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那里，被定了罪，我就突然向著所有的天使神明縱聲狂笑?！?/p>

——《卡拉馬佐夫兄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即使是在我丟在這個名為「b站專欄」的垃圾場中的寥寥數(shù)篇文字垃圾里，我應該也引用過以下內容不止一次了：張愛玲曾經這么講過，生活可以變得不斷壞下去，變得比最不堪的想象還要不堪。

讀者朋友們能夠注意到，我并沒有標引號。這是因為我并不能夠確切地回憶起原文的遣詞，只模糊地記了個大意，而今天我又恰好沒心情去查原文——心情好的時候我從不寫這些廢話?？傊鞘恰栋肷墶防锏囊痪湓?，要是哪位兄臺讀到此處真的好奇，大可自己去搜一搜，應該還是挺有名的，不會難找。

說到《半生緣》，大一那會我還在用知乎，靠自己半瓶水的知識抖抖機靈，發(fā)點評論什么的。某天我讀到一篇長文，大約是談張愛玲的創(chuàng)作思想，我看下來覺得相當好，不過有一處我總覺得不對，就打字發(fā)評論問，某某角色不是《十八春》而是《半生緣》里的角色吧？

熟悉張愛玲的各位現(xiàn)在已經可以開始笑我了。實際上，我敲上面一段內容的時候，也在拼命地去嘲笑過去愚蠢的自己，仿佛這樣就能和幾年前的那個蠢貨劃清界限。正如原文作者的回復那樣，從這件事里我們可以學到的是，讀書時不要忘記了解寫作背景和成書過程；而若是沒做到這一點，那至少在發(fā)表言論前該把自己想說的東西查清楚。當天我羞愧地卸載了知乎，并把那條評論和后續(xù)回復截圖當作手機桌面圖，以此警醒自己。

這當然并沒有發(fā)揮什么作用。讀了上面的文字，讀者們想必也看得出，我的習慣完全沒有改善——我仍舊不愿花幾秒鐘時間來查一查，張愛玲女士的原文究竟是寫了什么。這或許意味著，我并不成功的過去，我干下的那些為人恥笑的事情，以及試圖從這些失敗中總結出教訓的努力，都不過是徒勞。實際上，如果一點丟人的經歷就能讓一個人變得更好，那經歷了大學四年，（曾一度）結識了Z和L的我早該變成圣人了。

不，也不能說我毫無改變。我如今仍不太敢寫那些包含所謂「干貨」的真正知識性的玩意，甚至也不是很愿意寫故事，只是在這里鋪陳怨天尤人的廢話，這種可悲的變化，我過去可笑的發(fā)言經歷也脫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說，還是讓我們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吧。我想引用張愛玲這段話，無非是想要表示最近自己的生活又壞了一些，而這種壞是我過去未曾想到的。這并不意味著沒有人比我的生活更壞，也不意味著我要在此斷言我是不幸的。我其實明白，雖然我三天兩頭地抱怨，但也有不少人過得和我差不多爛，更有許多人的未來比我更灰暗。贊美這個荒誕的世界。贊美過去幸福，未來依舊幸福的我們。

看了看好像也寫了不少，不然我就不展開說生活里出了什么麻煩吧，反正各位的生活最不缺的就是煩心事，隨便撿幾件代入進去就是了。只一件，這學期我有兩門課要跑回大學母校去上，從地圖上看相隔倒是不遠，但沒有一樣交通工具有能力走直線。我是說，我很顯然不是開飛機上下學的猛人，舒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也不知生物學的世紀過去沒有。這意味著我要花將近一小時在路上，而熟悉課程表的人都知道有樣東西叫做早八。

我依然不討厭坐在荷塘邊無所事事的感覺，尤其是你很難真的在那種地方發(fā)現(xiàn)另一個熱愛引吭高歌而不知自己五音不全的舍友，或沒事就催你去工位的……呃，應該姑且算是導師。但要我早上六點起床過去，并且每周重復，這就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何況我就算全勤，也未必就能畢業(yè)。

當然，這也并不是說，畢業(yè)了生活就會好起來。我的一位個子不高而又較為肥胖的同學至今還相信只要離開學校，就不會再覺得自己能力低微見識短淺。我不像他那樣樂觀。

許久以前我認識（很遺憾漢語沒有過去時態(tài)和完成時態(tài)）的某個人這么說過，樂觀總好像和傻掛鉤，她更愿意聽到積極這個詞。我于是表示一定銘記在心，之后盡量用「樂觀」一詞來陰陽怪氣，還被她稱贊活學活用。

前陣子我和chatGPT嚴肅地談了談這件事，ai表示兩個詞沒什么兩樣，這完全是偏見。

我想也是。

「生命可以無限制地發(fā)展下去，變的更壞，更壞，比當初想象中最不堪的境界還要不堪?！?/p>

在我試圖為這堆廢話擬一個標題的時候，我在自己五年前創(chuàng)建的文本文檔里翻出了張愛玲的原話——我在開頭打算引用的那一句。也許這就是Z先生提過的緣分。

既然遇到了，我就抄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