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的初戀故事:俾斯麥
我一個人坐在港區(qū)的酒館里,望著夜雨打擊著落地窗。
昏暗的燈光,慵懶的爵士樂以及面前的幾大瓶酒抽走了我身上的全部力氣。
吧臺后的愛宕看見我的情況,走過來坐在我的對面:“指揮官,喝多了可不好呢,要不姐姐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謝謝。還有,不要叫我指揮官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吧?”
“可是指揮官......”愛宕看起來很遲疑。
“沒有什么可是!你快點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我忍不住煩躁的嘶吼。
“啊......好的......”愛宕起身返回吧臺,臉上帶著委屈。
“愛宕......”我的心里一陣抽痛,呼喚她的名字時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
“怎么了,指揮官?”愛宕轉(zhuǎn)過頭來望著我。
“剛剛......對不起......”最后一個音節(jié)剛剛滑出口,我已經(jīng)伏在桌上泣不成聲。
“指揮官......”愛宕又跑過來坐在了我對面。
“沒事......讓我一個人哭一會兒,你去忙吧。”
于是酒館中只剩下了一個男人的抽泣和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的雨聲。

就在12個小時以前,我收到了來自聯(lián)合海軍司令部的撤職處分通知書,并且限我72小時以內(nèi)離開港區(qū)。
全文很簡短,只有不到200個字。司令部的家伙們,還真是惜字如金啊。
我閉上了雙眼。港區(qū),我的一切都在這里,我的友誼,我的愛情,我的回憶,我的快樂......
以及,
我的生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誰向碧藍航線參了我這一本。
但是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暗處偷著樂,慶祝她的計劃的勝利。但我猜不到她是誰......
“企業(yè)......”我知道大E正站在我身后,“請進來吧。”
“指揮官......讓你離開,不是大家的意思......是俾斯麥小姐向碧藍航線提出的外交要求。”
“俾斯麥?!是她啊......我早該想到的?!蔽亦卣f。
“指揮官,您說什么?”企業(yè)似乎沒有聽清。
“啊,沒什么,謝謝你了,我該收拾收拾了?!蔽肄D(zhuǎn)過頭去,壓抑著自己的悲傷,溫柔的回應(yīng)企業(yè)。
“那么,有緣再見了,指揮官?!逼髽I(yè)的聲音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中,她順手帶上了門。
我聽著她的腳步在走廊的盡頭消失,然后捂住嘴,跪在地板上,淚水溢流出來,肆意浸透我的肌膚。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俾斯麥小姐是我的初戀。
是的,這沒有什么可隱瞞的...
我剛到港區(qū)的時候,我第一個愛上的艦?zāi)?,是俾斯麥?/p>
因為我感覺她像個大姐姐一樣,處處都幫著我:當我面對著那些調(diào)皮的艦?zāi)锊恢氲臅r候,是她幫助我來管理;當我面對羅恩,赤城,大鳳的瘋狂追求時,是她攔在了我的身前;當我第一次出擊大敗的時候,是她來安慰我......
慢慢地,每次只要在她身邊,我就會很安心。
日久生情,我愛上了她。
在那個黃昏,我第一次吻了她,她也沒有拒絕我。
也就是那個黃昏,我和她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
但隨后的日子里,我漸漸意識到自己和她和不來。我是那種很敏感的人,雖然心理測試沒有問題,但是也實在沒法承受太大的打擊。但俾斯麥是那種對工作極度嚴謹?shù)呐⒆?,只要指揮官工作做得不好,她可以根本不考慮用詞的來批評指揮官,有時,可能已經(jīng)夠得上羞辱了。
我開始害怕她,一開始只是在工作上害怕她,后來這種荒謬的恐懼也就漸漸擴散到了生活上。
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分手什么的......因為這樣她也很累,我也很累。
但每次想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對上她那深藍色的冰冷的眼眸,我就一下失去了勇氣。
上天似乎也想要幫助我。
先是一次演習(xí)中,塞壬前來突襲,提爾比茨為了保護我,被塞壬的大口徑主炮命中一彈,身受重傷。
再后來,戰(zhàn)爭爆發(fā)了。赤色中軸與碧藍航線之間的戰(zhàn)爭,鐵血從碧藍航線分裂出去,成為了赤色中軸的一員。
我尚還記得俾斯麥走的那天晚上,我們在一間廢棄的倉庫里面對面的坐了好久。
互相都沒有說話,只有秋蟬那哀號般的絕唱和漸漸變涼的秋風(fēng)的吟唱。
我為她擺正了頭上的海軍帽,她把我的手狠命抓住,甩向一邊。
然后語氣冰冷地開口道:“與你共事的這些日子里,我根本沒有看到你的力量,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你的軟弱,無力,可欺!我真的很好奇你這樣的人是怎么當上指揮官的!”
站起身,走出幾步,然后她又突然回頭:
“再見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了?!?/p>
“sa yo na ra...”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用重櫻的語言向她道別。
管它呢,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胡德走入我的世界,時間其實也不算短了。
出于淑女的身份,她一直也沒有什么時間來做秘書艦什么的。
鐵血離開港區(qū)之后,便是貝爾法斯特和胡德一直在協(xié)助我管理港區(qū)。
女仆長小姐雖然總喜歡看我慌亂的樣子,但我能感覺得到,她并非真正的喜歡我。而是出于那種下屬對一名上司的仰慕和一種出自于想小小的調(diào)皮一下的心理。
胡德......我不敢想她會嫁給我......
可是這幸福來得很短暫。爆發(fā)戰(zhàn)爭以后,一次胡德和威爾士親王一起出戰(zhàn),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而威爾士親王回來以后也就立刻住進了醫(yī)院,后來直到她傷勢好轉(zhuǎn),我才從她嘴里確認了胡德已經(jīng)陣亡的消息。
而擊殺者,則是俾斯麥。
失去愛人的痛苦擊碎了我......我剛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就眼前一黑跪在地上。
我癱倒在一堵墻的旁邊,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直到流出了粘稠的血。
我想怨恨誰,但我又誰都恨不起來,恨俾斯麥嗎?是我在她最好的年華打擾了她,讓她陪我一起痛苦;恨胡德嗎?那恐怕我自己都會抽自己耳光的吧;恨威爾士親王沒有保護好胡德嗎?她現(xiàn)在也處于幾乎崩潰的狀態(tài),胡德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在我失控的內(nèi)心中,總得有個人被怪罪。
那就我自己!
“如果我不存在,那么情況會不會好一些呢?”
恨自己的無知,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軟弱......
我終究不適合做一名軍人。
就這樣我撐到了戰(zhàn)爭結(jié)束,率領(lǐng)著碧藍航線擊敗了赤色中軸:看著北聯(lián)的軍隊沖進了鐵血的首都;看著白鷹的轟炸機把重櫻的城市夷為平地。
但奇怪的是,我一點兒也不高興。

現(xiàn)在,我落得了這個下場。
為了抵御塞壬的襲擊,胡德和俾斯麥又被重新制造了出來。
但我已不再屬于這里......我沒有機會再去吻上胡德那柔軟的唇,沒有機會再一次看到艦?zāi)飩兊男δ樍恕?/p>
我走出港區(qū),背著一個包,待著我與胡德和俾斯麥僅有的兩張合影,還有她們送給我的禮物走了大門。
我再一次回望這座港區(qū),除了企業(yè)和愛宕那孤零零的兩個身影佇立在主干道的盡頭以外,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一切都結(jié)束了。
“指揮官,不論發(fā)生什么,姐姐都相信你哦......”
愛宕最后的那句話,成了我現(xiàn)在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東西。

回到東煌之后,我的抑郁傾向迅速發(fā)展,最終變成了嚴重抑郁癥。
拜這場戰(zhàn)爭所賜,本來我當了兩年的教師,可由于這該死的抑郁癥,我在學(xué)校里有一次自殺未遂,因此失了業(yè)。
俾斯麥之前送過我一本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我現(xiàn)在連翻都不敢翻,其實也不必去翻,那些血一樣的字句就那么刻在我的腦中。
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
我從那張剛好能容納著我蜷起身體待著的沙發(fā)站起來,渾身的關(guān)節(jié)都在咔咔作響。
“請問......”我看見門外站著的俾斯麥,嗆得差點咳嗽起來。
“俾斯麥小姐?”我張了張口,聲音沙啞得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
“你還能來當港區(qū)的指揮官嗎?”
“您覺得呢,俾斯麥小姐?”我微笑著。
“咳咳咳......”我一陣咳嗽,咳出了血。
“你還好嗎?”俾斯麥望著我,她的眼睛里第一次顯出了擔(dān)心。
“還好,進來坐坐嗎?”
“嗯,好的吧,我進來坐坐。”俾斯麥點了點頭。
“能給我讀一段書嗎?”我指了指那本《人間失格》,有氣無力地靠在墻上,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
當俾斯麥念道:“這兒是何方的小道?這兒是何方的小道?”的時候。
我粗魯?shù)卮驍嗨骸百滤果?,你把我壓迫到這一個地步,你很高興嗎?”
“我......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彼穆曇艉茌p很輕。
“你是來殺我的吧?”我微笑著望著俾斯麥。
“我......你怎么知道的?”俾斯麥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第一,你很緊張,給我讀書的時候讀錯了好幾次;第二,你不會撒謊;第三,你的槍托,”我努努嘴,“已經(jīng)露出來了。讓一個恨我的艦?zāi)飦須⑺牢?,司令部還真是聰明?!?/p>
“來吧,”我閉上眼睛,“提爾比茨的事,對不起?!?/p>
“還有,俾斯麥,我愛你?!?br/>
于是,一聲槍響。
驚起了一樹的飛鳥,在這個陰沉的午后。
-End?
附上俾斯麥小姐姐的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