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到現(xiàn)在都什么反應都沒有？甚至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態(tài)度？“

陳眉梢微翹起，問道：“習以為常？“

“是啊，陳警司，你給我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p>

幽靈的眼里倒映著星光，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上的繁星說道：“你不像是那種圓滑處事的人，那么按理說你應該對此感到厭惡?？茨阏f話的方式，你更不可能是那種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家伙?！?/p>

“但是我還是想不明白，你應該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或者為了達成目的而選擇忍耐，可是你都沒有表現(xiàn)出，這反而讓我捉摸不透了。”

陳的眉頭直接舒展開，她沒有直接回答幽靈，而是說道：“那你呢？你也不像是那種醉生夢死的雇傭兵，你明明可以趕盡殺絕，但是你卻沒有?！?/p>

“而且……你在攢錢？”陳的眼睛往下斜，看著幽靈的腰間，那里掛著一個鼓成圓形的帆布包，一摸，便能清楚的感覺到里面裝滿了錢。

“你干什么？”幽靈迅速伸手，一把將錢袋子護在懷里。
陳回答道：“在我的印象里，傭兵是不會存錢的，因為薩爾貢不持支銀行業(yè)務，所以你只好把錢掛在腰上。按理說，你根本沒有錢袋才對，傭兵一但完成了一份單子，就會去買新的裝備，或者去花天酒地一番，將錢花光，然后再參加下一場戰(zhàn)斗。“

“你很了解雇傭兵，而且分毫不差?！?/p>

“羅德島的部分干員以前就是雇傭兵，說起來，以前還有一位是烏薩斯將軍?！?/p>

“真的假的？哈，那么你們羅德島豈不是可以毀滅世界了？”

陳略帶無奈的回答道：“倒也不至于，我回答一下你的問題，若是在以前，我肯定會對你刀劍相向，然后給你帶上手銬，把你送上法庭?！?/p>

“不過你所作的這些跟我的一個朋友比起來，真的算不上什么?！?/p>

“朋友，陳警司的朋友……我想想，應該是什么名門望族，又或者是達官貴人之類的吧?！?/p>

“那只是你自顧自的幻想而已，我確實有很多朋友，它們也是身份不同的人?！标惱^續(xù)說道

“有以前的黑道大姐，富家公主，黑道大姐頭，抱著理想往前走的小兔子，板著臉的醫(yī)生，日常生活一片糟糕的博士，還有蠢得要死的薩卡茲。

幽靈轉過頭，眼中閃出一股好奇，她問道：“你的朋友還有薩卡茲？”

“有不少?！标惢卮鸬溃骸暗悄莻€家伙令我一直印象深刻，他蠢得可以，總是為一個理念而活，總跟我談解放，談自由。而他自己一點私人愛好都沒有?！?/p>

“陳警司你有私人愛好？”

“如果偶爾喝個小酒算的話?！?/p>

陳坐起身，伸了伸攔腰，夜風很涼，但不冷，也不濕，非常干燥，令人感到無比的舒爽

“那家伙啊，很多時候都可以放下武器，找個地方好好生活，明明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了，卻依然擔心這個擔心那的……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令我一直如此的印象深刻。“

“看得出來你對他抱有好感。”

“是啊，我們一直都懷揣著同一個……咳咳咳！“

陳低下頭，拼命咳嗽了一陣，急忙改口道：“跑題了……我離開龍門，去過很多地方，這些地方大多比龍門要糟糕。簡單而言，結果是主要的，過程反而是次要的?！?/p>

“你注重過程？“

“如果你伸張正義不擇手段，那么結果再怎么正義都毫無意義。他正好相反，認為罪犯就應該送到絞刑架上，送去法庭反而為他開脫罪行提供了一個正當機會。“

“幽靈，如果一個人殺了人，那么他是不是有罪？“

“肯定有啊……“

“那么如果他是領主的兒子呢？“

幽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被殺的人只能怪自己倒霉了，很簡單的道理?！?/p>

“那么如果法庭不歸任何人管呢？”

“……”幽靈沉默了，她的眼球微微移動到眼眶正中間，接著下移，瞳孔貼著眼睛邊緣轉了轉，說道：“那他有概率有罪?！?/p>

“不過你這個情況也太極端了，一個人是否有罪，要看大家怎么看，一個人可以蒙蔽一群人，但他不可能永遠撒謊，它可以騙所有人十年，幾十年，但他絕對騙不了幾百年，幾千年。一個人是否有罪過，審判他的人是群眾，是每一個人，領主，貴族，老爺，之所以能靠他們自己的意志來決定，是因為它們愚弄了眾人，告訴他們，自己的一切權力都是理所應當，當人們不再被愚弄，不再認為它們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時，那么它們也就無法將法律變成維護自己專權的工具?！?/p>

“每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應該知道，不能因為他的身份，而不敢進行審判，更不能因此認為事不關己?！?/p>

陳看著幽靈，她并沒有鼓掌，更沒有開口稱贊，而是很淡然的回答了一句：“說的很好，但是，你做得到嗎？”

”什么？“幽靈有些懵，陳說道：“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親人，你會支持將他送上絞刑架嗎？如果那個人曾經(jīng)幫助過你，你會為他求情嗎？如果那個人就是你，你會為自己開脫嗎？”

“如果他殺人是為了保護別人，那么他該被稱贊為英雄，還是應該被送到絞刑架上？”

幽靈被陳這一連串的問句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說道：“你說的這些……“

陳頭歪了歪，帶著一股憤怒夾雜著一抹無奈繼續(xù)說道：“他一直都過的很糟糕，正因為過的的很糟糕，他將人性的至暗面看得一清二楚，也因為如此，我們很多時候懷著同樣的目標，卻充滿分歧?！?/p>

幽靈回答道：“我不好評價，我也不會去想那么多，我只想著好好活著，過得舒服就足夠了。說的過分一些，別人的死活與我沒什么太大關系，尤其是離我千里之外，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的那種?！?/p>

“如果你看到別人在街邊快餓死了，你會給一塊面包嗎？“陳忽然問道

幽靈笑了笑回答道：“如果我不會餓死，那么我想我會給他施舍一塊面包。“

陳笑了，幽靈也跟著笑了笑。

“不過，陳警司啊，你知道……感染者嗎？“

就在這時候，這種相對輕松歡愉的氣氛，被幽靈這么一句話給打破了。

“在羅德島工作你，想必比誰都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