)生你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羅德島在這里你可以不用每次都走那么遠，至少也。。。。?！?/p>

“到站了，該下船了?！彼鏌o表情打斷了我的話。

船的一側離岸邊街道很近，我有些心慌。

“客人??？”

“我就知道?！?/p>

揉了揉太陽穴，我抓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起身，在和驚魂未定的導游簡單道歉后，迅速下船擠進碼頭擁擠的人群。即便她并沒有認真，但動作慢了的話這輩子也別想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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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我努力調(diào)整絮亂的呼吸，緊緊隔著椅背抓住面前少女的肩膀，她滿臉驚奇嚼著食物的樣子讓我有些惱火。

“博士你怎么氣喘吁吁的，要吃魚丸嗎？”

她把散發(fā)著海鮮獨有味道的紙盒湊到我面前，幾乎要捅到鼻尖。

“你以為這是誰的問題啊?！?/p>

她仿佛沒聽見我的抱怨，又晃了晃手里的紙盒。

“算了，我要?！?/p>

我坐在長椅的另一側，打開包裝，食物的香氣和熱量撲面而來。用竹簽串進表面幾乎沒感受到阻力，也讓我大腦中的饑餓感加重了幾分。把它放進嘴里，輕輕咀嚼，魚肉的香味和滑嫩的口感在口中緩緩綻開。

“好吃啊這個，龍門一絕啊。不過。。。。。。?！蔽彝砼缘乃芰洗棒~丸配糖果是什么年輕人的新式流行吃法嗎？”

“啊，我剛才還說帶你去見這個朋友來著，真是可惜?！?/p>

我揮了揮手。要是遇到這類事情都一個個在意的話，和她是相處不下去的。

回過神來，紙盒已經(jīng)空空如也。我百無聊賴地用竹簽刮了刮剩余的醬汁，最后還是決定把它們?nèi)嘧饕粓F丟進垃圾桶。伸開雙腳坐回長椅上，呆呆看著龍門的高樓。

“說起來既免費景觀又好還沒什么人，你怎么找到這里的，也是你奇妙冒險故事的一部分？”

“當然，你想聽嗎？”

“很長嗎？”

“可以講上一整晚哦。”

“算了，近久工作太多，不想動腦子了。”

把外挑裹得更緊些，把身子蜷起來，大腦深處浮現(xiàn)出一陣睡意。

睡一會吧，該回去的時候她會叫我起床的，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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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搖晃讓我醒來，解除深睡眠狀態(tài)，全身傳來脫力的感覺。

我敲敲腦袋，昏沉的精神清醒了些，漸漸開始感知周圍的狀態(tài)。

首先，朝陽緩緩升起，我大概睡了一整晚。其次，面前有個豐蹄族警官正在打量我，想必是把我當成冒失在街邊睡著的酒鬼了吧。最后，這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向警官出示證件把他打發(fā)走，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塵，走向出租站點。

望向天空，已經(jīng)開始泛藍，不過大概和我所想的不是一個藍色。

“博士，思念是什么顏色的？”我又想起了那個小女孩的問題。

如果要我給出一個答案的話，也許是藍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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