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游天下（815） 上海1933老場坊 文/石巖磊 ???“今天有什么打算？”上海本地的朋友問道。 ???“聽說1933老場坊很火，過去看看怎么樣？”我回說。 ???他遲疑了一下，然后娓娓介紹起來：“它是1933年租界建的宰牲場，規(guī)模很大，在遠(yuǎn)東屬第一。構(gòu)造也很特別，有許多獨(dú)到之處，十多年前被改造成富有創(chuàng)意性的文化街區(qū)。在那兒舉辦過法拉利F1派對、雷達(dá)表50周年慶、巴黎藝術(shù)設(shè)計展等許多大型活動，也是電影《小時代》的取景地?！? ??我津津有味地聽著，可朋友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但它陰氣比較重，還是不去了吧?！彼脑挿炊て鹆宋业呐d趣，“光天化日之下還能撞見鬼嗎？”看我義無反顧的樣子，朋友最終妥協(xié)了。 ??1933老場坊的確別具一格，其外形四四方方，墻面上布滿圓形小窗，自下而上一串串地排布著，恰似水里游動的金魚正在吐泡泡。而樓底的立柱也非同一般，下細(xì)上粗，猶如根根大象腿。 ??“這叫傘形柱，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承載力。”朋友邊說邊帶我步上一條緩坡。 ??“咱們今天不走尋常路，沿牛道上去吧?！笨粗乙荒樸卤频臉幼樱忉屨f：“這是當(dāng)年牛、羊、豬去屠宰場的路?！逼溲凵裰虚W爍著一絲詭譎，我會心地笑笑，并沒有在意。 ??“你看這路面被做得粗糙不平，就是為了防止打滑，許多地方設(shè)計得很窄，是不讓牲畜走回頭路，而且出于安全考慮，人員要單獨(dú)走樓梯?！? ??我們緩緩上行，抬頭望去，水泥連廊縱橫，那是待宰羔羊們奔赴刑場的小道。傾瀉而下的陽光，將它們映成天橋，縹緲而又魔幻。老場坊里滿是咖啡屋、茶室、小吃店，給人以置身在熱鬧非凡的游樂場之感，可殊不知這里曾是成千上萬生靈的升天之地。 ??“一百年前的人們就已經(jīng)很仁慈，屠宰牛羊都是用電擊?！迸笥阉剖窃陧灀P(yáng)人類偉大的良善，我著實(shí)無語。到了四樓，他指著黑洞洞的圓窗說道：“老場坊里面的血腥氣非常大，所以布置了很多通風(fēng)用的窗戶，且它們都朝西，有為西去亡靈超度的意思?！? ??他的話令我不快，我回懟道：“殺完生還要再立牌坊嗎？”參觀完老場坊，我給朋友講了一個故事： ??楚威王派人請隱居山中的莊子出世，莊子對來人說，楚國曾將死去的神龜供奉在廟宇之中頂禮膜拜，可誰知道，那烏龜寧可鉆到泥里茍且偷生，也無意成為人人敬仰的犧牲品。最后莊子還是拒絕了當(dāng)官的邀請，逍遙自在于窮鄉(xiāng)僻壤之中。 ??“被送上電擊臺的牲畜，大概寧愿忍饑挨餓，也不愿被大卸八塊吧?！蔽?guī)в刑翎呉馕兜卣f道。 ??“生死有命，殊途同歸。你我皆小民，何必裝那大尾巴狼！”朋友的話令我一時語塞。 ???2023.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