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宇水仙文】《人間杏色》「all卷」(24)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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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后,卷兒讓颯帶著絨絨去澡堂子里洗澡,回來后,絨絨那模樣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穿著颯的泛藍(lán)棉衣,顏色淺得就像頭頂?shù)奶?,是大氣的藍(lán)色,卻又透著灰蒙蒙,頭發(fā)也剪得利落了,留了一頭及肩的長碎發(fā),露出了一張還帶著青澀的面孔,俏生生的一個男孩子。
卷兒正從內(nèi)屋出來,見了后笑道:“絨哥哥這張臉,將來肯定要有一大堆追求者了?!?/p>
颯進(jìn)去倒了杯水喝,絨絨有些含蓄,卷兒說:“我準(zhǔn)備了熱湯壺放在了你的被窩里,晚上睡覺就不會覺得冷了?!?/p>
一陣子忙活,三個人終于歇下,這個冬天一場雪都沒有下過,卻格外得干冷,卷兒側(cè)臥著身子,倦意陣陣,從外面進(jìn)來的颯將身上披的外套搭在衣架上,進(jìn)了被窩里,將卷兒攬進(jìn)懷里,這樣的動作已經(jīng)從小時候做到了現(xiàn)在,刻在生命里一樣不由人忘記。
卷兒困搭搭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颯,任由颯將他擁入懷中,他的臉靠在颯的胸前,清冽的草木氣息讓他安然,颯摸到卷兒的手揉了揉說:“等過了年,我們找個時間,回老家那邊把你的戶口遷出來?!?/p>
睡意朦朧的卷兒,聽見這話清醒了下,抬起頭問:“為什么?”
颯好笑道:“為什么?當(dāng)然是把你和我兄弟的關(guān)系,改成夫夫?!?/p>
卷兒害羞地抿了抿唇,又靠了過去,頭頂上的聲音徐徐說道:“等四月份到了,你的法定結(jié)婚年齡也到了,我們到時候結(jié)婚。”
卷兒的心怦怦亂跳,渾身血液沸騰般,叫他手足無措,結(jié)巴著道:“會不會太快了?我還沒有畢業(yè),你的工作也還不穩(wěn)定,沒有存款積蓄,萬一有了小孩怎么辦?我們的日子本就過得緊了,再有了小孩子,我怕我們應(yīng)付不來這緊巴巴的日子?!?/p>
颯笑道:“只是先結(jié)婚,其他的我們先不想,你的身份如果一直是單身,我怕長久拖下去會讓我不安?!本韮菏窍∮械睦桑绻皇撬玖罡种?,現(xiàn)下他恐怕也無瑕一個人外出上班。
颯不禁又摟了摟卷兒,只有月光越進(jìn)窗子的暗光照亮著這間房,淡淡的花香令颯沉醉,他的手逐漸落到卷兒的臉上,將卷兒的臉抬了起來,在冷寂的空氣當(dāng)中,溫?zé)岬暮粑兊米茻?,一聲吞咽的動靜讓卷兒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卷兒的臉依舊沒胖上多少,瘦弱的臉頰上,那雙眼睛明而烏黑,颯看見卷兒的睫毛輪廓在月色當(dāng)中顫了顫,他抬起卷兒的下巴,覆在卷兒柔軟的唇上。
卷兒頓時一驚,開口喊哥哥,卻讓颯趁機(jī)將舌頭滑了進(jìn)來。
卷兒渾身顫抖著,陌生的感覺猶如火舌侵略著他的肉身,他熱了起來,仿佛身處火境之中,空出了一身熱汗,颯的舌頭在他口中四處撥弄,他起初不適地躲閃應(yīng)付,到最后全然被這個細(xì)密繾綣的吻淹沒。
颯解開卷兒的衣領(lǐng),撫摸著那清瘦滑膩的脖頸,繼而向下吻去,卷兒很瘦,就像個半大的孩子,同齡人比他高了一個頭,他卻仍舊瘦巴巴得長不大,近些日子個頭才有了些動靜,只是依然瘦小可憐。
颯重新吻上卷兒的唇,滿口的花香殘留在他的口中,他輕撫著卷兒抖得厲害的身子,害怕傷到卷兒,沒有再繼續(xù)。
卷兒淚眼迷蒙著,除了颯帶給他的一些沉溺,他更多的是恐慌,他愣在那里,腦子里一片混沌,又總覺得有什么事讓他不小心忘記了,那些事令他排斥恐懼,連帶著不想讓颯再這樣下去。好在颯只是又抱緊了他,在他身邊說:“睡吧?!?/p>
颯溫柔低沉的聲音,喚回了卷兒的心,卷兒反應(yīng)過來后,隨即緊緊抱住颯的腰,流下的淚融進(jìn)颯的衣服上。
外屋倒水的聲音,來來回回的腳步,掀開火爐蓋子用火鉗的動靜,叮鈴鐺鐺,吵醒了颯和卷兒。
颯見天色還早,就讓卷兒再睡會兒,他起來穿了衣服出去看,是絨絨一大早地就在蓄煤生火。
絨絨見颯出來了,便有些局促道:“我……”
颯知道絨絨是想多做點(diǎn)事,就沒說什么,去廚房生火做飯去了。
除夕這天,立風(fēng)又來了一趟,帶著不少吃的,身邊還跟著華銀。
卷兒一見到華銀,便臉色一變,全然沒了活潑勁兒,躲在眾多人群里沉默,颯和立風(fēng)說著話,絨絨覺得卷兒不太對勁,便站在卷兒身邊陪著。立風(fēng)見家里多了個陌生人,仔細(xì)一看,就是那天李副官抓的那個乞丐,颯解釋說了說,立風(fēng)的臉上露出些無奈之意,說卷兒心腸好,還說要把絨絨接到司令府去住,比這里寬敞,絨絨不答應(yīng),只顛簸著腳走去卷兒身邊。卷兒也發(fā)了話,說絨絨認(rèn)生,他這里也有空房間,絨絨住著挺好,這才讓這個話題結(jié)束。
颯是第一次見華銀,話說了幾個來回,知道了華銀的身份,也是他的表弟,只是他對立風(fēng)尚且沒有什么兄弟之情,更別提表親了,而且看立風(fēng)這架勢,是要留在這里一起吃飯了。
華銀有半個月都沒見卷兒了,自從上次學(xué)校門口一別,他就沒再去找過卷兒,他在司令府日日夜夜飲酒,每當(dāng)夜深人靜,喝得爛醉如泥,手里掂著喝了大半瓶的酒,滿眼通紅,滿客廳都是沖鼻的酒味,怨恨卷兒就這么死了,又煩惱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卷兒占據(jù)著他的心,他頭疼、不解,滿腹的苦悶狂躁,腦子就像快要爆炸了一樣,弄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華銀從進(jìn)屋子里就一直盯著卷兒看,幽深的淡金眸子沒有一絲情緒,他插著兜靜靜看著,看卷兒與他視線相撞,又慌亂地躲開去,看卷兒和絨絨站在一旁,絨絨拉著卷兒的袖子。卷兒在那里走來走去,忙個不停,一會兒拿著桌上的小物件發(fā)呆,一會兒又去桌邊倒水。
立風(fēng)趁和颯說話的空隙,抬眼看向在角落里倒水的卷兒道:“卷兒,我?guī)Я撕枚喑缘?,有驢肉火燒,還有你喜歡吃的甜點(diǎn),是我從江北路那家的蛋糕店買來的,巧克力味道。”
卷兒回頭隨口應(yīng)了一聲,把倒好的茶水端上桌,廚房里備好的菜也一樣一樣地端了出來,絨絨本要幫忙,颯沒想讓,畢竟絨絨腳有問題,行動不便,不過卷兒卻讓絨絨去鍋里盛米飯。
颯看了卷兒一眼,猜道是卷兒怕絨絨有負(fù)擔(dān)之心,便沒再說什么。
卷兒和絨絨分放好飯之后,都入了座,桌上不僅有雞有魚,也擺著立風(fēng)帶來的東西,香氣撲鼻,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一張方桌圍了五個人,颯和卷兒鄰座。
颯招呼道:“大家吃吧,沒什么好菜招待你們,別嫌棄?!?/p>
絨絨這才敢動筷,去夾了魚肉吃。
吃過飯以后,不過是一個小時后,大家話都不多,飯量更是少,可能是桌子小,人又多,氣氛又生分詭譎,大家都沒怎么放開吃。
一行人離開時,颯也沒跟立風(fēng)提他和卷兒要回趟老家的事,他想著行事謹(jǐn)慎一點(diǎn),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問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告訴立風(fēng),立風(fēng)本就對卷兒有些別的意思,再要是說了這件事,恐怕立風(fēng)不會同意,到時候面臨的,又要多一層立風(fēng)的阻撓了。
人走光后,卷兒的心才稍微寬了寬,他實(shí)在太害怕與華銀共處一室了。
天還沒黑下來,四面八方就響起了不絕于耳的放炮聲,噼里啪啦的,熱鬧非凡。
晚飯前,颯也依例點(diǎn)了一長串鞭炮,卷兒和絨絨縮在門口捂著耳朵,樂滋滋地看著院子里爆開紅色碎屑來,卷兒松手早了,震耳欲聾的炸裂聲迅速鉆進(jìn)他的耳朵里,叫他的腦子一陣嗡鳴,他忽然慘白了臉色,似乎聽見一聲槍響如雷一樣擦過他的耳畔。
卷兒睜著無神的雙眸,空氣中是彌漫的炮藥塵沫,他覺得自己渾身冰冷,仿佛浸在冷水之中,無數(shù)的疼痛從他身體每一處傳來,鉆心入骨,他的手腕顫抖著,額頭上盡是冷汗,虛弱地喊道:“好疼……”
絨絨聽見卷兒在說話,便問:“卷兒,你說什么?”
卷兒的臉色一片蒼白,絨絨皺起眉來,颯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走到卷兒面前擔(dān)心道:“卷兒,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出了這么多的汗?”
卷兒發(fā)怔地看向颯,像是從一場夢里醒了過來,他抬起手腕看,明明剛剛覺得手疼得快要斷掉一樣。
卷兒恢復(fù)了神色,對颯笑笑:“沒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放炮的聲音太大,嚇著我了?!?/p>
颯還是放心不下,用袖子擦了擦卷兒額頭的汗,無奈道:“你啊,還是這么膽小,不放了不放了?!?/p>
他們一起回屋吃了飯,怕卷兒身體不舒服,就沒再有什么守夜活動。
過完年后,颯就帶卷兒提前買了回臨昌城的火車票,沒有帶上絨絨一起回去,絨絨在秦荊守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