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獨角獸同桌—第一章
? ? ? ?我支撐著坐起來,在一片黑暗中穿好衣服。
? ? ? ?
? ? ? ?在刺骨的寒冬從暖呼呼的被窩里起床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道考驗。不過于我而言,這根本算不上什么難事。這倒不是因為我有什么過人的意志力,而是因為……我失眠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每天早上四點左右就會醒來,在雜亂的思緒中輾轉(zhuǎn)反側(cè)地等待著五點四十五分鬧鐘的響起。這對于我來說近乎是種折磨。因此雖然有些疲憊,但我還是不怎么留戀這張小床的。
? ? ? ?
? ? ? ? 洗漱完畢后,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書包,避免吵到熟睡中的父母,輕輕帶上門便下樓了。
? ? ? ??
? ? ? ?這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發(fā)灰的對聯(lián)邊角結(jié)著蛛網(wǎng),褪色到看不清的小廣告頑固地粘在斑駁的墻皮上。這里的居民大都是些老人,他們似乎有個通病——不管遇見誰都能搭上話,聊個沒完。我不愛見生人,整棟樓的居民我基本上都不認識。但不幸的是,似乎整棟樓都知道六樓有我這個要高考的小孩。老人們每次碰見我都要笑著問這問那,而我則要么認不清人,要么聽不懂他們濃重的口音,只能堆起笑臉嗯嗯啊啊地應(yīng)付了事,并祈禱他們的話不是問句。
? ? ? ??
? ? ? ? ?寒風(fēng)凜冽,我不由得扯緊了外套的帽子。如果你也在這里讀過高三,那么你就能深切地體會到一年四季晝夜時間的不同。在春天起床的時候天空還蒙蒙亮,而在冬天起床的時候,天就陰沉多了,以至于完全都是黑的。巷子里那盞可憐的老路燈幾乎隔三岔五就會壞掉一次,自上個月罷工之后就一直沒人來修。我只能憑借大馬路上反射過來的橘光依稀辨認出障礙物的輪廓。我繞開停得橫七豎八的電動車,登上石階,抬頭一看,一團白色的東西正矗立在巷子的盡頭。
? ? ? ? ?
? ? ? ? ? ?一匹小馬?
? ? ? ? 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腦子里蹦出了這么個荒謬的念頭??烧?dāng)我眨眨眼準(zhǔn)備仔細觀察時,那東西卻消失了。
? ? ? ?大概是一只模樣奇特的塑料袋吧。我聳了聳肩,繼續(xù)低頭趕路。我并不是個眼尖的人,記得一次??祭锩嬗袃傻篮唵蔚倪x擇題我明明算出了答案,涂答題卡時卻填錯了,氣得老陳哇哇大叫,差點動手。把一只塑料袋認成小馬聽上去確實也像是我這種人能夠干得出來的事。
? ? ? ? 學(xué)校并不遠,沒過多久就到了。校園里那令人生厭的老土歌曲還沒有播完。我低頭快速溜進教室,避免和門口抱著手的老陳發(fā)生眼神接觸。老陳對于抓紀(jì)律抓作風(fēng)有一種近乎變態(tài)的執(zhí)著。無論早自習(xí)是哪個老師坐班,老陳都會提前站在教室門口,惡狠狠地準(zhǔn)備撲向那些遲到的羔羊,罰他們站一早上讀書。最近他的胃口好像變大了,開始抓那些掐著鈴響進教室的學(xué)生,批判他們消極懈怠的作風(fēng)問題。想要安全通過他只有一種辦法——低頭并祈禱他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
? ? ? ? ?早自習(xí)是背誦單詞和英語范文,上課時抽查。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中央的座位上,從右邊鄰桌上的一大摞書中精準(zhǔn)地抽出了我的英語課本,一臉滿足地欣賞自己干干凈凈的桌面。這就是沒有同桌的好處——你可以把所有東西都堆在鄰桌上,留下充足的空間解放你的雙手。
? ? ? ? 看上去老陳今天并沒有什么收獲,他在教室里緩緩踱了幾圈步便從前門離開了。安靜的教室逐漸變得嘈雜,各種英語單詞的重復(fù)聲不絕于耳。我呆呆地盯著英語書,困意逐漸模糊了意識。雖然我不怎么容易睡著,但無語的是我同時也容易打瞌睡,更別提在這個門窗緊閉的環(huán)境里了。早上吃什么呢?粥早就吃膩了……
? ? ? ?咚咚咚!我聽見老師敲桌子以示大家安靜,但這驅(qū)逐不了我的睡意。
? ? ? ? 排骨燉湯……一定很好喝吧……
? ? ? ?“這是我們的新同學(xué),幸雪,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p>
? ? ? ? 牛肉燉湯……一定很香吧……
? ? ? 我聽見四周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講臺上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艱難地抬起頭。一只肥美的獨角獸正站在那里,雪白肌肉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獨角獸燉湯……應(yīng)該也不錯吧……
? ? ? ?獨角獸湯……
? ? ? 等會,什么?我蹦了起來,猛地直起身子。一只雪白色身體,天藍色鬃毛的獨角獸赫然站在講臺上。
? ? ? ?“大家好,我叫幸雪,來自艾奎斯陲亞,希望與大家成為朋友!”
? ? ? ?我趕緊戳了戳前排同學(xué)的后背,“講臺上那是個什么東西?”
? ? ? “新同學(xué)?!彼^也不回地回答,仿佛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 ? ? ?新同學(xué)?我瞪大眼睛環(huán)視整個教室,所有人都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講臺上的那只獨角獸,沒人覺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事情逐漸變得詭異了起來。我隔著過道抓住左邊同學(xué)的胳膊,“獨角獸!一只會說話的獨角獸!”我大聲朝他喊道。他放下英語書,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仿佛不理解為什么我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 ? ? ?“黃天,你是沒見過小馬嘛?”老陳站在門口譏諷道,“一只獨角獸來上學(xué)也能興奮成這樣?我讓你好好清醒一下吧——”他臉色一沉,“站著讀!”
? ? ? ?我……
? ? ? ?教室里響起了哼哧哼哧的憋笑聲,我委屈地站了起來?!靶已?,你就坐在黃天右邊的空位置上……停下來干嘛?讀?。 崩详惾碌?。教室又重新回到了嘈雜的狀態(tài)。
? ? ? ? “請問,這些書是你的嗎?”我低下頭,那只白色獨角獸來到了我身旁,用前蹄指向鄰桌的一堆書。我盯著它,說不出話。“那我就當(dāng)作是的吧。”它愉快地說,額頭上的角發(fā)出翠綠色的光芒。與此同時,它面前的書仿佛著了魔一般,一本接一本地飛到我的桌面,整齊地摞好。
? ? ? ? 魔法!這個生物會魔法!
? ? ? ?我呆呆地盯著課桌上的書堆。那只獨角獸見我沒有反應(yīng),便自顧自地開始擺放自己的課本。我像木頭一樣站著,腦中還在努力理解這一切。一只會魔法的獨角獸來上學(xué),而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我并不是那種主動和陌生人說話的人,但這也太離譜了。我低頭看向那只獨角獸。
? ? ? ? ?“你好?”我試探著說。
? ? ? ? ?“噢,我剛剛還在想著你還要過多久才肯跟我說話呢!”她抬起頭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 ? ? ? ?“我叫黃天。”我盡量保持禮貌,“抱歉,你是個什么東西?”
? ? ? ? 話一出口,想后悔也來不及了。我只得暗自祈禱這個生物聽不懂這句話額外的意思。
? ? ? ? ?“如你所見,我是一只獨角獸,來自另一個時空?!彼χUQ?,“你可以理解為另一個和這里差不多的世界,只不過那里擁有智慧的生物不是人類,而是我們小馬?!?/p>
? ? ? ? 一部分的我拒絕接受這離奇的言論,但這么大一只獨角獸坐在我面前,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釋了。就在這時,下課鈴響了,同學(xué)們?nèi)宄扇鹤叱鼋淌?,一時間桌椅摩擦地面的聲音不絕于耳?!安缓靡馑迹垎柲阍趺捶Q呼?”我問。
? ? ? ? ?“我不是自我介紹過了嗎?”她有些失望,但馬上又恢復(fù)了輕松的樣子?!八懔?,再來一遍。我叫幸雪,幸福的幸,雪花的雪?!彼伦唬淇斓厣斐銮疤?,“很高興認識你!”
? ? ? ?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蹄子。呃,這真的是蹄子嗎?它和腿部平整地連在一起,和其他部位一樣是雪白的,像一根年糕。這個生物是想用它和我握手?可是這個部位難道不是踩在地上的嗎?獨角獸難道用踩在地上的蹄子握腳來打招呼嗎?我看了看她蹄底臟兮兮的灰塵,想直接拒絕她,但這樣做似乎有點不太禮貌。經(jīng)過短暫的思考,我想到了一個折衷的辦法。我伸出大拇指和中指,捏住她的蹄尖上下晃了晃。
? ? ? ?“人類是這么握手的?”她疑惑地問。
? ? ? ? “有什么問題嗎?”我反問。
? ? ? ?“沒有,很可愛!”她笑了笑,“我們?nèi)コ栽顼埌?,再不去人都走光啦?!?/p>
? ? ? ? ?她一說完便自顧自地走出了教室門。我跟后面仔細地觀察著。幸雪的蹄子有規(guī)律地叩擊著地面,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走廊里的人群熙熙攘攘,不少人都在嬉笑打鬧,但誰也沒有多注意我面前的這只奇特的生物,仿佛每個人都神奇地覺得她只是個普通人一樣。莫非……我知道了,這一定是因為這只獨角獸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對所有人都施了魔法,讓他們都對她視而不見,而我則由于擁有某種抗性保持著清醒!啊,多么邪惡的妖精!我可一定不能著了她的道!一想到這里,我便惡狠狠地瞪著這只生物,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像其他人一樣把她當(dāng)作無辜的路人了。
? ? 幸雪用頭撥開塑料門簾,走進食堂。所有窗口早已排起了長隊。
? ? ? “好多人啊,”她興奮地四處張望,”我第一次來,有沒有什么美食推薦給我唄!”
? ? ?“你有什么不能吃的嗎?”我問道,依然冷冷地盯著她。
? ? ?“我不吃肉,其他的應(yīng)該都行?!?/p>
? ? ?“那么,熱干面怎么樣?”
? ? ? “好呀?!?/p>
? ? ??
我來到熱干面隊伍的末尾,故意讓幸雪排在前面。穿著白藍色校服的學(xué)生的隊伍里混進了一個白藍色的四腿生物,這個場景真是相當(dāng)詭異?!班蓿W(xué)校食堂是需要刷校園卡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跺地,轉(zhuǎn)身看向我,“能借你的一用嗎?”
“可以?!蔽夷坎晦D(zhuǎn)睛地盯著她,在弄清楚她的陰謀之前,還是先維持表面上的和平為好。我打開錢包,把卡片遞給幸雪。
通常情況下,我每天一下早自習(xí)就會跑步去食堂以避免遇上浩瀚的人流。拿到熱干面后,我走過來走過去,終于在兩個同學(xué)吃完起身的瞬間搶在別人前面坐了下來。我看著幸雪用魔法把熱干面穩(wěn)穩(wěn)地端在了桌子上。“你會吃熱干面嗎?”我問。
“不用,”她驕傲地說,“我來這里之前可是花了一個月專門學(xué)習(xí)使用筷子的,吃面條小菜一碟?!本G光一閃,兩根筷子便精確地插進了面條中,帶著面條上的芝麻醬浮了起來,送進了她的嘴里。
看著幸雪連攪拌都不攪拌就開始咀嚼裹著粘稠芝麻醬的面條,我嘴角開始抽搐。隨著她皺著眉頭使勁一咽,一口面總算是下肚了?!班?,味道很好!”她贊美道,“就是有點拉嗓子?!?/p>
我看看碗,又看看幸雪。“你不會吃熱干面,對吧?”我問。
她低下頭,“我吃錯了嗎?”
“哪有你這么直接吃的?要攪拌呀,而且這個面沒有湯,你得到那邊的桌子上添點蒜湯才行,你這么吃不拉嗓子才怪。”我居高臨下地說??粗执俨话驳臉幼?,我心中升起了幾分得意:哈!小妖精吃癟了吧!
添好蒜湯又加了些醋,我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在剛才的小插曲過后,沒過多久幸雪就又回到輕松愉快的狀態(tài)了,仿佛完全忘掉了剛才的事。嘿,還裝得挺像。要不是我知道所有人都注意不到這只獨角獸,我就要被她單純的外表給騙了。她在內(nèi)心肯定正在計劃著一場陰謀。一個獨角獸會想在人類世界奪取什么呢?真希望我會讀心術(shù),這樣我就能知道這個小腦袋瓜里正在打什么算盤了。
思來想去,我覺得是時候表明自己的立場了,于是咳嗽了一聲。“幸雪?”
“嗯?”她抬起頭。
“聽著小家伙,”我盡量使自己聽上去充滿威嚴(yán),“我知道你對所有人都施了魔法,讓他們都對你視而不見。但我可沒有中招,而且我知道你的弱點,小家伙,你只不過是讓他們在潛意識里覺得你的存在合理罷了。我只要讓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注意到你,那么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你,揭穿你的陰謀,把你趕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去?!?/p>
一陣沉默。
“第一,我不叫小家伙,”她放下鋼碗,仿佛受到了冒犯,“我有二十來歲了,比你還大呢!第二,我確實給其他人施了魔法,讓他們都注意不到我,但這個魔法可比你想象的強大得多,你是不可能打破的!第三,你沒有中招,不是因為你如何強大,而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對你施展這個魔法!“
她仰起頭,毫不示弱地看著我。
喲,還挺倔。我緩緩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看起來高大:“你知道我們?nèi)祟愖叩浇裉爝@一步靠的是什么嗎?”
“是什么?”
“理性和邏輯,”我俯視著她,“人會對他所看到的事物進行分析判斷,一個正常人可能會對某些異常現(xiàn)象視而不見,但是不可能注意到了還無動于衷。因為一個人的經(jīng)驗和邏輯會帶他發(fā)現(xiàn)矛盾的存在,這就是理性的力量。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圖,但如果你膽敢侵犯這里任何一個人的利益,我把話放在這兒,我保證馬上就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你,讓你原形畢露?!?/p>
“你試試呀?!彼p蔑地說。
我深吸一口氣,“這是你自找的?!蔽艺玖似饋?,拍了拍手掌:“食堂里的所有人,看過來!”
一部分埋頭吃飯的學(xué)生抬頭注意到了我。
“都看過來!所有人!”我又喊了一遍,這一次聲如洪鐘。
效果拔群,原本嘈雜的食堂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停下了碗筷,準(zhǔn)備傾聽我的發(fā)言。
“看!獨角獸!”我雙手指向幸雪,“一只吃熱干面的獨角獸!”
大家茫然地看著我??吹酱蠹覠o動于衷,我一把把幸雪抱了起來。
“你干什么?!”她驚叫道。
“大家看到了嗎?這是一只獨角獸!”我像一位給嬰兒做洗禮的牧師一樣高舉著幸雪,“會說話,會魔法的獨角獸!“我轉(zhuǎn)了一圈好讓每個人都看到。終于,在他們的眼中我發(fā)現(xiàn)了我期待已久的情緒——驚詫。
“哈!看到了嗎?他們注意到你了!”我放下幸雪,帶著勝利的姿態(tài)叫道。
“他們驚訝是因為你把女生抱起來還瞎嚷嚷著讓每個人看,你個傻瓜!”幸雪撇過身子羞紅了臉,沒好氣地說。
“哈,才不是呢!他們驚訝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你是一只獨角獸!”我笑著否認。
“請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我扭過頭一看,一個穿著高一校服的男生好奇地湊過來。
我的笑容凝固了。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奥犞?!我要你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回答我的問題,你明白嗎?”他似乎被嚇住了,緩緩點了頭。
“只有人類才會說話,其他的生物都不會說話。如果其他的生物說話了,你就會感到非常驚訝,對吧?”我搖晃著他?!皩ρ健!彼H坏鼗卮?。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魔法,如果某種生物能夠使用魔法,你就會感到非常驚訝,對吧?”我搖晃得更厲害了?!皩ρ?。”他皺起眉頭,仿佛我問了一個非常弱智的問題。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獨角獸,如果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了一只獨角獸,你就會感到非常驚訝,對吧?”我猛烈地搖晃著他?!皩??!彼c點頭。
“哈哈!”我大笑起來,感覺勝利就在不遠了,“現(xiàn)在,看看這個!”我把他的腦袋掰向幸雪,”這是不是一只會說話,會魔法的獨角獸?“
“是啊?!彼c頭。
“所以你的感覺是?”
“呃,”他茫然地看了看幸雪,又看了看我,“奇怪?”
“對呀!奇怪呀!”我嚷道。
“這……這難道有什么不對嗎?這很正常吧?”他求助似的看向了其他人。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其他人紛紛點頭。“可是這難道不和你的這些常理相違背嗎?“我大喊。
“不違背啊,怎么就違背了?“他委屈地說。我生氣了:“你說說看,怎么就不違背常理了?”“難道不應(yīng)該是你先解釋為什么違背了常理嗎?“他反駁。
我正想還嘴,一時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啞口無言,只得悻悻地放開了他。看到我說不出來更多的話,食堂里的人漸漸散了。
現(xiàn)在我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好吧,你贏了?!蔽揖趩实刈讼氯?。
早飯時間快要結(jié)束了,食堂里的人少了許多。我低頭吃著涼透的熱干面,默默接受四周投過來的怪異的眼神?!坝幸蓡柧椭苯犹岢鰜砺铮叶寄芙忉屒宄?,有必要這么警惕嗎?”幸雪看著沮喪的我,表情一臉無奈,“你不是想知道我來到人類世界的目的嗎?我這就告訴你。”
我停止了咀嚼。食堂里回響著師傅們整理鋼制碗筷的聲音。
“我是一名友誼特工,我之所以來到這里,是為了解決你的友誼問題?!彼媚Хǔ槌隽艘粡埣埥聿亮瞬磷?。
“友誼問題?”
“是的,這是我在友誼部的工作。”
“所以……”我擰起了眉頭,“你從另一個時空穿越過來,只是為了幫我交朋友?而這是你的工作?”
“是幫助你處理你的友誼問題?!毙已┘m正道,“還有,你的眉毛要是再擰就擰到一起去了,哈哈?!彼嬷煨?。
“解決我的友誼問題?為什么啊?”我放下筷子。
“好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彼f,“通常情況下我只需要解決艾奎斯陲亞里發(fā)生的友誼問題,但這次友誼地圖不知道怎么了,把我指派到了你們?nèi)祟愂澜纾晕揖蛠砜?。?/p>
“友誼地圖?那又是什么?”
“一種能夠探測到友誼問題的魔法地圖,”她解釋道,“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種雷達?!?/p>
“可是,解決我的友誼問題對你們來說有什么意義呢?”
“這是友誼地圖的指令?!毙已┱f,“友誼地圖的意思就是意義?!?/p>
“聽上去好蠢吶,”我皺起眉頭,“感覺像是給小女孩講的童話里才有的東西?!?/p>
“我們才不蠢,你無視自己身上發(fā)生的友誼問題才蠢呢!”幸雪反駁道。
“哈,那恐怕你找錯對象了,”我搖搖頭,抽出一張紙巾擦嘴,“我的人際關(guān)系健康得很。我?guī)缀鯊膩聿缓蛣e人發(fā)生矛盾?!?/p>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幸雪笑著說,“我?guī)椭^的很多小馬都這么說過,在問題被解決之前他們也不相信自己有友誼問題來著。這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最終他們都會在我的幫助下重新體驗到友誼的美妙,你就盡管放心吧!”
“不管你怎么說,反正我沒有?!拔冶鹗帧?/p>
? ? ? “我一定會解決你的友誼問題的?!八龂?yán)肅地望著我。
? ? ?看著她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好像我之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