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羅馬回到家里，就被警方以謀殺了肯頓的罪名逮捕了。她的父親，本?莫特雷茲，在司法部門有許多密友。在他的強烈驅(qū)迫下，他們無視了保護未成年人的相關(guān)法律，將只有16歲的我視作成年人來起訴。 以一級謀殺的罪名定罪。

媽媽和佩涅洛珀前來探監(jiān)。佩涅洛珀一見到我眼淚就簌簌落下。

“喬治，糟透了……我發(fā)誓會救你出來的！哦，可憐的小喬治……！”

她這樣子讓我相當(dāng)手足無措。“我沒事啊，佩涅洛珀。你先冷靜下來，不要情緒失控啊?！爆F(xiàn)在可不能讓她召喚出密室小丑。

看到我沒有悲觀沮喪，她們兩個都有些驚訝?！斑馈@案子沒擾亂到你的心神嗎？” 佩涅洛珀帶著一點懷疑詢問我。

“我已經(jīng)長大了，對吧。我會嚴于自律的。”

“嗯……”

媽媽也相當(dāng)擔(dān)心，但她比較鎮(zhèn)靜，“聽到這個我很欣慰，喬治。但我們還是會盡其所能盡快把你保釋回家。別擔(dān)心了?！?/p>

“也請別為我太憂心了，在這里我待得還不賴，嘿嘿。”

“……？你看起來的確還過得去?！?盡管對我的話還是半信半疑，母親和佩涅洛珀還是離開了。在回到我單人隔間的路上--他們把我和成年罪犯隔離開來——我所能做的就是阻止自己飛奔逃回去。警衛(wèi)討厭我那樣做，所以我強迫自己慢慢走回去。我認為這是他們所指的愉快的遠足了。我想回到我的小牢房。在走廊盡頭的小小牢房。

麗薩麗薩就在那里。

當(dāng)我們到達牢房時，警衛(wèi)打起了瞌睡，就在那站著陷入了夢境。麗薩麗薩催眠了他的神經(jīng)中樞。很快他又回到了正常的活動中，只做著那些不需要思考的事情。把犯罪嫌疑人關(guān)進牢房，鎖上牢門……就像他日復(fù)一日做的那樣。他的眼睛看著麗薩麗薩，看著我們的牢房里的一切狀況——我們甚至有一臺冰箱——但是他的大腦卻不能理解這些。我的心智不受影響，因為麗薩麗薩給我的襪子隔絕了流遍整個地板的波紋。它們是由來自，呃……薩蒂婆羅吉亞甲蟲的絲線制成的，我想。不管怎樣，這個奇怪的蟲子吐的絲確實能隔絕波紋。

“歡迎回來，喬治。”

“回來真好！”

“剛開始的時候，艾琳娜媽媽看上去真是擔(dān)心極了。謝天謝地，你能夠讓她稍微放點心?！?/p>

“是嗎？你看到了？”

“嗯，如果她看起來太過傷心，我想我會告訴她有我在陪著你的?！?/p>

“嗯……”如果媽媽發(fā)現(xiàn)了這些，她很可能會說，監(jiān)獄不是一位年輕的女士應(yīng)該待的地方，她不應(yīng)該在這停留。

“但你的表現(xiàn)讓她安心，”麗薩麗薩咯咯地笑了，“所以我什么也沒說。媽媽和史比特瓦根爺爺會把事情都處理好，波紋戰(zhàn)士們也會來幫忙的。我確定你不久就能重獲自由?！?/p>

“嗯……”我真的不是很想離開。麗薩麗薩是這么好，她保證我總是有零食吃，還負責(zé)打掃衛(wèi)生，又教我一些新知識，這個地方簡直是天堂。我也沒有去上學(xué)的必要。但我知道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她這些。

自從我被逮捕的那一刻起，麗薩麗薩幾乎是時刻與我形影不離，使我遠離所有的焦慮和恐懼。我知道我可以徹底依靠她。當(dāng)她走近監(jiān)獄時，所有的衛(wèi)兵都相繼陷入了夢鄉(xiāng)，看到這一幕的我把沮喪的心情徹底拋到了腦后。

“如果被知道我這樣用波紋，我肯定會被罵死的?！彼α恕｛愃_麗薩最好了。

不過她晚上還是離開了。“這樣有點不合適。”她說。我又不會做什么！

在夜里，我獨自回憶著肯頓?莫特雷茲，那個給予我夢想的女孩。在夢中，她騎在一只鳥的背上，像仙女一樣。她總是在微笑，刻薄的語氣又常常令我吃驚，但她從不撒謊或隱瞞自己的感情。有她在旁邊的時候總是很有趣。

但現(xiàn)在她死了。

在我入獄的第六天早上，史提芬來監(jiān)獄見我。呃？我想，也許他以為我就是兇手。我害怕見到他。但我還是想看看他。他失去了他的妹妹，我想向他表示哀悼。也許我什么也不能做，也許我什么也說不出來。但我至少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我自己，我想。

肯頓被殘忍地刺了23下。從我家?guī)С鰜淼牡毒叽檀┝怂亩亲?胸部和臉。雖然這不是我的錯，我還是覺得本可以做些什么來不讓她死。但是我很害怕。害怕面對我的朋友的死亡，害怕面對她的哥哥。

“去吧，喬治。去陪伴你的朋友，就像我一直陪伴你那樣?！?/p>

麗薩麗薩答應(yīng)近距離監(jiān)視會客室，于是我鼓起勇氣去見史提芬。

史提芬憔悴失形，瘦得我?guī)缀醵颊J不出來了。我?guī)缀跽f不出話來，但我還是要說，“肯頓的事……太令人傷心了。太可怕了。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警方懷疑我，但是……很明顯，這不是我干的?！?/p>

“我相信不是你，”史提芬說，“……我其實是來道歉的。我的父親堅信是你殺的她，一心要把所有的憤怒傾瀉到你身上。我一直都在告訴他你不會做那樣的事，但他要為她復(fù)仇，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聽起來真可怕，但我沒有流露出什么表情?！皼]關(guān)系。別擔(dān)心我了。也不要擔(dān)心其他的了。為肯頓哀悼吧。我每天晚上都為你們祈禱。祈禱她能在天堂找到安寧?！?/p>

“……謝謝你。只是，肯頓死了。我無法想象天堂或地獄的圖景。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像她那樣的女孩會被謀殺?！?/p>

我無法回答。

“我希望某天我們能一起駕駛飛機，”史提芬說，“我看到你的飛機了。平衡得很好。你幾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飛行了?！?/p>

“啊……”我想到以前的動力5號，現(xiàn)在被我改造成了“飛星射手”。如果我的體重只有100克左右，我已經(jīng)能駕駛它起飛了。那飛機不只是被留在肯頓被殺死的那段懸崖上，它還被繩子拴著飛行，肯頓的遺體和一塊巖石掛在繩子末端充當(dāng)錨。它就像一個很不錯的風(fēng)箏。當(dāng)時海風(fēng)肆虐咆哮，暴雨沖擊著飛機，但它飛得還是夠高了。這就是為什么他們會快速發(fā)現(xiàn)肯頓的尸體。史提芬看到了風(fēng)箏，從而發(fā)現(xiàn)了這可怕的一切。我無法想象那種感覺。

“警方似乎不打算讓我能開上飛機吧?！蔽艺f。

“別往那方面想，喬治。”史提芬說道，面帶微笑，“如果我們兩個都放棄了飛機……肯頓存在過的所有證明都隨風(fēng)消散了?！?/p>

在晚上，這句話反復(fù)回響在我耳邊，使我在牢房里不自主地啜泣著。

肯頓愛飛機，喜歡在空中翱翔的感覺。她做得也很好，簡直不能再優(yōu)美了。即使到現(xiàn)在，我也不確定我是真的喜歡飛機，還是只是單純欣賞她飛下懸崖的英姿。 ???

?

?

盡管我的母親盡了最大的努力，我仍然不能離開監(jiān)獄，但警察也似乎很難對我立案。為了開始審判，他們需要把所有的資料整合得有序合理，但是圍繞著肯頓的死亡有太多的謎團了。

首先，沒有人能弄明白我實施謀殺的時間。在與達靈頓談完之后，法拉第就帶我到另一個房間，兩小時后，我打電話時卻身處羅馬。我行蹤不明的時間就只有這短短的兩小時。用兩個鐘頭從英國的荒木去到意大利的羅馬，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

通過鐵路或海上旅行，要花四天。即使我們乘坐續(xù)航距離最長的美國飛機，一口氣從一頭飛到另一頭，這仍然會花費兩天。

當(dāng)警察訊問這件事時，我回答說，“管家法拉第帶我去見了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朋友，當(dāng)我拉著他的手，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黑暗中。不一會后，我發(fā)現(xiàn)我在一個山洞里，爬了出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又到了羅馬的一處地下廢墟?！边@些話大部分都是真的，所以即使警察接受過了測謊訓(xùn)練，我也可以氣定神閑地解釋一切。我把故事中的麗薩麗薩省略了，然后說了另外一個地下遺跡的名字和位置（我在麗薩麗薩的建議下這樣做，以掩蓋那個藏有紅石的神廟的存在）。不過我對警方說的這個地下遺跡尚未被人們發(fā)現(xiàn)，所以當(dāng)意大利警方去檢查，核實了這個，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如果我沒有被丟在那里，他們就一直發(fā)現(xiàn)不了，所以看起來，在這一部分的供詞上我沒有撒謊的嫌疑。事實上，有傳言說，如果我最后被證明是無辜的，意大利政府會給我頒發(fā)榮譽獎?wù)?。不過我已經(jīng)拒絕了。很明顯，麗薩麗薩和波紋大師們知道埋藏在地下的一切秘密。

我可以察覺到警察不知道怎么處理我荒謬的說法。他們顯然不能把我的證詞就這么寫進他們的報告里。他們有法拉第的證詞，也收到了來自羅馬政府的證明，所以不管我說什么，他們都不能懷疑它的真實性。警方讓我接受心理評估，但不管它的結(jié)果是什么，他們?nèi)匀灰獙懸环菰敿毜膱蟾妫瑏斫忉屛沂窃趺丛诨哪練⒘丝项D，然后前往羅馬的。

他們果然陷入了無比的混亂中。

我完全沒有殺死肯頓的動機。畢竟，她是我在英國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她和她哥哥與我關(guān)系很親密。我也喜歡她的活潑的性格，還有心直口快的說話方式。我關(guān)于飛機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教的。這是事實。但在他們的報告中，他們說我愛著肯頓，用向她展示飛機的理由把她單獨約出來，當(dāng)她拒絕我的示好時，我就用準(zhǔn)備威脅她的刀子刺死了她，又把她的身體綁在飛機上，然后運到懸崖邊?！澳遣皇钦娴?！”我說著，一遍一遍又一遍。但我知道說什么都是沒有用的，那些家伙不惜撒謊也要扭曲事實以使之符合需要。

單單考慮一下肯頓的推定死亡時間，就很難讓人相信是我殺了她。我到達莫特雷茲莊園是在下午3:30，4:00左右法拉第帶我進了另一個房間。4:10時，史提芬剛到家，他看見那“風(fēng)箏”正飛向懸崖。坐馬車從莊園到犯罪現(xiàn)場要二十五分鐘。步行的話則是兩個小時，即使一個人全程跑，在平緩的坡路上也要花一個小時。而同學(xué)看見肯頓在下午3:30左右?guī)е陚汶x開了學(xué)校，如果她直奔懸崖，也要三十分鐘。當(dāng)她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史提芬看到“風(fēng)箏”在雨中從他家飛向懸崖邊，害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直奔懸崖。據(jù)其供述，肯頓的身體尚溫，所以兇手一定在肯頓回家的路上就殺了她，然后把尸體綁在飛機上，并讓它飛過去——這一切都是在4:00到4:10的十分鐘內(nèi)完成的。

僅僅是運輸飛機就構(gòu)成了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我把我的飛星射手從死者身邊帶回工棚里檢查，它是組裝完備的狀態(tài)；通常來說，要運送它就意味著得先把它拆開，帶到懸崖上，然后再組裝起來。但是據(jù)史提芬所看到的，機身上沒有任何新的標(biāo)記。所以如果沒有我的飛機結(jié)構(gòu)知識，任何人都不可能把它拆開并重新組裝起來。畢竟，是我親自設(shè)計和建造的。這件事簡直就是由一連串的怪談與扯淡拼湊出來的。這意味著兇手必須把飛機整體運到犯罪現(xiàn)場。它是一架翼展為十米的滑翼飛機；懸崖距機庫五公里，巧的是市中心正好在它們連線上，所以兇手必須繞很遠的路才能避免被人看見。

他們可能把它像風(fēng)箏一樣牽在空中飛嗎？如果有人遠遠看到一根繩子通向空中，他們肯定會想知道它通到哪里去的。何況一旦吹來一陣強風(fēng)，一個人的體量就不足以控制住飛星射手了。

到達那里最快的方法是爬上飛機駕駛。風(fēng)是足夠強勁的，風(fēng)足以將它卷到天上。但就像史提芬說的，平衡還沒調(diào)試好，就不可能載人飛行。然而，在報告中，我就是這樣把飛機弄到懸崖上去的。我離?；丶?，拿起了刀，先飛到莫特雷茲莊園，跟肯頓約好，然后偷偷溜到外面，駕駛飛機到懸崖上?？项D在那里等我，當(dāng)她拒絕我后，我將她刺死了……

我否認了一切，但報告就算這么完成了，他們允許我回家。我寧愿呆在監(jiān)獄里，但我不能讓麗薩麗薩永遠寵著我，因此我還是很不情愿地回家了。荒木的看守開始漸漸受到過度暴露于麗薩麗薩波紋下的影響了；他們的眼睛深陷下去，一動不動地做起了白日夢。麗薩麗薩脾氣有點火爆，所以我私下懷疑她使用的波紋有點過于強勁了。

麗薩麗薩陪我從牢房到前門，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們一到門口，她就說：“好吧，我最好先離開了。”

“你不跟我回家嗎？”

“我在為史特雷工作呢。我曠工好久了?！?/p>

“什么？呃，我會想你的?！?/p>

“別這樣，喬治。你必須找到你內(nèi)在的力量。他們會帶你去接受審判。離開這里后，情況只會變得更糟?！?/p>

我知道，但是……“這真令人沮喪。”

“算了吧，喬治。你的朋友是被謀殺的，而警方認為是你做的?！钊司趩省犐先タ刹粔虬?，不是嗎？”

指出得好啊?！笆前　蔽也坏貌槐硎举澩?。我失去了肯頓，并且很可能失去與史提芬的友誼?！斑@真的……”，審判的結(jié)果甚至可能讓我失去一切重視的東西。

我必須為此而斗爭。

”謝謝你做的一切，麗薩麗薩?！彼龑Ｗ⒌啬曋业难劬?。“我需要變得更強大，”我說，“我必須強大到足以自己對付這一切?！?/p>

“你不需要那么強大，”麗薩麗薩說，“你只需要成熟一點就好了?！?/p>

“那我就以那個為目標(biāo)。同時我也要變得強大?！?/p>

“嗯……不要總想著你需要扛起所有，我會再來幫你的。”

“但是如果我不變強，像你那樣……”

“我也不能自己應(yīng)付所有事。另外，我一點也不強。你對我的幫助，就像我對你的那樣多。”

“？”

我的腦子里充滿了對我們一起在監(jiān)獄里的時光的溫馨模糊的回憶，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當(dāng)我在羅馬地下恐懼不已，來救我的是你，喬治。你對我的幫助比你想象中還要更多。你甚至可能救了我的命。在黑暗中的那東西，記得嗎？你也注意到了，對吧？”

那個大猩猩蜘蛛。

噗呋呋呋呋呋呋呋……嗡嗡嗡嗡嗡嗡

“是的，我也注意到了?！?/p>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我知道它跟著的人是我。就在它要來攻擊我之際，你為了保護我而出現(xiàn)了，喬治?！?/p>

我？“這并不是因為我很勇敢或什么的……”

“喬治，我的看法是，找到你可以信賴的人會給你力量。他們是否真的可以依靠，那就不是要討論的重點了?！????

?

?

?我回家了。媽媽和佩涅洛珀歡迎著我。一起吃過晚飯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最后我心中想到的，不是肯頓，而是九十九。

當(dāng)我看到他浮空在莫特雷茲的莊園地，那無疑就是九十九，活著，但不是以任何一種常規(guī)的方式。

我現(xiàn)在在日本，時間是2012年。我遇到了另一個你——一個和你完全不像的日本男孩，他也叫喬治?喬斯達。我被送到一個叫矢十字屋的地方，又遇到了新的案件。

這意味著九十九沒有死于船難；而是通過時間旅行到了107年后的日本。我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如今日本與俄羅斯正交戰(zhàn)，如果日本軍隊進攻，俄羅斯的波羅的海艦隊很快就會消滅它們。一旦日本投降，韓國就會牢牢地處于俄羅斯的控制下，他們顯然也會試圖征服日本，這可能也會給九十九帶來麻煩。他又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高興聽到他在一個沒有戰(zhàn)爭的世界，有另一個我陪伴。那個喬治·喬斯達會是我的后裔嗎？那他為什么在日本？喬斯達家族遷到了日本？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英國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難道英國與俄羅斯開戰(zhàn)了？他們吞并了日本作為一份受保護的領(lǐng)地？

我對戰(zhàn)爭一無所知。我知道關(guān)于時間旅行的一切都來自于H?G?威爾士的小說。107年后的世界會如何也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但至少有一件事是我可以肯定的。九十九沒有淹死。這讓我想去找他，讓我感覺到作為他的前任搭檔，我必須弄明白他出了什么事。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九十九乘坐的船只在佛羅里達州海域沉沒。我不能去美國調(diào)查這件事，至少現(xiàn)在不行——我正以一級謀殺的罪名被指控。如果我離開這個國家，他們會認為我畏罪潛逃。

存在任何時間旅行的證據(jù)嗎？即使有，我能認出它嗎？即使有一些明確的驚人的時間旅行的證明，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真的覺得自己可以追隨九十九，到107年后的未來？

九十九真是一個特別的人。而我則很普通。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我無能為力的。而且現(xiàn)在我還只有十六歲。我不得不先處理這些謀殺指控。

……他說他可能有一天會再見到我。我會等的。

他說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的名字的性質(zhì)表明，我們會再見面的，又一次。

他的名字嗎？那是什么意思？

他談?wù)撝鴿h字。我翻閱著他給我的日語字典，但是沒有任何特殊的意思。九和十就是阿拉伯?dāng)?shù)字9和10。 ??????

?

?

我處于被指控的狀態(tài)。因為我堅持自己的清白無辜，我們必須進行司法審判。檢察官以長篇紫牘的空洞廢話給審判開了個頭，而媽媽雇來的律師強烈反駁著檢察官的論據(jù)，場面驚人。證人被叫來，審問，交叉盤問，再次審問，這似乎會持續(xù)好一段時間。因為審判，我不能去上學(xué)，不得不在家學(xué)習(xí)，所以佩涅洛珀又一次成為了我的導(dǎo)師。她擅長這個，所以我的學(xué)習(xí)進展很快，有了更多的自由時間。我很無聊，又不想再擺弄給我?guī)頍赖娘w機。但如果我去鎮(zhèn)上散心，我會碰到同學(xué)，甚至是莫特雷茲家族的成員。發(fā)生在我身邊的怪事也使我不能專心讀書。我很喜歡飛機，有很多工具散落在周圍，所以我不知道還有什么能讓我的手忙起來。當(dāng)媽媽回家，走出她正在使用的汽車時，我找到了新的玩具。

就是汽車了！

引擎轟鳴！萬歲??！

我立即要求獲得駕駛證。然而，只有到了十七歲，一個孩子才有資格拿到駕照。全世界似乎都認為汽車是專為成年人而發(fā)明的，但我母親從來就不關(guān)心這種事，讓我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我讓送她去工作和回家的司機教我，一下子就上手了。它們要比飛機容易控制得多。它們就是為了便于駕駛而生的。

我買了路虎8型，一輛雙座汽車。它當(dāng)即被我拆開，并考慮嘗試改裝，但所有的部件都是手工制作，想更換掉并不容易。這不像我擺弄飛機時有史提芬在旁指導(dǎo)，現(xiàn)在全靠我自己動手。我拆下幾個部件看了看，再裝回去看看，試圖找出引擎是怎么工作的。不出意料的，汽車出了故障，它壞了。哇哈哈，這從來不是我擅長的，我也沒有理由擅長。

所以我把它帶到倫敦的一個汽車修理廠去維修，在那里遇到了一個名叫約翰·摩爾巴巴贊的大學(xué)生。

只要看一眼約翰，你就知道他是個不同尋常的人。他邋遢地穿著一套昂貴的制服，躁著腳四處走動，愁容滿面地盯著每一輛車，像極了一個大膽柔賊。但我一看向他，他就突然把一輛車的引擎取出來，又擰下另一輛車的輪子，簡直是為所欲為，其他機械師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所以我打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一共擁有所有的七輛車。哇偶，即使是貴族也沒有那么多的錢，這家伙到底有多富？顯然，他是一個名叫查爾斯·羅爾斯的汽車公司老板的私人技工。七輛車中的四輛用于研充調(diào)試工作，其余三輛則是老板交給他的測試品，除了他沒有人被允許接觸這些車，天哪，這聽起來真有趣，尤其是當(dāng)我聽說他還是一名學(xué)生時，我知道世界上的確存在著不可思議的人。我站著看他從一輛車走到另一輛，東戳西截截，取出零件更換，把部件拆了又裝，仿佛突然間有了什么怪念頭或靈感，看著他工作真是有趣，以至于我忘了學(xué)習(xí)汽車實際工作的知識的原計劃，只是羨慕不已地欣賞著他的手藝，一陣特別的感覺緩緩涌上心頭，在心靈深處蕩漾，就像我和肯頓的第一次會面，不只如此，它讓我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到九十九的情景。我開始朦朧地感覺到，自己正處在巨大轉(zhuǎn)折的交叉路口。

所以當(dāng)約翰注意到我，張嘴說話時，我只能說這種事再次發(fā)生了。

接下來，我聽到了他的大喊聲：“別再叮著我的屁股了，他媽的！”

嗯？他剛才說什么？“我不是在看你！”

“這他媽的是誰家的野孩子？”

“你叫誰野小子！你只是依賴著你有錢的朋友！”“這些都是我用雙手贏來的！我敢打賭你父母剛給你買了那輛車，是嗎？臭雛鳥。”當(dāng)哪！他在我的路虎8號上摔了一個扳手，我氣得完全失控了?！澳闼麐尩脑诟墒裁?？！”我真想把他的車都砸爆，不過這也于事無補了，所以我只是把約翰推開，打開了路虎的引擎蓋，開始修復(fù)破碎的部分，我真的氣瘋了，頭腦反而變得很清醒，修好了之前不知怎么著手的損壞處，然后從內(nèi)側(cè)敲打著約翰的扳手砸出的凹痕，直到看不出任何痕跡，瞪著約翰大吼，“我這就過來收拾你，給我站著別動！”爆炸一般，我啟動發(fā)動機，踏死油門，向他沖過去(真的有點軋死他的意圖)。但他罵罵咧咧地跑出車間，跳進停在外面的第八輛車里直接開走了。最終這變成了一場工業(yè)區(qū)內(nèi)的汽車追逐戰(zhàn)。但約翰的車幾乎有我的兩倍快，“咻”地一聲就從我身邊飛掠而過，甚至還有在我四周繞幾圈的余裕，根本不算什么競賽，他充滿辱性的大喊氣得我眼淚奪眶面出。許多幼稚臟話向我劈頭蓋臉地飛來，使我愈發(fā)氣憤，但還是不能抓住他。約翰的喉嚨都要笑裂了?！白屛遗隳阍谡麄€倫敦好好玩玩吧！”他這樣喊道。我腦子里想著，如果我因此被捕，審判就會被搞砸，但我就是無法自控?！澳闼麐尩模∷腊?！”我們從工廠里沖出來，讓路旁騎馬緩行的市民驚慌不已。我緊隨其車后，看著他完美的避開一切阻礙，不由得產(chǎn)生了深刻的印象。當(dāng)騎警開始追趕我們的時候，我笑了出來，雖然被他們抓到的話，處境將會十分糟糕。我玩得很開心。一直以來我都是被欺凌的對象，很難稱得上是個斗士，那些負面情緒在心中慢慢地滋長發(fā)酵，得靠打一架來釋放，約翰就是那個成功勾起我火氣的家伙，所以詛咒的話語一下子就從我的嘴里噴瀉而出。解放的感覺很棒。想想看，我可以像這樣說話！我可以把心中所想的全傾吐出來，而不是忍氣吞聲！

后來，約翰和我回到了車間，憂心忡忡的機械師們對著我們搖頭嘆息，但不久我們都笑了，約翰和我已經(jīng)成了朋友。雖然這種方式和我想象的不同，但我的生活真的又一次改變了。約翰是皇家機車俱樂部的成員，也是俱樂部里的大明星。

在我看來，他簡直是個魔術(shù)師。我的意思是，經(jīng)過他手處理的每一件物品都不僅僅被妥善地修復(fù)了，甚至比以前還要好用。如果他坐在駕駛座上，那輛車就會跑得像原來一樣。他從車里出來時，整個車子就會更美了。當(dāng)他參加比賽時，他對獲勝的興趣遠不如充分享受的愿望：于是比賽結(jié)果常常讓賭徒們大失所望。而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他的表演充滿了令人眼球驚異地爆裂的動作和以前聞所未聞的戰(zhàn)略花招。其他選手公認他是最好的車手之一。

作為唯一一個比他年輕的朋友，他很看好我，但這經(jīng)常給我惹來麻煩。約翰非常善于取笑別人，每次見到他，他刻薄地取笑我直到極限，我?guī)缀醣粴饪蘖?。但我忍受了這些，一直追趕著他的步伐。我自己的比賽成績逐日提高，人們開始注意到我。但我受到的關(guān)注越多，人們對我的了解就越多。大多數(shù)人在發(fā)現(xiàn)我因謀殺罪受審后，都遠離了我。

“誰管是不是你殺的她？”約翰說。

不，不，不，不，不，“這很重要！”我反對說，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事實如何并沒有改變我們的關(guān)系。

我?guī)缀醣贿@給感動到了，但他接著說：“此外，如果戰(zhàn)爭開始的話，大多數(shù)人都會殺人的。但我們都會繼續(xù)生活，就像那很正常?！?/p>

他在說什么？“那就別去打仗啊?！?/p>

約翰笑了，“你真是個白癡啊，喬治。下一次的戰(zhàn)爭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有更廣闊的戰(zhàn)場，更多的士兵和更強大的武器。”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但他是正確的。而我對政治或國際陰謀從來都不在行。

當(dāng)日本徹底摧毀了波羅的海艦隊，擊沉了其中幾乎所有的船只，并戰(zhàn)勝了俄羅斯時，我想著“該死的日本”，但我對沒有九十九存在的日本不怎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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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厭倦了該死的審判。

我是說，警察作出的報告簡直是一堆狗屎，而審判正是基于這些狗屎的報告，在場的所有人沒有相信其中一個字的，所以他們也就根本無法說服其他人相信其中的一個字。他們一次也沒有讓所有十二名陪審員同時相信這種鬼話，所以他們總是返回尋找新的陪審團，從頭開始。到第三次時，他們只能悻悻作罷，作出了無罪判決。但我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氣，總檢察長又宜布有推翻無罪判決的理由，審判繼續(xù)。我就在這種被懷疑的狀態(tài)下度過了十七歲與十八歲。畢業(yè)后一次也沒有回休赫德孫高中。雖然母親和佩涅洛珀希望我完成大學(xué)學(xué)業(yè)，我還是放棄了，畢竟，對我而言，學(xué)校里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件好事。

終于， 我可以在RAC俱樂部的賽車比賽中和約翰打得難分伯仲， 偶爾贏點錢了。與此同時，汽車技術(shù)的發(fā)展一定超乎你的想象。一年前，約翰的老板羅爾斯推出了“銀色幽靈”汽車，可以以80公里的時速安靜平穩(wěn)地跑動，而一個叫福特的美國佬己經(jīng)將他的T系列車進行大規(guī)模流水線生產(chǎn)，這是汽車的時代，寶貝！而我們就在汽車風(fēng)暴的中心，約翰參加了在巴爾基的阿登地區(qū)，以及密涅瓦地區(qū)的環(huán)形公路賽，在六小時十四分鐘又五秒內(nèi)驅(qū)車疾馳六百公里贏下比賽。被困在英國的我接到了約翰的電話?！昂?！我們接下來要去造飛機了，”

呃呃呃?。?/p>

?

?約翰和他的老板查爾斯·羅爾斯，兩個人都是天生的冒險者。羅爾斯決定讓他的公司轉(zhuǎn)型生產(chǎn)航空引擎，約翰也非常支持。我提到自己在肯頓的謀殺案之前接觸過，于是約翰說，“也許相比于汽車，你會更擅長飛機呢，”我心中無比煩惱，但我最終決定回到飛機項目上，這也使我想和史提芬再談?wù)劇?/p>

?

?

我完全無法去按下莫特雷茲家的門鈴，史提芬已經(jīng)很久沒去學(xué)校，沒和朋友交流過了。因為我己經(jīng)不再去上學(xué)，我完全不知道該向誰詢問情況，所以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試著問媽媽，她說，“他離開家，在法國的某個地方工作?！笨雌饋硭膊恢栏嗲闆r了。我本可以進一步試試看的，但是如果他出了國，我就無法去見他了，而這件事也不是那種適合在電話里聊的。

當(dāng)我放棄時，佩涅洛珀問了句，“你要找史提芬干什么？”

她聽起來有點無名火?！班牛s翰和每個人都開始學(xué)習(xí)操作飛機了。我希望史提芬也能來?！蔽掖鸬?。

“嗯？飛機？……。喬治啊，別去擺弄飛機了，我看，隨之而來的不會有什么好事?！?/p>

“但約翰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p>

“天哪！約翰，約翰，約翰！你讓你的朋友控制你的每一個行動？每次你交了新朋友，你就不再想別的事情了。真嚇人！”

哦，親愛的，“真嚇人”嗎？“……真的嗎？”我能想象出未來的模糊圖景。會和給九十九當(dāng)助手那時差不多。因為我不善于交朋友，所以我對友誼格外重視。

“我明白你對我這個朋友也關(guān)懷備至，但是我現(xiàn)在有點隱隱地擔(dān)心，你知道嗎？”我聽了佩涅洛珀這話，心里也泛起了一絲不安。幾天后，達靈頓來到了我們家。

自從她姐姐被殺害那天起，我就沒有見過她。

在過去兩年里，性情溫和而甜美的她已經(jīng)變得難對付得令人生畏。“你好，很抱歉突然來訪，”她說著，禮貌又得體。

“嗯，當(dāng)然……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我說不出話來。

“我們需要談?wù)?。你有空嗎？?/p>

“是的，我想……我們要出去談嗎？”

今天是周末，佩涅洛珀在家。我想，如果她們兩個看到對方，就會產(chǎn)生許多麻煩。

“走吧，”達靈頓同意了，“我們兩人該談?wù)劻?。這么長時間以來我們都沒有見過面，”

我們漫步走進了山毛樺樹林，但是達靈頓什么也沒說，

最后，我打破了沉默?！拔抑勒f這個這有點晚了，但聽說了肯頓的事，我也感到很傷心?！边_靈頓的表情沒有變化。她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她只是不停地走，所以我什么也沒再說。

我們走過光影斑駁的樹林。最后，達靈頓開口了，“你還記得威廉·卡蒂諾嗎？”

誰啊？“對不起，我忘記了。”“我的男朋友?！?/p>

“哦……那個非常聰明，以后會成為一名醫(yī)生的運動員？沒記錯的話，他的本愿好像是當(dāng)作家？”達靈頓似乎對我記得這些感到很驚訝，但此時我的震驚更甚于她?！澳愕挠洃浟φ娌诲e，”她說，

“我想那是一次很大的打擊，”我說，打算掩蓋尷尬，但接近真相真讓人不舒服。

“嗯？對你來說是大忌嗎？”達靈頓說。我沒有責(zé)怪她。“為什么？”

“嗯，就像我以前解釋過的，感覺你突然在攻擊我。我很害怕?！?/p>

“對不起。那時我只是一個困惑的小女孩?，F(xiàn)在也是?！?/p>

她似乎比我成長得多得多。

“不不，我沒有理由像作出那樣的反應(yīng)。任何人都有權(quán)對任何小說，或任何其他人發(fā)表自己的意見?！?/p>

“但把別人刻薄的評價轉(zhuǎn)述給你，是我做的不好?！?/p>

“……”我不反對這話?！艾F(xiàn)在都沒關(guān)系了。我從沒想過我會再和你說話。即使沒有肯頓的那件事，但我還是很高興見到你。謝謝你來看我。”

“……”

“那么，卡蒂諾先生怎么了？”

“他說他在成為醫(yī)生之前要參軍，想成為一名軍官。他的確善于鼓舞人心。相比于醫(yī)生，他可能更適合做一位指揮官?！?/p>

“唉。他再也沒看小說了？”

“他最近沒提過這個?！?/p>

“但你仍然可以見到他?！?/p>

“是啊?！?/p>

“哦。”

“從你臉上失望的表情來看，我給了你一種他不是一個好人的印象?！?/p>

“……也許吧?！?/p>

“所以……我不想讓這看起來是又一次突然的攻擊，但我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和你說這個。你不介意吧？”

“？……直說吧?！?/p>

“威康稱不上一個完美的男人，也許他淺薄無聊，行為不得體，但我還是認為他比你強得多，”

“嗯……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爭論他是比我優(yōu)秀還是很一般，但是……”

“聽好了，對于吸引周圍女孩的目光，你很有一套。”

“什么意思？

“不要否認它，”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p>

“那你就給我好好想想?！?/p>

“呃……”

“我兩年前就想說了?！?/p>

“嗯……？對不起。”

“你的道歉太草率，太輕浮了。你甚至都不明白我在說什么，”

“不是的……”

“最糟糕的一點就是你從來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你并不打算和那些被你吸引的的女孩子發(fā)展一段浪漫關(guān)系。你已經(jīng)和某人戀愛了，早就如此?！?/p>

“呃……？”

?

?

哦。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這意味著我很可悲。

?

?

我們在樹林里靜靜地走了一會幾。然后我們回到屋子里，佩涅洛珀的聲音從門廳的樓梯上傳下來，好似驚雷嚇了我一跳?！澳莻€女人在這里干什么？！”

“你好啊，德·拉·羅扎小姐?！边_靈頓平靜地說。她們顯然早就認識了。

“你的家人正試圖陷害喬治！你怎么敢來這里！”

“我來就是要談這件事，”

“即使你現(xiàn)在放棄指控，喬治失去的這兩年也不會回來了！”

哦！我突然想，放棄指控也是一種可能性啊！但在這念頭讓我精神一振之前，達靈頓就搖了搖頭。

“恐怕這種事是沒有一點可能的。說實話，我來這里的原因是我的父親己發(fā)現(xiàn)新的證據(jù)，一個能夠?qū)徟袕漠?dāng)前的僵局中拯救出來的有力證據(jù)。喬治，我勸你認真研究一下認罪辯訴協(xié)議的可能性。當(dāng)然了，我們私下解決。”

辯訴協(xié)議？什么情況？

“嚇嚇嚇嚇嚇！”佩涅洛珀吼道。我聽到微弱的沙沙聲，仿佛門廊上的家具，外面的樹木和地面本身都在向著達靈頓前進。

倒霉。佩涅洛珀在召喚密室小丑。

“什么！你要喬治認罪來爭取減刑？什么！？”

“冷靜下來想想，德·拉·羅扎小姐。這個新的證據(jù)將使事情不可避免地向有利于有罪判決的方向偏轉(zhuǎn)。這次審判……每個人都知道它的發(fā)生只是由于我爸爸的復(fù)仇欲望。這件事根本是一團精。每個涉及的人都盡其所能，想讓審判的走向按自己的心愿來。而我爸爸一旦下定決心，就要把事情做完做透。他總是一意孤行。他剛剛發(fā)現(xiàn)了確定罪行的最后一塊拼圖，這會將審判的車輪再次推動。這樣的審判……是前所未有的。大家都知道，他得到這個證據(jù)后高興得完全瘋了。如果他們確定了喬治的罪，那么他持械脅迫肯頓，然后被拒絕的事還會被懷疑嗎？出于純粹自私的動機，又精心策劃，步步為營地制定著掩蓋真相的計劃……他將因此被判處刑期的上限。你會在監(jiān)獄里呆很長，很長時間的，喬治?！?/p>

但我就可以和麗薩麗薩一起住在監(jiān)獄里了。這就是我的第一個念頭。過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那想法是多么可憐，感到頭暈?zāi)垦?。我確信麗薩麗薩會和我一起去坐牢，這不是我希望發(fā)生的事，但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事情也不算太糟，這樣一想我也能勉強接受它。這就是我的內(nèi)心想法。我準(zhǔn)備浪費麗薩麗薩的生命，只是為了減輕我的孤獨，消弭我的恐懼，平息我的焦慮。這不僅僅是可悲這詞能形容的，我甚至算不上一個男人。我是人渣。

我不能允許自己被扔進監(jiān)獄，麗薩麗薩絕對會和我一起去，如果事情毫無轉(zhuǎn)機，我就不能說服她不這么做。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那個小小的世界里，我確信我會安慰自己一切井不是那么精糕。

不要讓女孩保護你。

達靈頓剛剛和我說過這句話。我必須像刻在骨頭上那樣把它銘記。我必須自己贏回清白?！斑_靈頓，”我問道，“是什么新證據(jù)？”

“……”

“拜托，你又不是真的相信是我殺了肯頓，不是嗎？”我以前從來沒有問過她這個。隨著她三緘其口，我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那一天她在自家莊園和我見過面……在她看來，我有時間去作案嗎？這個新的證據(jù)能夠一錘定音？

她終于開口了。

“發(fā)現(xiàn)了兩個證人，他們會證明看到一架飛機飛出你的花園，他們也看到了一架飛機藏在我們的花園里。這可不是我父親雇來的假證人，喬治，”

有一會兒，我的腿站不穩(wěn)了。他們設(shè)想的作案時間表原來只不過是猜測而己，而現(xiàn)在他們有證據(jù)證明這猜測。這肯定會對審判產(chǎn)生沖擊。

“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在作偽證？”

佩涅洛珀從樓梯頂喊道：“停下來，喬治！快離那女人遠點！”

前門和墻壁在達靈頓的身邊破碎，周圍的塵土飛揚起來，形成了新的城墻。我走近她，把自己也置身于墻壁之內(nèi)。鎖好房間的那一刻，小丑就會出現(xiàn)，把達靈頓和我吊起來?！皢讨?！滾出去！”我不理她，直直地町著達靈頓，

“因為證人就是我，以及在樓梯上的那個女人。”

“……！什么？”

“那位瘋小姐對她所看到的一直保持沉默，因為她認為那對你實在不利。我的看法也一樣。你的飛機下午3點從這里起飛，下午3點半降落在我家。我……以及那位用神秘的力量在我們周圍建造了泥土墻的女士……不久我們將被傳喚到證人席。她可以否認一切。但法官們已經(jīng)找到了可供替代的證據(jù)?！?/p>

“證據(jù)？什么證據(jù)？”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在房子旁邊停了下來，看到那架你一直無法使之飛起來的飛機飛遠了。你認為她做了什么？”

“……？”

“她在工作備忘錄上寫了一張祝賀你的便條：‘祝賀飛星射手的首次試航！雨水不會造成什么問題吧？下次一定要帶我去看看，P(姓名縮寫）’。交易行的標(biāo)志就印在最上面?！?/p>

“……！”我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佩涅洛珀的面色里混合著憤怒和驚慌，就明白達靈頓所言不虛。飛機確實飛走了，飛機確實沒有被拆開，有人爬上飛機，把它從這里開了出去。

“喬治，你這個白癡！”她放棄了勸我離開密室的打算，離開了樓梯項，跑下大廳，我們聽到她房間的門砰地關(guān)上。她走了以后，塵土密室在封閉之前就停止了成型。

“這太奇妙了，”達靈頓贊嘆道。我看見一個小丑(由門的碎片構(gòu)成)正打算把草做的絞索(干草來自院子里)套在達靈頓脖子上。它的肩膀上還搭著一根為我準(zhǔn)備的絞索。

“真對不起，”我向達靈頓道歉，但她似乎并不害怕?！澳悴缓ε聠幔俊啊八皇钦娴南霘⒘宋?。我也不是那種受到威脅就屈服的人，而且我還認識像她那樣有著悲傷力量的其他人?！?/p>

“哦……哦……史提芬嗎？”

那從傷口長出的翅膀。

達靈頓沒有回答?！昂冒?，我該走了。喬治，考慮一下辯訴交易。說真的，你得考慮一下?！彼D(zhuǎn)向墻壁，“我應(yīng)該打破它嗎？”她說著輕輕推了一下，墻壁以那里位中心開始塌，轉(zhuǎn)眼間四面的墻都倒塌了，客廳入口只有一個巨大的洞留下來?！霸僖娏??！?/p>

她就這樣離開了。我上樓去安慰佩涅洛珀。她躺在床上，哭泣，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想到她在過去兩年里隱藏了什么，一想到這些負擔(dān)是如何壓在她心頭，我就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F(xiàn)在這些隱瞞都成為了徒勞之舉。她哭了。我知道我永遠無法安慰她。空洞的話無法安慰她，比如“沒事兒”這種。我會被判有罪，這就是她哭泣的原因，這個事實也開始滲入我的腦海。這件事的重壓使我的言語失去了力量，

我不知道辯訴交易是怎么一回事，但也許我們應(yīng)該考慮一下，也許我們應(yīng)該爭取減刑。但我沒有殺肯頓。這就是我必須接受的現(xiàn)實嗎？

?

?

當(dāng)我靜靜地站在那里時，我聽到身后有聲音。

“天哪，這里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我母親站在門口?！拔业暮⒆樱阋呀?jīng)放棄了嗎？”

“嗯？什么……？”

“你學(xué)會了開車，很快你就能駕駛飛機，但你終究還只是個孩子嗎？想想看?！?/p>

“嗯……但是現(xiàn)在一切沒有希望啊，”

“那么？你放棄了？”

“……我還能做什么？”

“這是你的人生，由你自己考慮?！?/p>

“……”如果我接受了自己的罪名，事情就都解決了嗎？

這種糟透的念頭在我心中紫繞不散。媽媽說：“若你放棄，受損的可不止你自己的聲譽。受損的還有喬斯達的家族之名，彭德爾頓的家族之名，星標(biāo)貿(mào)易公司的名聲，你加入的皇家汽車俱樂部的名聲，以及引薦你的朋友的名譽，比如說約翰。這還不是全部。你會背叛佩涅洛珀和我的感情，背叛麗薩麗薩對你的信任，背叛你的偵探朋友九十九。你也會傷害史提芬和達靈頓。但最重要的一點，這是你對死去的可憐的肯頓的侮辱，對以上這些，你都能做到無動于衷嗎？”

“當(dāng)然不！這些都很重要！”我脫口而出。她說得對，放棄意味著忽視所有后果。我怎么會認為那不重要呢？

佩涅洛珀停止了哭泣，坐了起來。她盯著我，眼淚停止了流滴，在臉頰上凝結(jié)了起來。

“這很重要，”我又重復(fù)了一遍。但是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沒有說出心中所想，我得集中精力思考，該死！我以前總習(xí)慣于依賴其他人，現(xiàn)在我的大腦完全轉(zhuǎn)不動。這和直接放棄沒有什么不同?？煜氚?！“所以……我必須證明我自己的清白，”光是這樣說說毫無意義。我對這件事的看法是微不足道的，要思考的是怎樣才能證明我是無辜的？顯然我不可能殺了她，那時我他媽在羅馬！但那只是另一條死胡同。如果我讓自己的思緒困在這里，我只會追逐自己的尾巴，花上無意義的幾個小時。我已經(jīng)證明過我在羅馬，一再堅持這個事實只是在被動防御，我得主動出擊，迎擊人們的詰責(zé)！

我該怎么做？

警方的報告是徹徹底底的假貨。他們在試圖讓每個人都相信一個謊言。我們已經(jīng)把該做的做完了，但他們卻設(shè)法讓每個人都忽視了我們的話。重復(fù)同樣的事情將一事無成。如果他們有了新的證據(jù)，我們也必須帶些新的東西到談判桌上以示對等。但是拿什么呢？

那天我的行動真實版本只有一個。但爭論這個只會使一切止步不前。所以我不得不從別的角度思考，想想與我無關(guān)的。

我想不出什么東西……但我想那是因為我在想我能做什么。我以為我能做的比我實際能做的要少。事實就是那樣可悲。也許我能做的不止于此，但放棄總是一個簡單的選項。內(nèi)心深處，我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將一事無成？

我不確定，所以我最好想想我應(yīng)該做什么，找出幫我擺脫困境的救命稻草，我必須證明我沒有做這件事。但是該怎么辦？

“把真正的殺手從幕后揪出來?！?/p>

話剛一離開我的嘴巴，我就開始像樹葉一樣發(fā)抖。我能感覺到我的大腿不住地痙攣著。我與大偵探九十九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卻從沒打算親手解決任何問題。但現(xiàn)在我得模仿他所做的事情，回憶起他都是如何想辦法解決所有這些謎團的。我能做到的。我真得能嗎？

不，不如說我必須做到。周圍的一切都取決于它。

“啊，”媽媽說，“這也是達靈頓想說的。你還沒意識到嗎？”

“啊？”哦……這就是她專程過來想告訴我的。她當(dāng)然永遠不會相信是我殺了她姐姐。讓我認罪以換取減刑，這個建議和她的風(fēng)格一點也不像。

我不是那種屈服于威脅的人。

她這么說是因為我好像就要屈服了。

“既然事情已經(jīng)這么糟糕了，那再糟糕一點也沒什么事吧？我要告訴所有人，我的確不小心留下了對你極為不利的證據(jù)，所以你就盡你所能做到最好吧，”佩涅洛珀的決定讓我目口呆。

“你不能這樣，佩涅洛珀，”母親生氣地說。

佩涅洛珀只是盯著她，“我是認真的?！?/p>

主啊，我想，讓一個女孩說出那樣的話，我是有多么的可悲??？我的一生都在被女孩們拯救。我必須自強自立。

“我會找到真正的兇手，我發(fā)誓。”

“我來幫忙！”佩涅洛珀興奮地跳了起來。我猶豫了一下，想起了達靈頓的那句話，“別讓女孩保護你?！钡乙灿浀名愃_麗薩的話，于是同意她幫忙，

找到你可以信賴的人會給你力量。他們是否真的可以依靠，那就不是這里要討論的重點了。行為得當(dāng)意味著人們可以信任你，試圖幫助你。信任你的人越多，你所能完成的就越多。不用讓他們?yōu)槟阕鲆磺?，你只需要盡你所能，人們自然會站出來幫助你。

?

?

佩涅洛珀向媽媽請求放下手頭的工作，以便能集中精力幫助我，看到我終于對找出兇手有了興趣，她便告訴我，在過去兩年間她其實一直沒有放棄對案件的調(diào)查。不僅是要為審判提供所需的細節(jié)，還是為了追蹤兇手的行動?，F(xiàn)在達靈頓把一條信息泄露給了我們(誠然，偽裝成威脅)。她知道飛星射手從我家去往她們家的花園。它沒有被拆開運輸：像風(fēng)箏一樣飛起來會引起注意，而且風(fēng)太強勁了控制不住。所以一定有人坐在里面駕駛。但是誰能做到呢？“我看到你的飛機了。平衡得很好。你幾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飛行了。”史提芬來看我時是這么說的，它能飛，只是經(jīng)受不住一個成人的重量。

那么如果是個孩子呢？我想，法拉第是這樣描述九十九的：他看上去很年輕，上小學(xué)或中學(xué)，想到這，我意識到現(xiàn)在九十九一直是懸浮著的。如果是他來駕駛飛星射手呢？

他是一個偵探，他試過的任何東西都能很快上手，就像已經(jīng)做過很多年那樣熟練。他可以很快學(xué)會駕駛滑翔機，是啊。他是來看我的?；蚴恰鹊?。他說他到這里是來看我的，他到了我所在之處，但他從107年后的未來來……如果他從那么遠的地方來，能精確地去到我身邊，去到莫特雷茲莊園嗎？他不應(yīng)該先到我家停一下嗎？他發(fā)現(xiàn)我不在家后，就利用偵探技巧快速查明我的位置，并借用我的飛機……因為他時間緊迫。他必須讓我與麗薩麗薩手手相連。這就是達靈頓看到飛機被落在她們家莊園里的原因！

當(dāng)然，九十九不會殺肯頓的。但是飛機己經(jīng)在懸崖上找到了。所以也許……

也許在把我送到羅馬和麗薩麗薩見面之后，他并沒有立刻消失，而是再一次登上了飛星射手，飛到懸崖上。他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肯頓的尸體。在一片荒涼的懸崖上的雨夜里。由于無法親自報告他的發(fā)現(xiàn)，他把我的飛機當(dāng)作風(fēng)箏飛行，以確保她被迅速發(fā)現(xiàn)。史提芬確實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嗯，這有點說得通。換句話說，實施謀殺的和搬運飛機的是不同的人。

忘記飛機吧。我的目標(biāo)必須是謀殺本身。

我們的思路再次從喬斯達大宅開始。想象那把刻著喬斯達家族紋章的刀的行跡。它被認為是與飛機一起移動的，造成了許多混亂，但現(xiàn)在我假設(shè)它們是分開移動的。“能確定家里的刀子是在犯罪的那天被偷了的嗎？”我問。

佩涅洛珀點點頭，“已經(jīng)驗證過了。它是在管家午憩時被盜的。警察檢查了一下，那是一把老刀，多年來一直磨得很尖，刀刃上的光澤和上面的一些小痕跡證明了那是我們的刀?！比绻堑侗辉缫恍┡獊G了，或者根本沒被注意到，這意味著它不會和飛機被聯(lián)想到一起，加深我的嫌疑。但事實就是那樣，沒辦法呀。九十九和那個謀殺了肯頓，并企圖陷害于我的兇手一定同時在我家里。那念頭使我想起了一些事。

你現(xiàn)在有什么危險嗎？

九十九曾如是問過我。結(jié)果證明他是對的。我是遇到了危險。他的神秘力量感覺到了它，把他帶到我身邊，把我送到了羅馬。多虧了這個，殺手的計劃被撞敗了，至少在過去的兩年里是這樣。如果我在和達靈頓說話后直接回家了，我會徹底掉進他布下的陰謀網(wǎng)，沒有任何疑點，然后被毫不猶豫地投進監(jiān)獄。

有什么東西被召喚來終結(jié)我。

真糟。這想法讓人疹得慌。我必須盡快把他們找出來。

刀是誰動的？用了什么手段？從我家到犯罪現(xiàn)場步行要一個半小時。如果他計劃殺了肯頓，他得等肯頓離開學(xué)校的大門，但時間不夠。她下午3：30離開了學(xué)校。她死時最晚只有4：10。在這四十分鐘內(nèi)，謀殺案發(fā)生，九十九發(fā)現(xiàn)了尸體，綁在滑翔機，像一只風(fēng)箏，然后史提芬看見滑翔機，奔跑過來。嗯，好像有點不對。

九十九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只是單純的巧合嗎？他是個偵探。他爬上懸崖可能出于某個理由。他在莫特雷茲莊園見我時已經(jīng)在考慮這個了嗎？還是在送我去羅馬后發(fā)現(xiàn)的？如果他知道了什么，為什么他沒有向我提起呢？如果他知道了，他就不會問我有沒有危險！他會講得更具體些。我失蹤后發(fā)生了一些事。有什么隱藏莊園的東西使他懷疑肯頓被謀殺了。

但是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進入莊園的主樓，所以我不知道那可能有什么。另一方面，九十九也一樣，我覺得，繼續(xù)思考，回到刀上來。

一旦肯頓離開學(xué)校就已經(jīng)太晚了，所以兇手必須先拿到刀，然后走到懸上殺了肯頓，這意味著他們已經(jīng)知道那一天肯頓要到哪里去。有誰能想到肯頓會獨自去懸崖，何況那天大雨傾盆？肯頓告訴過史提芬她要和我見面，這很明顯，但是誰對她撒謊說我會去那里？那一定是兇手，但那個人一定是個我選來給她留言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肯頓和我關(guān)系密切，會認為我們倆在懸崖上見面。那個人和肯頓的私人關(guān)系一定也很好。

我想，去見我也許是肯頓自己撒的一個謊。

我不認為肯頓有個什么男朋友。如果她的確有一個，會讓我知道嗎？不，我還是不能想象任何秘密男友會把她叫到懸崖上?？项D把那段懸崖視作只屬于我們?nèi)齻€人的地方。

我的思路又卡住了，所以我又回到了作為兇器的刀。我還是無法解釋關(guān)于它的一切。還有其他線索嗎？”

“佩涅洛珀，關(guān)于那把刀……他們還找到什么兇手留下的蹤跡嗎？”正如我所問的，我希望能從此突破，“比如說腳?。磕翘煲恢痹谙掠?，所以當(dāng)他走進房子的時候，應(yīng)該有一些痕跡的吧?！?/p>

但是佩涅洛珀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警察和我都檢查過了……但是有個奇怪的情況。我們發(fā)現(xiàn)雨水從大廳的一扇打開的窗戶一路滴進廚房。但沒有腳印，就像那個人一直漂浮在空中?！?/p>

噢，那又讓我想到了九十九，但是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參與了肯頓的謀殺案。

“這提醒了我，你的帳篷里或周圍只有你的腳印。這就是他們懷疑你的原因之一?！?/p>

啊，那是因為九十九還是浮在空中的狀態(tài)。

他一直就是這樣做的，避免兩個人同時在同一個地方有不同動機的荒謬巧合，他真的沒有一點可能拿了那把刀？

我無法想象他會真的殺了肯頓，但考慮到他穿越時空來見我，他會從我的房子里拿走一把刀也不是不可能吧？

用來保護自己？不，那不起作用。九十九已經(jīng)猜到我會有危險。也許他拿了武器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我。

然后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先飛到莫特雷茲莊園，我看起來沒事。他沒有用那把刀就離開了莊園，上了飛星射手，在飛行時發(fā)現(xiàn)了肯頓。她死了。他自己不能報告這個發(fā)現(xiàn)，所以他把飛星射手弄成風(fēng)箏的樣子，把人們引導(dǎo)到她那里，并把刀放在那里，即使他很清楚那會被誤認為是兇器？這太荒謬了。

我決定作進一步的假設(shè)。真的沒有可能是九十九殺了肯頓？如果肯頓就是他提到的對我的威脅？

不，不，那也不對?？项D是我的朋友。即使她不是，她也不是會對任何人有威脅的女孩，永遠不會。但這意味著帶刀過去的不是九十九。這意味著那把刀的移動方式仍然是一個謎，

因為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思考，佩涅洛珀問我：“喬治，我們還討論腳印的事嗎？”

“啊，哦。抱歉，我只是在想為什么肯頓一定要去懸崖邊。”

“哦，我確實調(diào)查過，但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我詢問了她學(xué)校的學(xué)生。但是她的同學(xué)都說那天沒什么不尋常的。他們都認為肯頓平時就有點古怪動力：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真的聊些什么。雖然她很有吸引力，也小有名氣，男孩們已經(jīng)幾乎己經(jīng)放棄了約她出去，那天他們沒有注意到什么不同……不過和我說話的孩子們對一件事有點吃驚。學(xué)校詢問過她未來的規(guī)劃，她說她希望在畢業(yè)后找到一份工作。她有貴族頭銜，為什么她還需要找一份工作？”

唉，我想。我會以為她會始終在莊園里生活，與史提芬一起測試飛機。但時代在變化，也許肯頓有更大的理想。

“不管怎么說，那個地方太冷僻了，沒人從那給她打電話。也太遠了，有哪個女孩真的會一個人去那樣的地方嗎？她最終披殺了，但我無法想象她會同意去和一個她認為會殺死她的人在那種地方見面。”我分析著。

佩涅洛珀激烈地同意著：“對，沒錯！”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我想不出任何一個肯頓必須去那里的理由！"我失望的呻吟著，“那為什么你不親自去呢？”佩涅洛珀建議說。

“去哪兒？”

“去懸崖上。我們只是坐在這里思考是沒什么用的，也許我們應(yīng)該先看看犯罪現(xiàn)場？”

我覺得九十九好像總是說同樣的話，但我已經(jīng)全部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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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我上次來這些懸崖邊己經(jīng)兩年多了。這里有很多回憶。這座山井不是莫特雷茲家的財產(chǎn)或別的什么的，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時不時回頭望去，就像史提芬隨時會出現(xiàn)似的。從崖頂下來的坡路很平穩(wěn)：坡路盡頭有片小森林，再望遠一點，就能看到那莊園的屋頂。史提芬不在那里，我知道。他離開家去法國工作了。

“這就是肯頓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佩涅洛珀指著一塊大石頭說。飛星射手的繩子被拴在巖石和肯頓的身體間。我以前就喜歡坐在那塊石頭上，很難相信這樣可怕的事會發(fā)生在這里。但那就是史提芬找到她的尸體的地方。肯頓的臉和身體被刺穿了二十三次，釘在這磐石上，這樣的姿勢就像她在看著坡路遠處的家那樣。當(dāng)史提芬找到她時，她還是溫?zé)岬模痪们皠倓偹劳?。把這些情況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好像有什么東西不太順。當(dāng)我走回家，和佩涅洛珀坐在一起休息時，我一直在思考。一定有什么不對勁。有什么事困擾著我。

是什么事？什么時候開始的？在哪里有問題？

九十九把飛星射手開到這里，看到了肯頓，把滑翔機綁在她身邊作為信號。史提芬看見了，騎馬過來。整個過程就是這樣。但是，到底是什么讓我煩惱呢？

是史提芬的馬。史提芬騎著馬去找他妹妹的尸體？雖然他可能本來就騎在馬上……我回頭看了看山坡。在從房子上山的路上，史提芬早就可以看到懸崖的頂部，在他到達這里之前就看到了她的尸體。緩坡一直延伸到他們家。循著空中的飛機看去，即使在雨中，一離開樹林他也就會看到她。但如果他看到肯頓倒在那里，為什么他不展開翅膀飛過去？

他本該如此做的。當(dāng)他急于救某人時，他總是長出翅膀。只要俯沖一會兒，他就能去到妹妹身邊，這種情況下他怎么可能浪費五或十分鐘騎馬上斜坡？當(dāng)然不會了。如果他需要的話，他會展開翅膀的。史提芬沒有提到這個，但那只是個小細節(jié)。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嗎？他面對面地跟我談話，但完全沒有提到他的翅膀。那不是很奇怪嗎？我又想了想。這時一個念頭突然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九十九不是唯一一個可以漂浮在地面上的人。史提芬也有嫌疑，他也能浮在空中操作我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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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什么？肯頓是史提芬的妹妹，他們非常親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但我的大腦還在飛速運轉(zhuǎn)。

如果是史提芬殺死了肯頓，并試圖陷害我，那么突然間一切細節(jié)都聯(lián)結(jié)了起來。我告訴過他我要去哪里。他可以用翅膀飛到我家，再回來，整個過程只要幾分鐘。飛到我家把匕首偷走，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將肯頓殺害，然后把她運回懸崖頂上。他先把飛機停在莊園外面，以和我的行蹤相符，然后將它帶到懸崖上，系在肯領(lǐng)身邊。飛機是從空中開過去的，來解釋他是如何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做完上述工作后，他報了警。

他一回家，就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消失在稀薄的空氣中，甚至沒有離開過莊園。這樣精心謀殺肯頓，我就難于弄出一份不在場證明。他扮演著一個失去妹妹的悲劇角色，在我入獄后的第六天才來探望我，此時距她死亡已經(jīng)過了十天。不是因為他傷心欲絕，而是因為他不得不等著他的翅膀脫落，背部愈合。我相信你。你絕不會殺了肯頓。他當(dāng)著我的面撒謊了嗎？

不可能的。我搖了搖頭。盡管佩涅洛珀在關(guān)切地看著我。我還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史提芬決不會做那樣的事。我不停地對自己重復(fù)這一點，直到我想起一件別的事。

我認識像她那樣擁有悲傷的力量的人。

達靈頓對我說了這些，是暗示嗎？

一份悲傷的力量？

這說得通，我想。這就是為什么本·莫特雷茲如此固執(zhí)地堅持要判我的罪。他在保護他的兒子，或者至少保護他家族的名聲，他讓一個出身高貴的兒子去法國工作，原因就是他想讓史提芬遠離這一切，直到塵埃落定。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過去兩年里達靈頓就變得如此干練面令人生畏。

那是因為一個女孩突然進入了家庭事務(wù)漩渦的中心，維護家族秘密的艱苦任務(wù)將她磨練得無比堅強。

哦，史提芬！這是真的嗎？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你殺了肯頓？我們曾經(jīng)是多么的親密無間！在我遇到他們之前，他們總是一起駕駛飛機，歡笑著，高興著！

我抬頭仰望天空，想起了剛剛的話：

不過和我說話的孩子們對一件事有點吃驚，學(xué)校詢問過她未來的規(guī)劃，她說她希望在畢業(yè)后找到一份工作。她有貴族頭銜，為什么她需要找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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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了?？项D的父親永遠不會允許她這么做。她想要自由，愿意做任何事情來擺脫他。但是離開她父親意味著離家出走。那就意味著要離開史提芬。那就是謀殺的動機。但是，我想……

有什么必要來陷害我？他有理由怨恨我嗎？！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

我朝懸崖邊走了幾步，佩涅洛珀攀住了我的手。“小心！”

再向前走三步，我就要落下懸崖了。現(xiàn)在史提芬也不在這兒，無法來救我。

“這提醒了我，”佩涅洛珀說，“哈麗特·莫特雷茲，他們的母親，就是在這里跳下懸崖自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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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提芬決不會讓肯頓去懸崖的。但肯頓說，與其一輩子被心魔折磨因禁，死亡是個更好的選擇。她自己跳下去，來折磨史提芬?！?/p>

在我三年來第一次去懸崖的三天后，達靈頓和我都沒有再提到辯訴交易。

“我自己不在那里，但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在他救不了母親的那天，史提芬第一次長出了他的翅膀?？项D跟我一樣也知道。她告訴他，她會一次又一次地從懸崖上跳下去，直到她死掉。史提芬不能容忍這個?？吹剿灰槐榈刈詺⒌木趩薀o法想象。他每次長出翅膀的時候，都會經(jīng)歷那種痛苦。史提芬的翅膀。那些巨大、看起來就痛的傷口，你見過它們，對嗎，喬治？每次翅膀出來時，他感到的痛苦一定都是難以想象的。但史提芬總是微笑，表現(xiàn)得好像什么都不是。那痛苦怎么可能是‘什么都不是’？翅膀是由骨與血肉制成的，從他的背部撕裂面出。肯頓完全知道這有多痛，但她一直逼著他，直到他徹底無法承受。這些年來，他把所有的憤怒都壓抑在心中。他也意識到她知道他是如何受苦的，卻總是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利用著他，為所欲為地折磨他。他們兩人都把壓力向?qū)Ψ絻A瀉，肯頓很憤，一直如此。而史提芬抑制住自己的痛苦，不把自己的憤怒表現(xiàn)出來。不過他們不可能永遠保持這種狀態(tài)，他們彼此都很了解對方。肯頓可能是被謀殺的，但也可能是自殺。我敢肯定她確實是自己投身懸崖的，從起因和結(jié)果來看，這的確都是一起自殺。但我想，他們都以這種方式得到了解脫。從他們激烈的感情沖突所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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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沒有證據(jù)，”達靈頓說著，把茶杯輕輕放在茶托上。

我是沒有證據(jù)?！岸夷阋膊粫槲易髯C。”

“當(dāng)然不會。我叫達靈領(lǐng)·莫特雷茲。我有太多需要保護的東西。而你是個喬斯達。你明白的?！?/p>

我明白嗎？

當(dāng)我無言以對時，她笑了，“你是肯頓和史提芬的朋友，但你總是比他們開心。你是喬斯達家唯一的繼承人。你怎么能這么無憂無慮？你生來就是這樣的嗎？”

嗯……

“或者是因為你是在西班牙上長大的？”

這可能是一部分的原因，但……”

“還是因為你知道別人會替你背負喬斯達家族的命運？”

那似乎是最接近的答案了。

我們把喬納森·喬斯達的頭從拉帕爾馬轉(zhuǎn)移到這兒，英國的地下室里。他并沒有死，這可能可以解釋我的所作所為。就像有一天，他會重新回到我們的身邊，而我只是一個臨時的替代者。

這是我第一次有意識地這么想。

“如果你想維續(xù)陷害我，我就去找史提芬，讓他把一切都說出來，”我說，“把這個告訴你的父親，我可能無法離開這個國家，但我能做的事還有很多?！?/p>

達靈領(lǐng)直視著我的眼睛?！澳惚任蚁胂蟮囊泄菤獾枚??！?/p>

呵，我不是喬斯達家族的沒用廢物，我可是那個在英國皇家飛行俱樂部拼得名次第二的男孩。“我會告訴他的，”達靈頓說，“但現(xiàn)在有很多人牽扯到這件事里，停止這些沒那么容易。人們最難做到的事，就是學(xué)會把舉起的拳頭再次放下。”

我不在乎這會花多長時間。如果我們要繼續(xù)操作飛機，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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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離開兩年來首次踏足的莫特雷茲莊園，我又一次為茶點感謝法拉第的招待。我不知道他對我的看法，也不清楚他對一切了解多少，不過他和藹地面對著我，臉上閃過一絲和善的笑意，“我認為今晚會下雨，所以趕快回家吧，喬斯達少爺，”

這提醒了我?！斑溃瑑赡昵?，那個來找我的男孩……你有沒有看看他的腳？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沒。說實話，我已經(jīng)盡力不去想那個來訪者了。

“為什么？”

“我覺得他很詭異?！?/p>

“……我想我可以理解，但是……”

“他對你來說是什么，喬斯達少爺？？”

“嗯？他當(dāng)然是我的朋友了，一個日裔小孩。除了他飄在空中這點之外，也沒什么不尋常的?！?/p>

“我明白了……”法拉第說，“但對我來說，他看起來像西班牙人。一個沒有眼睛的可怕西班牙人.”

“唔？他有眼睛啊……等等，西班牙人？不應(yīng)該是一個會說西班牙語的日本小孩嗎？”

“不，他把帽檐扯得低低的，把臉藏起來，但是在本該是眼睛的地方，我看到的卻是黑色的陷孔，他的皮膚是棕色的，像西班牙的孩子一樣，他可能是十二歲或十三歲。我從未見過日本人，但我確定他絕對不是一個亞洲人?，F(xiàn)在回想起來，我相信這是魔鬼以孩子的樣子出現(xiàn)。當(dāng)我聽說你消失，又在羅馬的地下被發(fā)現(xiàn)時，我知道魔鬼對你做了什么，我對此深信不疑。我從未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因為我實在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他到底在說些什么？他低聲說個不停，但似乎還沒到老年癡呆的程度。那個雨夜他看見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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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完全洗脫了對肯頓的謀殺嫌疑，終于能夠昂首加入皇家航空俱樂部。又一年，約翰成為了在謝佩島上駕駛飛機的第一個英國人。12個月后， 即1910年，查爾斯·羅爾斯在一次飛機事故中喪生，約翰從此再沒飛行過，但俱樂部里許多人仍然樂于駕駛飛機，我也不例外。

與此同時，邪惡的氣息亦開始隨風(fēng)飛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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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白癡啊，喬治。下一次的戰(zhàn)爭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有更廣闊的戰(zhàn)場，更多的士兵和更強大的武器，

就像約翰·摩爾巴巴贊所說的那樣，浩大的戰(zhàn)爭降臨了，隨之而來的……還有諸種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