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實力不足，某些事情只能讓朋友去做，還要掩人耳目。說什么我也不能讓德克薩斯真正陷入危險。啊，對了，最近我們有備孕的想法。您能為我們的孩子給個取名的備選方案嗎？男孩女孩各一個。德克薩斯興致很高，但即便不是為了未來的家庭，我最近也打算為她制定新的補充營養(yǎng)保持健康的嚴格計劃。”

????赫伯特有些多變的性格讓西西里夫人實在不太適應(yīng)，但仍說道：“他如今在新沃爾西尼出沒?！?/p>

????“我知道。那又如何。要不是莫斯提馬，恐怕您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我做的。要不是我放任她的行動，您更不可能知道了?！?/p>

????“的確。所以這件事你責(zé)無旁貸。自己沒處理干凈的事情就要自己收尾?！?/p>

????聽到西西里夫人如此蠻橫地把責(zé)任全都丟到自己身上，赫伯特終于禁不住笑出了聲。

????“呵，殺了他？那可有不小難度。狼主啊，誰能保證一定殺的了他?！?/p>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好消息。他從來不是狼主，你得到的情報有誤。”

????“那一定有個壞消息?！?/p>

????“他和狼主有種奇特的聯(lián)系。能使用狼主的些許能力，但沒有那種奇異的不死特性。這一點，是我從一些可靠的朋友那里得到的?！?/p>

????“需要我?guī)兔Φ脑颍峙虏恢皇沁@個人吧?！?/p>

????“萊塔尼亞。還有哥倫比亞。他們想借口吞并敘拉古的部分移動城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真是慚愧，這片土地直到今天，我也沒有讓它真正變成一個國家的模樣?！?/p>

????“知道了。我說呢，前一段時間老是感覺有人戳我脊梁骨。原來如此，一個不好，就會變成外交事故……”

????“所以，不能過于引人注目。也希望你，不要拒絕?！?/p>

????“您搞這么大的場面，把莫斯提馬逼到這一步，怎么現(xiàn)在倒客氣起來了？我知道。本來我也沒有拒絕的必要。即便不說，我也要想辦法讓薩爾瓦多·里納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p>

????“我此行，的確是想要確認你的想法?！?/p>

????“不止吧。西西里夫人，您的力量，我也要借用一番。否則你我這次不是白見面了？”

????聽到赫伯特的話，西西里夫人終于確信，這個看上去有些瘦削又文弱的年輕人早就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明面上安排的一切。

????不僅僅能力出眾，甚至已經(jīng)有些超過人類的范疇。

????她并不猶豫，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僅限于部分。還有一些力量，我必須留給各個城市的防衛(wèi)。還要處理那些外來的觸手?！?/p>

????赫伯特立刻就體諒到西西里夫人的難處。

????現(xiàn)在也的確是分裂敘拉古最好的時機。

????誠實地說，盡管立場不同，但他對西西里夫人的態(tài)度，在了解過敘拉古近百年來的歷史之后已經(jīng)變成真正的欣賞。

????盡管只是短短的幾十年，但憑這一生的豐功偉績，她簡直可以稱得上敘拉古的圣人。

????“您就這么相信我？”

????“我一直認為，我的過往就是一場又一場豪賭。而且，我也不在乎敘拉古的未來如何。”

????“但您的所作所為，終將被敘拉古的歷史銘記……呵，我明明只是個大夫，為什么要處理這么麻煩的事?！?/p>

????聽到博士語氣中由衷的稱贊之意，西西里夫人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終于浮現(xiàn)出難得的笑容：“為了閣下的人身安全，切利妮娜·德克薩斯的人生，以及墮天使莫斯提馬未來的職業(yè)生涯，再加上羅德島在敘拉古境內(nèi)的業(yè)務(wù)。羅德島的博士，你的任務(wù)很重?！?/p>

????老人的調(diào)侃讓赫伯特?zé)o奈地笑道：“習(xí)慣了。我的工作就是這樣?？偸菉A雜著私情和矛盾。最后也總是顧上這邊，顧不了那邊。有時候兩邊都顧不過來，弄得我自己里外不是人。但習(xí)慣了也就那樣?！?/p>

????他們今晚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與對方舉杯共飲。

????“既然如此，兩個拉特蘭來的貴賓，我會盡快把她們送出這里。你也不必擔(dān)心她們的安全。算是我的一些……誠意?！?/p>

????“羅德島也會派遣干員保護她們的行程。”

????西西里夫人的笑容此時有些詭異，好像惡作劇得逞的頑皮小孩：“其實就算你不動手，我也不會對她做什么。拉特蘭與敘拉古之間的關(guān)系，要比你想象中復(fù)雜許多?！?/p>

????赫伯特哼了一聲，毫不避諱地拿起自己的酒瓶把自己和西西里夫人的酒杯添滿：“猜到了。一個靠拉特蘭的律法為藍本建設(shè)司法系統(tǒng)的國家，怎么可能和拉特蘭的萬國信使搞得那么僵。可我不敢賭。如果她真的對您用了那個法術(shù)，那我也只能幫她一起了。”

????“那把劍？”

????赫伯特搖了搖頭，左手伸到空中平舉，一米多長的墨藍色法杖浮現(xiàn)在他手中。

????通體相當簡陋，只是首部像一個鐘表的表盤，還有指在零點的指針。

????西西里夫人看到那法杖的形制，頓時了然。

????“這是源石技藝？”

????法杖消失，赫伯特說道：“不全是。所以，莫斯提馬于我有恩?！?/p>

????“原來如此……所以，你對她也是有感情的?！?/p>

????“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我不否認，作為異性，她的確很有吸引力。但我更喜歡她作為好友出現(xiàn)在我身邊。而且，雖然是背叛的延續(xù)，但她完全是為了我的安危決定赴死，感動都還來不及，怎么會怪她。我是想提醒她盡快抽身，可她好像真被我的話傷到了。我果然學(xué)不會回應(yīng)別人的好意。希望以后有機會可以彌補一番?！?/p>

????“阿格尼爾很欣賞那孩子。事實上，我要糾正你的一個印象，那老東西根本不在乎墮天還是什么的。要不然，也不會那么輕易地放下成為教宗的機會，跟我來到敘拉古。眼下的這個國家，應(yīng)該有一半屬于他?！?/p>

????“那我，就是把拉特蘭的兩位教宗都見過了。也好……”

????說到這里時，赫伯特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絲尷尬之色：“我得跟您道個歉，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得和阿格尼爾先生道個歉。”

????“什么？”

????“嘿，您看這事……”

????赫伯特掏出終端，翻出通訊錄，給德克薩斯撥了過去。

????只是幾秒鐘，通訊就連上了。打開免提放在桌上，對面?zhèn)鱽硪粋€略顯低沉的女性嗓音：“怎么了，還順利嗎？”

????“咳，切利妮娜，能不能讓神父說幾句話？”

????“有必要嗎？”德克薩斯轉(zhuǎn)過身，看著正被倒吊在樹上做仰臥起坐的神父。

????“讓他說兩句吧?！?/p>

????“行吧……”

????她走近了幾步，也打開了免提。

????“老東西，你怎么回事？”西西里女士已經(jīng)猜到了某些可能，語氣有些不善，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種事真的會發(fā)生。

????“哎呀，西西里，是西西里嗎？啊哈哈哈，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有活力。哎呀，想起咱們年輕的時候了?！鄙窀富瘟嘶紊眢w，想要和終端的話筒湊得近點兒。

????德克薩斯站在樹下舉著終端，聽到神父故作鎮(zhèn)定地說著這些沒營養(yǎng)的話，差點兒笑出聲來。

????“直接說！”

????“我沒事啊，我……我看風(fēng)景呢?！?/p>

????看到赫伯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眼里的笑意早就不加掩飾，西西里夫人臉色一黑：“大晚上的那地方有什么風(fēng)景可看？說明白點兒，是不是你中招了！”

????“西西里，你那邊如何了？”

????赫伯特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讓聲音盡量平靜一些：“神父，很順利?！?/p>

????“順利，順利就好啊……啊哈哈哈，就是，就是感覺頭有點兒漲……”

????突然，德克薩斯看到通訊被掛斷。

????她收起終端，又看了看神父放棄活動身體，已經(jīng)紅得有些發(fā)紫的臉，低笑了一聲，朝他腳下的繩子扔了把飛刀。

????——西西里夫人直接按下終端屏幕上紅色按鍵，沉默良久。????

????赫伯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畢竟事情已經(jīng)做了，現(xiàn)在主要是看西西里夫人的態(tài)度。

????“咳，這事，我向您賠罪。本來是覺得咱們實在談不攏，還能一拍兩散。而且很有可能談不攏。但沒想到，您居然真打算讓我來主導(dǎo)這件事。”

????“……是他自己不爭氣，跟你們沒關(guān)系。嘖……這么大的人了，還能被一個小狼崽放倒?！蔽魑骼锓蛉说恼Z氣沉靜，但多少有些咬牙切齒。

????“切利妮娜大概已經(jīng)放下他了，所以您也沒必要擔(dān)心。我看離這里也就兩公里，要不我送您回去下榻的地方？”

????“不必了……羅德島的博士，具體的情形，后面會由巨狼之口直接與你對接?！?/p>

????老人緩緩起身，行禮，戴上了自己的禮帽，獨自向黑暗中隱去。

????赫伯特獨自留在這里，把瓶里剩下的酒喝完，打掃過地板后，關(guān)上這里所有的燈。

????無論如何都無法像未曾來過一樣，但是至少，打掃過后的面目全非可以掩飾某些人、某些故事在這里發(fā)生過的回憶。

????深夜，他和德克薩斯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久久不語。

????漆黑的房間里，德克薩斯為他講了一個故事。

????一條從小不知何謂“人生”與“生活”的小狼，越過高山，越過險畔，最后在一個叫企鵝物流的地方找到她的歸宿。

????而如今，她除了那個溫暖的小窩，還找到了另一個值得住下去的地方。

????赫伯特其實早就在其他人那里聽過這個故事了。

????只是聽德克薩斯自己講這個故事，還是第一次。

????很意外地，德克薩斯和他一個講，一個聽；沒有什么怨懟，也沒什么幸福感。

????就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你怎么看，那個狼崽的事?！?/p>

????“別問我啊。如果問我的話，我會……羨慕吧。”

????“有什么好羨慕的。你不也是嗎?！?/p>

????“親愛的，我是沒有家的人?！彼恼Z氣有了一些不應(yīng)出現(xiàn)在他身上的憂傷。

????德克薩斯閉上眼睛，頭靠在他胸前，想把自己身上的暖意傳給他一些。

????“可你不是打算給我一個家么？還有我們的孩子……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就是了?！彼f道。

????赫伯特把胳膊從被子外面收回來，又往兩人身上提了提，蓋過他們的肩：“……談那些都太遠了?！?/p>

????他在她的額頭留下淺淺一吻。

????“切利妮娜，你覺得，咱們之間有愛情嗎？”

????“愛情……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挺安心的。我說不上來?！?/p>

????“說沒有，好像有點兒極端。畢竟我偶爾也會想，我們未來要去哪里，做什么，和誰做鄰居，怎么和一個、兩個甚至更多孩子相處。沒有愛情，我怎么可能考慮我們的未來呢?！?/p>

????“我倒是沒想的那么遠……只是，我每天早上想著，為我們收回晾好的衣服，而你為我們做好早餐。上午，我在送快遞，你在寫書；下午，我們一起看書，看電影，約會，在這座城市里到處逛。到了晚上，我們像這樣躺在一起，然后又是一個新的明天。我覺得這種日子，并不枯燥。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度過這樣像時鐘一樣循環(huán)不停的生活?！?/p>

????“啊，說起這個……”

????“莫斯提馬？對了，是有人能送她回去的吧？”

????“嗯?！?/p>

????“果然，你不愿意讓她繼續(xù)陷入這里面了?！?/p>

????“接下來的事，是咱們兩個要度過的困難。而她要是再不回去復(fù)命，恐怕未來不會好過。不能連累她。她也幫不上忙。”

????“咱們能度過這一次么？”

????“不知道。否則，你以為我不愿意一勞永逸么?！?/p>

????“無論如何，只要完成這次西西里夫人的委托，咱們就暫時回去一趟，好不好？過段時間再回來?！?/p>

????“你啊……”

????“拜托?！?/p>

????“反正我也要回去的。唉，切利妮娜，我突然覺得沒那么累了，要不我們……”

????“唔，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