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

顧一野從門外進來，忍不住又探出頭看兩眼，思來想去說道。

顧魏不用猜也知道顧一野說的是什么事，隔壁噼里啪啦的聲音還接連傳過來，想必再有一會，隔壁的屋子就要被方天澤給拆成廢墟。

這個燙手山芋真是難纏的讓人心塞。

顧魏起身吐出一口氣，“你要知道他以前做過什么，就不會這么覺得了。”

也就只有禁那種傻子會悉聽他便，以方天澤的情況，指不定哪次發(fā)了瘋、失了手，真能把人弄死。

“讓他多吃點苦，他才知道以前日子多舒坦。”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我還能真把他這個大少爺餓著了？”

說著話隔壁總算漸漸安靜了下來，顧魏看了眼時間，“我一會下去給他做?！?/p>

顧魏這么講顧一野也不好多說什么，撿著衣服準(zhǔn)備去洗澡，北堂知安正好這會推開門，“哥?！?/p>

他壓低聲音叫了顧魏一聲，瞧樣子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偷偷說。

“怎么了？”

“他好像，在哭?！?/p>

哭？

顧魏楞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這么沒心沒肺的小子還知道哭呢？”

“哥，我覺得，咱是不是欺負狠了？多大仇多大怨啊，這么大房子，給我兩天我都打掃不完?！?/p>

“你以為我想整他？”

本來這事就跟他八竿子打不著，還不是禁找上門來了，不好好治治這大少爺，禁能放過他們？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行了，這事你們別操心了，都早點睡吧。”

顧魏披上衣服下樓，剛打掃好的廚房又開始忙忙碌碌擺了一堆東西，記著方天澤之前吃飯的時候喜歡吃什么，他還特地多做了一點。

做完吃的拿上樓，到門口竟然還能隱約屋里的抽泣聲，顧魏抬手敲了敲門，抽泣聲頓時停了。

顧魏又敲了一下，沒人開門。

“不開門，我進來了??？”顧魏試探性問道。

依然沒有人應(yīng)。

顧魏準(zhǔn)備開門之前想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碗盤輕輕放在一邊，才小心翼翼的拉下把手。

迎面砸下來一個木頭椅子，好在顧魏早有準(zhǔn)備，側(cè)身一躲，單手把那椅子從方天澤手里搶過來。

“你就沒想過這一下砸中人，你可能就變成殺人犯了？”

“那又怎么樣！你現(xiàn)在是非法拘禁，我最多也就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顧魏挑了個眉，表面一副刮目相看的樣子給方天澤豎了個大拇指，“要不要來個冰袋敷敷眼睛？”

“用不著你假好心！”

“我這人就愛假好心?！?/p>

顧魏想著回頭把放在門外的食物端進來，然后在一片狼藉中挑了個干凈的地方放著，“吃吧?！?/p>

“不吃！”

“真不吃？”

“你不是不讓我吃的么？”

“我不是說了，我這人就愛假好心?！?/p>

方天澤睜著大眼睛瞪他，然后又摸著肚子看了一眼那食物，大概想著不吃白不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反抗，于是抓起一塊糯米糕叫大口咬了起來。

顧魏漫不經(jīng)心的在一邊瘸了腿的椅子坐下，陰陽怪調(diào)的說道：“禁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會不會很心疼？”

“你別跟我提他！”方天澤生氣的吼道，嘴里塞的滿滿的點心屑子噴了一地。

“他那么寵著你，大概從來都不舍得你受半點委屈吧？別說是餓你肚子，就是你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都從來不會也不敢拒絕你。”

“才不是！他總是管我，別的人約我出去玩，他也不準(zhǔn)，肖羨還被他半路劫走了，我想去夜總會喝酒他都管……”

“你不知道為什么嗎？”

顧魏繼續(xù)講道理，“為什么偏偏這些事情，他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你？”

“我怎么知道！他就是自以為了不起，仗著我媽重用他，就想到處管著我！現(xiàn)在竟然，竟然還……”

顧魏搖搖頭，“你看不出來，他很愛你么？”

“愛我？”

“對，他很愛你，已經(jīng)愛到?jīng)]有原則了。”

顧魏循循善誘道，“可是他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你又一直看不明白?！?/p>

“你胡說八道什么？”

“那么你自己想想，除了不然和其他人接觸，他還拒絕過你什么？”

顧魏笑道，“難道不是因為，吃醋么？”

“吃醋？”方天澤雙眸睜得更大，一個不留神還被嗆了，忙不迭喝了口水才好。

“他怕你被別人搶走啊。”

“……”

方天澤歪了歪腦袋，雖然看起來像是在思考顧魏的話，但臉上分明寫著“這都什么鬼？”

不過很快又回神，“那他現(xiàn)在趁我媽不在，把我賣了怎么說？”

顧魏笑了笑，“我這么講，你還真信？”

“什么意思？”

“想知道的話先把你的房間打掃好，弄壞的東西，讓我想想用什么來賠償好?！?/p>

顧魏的目光定格在他脖子上的項鏈，“就這個好了?！?/p>

“不行！”方天澤扔了糕點，迅速后退一步躲過了顧魏的手。

“怎么了，有特別意義？”

“這是……”

方天澤欲言又止，他低頭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鏈子若有所思，有一會沒說話。

“反正不行，屋子我會打掃好的！”他揉了揉泛紅的眼睛，另一手緊緊握著鏈子上的墜子，好像怎么樣都不會放手。

“好吧?！鳖櫸旱溃澳敲?，明天見?！?/p>

從方天澤的房間出來，顧魏連夜給禁打了個電話，之后才回屋子，抱著還在看書的顧一野一番輕攏慢捻抹復(fù)挑。

“明天你得幫我個忙。”

方天澤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見，他的眼睛被蒙了一塊黑布，雙手好像也被束縛住了固定在身后。

他反應(yīng)了一會，接著就有一雙手拉住他，推著他往前走。

“喂？顧魏！是不是你？你……”方天澤話沒說完，人就被塞進了車?yán)铩?/p>

“你不是想見禁么，我?guī)闳ヒ娝?。”顧魏冷著聲音道，回頭示意顧一野開車。

車一直開到一處被荒廢的工廠，周圍安靜的寸草不生，方圓百里都看不見一個人影，放在電影里，正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方天澤被拎下車，他還想說什么，嘴巴也被堵上了。

他被按著坐在一個椅子上，然后眼睛上的布被拿開，面前是一堵鐵皮墻，和視線平齊的位置有一個長方形的缺口。

透過那個缺口，方天澤看到鐵墻另一邊的景象。

禁被捆了雙手吊在屋梁上，雙腳吃力的踮起勉強觸地，在短袖外的手臂上滿是傷口，鮮紅的血液順著流下來，浸透了衣服。

方天澤的瞳孔越張越大，直到臨界爆發(fā)，一瞬間就要起身沖過去，然后身后的一雙手迅速將他重新按回椅子上，黑色的膠布里里外外將他固定在椅子上。

方天澤瘋狂的想要說話，可是聲音出不來，他激動地掙扎，但是毫無見效。

那是禁?。?/p>

“看到了么？”顧魏吊兒郎當(dāng)?shù)拈_口，“不過我還挺意外，你不是挺恨他的么，怎么又這么沉不住氣了？”

他再怎么對禁有意見，也只有他才可以傷害禁，別人怎么可以？

“其實一開始就是我騙了他，我說我是一個醫(yī)生，可以治好你的狂躁癥，他為你好嘛，只能相信我。”

顧魏臉不紅心不跳的扯淡，“不過他很快就知道我是騙他的啦，所以就要來找你，可惜沒成功，你看，就變成這樣了?！?/p>

“唔嗚嗚……”

“你不是不喜歡他的么，想怎么出氣，我?guī)湍恪！?/p>

“你想不到主意的話，我也可以幫你?！?/p>

顧魏給一邊的顧一野打了個眼色，然后在對方質(zhì)疑的目光中繞到了鐵門另一邊，方天澤從缺口看到走近禁的顧魏，他的手里多了一條猙獰的長鞭，然后不由分說的抽在了禁的身上。

“呃……！”狀似昏迷中的禁吃痛的發(fā)出一聲悶哼。

“大點聲，你這樣你們家大少爺怎么聽到見？”

顧魏繞到禁跟前，頗有點公報私仇的架勢挑了挑禁的下巴低聲道。

“那你就大點力氣，別像沒吃飯一樣?！?/p>

“嘖嘖嘖，真盡職?！?/p>

顧魏忍不住給他點贊，“不過，真的沒關(guān)系？”他就沒見過演戲還都要動真格的，他還真是被虐習(xí)慣了。

“少廢話?！?/p>

顧魏揚了揚鞭子，“好吧，不過說好啊，一切為了治好大少爺，你可不能記仇?！?/p>

禁沒吱聲，然后接二連三的鞭子嘩嘩落在他的身上，叫喊聲一聲聲更具沖擊力的闖進方天澤的耳朵里。

“看到他這么痛苦，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是不是最喜歡看到他被你虐到支離破碎，鮮血淋漓的樣子？無助的苦苦哀求你，放聲慘叫，求你放過他？直到他疼到暈厥過去，你還是不愿意罷手，你會再次疼醒他，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反復(fù)，變幻著花樣，甚至不惜要了他的命？”

“在你眼里，他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下屬？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你可以隨性所欲的占有他，折磨他，而完全不用在意他的感覺？哪怕他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包括尊嚴(yán)，甚至是生命，但你總覺得這些只是理所當(dāng)然，你憎惡他，仇視他……”

“夠了！”禁忍不住出聲制止顧魏越來越激昂的演講。

不過正講的樂乎的顧魏隨口給了他一句高高在上的“閉嘴”，顧魏面對著方天澤的方向，他已經(jīng)哭花了臉，除了搖頭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告訴我，如果你不喜歡這個人，我可以幫你解決掉他?！?/p>

“不要！”

顧魏吐出一口氣，心道人吶，為什么只有在快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重要呢？

“不要？”顧魏反問，“怎么呢，你不是很討厭他的么？”

“我不討厭他了，不討厭了，嗚嗚……你不要，不要打他，嗚嗚……我回去，我給你打掃屋子，你不要再打了……嗚嗚……”

顧魏滿意的點點頭，回頭對禁道，“這效果怎么樣？”

“你知道，上一次弄哭他的人，下場是怎么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