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肢葛瑞克同人文《血液、心臟與死亡》5完結(jié)
第五章 當(dāng)我醒來時,我的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她像抱嬰兒一樣抱著我的半截骨架,溫柔地注視著我。 我掙脫她的懷抱,摔在地上。幾只手把我從地上捧起來。 “菲雅她不會傷害你的?!?我看著面前的葛瑞克。他消瘦太多,雙頰凹陷,顴骨凸出;他的身上比我昏迷前多了好多傷痕,一只手不見了,只剩半截手臂上外露的骨頭。 我在他的三只手里掙動,他把我放回地上,我用手指在地上潦草寫道:成王? “沒有。不僅是我,在我們下來之前還沒有人成為艾爾登之王。褪色者擊敗了蒙葛特,但黃金樹的入口前長著拒絕任何人的刺,沒有人能進到黃金樹內(nèi)部?!?我長舒一口氣,這才開始觀察四周。這里的天空顏色很不一樣,昏黃污濁;土地是黑色的。我看到菲雅背后有一棵巨大的、奇怪的樹——等等,那不是樹…… 我的目光轉(zhuǎn)到上方,看到一張巨大的、熟悉的怪臉懸垂在我的頭頂。我和這張臉面對面相視,如果我還有呼吸一定會被嚇得驟停。 這是我曾在史東薇爾城地下見過的、“死王子”葛德文的臉。 “死王子”葛德文的臉皺折得像一個表面粗糙的蚌殼,巨大的雙眼混濁無光,本應(yīng)在兩眼間的鼻子不見了,只能從額頭上的兩個孔猜測這是被臉上的肉遠(yuǎn)遠(yuǎn)推到這里的鼻子。他的嘴巴變成了一個長在下巴上的螺旋。如同枯萎海藻一般的頭發(fā)卷繞著垂在臉側(cè),依稀能看出曾經(jīng)金黃的色澤。 他的身體已經(jīng)龐大得可能比傳說中被滅種的巨人還要大,扭曲干瘦,薄薄的皮膚貼著骨頭。好多黑色的荊棘從他的身上長出,那是黃金樹被死亡污染的根系。他已經(jīng)和黃金樹的根部融合在一起,難分彼此。天空昏黃的顏色就是黃金樹主干的金色光芒加上死亡的霧氣導(dǎo)致的。 葛瑞克把我抱在懷里,“這就是現(xiàn)在的葛德文。我?guī)銇淼搅它S金樹的深根底層。這里充斥著死亡,對死誕者有好處。我去過黃金樹后回來找你,你一直昏迷不醒,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暗淡,我為了救你把你帶到了這里。” 我轉(zhuǎn)頭看著葛瑞克,用沉默和靜止來質(zhì)疑他的話。 “好吧,其實我是先把你從士兵中救出來,然后再去的黃金樹。所以我晚了一些,擊敗蒙葛特的褪色者已經(jīng)跑了,但黃金樹確實還沒有被進入。不過你不覺得你當(dāng)時的行為很不妥嗎?失去了你的幫助,你認(rèn)為我能打敗蒙葛特或褪色者嗎?” 我要寫字。他用兩只手抱著我,把第三只手伸到我的面前。我在他的手心中寫道: 如果你把王座分我一半。 我只是隨便一寫,但葛瑞克大笑,“可以??!一路上你幫了我那么多,等我成為了艾爾登之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分給你一半艾爾登王座。” 葛瑞克把我掛在肩上,我不忍心將手插進他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身體,于是用我的大小臂骨夾著他那條重傷無法動彈的胳膊。 葛瑞克走到菲雅面前。金發(fā)黑袍的菲雅看著葛瑞克,說:“您想好了嗎?是否愿意幫我找到另一半死亡咒痕?” 葛瑞克說:“我會找到另一半死亡咒痕交給你。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讓葛德文獲得正確的死亡?!?菲雅露出一個喜悅溫柔的笑,“真是太謝謝您了!在你們離開前,能讓我再抱一抱您肩上的死誕者嗎?” 葛瑞克把我放到菲雅懷里。我看著菲雅對我溫柔憐惜的目光感到疑惑。 “我想讓像你這樣的死誕者獲得屬于他們的王。在我的故鄉(xiāng),我被稱作‘死眠少女’,存在的意義是與偉人的尸體同床讓尊貴的生命重回他們的身上。在交界地上,我看到了死誕者。死誕者不應(yīng)該被視為邪惡。死人和活人沒有區(qū)別,都應(yīng)該得到生存的權(quán)利和尊重。我希望死誕者的存在被認(rèn)可,希望死亡能回到交界地,讓葛德文獲得真正的死亡,讓他成為死誕者的王?!?“身為死誕者的你,認(rèn)可我的想法嗎?” 我不知道。菲雅對我說了好多,我一時間理解不了。讓死誕者的存在成為正常?那以后交接地上不都是死誕者了? “不。我并不是一味地倒向‘死亡’,生命的價值同樣重要。我希望那將是一個活人和死人共存的世界,人們可以自由地選擇‘死亡’或是‘死誕’。而且,無需擔(dān)心黃金樹,輪回的生命給它延綿的生機,而永續(xù)的死亡也將為它抵御自身的死亡。” 用死亡抵御死亡?我心中一動。我想到了什么,抬起頭凝視葛德文身上的黑色荊棘。 我突然開始發(fā)抖,全身的骨頭發(fā)出詭異的響聲。 我見過這種黑色的荊棘好多次。我之前一直沒有把它與我所掌握的血荊棘聯(lián)系到一起,畢竟形態(tài)類似但性質(zhì)不同的存在有很多有,冰魔法和結(jié)晶魔法就經(jīng)常被一些初學(xué)者認(rèn)錯。 但在此刻,使用著血荊棘魔法、看到了血色星星、成為死誕者、看到葛德文身上密布的黑色荊棘的我忽然驚覺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老師說的不對,那顆星星渴求的根本不是鮮血與生命,而是死亡!它是把其他生命的死亡喂填給將要吞噬它的死亡。 那顆星星與我的聯(lián)系從來沒有斷絕過,我的命運一直被它操控著。 所以我死了,卻又成為了不死的死者。不僅是我,這一路走來我用血荊棘殺死的所有人,都成為了那顆星星的養(yǎng)料! 傳說有一種鳥會在臨死前把自己扎在荊棘上,為了唱出最動聽的一首歌。后來人們才發(fā)現(xiàn),這些鳥不過是被另一種鳥殺死后串在荊刺上作為儲備糧。 真是可笑,我就是那只被串在荊棘刺上的鳥,被屠夫鳥用紅色的眼瞳注視著,卻還以為是自己主動扎在荊棘上面。 “怎么了???”葛瑞克把我抱在懷里,安撫不住發(fā)抖的我。 我一邊抖一邊感覺自己的頭骨里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些植物莖葉的碎渣從我的眼眶中掉落。我把手伸進后腦的破洞,從里面拽出早已干枯死亡的草編頭環(huán),扔在地上。 死亡、死亡、死亡! 交界地上的初始死者、靈魂死亡但肉體活著的葛德文在我的頭上用他渾濁空洞的眼睛凝望著我。 而在更遙遠(yuǎn)的高天之上,血色的星星也一直對我投以視線。 最后我平靜下來,抬頭望著那顆在深根底層看不見的星星,直直與它對視。 我已經(jīng)無法把自己從荊棘上拔下來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命運究竟會把我?guī)蚝畏桨伞? 深根底層真的很深。沿著根系爬出黃金樹下方的無名永恒之城的舊址廢墟,還要再爬出下水道。在黑暗的地下不知日月,雖然這趟返程多了我的幫助,但到達地面還是用了很久。 葛瑞克爬出下水道,累得癱倒在地上。我聽到大路上有各種雜亂的腳步聲和尖叫,于是戳戳葛瑞克。 葛瑞克扶著墻從地上站起來,嘟囔著:“怎么還亂著?王城守衛(wèi)干什么吃的!” 街道上有很多人正向著一個方向奔跑,有士兵、居民、貴族以及零星幾個褪色者,他們大多帶著一個包,像是在逃難。 “發(fā)生什么了?”葛瑞克說著,他抬起頭向上看,然后一動不動。 “……不、不不、不!”葛瑞克突然大叫,他跪倒在地,瞳孔顫抖地看著天空。 “黃金樹!黃金樹被燒了!” 我看不到顏色,但在我們隨人群逃出即將被灰燼掩埋的王城后,葛瑞克向我描述了黃金樹被燒的樣子: 黃金樹的樹枝上先是出現(xiàn)如同小紅花一般的火焰,然后小紅花變成大紅花,再蔓延到主干。之后整個樹通體發(fā)出紅色光芒,如同一個耀眼的火炬。最后火焰熄滅,但黃金樹依然是紅色的,如同一塊悶燒的碳條。 葛瑞克躺在我們之前用來藏身的地下墓穴里,神色似乎已經(jīng)和旁邊棺材里的尸體沒區(qū)別了。 羅德爾已經(jīng)被黃金樹燃燒造成的灰燼淹沒了,而且現(xiàn)在還不斷有枝條和灰燼從天上落下,王城內(nèi)部暫時是回不去了。 “羅德爾……”葛瑞克念著他被灰燼埋住的家鄉(xiāng)。 瑟利亞……我想著我被猩紅腐敗侵蝕的故鄉(xiāng)。 如果葛瑞克當(dāng)上艾爾登之王,除了解決蓋利德的猩紅腐敗,還得清理王城羅德爾的灰燼。 黃金樹不懼怕任何普通火焰,但是這次點燃它的是雪山山頂上的巨人火焰。巨人火焰無法被熄滅,即使是瑪麗卡女王在世也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黃金樹被燒。 “黃金樹被燒了,上面拒絕進入的刺應(yīng)該也被燒沒了——褪色者太極端了!”葛瑞克罵著燒樹的褪色者,“但是如果進到黃金樹內(nèi)部,修復(fù)艾爾登法環(huán),黃金樹就能恢復(fù)原樣。再等幾天,等火焰和灰燼少一些后,我們就回到王城內(nèi)?!?但是在我們回到王城之前,有一隊人頂著火焰和灰燼走進王城——是初代王葛弗雷帶著他的士兵從交界地外趕回來了。 初代艾爾登之王回來的消息傳遍王城內(nèi)外,葛瑞克再次借助荊棘血淋淋地爬上高墻,站在墻邊,帶著崇敬的表情注視著王城大道上揚起的灰燼。 “初代王回來了!”葛瑞克激動地手舞足蹈,我不得不用荊棘圍著他的腰以防他掉下去。 “先祖??!我等您等了好久!您快快成為艾爾登之王,重現(xiàn)黃金的榮光吧!” 葛瑞克腳邊的我用手指戳他,指向灰塵翻騰的地方,讓他去找葛弗雷。 葛瑞克低頭苦笑,坐在高墻邊沿上。 “我這個樣子怎么有臉見他?”葛瑞克揮揮身上的四條手臂,其中仍一條殘缺的狀態(tài)。 “我其實沒親眼見過初代王。他在我還未出生時就去討伐巨人,一直沒回過王城。后來又失去賜福成為褪色者,離開了交界地?!?“葛德文和巨龍交戰(zhàn)的景象我也沒見過,那時我也還沒出生。實際上,巨人戰(zhàn)爭、古龍戰(zhàn)爭、利耶尼亞戰(zhàn)爭幾乎是同時期發(fā)生的。” “雖然我都沒見過,但我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我希望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并一直在努力??!” 葛瑞克的聲音帶了哭腔,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在他臉上的灰燼上沖出幾道淚痕。 “等初代王重回王位,我會去向他謝罪。” 葛瑞克哭著哭著突然開始咳嗽,我以為他是哭得太猛了,可是對血再熟悉不過的我驀地意識到他在咳血。 葛瑞克倒在石磚上,全身抽搐,嘴角溢血。我拼命用骨手擦拭他吐出的血,但血液太多了,順著臉頰流進脖頸和頭發(fā)里。 葛瑞克!葛瑞克!葛瑞克! 我在高墻上陪了昏迷的他三天,我把頭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他的心跳,害怕這顆心臟突然停跳。 不要死啊葛瑞克!求求命運不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我用眼眶死死瞪著天上那顆血紅的星星。 葛瑞克終于醒了,他的手無力地?fù)崦业募怪?,“我沒事?!彼穆曇舯热烨八粏 ?“我身上的賜福沒了?!彼f,“關(guān)于死亡的賜福沒了。” 他慢慢坐起來,我發(fā)現(xiàn)他的面容蒼老好多。 “命定之死被徹底釋放了?,F(xiàn)在交界地上的所有人都不再擁有長生不死的賜福?!备鹑鹂丝人詭茁?,咳出一些血塊,“至少我身上的舊傷沒有直接殺死我。今后得在乎自己的生命了。” “我們趕緊下去吧??纯聪旅媸鞘裁辞闆r?!?葛瑞克身體虛弱,但是他顫顫巍巍地爬下來了。他手腳上的傷口不會再很快愈合,我給他認(rèn)真包扎上。 葛瑞克扶著高墻一瘸一拐地走到王城門口,看到了狂歡的人群。 人們把地上的灰燼拋散到空中,在灰燼中歡歌笑語、載歌載舞。 “艾爾登王回來了!” “黃金樹有救了!” “賜福將重回每個人!” 葛瑞克跌跪在地上,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出笑聲。 一個人把灰燼撒到他的頭上,對他說: “起來狂歡吧,慶祝褪色者成為艾爾登之王!” 那個瞬間即使是我都眼前一暈,我用手緊緊抓著葛瑞克的肩膀,讓他冷靜,但葛瑞克在靜止幾秒后猛地竄起來,用斗篷里的三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喝問:“你說什么!” 那人抖如篩糠,從發(fā)抖的牙齒中擠不出一句話。 葛瑞克把他猛地一甩,大步走向另一個人,但是他的身體突然一歪,直直倒在地上…… 我把葛瑞克拖回墓穴,現(xiàn)在他更像是將要躺進棺材里的樣子。 “真的?”葛瑞克聲音微弱地問我。 他沒在看我,于是我敲擊一下牙床表示肯定。 然后是長久地沉默。 “你覺得……”葛瑞克說,“……罷了,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又是長久地沉默。 “你想去哪?”葛瑞克問我。 我沒有說話,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和葛瑞克來到蓋利德。 來這里的原因有很多,除了我把葛瑞克送回他的故鄉(xiāng)他應(yīng)該同樣回報我,還有就是這里離王城最遠(yuǎn),新王的手暫時伸不到這里;并且菲雅說過:“在用死亡盧恩修復(fù)黃金樹前,你還是盡可能里黃金樹遠(yuǎn)一些。黃金樹的光芒會慢慢削弱死誕者。” 蓋利德是距離黃金樹最遠(yuǎn)的土地。 瑟利亞魔法鎮(zhèn)暫時回不去。那里飄蕩著魔法師的幽靈,他們已經(jīng)徹底瘋狂,看到生物就攻擊。 我們在瑟利亞鎮(zhèn)外的結(jié)晶坑道里安頓下來。 這條結(jié)晶坑道以前是瑟利亞重要的礦石產(chǎn)出地。除了出產(chǎn)鍛造石,深處還有許多很久以前從天而降的隕星。輝石的原料星星碎片和交界地外的來自星海的生物和隕星一起深深砸入地下。據(jù)說坑道深處封印著一只可怕的“墜星獸”。 坑道里有很多結(jié)晶礦工,仍在不遺余力地開采礦石,即使地面上的人全都死絕了。一些蟲子一樣的腐敗眷屬也生活在這里。它們是在猩紅腐敗爆發(fā)后聚集于此的,以前沒有。 無論是結(jié)晶礦工還是腐敗眷屬,都不是能用來接肢的素材??拥雷钌钐幷娴挠幸恢粔嬓谦F,它很強大,但也無法被用于接肢。 葛瑞克說:“放棄成為艾爾登之王后,我突然感覺輕松不少?!?葛瑞克這樣說。但我不信。 即使沒有了心中的執(zhí)念,我們的生活還是不容易。蓋利德上沒有太多可以吃的生物,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它們大多沾染了猩紅腐敗。如果賜福還在,葛瑞克還能硬著頭皮吃下去,挺多可能嘔吐、腹瀉——在利耶尼亞時他被我喂過毒蘑菇——但不會死??涩F(xiàn)在他不敢賭。 只有當(dāng)流浪商人經(jīng)過附近時才能買到一些物資,除了食物、生活用品,葛瑞克還會用很多礦石委托流浪商人帶來死根。 因為我快不行了。 據(jù)流浪商人所言,新王正在招募能使用圣屬性的人去清理深根底層的葛德文尸體。 估計菲雅沒得到另外半個死亡咒痕。 清除葛德文對死誕者的影響極大,我?guī)缀醪荒軇恿耍倘藥淼乃栏苍絹碓蕉嗌佟?葛瑞克看著越來越虛弱的我,決定帶我去蓋利德東北角,據(jù)說那里有一位野獸祭祀曾收集死根。 葛瑞克背著我從蓋利德中部走到東北角的野獸神殿,只可惜這里并沒有死根或任何對我有益的東西。這里確實彌漫著死亡的氣味,但不能救我,就像在空氣中無法養(yǎng)魚。 葛瑞克頹然坐在野獸神殿門外的臺階上時,我在葛瑞克懷里竭力抬起一根手指,指向瑟利亞的方向。 葛瑞克我把帶到了瑟利亞魔法鎮(zhèn)。 他抱著我坐在瑟利亞高高的火炬塔上。我聽著下面魔法師亡魂的哭泣、咆哮,卻覺得異常心安。那些有很多都是我的熟人,雖然他們剛才對著我們瘋狂釋放魔法,但我真的很高興能看到他們。 我終于還是回來了,瑟利亞,我的故鄉(xiāng)。 自從我當(dāng)初離開你,前往魔法學(xué)院,離開交界地直到回來,已多年未曾再晤。 有些水滴落在我的頭骨上。唉,葛瑞克,你別哭啊,我還有遺言要對你說。 我把手指放在他的手里,慢慢寫著: 當(dāng)初,利耶尼亞,你欠我,報酬。 葛瑞克點頭。 我又寫: 回去。 我抬起顫抖著將要散架的手臂,遙指黃金樹。 葛瑞克抬頭看了看黃金樹,又低頭看著我,握住我的手,說:“好?!?他沒問我為什么,他終于懂得心疼人了。 我放松下來。天邊血紅色的星星還在注視著我,但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永遠(yuǎn)擺脫它的掌控了。 我其實很想對葛瑞克解釋讓他回去的用意。我會死在蓋利德,這是我的命運。而他的命運之地是羅德爾、黃金樹腳、他的故鄉(xiāng)。無論命運盡頭的結(jié)局是什么,他都要去面對。 真是抱歉啊,葛瑞克……最后還是給你指了一條充滿血液與死亡的道路。 意識徹底消散前,我在他的懷里靜靜感受他的心跳。 心臟。多么神奇的存在。心臟是所有血液流經(jīng)之處,也是距離死亡最近和最遠(yuǎn)的地方。 我在葛瑞克的心跳聲中結(jié)束了我與血液和死亡相伴的一生。 心之所向,即為命運所在。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