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可能是冤枉的:他不惜代價想保住馬騰性命,最后為啥被曹操和賈詡騙了?

看《三國演義》,馬超是忠臣孝子;看《三國志》,馬超則是個逆子貳臣。陳壽和羅貫中因為立場不同,看馬超的角度也不同,究竟哪個馬超是真實的,咱們還得從其他史料中去找答案。
演義小說自然當不得真,史料也不完全可信,我們只有將《后漢書》、《三國志》、《通鑒紀事本末》等多部史料結合起來分析,才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點歷史事件的真相:羅貫中顛倒馬超起事和馬騰被殺的時間順序和因果關系,這固然不對;說馬超是一個只要權力不要父親的坑爹貨,也未必公允——他可能是被冤枉的,為了保全父親馬騰和弟弟馬休、馬鐵性命,馬超也算盡力了,只可惜他最后被曹操和賈詡騙了。
毒士賈詡的陰險狡詐,熟讀三國史料和演義小說的讀者諸君自然知道,但是馬超為了跟曹操講和,付出了多大代價,卻被陳壽有意無意間忽略了。
這里首先要強調一點,筆者并不喜歡馬超,也沒有替他洗白的意思,畢竟馬騰之死,馬超難辭其咎。咱們要說的,是馬超有沒有為父親的安全擔憂過,以及他是否真的一點親情都不講。

東漢獻帝建安十六年(211年)春三月,曹操派遣司隸校尉鐘繇討伐張魯,命令征西護軍夏侯淵等率領大軍從河東出發(fā),與鐘繇會合。
曹操是真心要打張魯,還是假途滅虢摟草打兔子,曹營也有明白人,倉曹屬(主管倉谷的官員,正者為掾,副者為屬)高柔(袁紹外甥高干的堂弟,后升任丞相理曹掾、潁川太守、治書侍御史、廷尉、司空、司徒、太尉,跟司馬懿是一黨)勸曹操說:“大軍向西進發(fā),韓遂、馬超會疑心是襲擊他們,必然互相煽動。應當先安定三輔地區(qū),如果三輔地區(qū)平定,只需發(fā)布文書,就能平定漢中?!?/p>
糧庫管理員高柔知道的事情,曹操自然也知道,毒士賈詡更是門兒清,他們早就做好馬超鬧事的準備:“秋七月,操自將擊超等。議者多言‘關西兵習長矛,非精選前鋒,不可當也’。操曰:‘戰(zhàn)在我,非在賊也。賊雖習長矛,將使不得以刺,諸君但觀之?!?/strong>

曹操是漢末三國頂級軍事家,他在八月到達潼關后,采取穩(wěn)扎穩(wěn)打戰(zhàn)術,把韓馬聯(lián)軍拖得筋疲力竭,馬超夜間偷襲曹營,結果被伏兵打得頭破血流。
馬超韓遂的初衷,原本就是保住自己的地盤和兵權,并沒有跟曹操并爭天下的意思,再加上馬騰、馬休、馬鐵都在朝為官(分別為衛(wèi)尉、騎都尉、奉車都尉),掛著朝廷偏將軍、都亭侯官爵的馬超實在是不想打下去了:“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請和,操不許……固請割地,求送任子,賈詡以為可偽許之?!?/strong>
建安十六年的馬超已經(jīng)當?shù)?,當了爹的人對自己的親爹當然會更有感情,他“求送任子”,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到曹操那里當人質——這已經(jīng)是徹底認慫服軟了。
以子為質是當時最屈辱的求和方式,孫權后來被劉備大兵壓境,請求曹丕救援的時候,也曾答應以兒子為質,最后也沒舍得出去。

如果曹操見好就收,后面的戰(zhàn)事就不會發(fā)生,馬騰一家自然也就不會死了。
馬超既想保住割據(jù)地盤,又想保住老爹性命,為此他甚至可以用兒子為質表明誠意,但是他沒想到,曹操身邊還有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毒士賈詡。
曹操征求賈詡的意見,并不是問他可不可以接受馬超的請求,而是怎么拆散韓馬聯(lián)盟并各個擊破——曹操此來,就是想把關中各路軍閥聚而殲之:“關中長遠,若賊各依險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來集,其眾雖多,莫相歸服,軍無適主,一舉可滅?!?/strong>
曹操想畢其功于一役,能殲滅的殲滅,能收服的收服,免得這地方總是冒煙起火。
曹操假裝答應了馬超的請求,還沒等質子送到,韓馬聯(lián)軍就起了內訌,曹操趁虛而入,斬殺了成宜、李堪,韓遂、馬超等敗走涼州,楊秋逃到安定后投降。

建安十六年十二月,大獲全勝的曹操返回鄴城,建安十七年五月,衛(wèi)尉馬騰被誅三族。
曹操為什么回到老巢的五個月后才拿馬超開刀,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討論,咱們還是回過頭來看曹操與韓遂馬超聯(lián)軍的潼關之戰(zhàn)。
在潼關交戰(zhàn)的時候,曹操和馬超之間并無私怨,殺父之仇更是無從談起,小說中的這段描寫更是與真相背道而馳:“操賊!欺君罔上,罪不容誅!害我父弟,不共戴天之仇!吾當活捉生啖汝肉!”
馬超要真這樣說了,那無疑是在提醒曹操:你出兵之前,咋沒把衛(wèi)尉馬騰干掉以絕后患?
接下來小說又出現(xiàn)了自相矛盾之處:“李堪曰:‘不如割地請和,兩家且各罷兵,捱過冬天,到春暖別作計議。’韓遂曰:‘李堪之言最善,可從之?!q豫未決。楊秋、侯選皆勸求和,于是韓遂遣楊秋為使,直往操寨下書,言割地請和之事。”
前幾天還發(fā)誓要報殺父之仇的馬超,居然沒有反對韓遂與曹操講和,這在小說中有矛盾,但是卻跟史料合拍,說明羅貫中也有編不下去的時候。

不管怎么說,馬超在潼關曾向曹操割地質子求和,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我們把馬騰考慮進去,一切問題就都好解釋了:馬超只是半個梟雄,并沒有曹操、劉備、孫權的野心,甚至也沒有袁術袁紹的胃口,他就是想當?shù)母顡?jù)軍閥而已,只要是人,就不會把父親的安危置之度外。
有史料說馬超曾經(jīng)跟韓遂表示過“我棄父你棄子,咱倆做父子”,但這史料出自曹魏郎中魚豢的《典略》,其真實性是可以質疑的——陳壽可以抹黑諸葛亮,羅貫中可以丑化曹操,魚豢說點馬超的壞話,那也是職責所在,這就跟陳琳寫檄文罵曹操之后,又給曹操當秘書一樣,都是為了混口飯吃,同時也要保住吃飯的家伙。
魚豢是怎么知道馬超與韓遂私下談話的,我們沒有必要糾結,不止是《典略》,就連《史記》中也有很多密室之言,司馬遷根本不可能知道,但卻都留在了竹簡上。
半壺老酒并不喜歡馬超,也覺得他起兵反曹時機不對——他應該先通知在朝為官的父親和兄弟撤離。

不管怎么說,馬超起兵和馬騰被殺都有因果關系,但是要說馬超毫無人性置父親弟弟生死于不顧,也有些冤枉:他肯以子為質向曹操割地求和,說明他還是天良未泯,也是想在保全實力的同時,也保住親人性命的。
實事求是地說,在漢末三國時期,留在“敵營”的父親和兒子、兄弟,都未必有生命危險,這一點黃權知道,閻行也知道,馬超可能也有點僥幸心理:我在潼關打得越好,鄴城的親人就越安全!
馬超的愿望落空了:沒打過曹操,割地質子求和又上了曹操的賈詡的惡當,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自己只好跑到劉備那里受關羽的閑氣。
我們細看三國史料,就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個悲劇人物,跟韓遂結盟后就一步一個坎兒,丟了地盤,毀了名節(jié),懊悔得把自己捶吐血。
馬超四十七歲辭世,顯然是心氣郁結所致,他在建安十六年到十七年間把自己置于尷尬之地,是非功過難以評說,半壺老酒也只能向讀者諸君請教:如果馬超在潼關打贏或戰(zhàn)平,曹操還會誅殺馬騰三族嗎?馬超委曲求全向曹操認慫求和,是為了他自己,還是想保全馬騰、馬休、馬鐵的性命?說馬超是逆子貳臣,是不是有點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