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賭徒 （九） 爪云和狼耳少年一整夜都在繞著都城找人，但一無所獲。狼耳少年本就受了傷又熬了這么久，很快體力不支行動困難。 爪云架著他回到旅館，迷麟已經(jīng)不在了。爪云沒說話。 “等我們天亮再去找吧”狼勇趴在床上說道。 爪云卻盯著狼勇，當(dāng)時因為事發(fā)突然，乍一聽白失蹤，爪云便失去了理性了，還因此對迷麟發(fā)火，但現(xiàn)在理性思考，便會發(fā)現(xiàn)有很多問題。 白若是劫匪所截留，這其中有兩個問題 一是白的失蹤是發(fā)生在進(jìn)入驢耳城一段時間后，如果是本地的劫匪應(yīng)當(dāng)早就下手了，而不是等他們呆了一段時間后才做，說明對方即有可能是和他們一樣的外國人，需要熟悉觀察后才敢動手。 其次為什么要等白落單才動手，說明對方知道他們的脈術(shù)水平很難戰(zhàn)勝。而他們也從未在驢耳城展示過脈術(shù)，這說明對方對他們有一定了解。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爪云盯著狼勇。 “你當(dāng)初為什么說要保護(hù)我們?！弊υ圃憜柹倌?，對方一如既往一言不發(fā)。 “我們在豹紋城得罪了人是吧。”爪云肯定說道。 狼勇猛然抬起頭，爪云無視他驚訝的神情，繼續(xù)說道:“大概我們殺的那個豹頭獸人，是哪個大人物下的賭注，才喂給他藥，讓他狂暴。并且壓了大量賭金在他身上。我想，你應(yīng)該也有參與賭局，不過你想賭的是你的命。但沒想到，我們中途殺死了暴走的獸人，這場賭局他們一敗涂地，你被記恨上了，我們也是?！? 狼勇慢慢低下頭輕聲囁嚅道:“對不起……” “為什么要去參與這種生死局？”爪云問，“狼耳在獸國應(yīng)該是貴族吧。你的脈術(shù)又不低，做這種賭命的事干嘛。” “不是所有國家都像龍國那么富裕的。”狼勇低頭說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正統(tǒng)狼族血統(tǒng)，拿不到紋耀。迷麟哥哥不也是嗎，他脈術(shù)那么高超照樣是個白身?！? 爪云聽到迷麟的名字哽咽了下，跳過了話題:“……那白到底被抓去哪兒了？” 狼勇:“我不清楚，我想去問驢耳城的底下賭場，我不敢告訴你，那里太危險了。我想等下一個人去?！? 爪云:“別廢話，走吧?！? (十) 驢耳城的地下賭場設(shè)計在一座廢棄寺廟洞穴里。寺廟墻壁之上繪畫著雕欄玉砌，綢帶飛揚(yáng)，神女菩薩，他們面神憐憫，仿佛愛著世間萬物，而墻壁之上的人們醉生夢死豪擲千金，只為如夢似幻的泡沫虛像。 爪云在狼勇的指引下來到內(nèi)殿之內(nèi)，室內(nèi)的神像早被搬置一空，擺滿了賭桌，蓋上紫色絲絨桌布，一群神鬼蛇牛貪婪趴在上面，金色的賭注裝滿原本盛滿香灰的香爐之中，時不時有紅著眼的賭徒壓上全部身價，只為萬分之一的翻盤概率。 而在所有賭桌之間，原本供奉著泱神的臺桌最引人注目， “坐在主位上那個白發(fā)獸耳的，叫雪菟，是豹紋城雪家的人，也是這里賭場的莊家。這臺是最大的賭注位。和莊家直接賭，要什么都可以，什么賭法也都可以。只要有錢?！崩怯赂嬖V爪云 “什么都可以？如果要這個賭場呢？要他命呢？要他的所有錢呢？”爪云一連問道。 “得看賭注?！崩怯抡f道:“只要你能拿出足夠多的賭注，金錢，地位，甚至生命，什么東西都可以要?！? “嘖嘖嘖?！弊υ破财沧?“果然哪里的賭徒都一樣。只要能賭，命都不要。” 正說的，雪菟面前一個獸人賭徒發(fā)瘋一般推倒自己位上所有的金色賭注，紅眼嘶吼道:“開！壓所有的！” 正主位上的雪菟微笑地刺激:“閣下最好確認(rèn)再下賭注，您可是賭上了您一輩子的生命，鄙人勸您冷靜點，別這么任性?！? “下！”賭徒不管不顧地吼到。 “開。”雪菟瞇著眼微笑說道。 莊家贏了。 獸人發(fā)瘋罵道:“你這個賤人，你出老千了，我要殺了你?！彪S即便便打開四脈門撲了上來，一邊披著黑色袍子側(cè)著大刀的護(hù)衛(wèi)立馬砍了過來，脈沖激碰時產(chǎn)生的沖擊波掀翻一片周邊人，又幾個護(hù)衛(wèi)沖了上來，毫不留情砍掉了獸人的雙臂，鮮血迸射，濺滿了整個賭桌，另一邊的護(hù)衛(wèi)們像丟棄廢物一般把獸人賭徒和他的斷臂架起來拖走，侍女們匆忙地擦拭地面換下桌布，不一下便整潔如初。 整個過程迅速利落，仿佛經(jīng)常上演，稀疏平常，坐在主位上的雪菟連眼皮都沒動，視若無睹，繼續(xù)微問:“鄙人不才，又贏了，接下來誰要來繼續(xù)賭？” 全場噤若寒蟬。 “我。”爪云悠然舉起手向前。狼勇嚇得連忙抓住他的袖子，卻沒攔住。 “上賭桌得有足夠的資本。這位龍族閣下，你有什么值錢地東西嗎？”雪菟問道。 “這個行嘛?！弊υ齐S手從腰上解下一串幽龍?zhí)督鸾z纏繞的珍珠腰帶“好像這玩意挺值錢的，可以嗎？” “這個可以算您十萬銀通，兌換十個籌碼。閣下希望鄙人賭什么呢？”雪菟客氣地問 “我要您回答一個問題。我要找一個人?！? “可以。”雪菟同意了賭注。 “請?！毖┹藬[手邀請，一旁的侍女連忙引路：“那您想玩什么賭局。點數(shù)，牌子，任何游戲，我們這里都可以提供?！? “玩?zhèn)€都會的吧?！弊υ粕锨罢f到：“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龍獸兩國都流行的一種棋局，叫做國王戰(zhàn)爭的游戲，敵我兩方各擁有15子不同的兵棋和國王棋，國王不能動，兵棋可以自由移動，執(zhí)棋雙方輪流下棋，每次可以同時用三個棋子在劃分的方格子里移動，臨近格子的敵我的兵棋可以通過對決者脈術(shù)決的方式來消滅。最先完全消滅對方棋子或者殺死國王的人獲得勝利。” “你要和我脈術(shù)決斗嗎？”雪菟笑瞇瞇拒絕道:“本場禁止使用脈術(shù)，如果想比較脈術(shù)請去比武場。” “不，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弊υ埔猜冻鐾瑯拥男θ?“用你剛剛最擅長的點數(shù)吧。猜最接近點數(shù)者勝?！? “沒問題?！毖┹伺呐氖郑膛顺銎灞P，爪云把珍珠腰帶放在一旁的托盤上，拿了十個金色的籌碼牌子?！懊繉Q一次就下注吧，棋局贏了我會回答你的問題，并且在棋局間贏的賭注也一律兌換給你，但你輸了，就要把籌碼全部留下?！? 棋局開始，爪云布下雙翼進(jìn)攻棋局，而雪菟也不甘示弱，擺出直取國王首級的布局，很快兩方棋子便狹路相逢。 “開始吧，第一局”雪菟發(fā)起攻擊。侍女扔進(jìn)三個骰子搖起篩桶骰盅，一陣眼花繚亂的操作后，骰盅壓在了桌中，雪菟毫不猶豫壓上三個賭注說“15。” 爪云也依葫蘆畫瓢壓上三個賭注說道“5?！? 荷官打開桶，上面顯示“一，三，二?！比齻€點，共6，爪云的數(shù)字接近，第一局玩家贏了。 雪菟也十分大方把三個賭注給了爪云：“恭喜這位龍族閣下，鄙人的運氣實在差?！? “真不錯?！弊υ骑@然很開心，繼續(xù)下棋。緊接著幾場交鋒，爪云贏二輸三，賭注全部耗盡。為了繼續(xù)下下去，爪云繼續(xù)抵押了身上銀坷鐵的護(hù)膝，金絲繡花頭帶，紋耀寶石掛墜…… 狼勇心驚膽戰(zhàn):“爪云閣下，別再賭了，這是局，莊家會故意讓賭徒小勝，給他們錯覺認(rèn)為自己會贏，從而引導(dǎo)他們一直賭下去，最后傾家蕩產(chǎn)認(rèn)輸吧，及時止損，我還有別的辦法問白蠟?zāi)樃绺缛ツ??！?“噓……”爪云微微轉(zhuǎn)頭，安撫少年狼勇，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地動作“別急，相信我?！? 雪菟見狀忍不住笑起來“閣下的勝率還不錯，鄙人也只是小勝一點。賭桌上各憑本事罷了” 爪云不為所動，黑子進(jìn)三平一，卻突然說起毫不相干的事情:“我聽說閣下是豹紋城雪氏家族的長子。雖然我是龍族人，對獸族并不熟悉，但也略有耳聞。雪氏如此富貴的家族，您怎么會來驢耳城這么一個偏僻的小地方?！? “人各有志?！毖┹嘶卮鸬溃瑘?zhí)白子三退一，“閣下注意下棋盤吧，鄙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了你六個子，你才吃我兩個子，小心點哦?！? “不急”爪云清風(fēng)云淡執(zhí)起黑子，繼續(xù)前進(jìn)，開口仍然刺激著雪菟，“我的家族歷史上也有這種事情，明明是家族長子卻被趕到邊境去種樹，終其一輩子都沒回到光榮城，被嘲笑一輩子。雪菟閣下您覺得呢？” “……”雪菟的微笑有點僵硬，但還是客氣地回答“可能只是想給后代多一些機(jī)會吧?！? “那可不一定?！弊υ品路鸷攘司谱砹艘话悖膊豢雌寰至?，只在雪菟雷點上蹦迪，極為興奮的騎臉輸出道，“說什么其他機(jī)會，好聽的托詞而已，就是一個被家族趕走的失敗者，流落在外的落水狗，哈哈，對吧，雪菟閣下?！? 雪菟的表情已經(jīng)繃不住了，眼神帶著殺氣，右手里撥弄的珠串被死死捏住，邊上的侍女顫顫巍巍端著盤子，狼勇拽著爪云的袖子瑟瑟發(fā)抖，周邊的妖怪們也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這個龍國人。 許久，雪菟才松開捏緊的拳頭，恢復(fù)之前笑瞇瞇的神情：“閣下專注下棋吧，你的好運氣到此為止了。” 棋盤上的廝殺瞬間激烈起來，而賭桌上的賭局也越發(fā)灼熱。 白子進(jìn)三平一，黑子平一退二，不多時便多處狼煙四起，兵戎相見。 而此時，爪云似乎也失去好運氣了，幾個賭注回合下來，雪菟全部押中對數(shù)，一連吃掉六子，勝負(fù)的賽點即將到來。 黑子八進(jìn)九，就這樣，爪云還繼續(xù)不知死活地刺激雪菟： “我和我哥哥也是這樣，他的能力很出色從小都作為繼承人培養(yǎng)，可惜家族里面的人都不安分，天天給他施壓，而我也對繼承人的位置很有興趣。不知道將來我和我哥哥誰會成為繼承人，誰會被流放到邊境種樹。不過看到您到現(xiàn)狀我就放心了。就算失敗了，不過就是淪為不見光的地下臭蟲，能混得一口飯吃，還是不錯的。” 雪菟神色未，但下子越發(fā)狠戾，不一下便圍困了僅剩的三個黑子，隨機(jī)將身邊幾十個賭注推倒在桌中，全壓了上去。 但爪云還是繼續(xù)不屑地笑道：“果然，被趕出家門的喪家之狗就這點實力了?！? 雪菟怒極反笑，將左手上的珠串拍在桌上，一字一字咬道：“這珠串代表著驢耳城地下賭場所有的金條積蓄，折合下來有六千萬銀通，您若是拿不出相同的賭注，這局就認(rèn)輸吧。敗給鄙人這條喪家之犬，不丟人。” 爪云倒是滿意得很，他解下腰上的十字佩劍：“這是龍族十字佩劍，由龍族鍛劍大師勒克米羅.隆親手打造，全地界僅此一把。鑲嵌的是格勒莫赫紅紫鉆石，這可是連獸族國王都沒能拍下的極品頂級寶石?！? “最多只能算您兩千萬銀通。不夠?！毖┹艘呀?jīng)懶得偽裝，毫不掩飾自己的傲慢。 “不要比了不要比了?！崩怯聨缀跻蕹鰜砹恕? 而爪云還是從容的張開雙臂說道：“那我的命呢，龍國王子，地界的第一大國龍國繼承人之一，瑪多布莎.爪云的性命呢？” 雪菟啪地站了起來，雙眼充血，死死地盯著爪云，四周死寂一般，狼勇幾乎暈闕。 “哈哈哈哈哈哈”雪菟瘋癲笑起來，“賭！算上你爪云王子的命，六千萬銀通，賭！” 爪云笑著勸說道：“閣下最好再考慮下，您也可是賭上自己全部家當(dāng)，我勸您還是冷靜點，別這么任性。” “賭”雪菟不管不顧地吼道。這將是他重返豹紋城的機(jī)會，他守在這芒荒邊境之城十幾年，他要不顧一切抓住。 第五章 密談 （十一） 賭場內(nèi)外所有道黑衣侍衛(wèi)層層圍繞在本是供奉泱神都賭桌前，只露雙眼，上百只燭光跳躍，侍衛(wèi)手持側(cè)刀，寒光閃現(xiàn)，照耀得墻畫群神像纖毫畢露。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雙方都壓上了畢生的財富，金錢，地位，乃至性命。 仕女顫顫巍巍拿起骰盅，少年狼勇已癱瘓在地，大廳內(nèi)外一陣窒息，落針可聞，只剩骰子搖晃的聲音。連一向清風(fēng)云淡的雪菟都死盯著。 只有爪云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開啟玩笑：“知道嗎，我的運氣一向很差。每次游戲抽簽，我總是抽到最差的選項?！? “那您這次可得多多承讓鄙人啊?！毖┹嗣銖?qiáng)分出幾分神情敷衍道。 “所以一開始贏你，我根本不信這是我的運氣。”爪云王子挑起賭注里十字佩劍的劍穗，漫不經(jīng)心數(shù)起劍穗的分叉，“尤其我激怒你以后，本來還勉強(qiáng)五五分的賭局瞬間全百分百輸了以后，我便肯定，你大概用了什么作弊方法，用獸族話怎么說來著，出千？” “上個這么說鄙人的，您也看到了，他已經(jīng)砍掉手臂被拖到地下奴隸場?！毖┹瞬⒉换艔?，露出地招牌笑瞇瞇的表情。但顯然不復(fù)以往地鎮(zhèn)定，“凡事要講證據(jù)。” 爪云“我和我哥哥常常玩國王戰(zhàn)爭游戲。很多人認(rèn)為在脈術(shù)相差不大的情況下，這是一個單純考驗運氣的游戲。但實際上，我們父親很早就告訴過我們?！? 爪云把十字劍柄搭在肩上，雙手撐在桌子兩邊，帶著輕佻地笑容說道:“戰(zhàn)爭游戲永遠(yuǎn)是智者的游戲?！? “啪！”侍女講骰蠱按在賭桌上，勝負(fù)就在一瞬間。 “你到底想說什么！”雪菟在高壓下終于變了臉色。 爪云：“骰子一共六面，三個骰子相加最大不過18個數(shù)，隨機(jī)選擇要猜中數(shù)字的概率是十八分之一，并不算容易，但規(guī)則是參與者選擇數(shù)字越近就獲勝。所以其實只要能控制其中一個兩個骰子就可以翻倍贏率” 爪云：“我想你肯定要么在骰子上做了手腳，要么在骰盅上。但我看了這么久，揺骰子的侍女姐姐沒有給你做過什么暗示動作，出現(xiàn)的數(shù)字也有沒有規(guī)律可言，即使后面我如此激怒你，你也并沒有做到百分之百正確?！? 雪菟勉強(qiáng)笑笑：“這不正說明我運氣比較好?！? “是銀坷鐵吧?！弊υ频馈? 雪菟大驚。 爪云抽出十字佩劍，劍身寒光泠泠，一下就蓋過格勒莫赫紫鉆的光彩，爪云眼瞳倒影，劍光在燭光的折射下發(fā)出極為迷幻的光影。 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爪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起十字劍，劍氣迅速劃爛賭桌上面蓋著的絲絨紫布，在各種金銀珠寶堆砌的賭注之下，露出本身桌面上刻畫的復(fù)雜脈陣紋路。 “銀坷鐵，一種新發(fā)掘的礦物，盛產(chǎn)于在獸族部分地區(qū)，特點是在不同脈頻下，產(chǎn)生不同的狀態(tài)?！弊υ朴沂謭?zhí)劍順著脈氣一躍到桌上，居高臨下道。 “你只需要在特定時候偷偷啟動脈陣，將骰子中的銀坷鐵熔化，然后在移動時候計算好時間讓他們迅速凝固，依靠銀珂鐵的重力，就可以控制點數(shù)。當(dāng)然這種方法有很大的偶然性，因為你不能保證在骰子移動過程中其他力作用的影響。但是規(guī)則中只要猜測接近點數(shù)就算勝利。比起其他人的十八分之一的正確率，你的勝率接近百分之八十了，只要有足夠多的賭局，你自然能贏的最多?！? 爪云以肯定而輕蔑的語氣說出真相。 “妖言惑眾，抓住他！”雪菟驚異，顧不得一切，掰斷了手里的折扇，沖黑衣侍衛(wèi)們喊道。 ?“你根本不是靠運氣，你只不過坐在這個莊家的位置，你一直以來都在騙取他們的錢！”爪云突然大吼，把腳邊賭桌上的金銀珠寶灑向賭場里，沖著還愣神其他賭徒大喊道：“這些東西，本來就該屬于你們?！? 頓時，黑衣侍衛(wèi)持刀而上，賭徒們被爪云煽動蜂擁四起，兩邊火槍迸濺，賭場里獸叫遍地四起。 少年狼勇立馬反應(yīng)過來，沖上前去保護(hù)爪云。爪云持劍幾番脈術(shù)連擊，黑衣侍衛(wèi)們雖然大多被賭徒們牽制，但畢竟對手均是賭場的職業(yè)護(hù)衛(wèi)妖俠，個個水平不低，爪云一時間寸步難移。 “在場的人格殺勿論！”雪菟氣急，恨恨道，“若是銀珂鐵的秘密泄露，我們都死定了?！? . 賭場內(nèi)狼藉一片，室外野狗狂叫，廟內(nèi)劈里啪啦兵戎相殺。 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其中一個黑衣侍衛(wèi)竟突然臨陣反戈，在一黑衣侍衛(wèi)攻擊爪云后背時候沖上去，一棍甩開。 “迷麟？”爪云看到斗篷里露出猩紅的眼睛疑惑而又肯定的出聲。 兩人背對背，就像無數(shù)次老年的爪云長老教過小迷麟那樣。 迷麟也沒藏著掖著，不出幾下，周邊人便悉數(shù)解決。殘檐斷壁堆在曾經(jīng)燈火通明的廟宇中，晨光隱隱從破空的屋檐探入，曾經(jīng)供奉泱神的桌子塌陷，徒留一個骰盅在中間，賭徒們在周邊瘋搶著散落滿地的珠寶金幣。 雪菟面孔扭曲，拿起斷裂的折扇剛想動作，就被爪云拎著劍啪嗒一聲拍開。狼狽地再次趴在地上。 “你殺了我吧?！毖┹硕鬃诘孛?，猶如敗家之犬般不甘說到。 “壓吧，什么數(shù)？”爪云居高臨下問。 “什么？”雪菟愣著。 “我們的賭局還沒結(jié)束?！弊υ苹仡^吩咐迷麟，“去把骰盅旁邊。我壓18，你呢?！? “……”雪菟愣了半天，隨即嘆氣坐在地上道：“我服了你了，爪云王子，您才是真正的賭徒，就壓10吧。” 骰盅打開，晨光探入，三個六點朝上，爪云贏了。 “你想要什么？”雪菟問道，“現(xiàn)在，這里都屬于你了?！? “我對你的東西沒興趣。白在哪兒？就是和我在一起的哪個龍國人，你們綁架了他嗎。”爪云問。 “沒有”雪笑道，恢復(fù)了之前的神情:"鄙人有聽聞諸位的事情，確實有派人跟蹤你們，但這個事不是我做的，似乎是一群龍族人干的，我估計是你們的私事。我根本不想報復(fù)你們，我可沒有為豹紋城那群少爺們賣命的打算，或許你可以去看看長夢之河港口那里，那里是回龍國的必經(jīng)之地。" “謝謝?！弊υ票辛艘粋€獸族的禮儀，轉(zhuǎn)身離開。 . 長夢之河的霧氣籠罩在渡口，販賣的早魚市，水霧稀釋了泥路上腥臭難聞的味道。 爪云等人在港口找到了白，但與想象中的不同，白并不狼狽，他身邊幾個身著宮廷禮服的龍族侍衛(wèi)恭恭敬敬戍衛(wèi)在一旁。 爪云連夜奔波地疲憊一散而去，興奮地上前招呼自己哥哥。直到近在咫尺他才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龍族五大家族之一梅龍尼卡家族族長梅龍尼卡.博正在瑪多布莎.白的身后。 “爪云王子殿下，”梅龍尼卡家族族長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白，在得到點頭允許后，諂媚得向爪云笑道：“旅行游戲結(jié)束了，您該回去了，天神來了?！? 迷麟瞬間四肢凍結(jié)凝固，口鼻里凝結(jié)著腥甜的血腥味。 （十二） 少年狼勇緊緊抱著從賭場捎地金銀珠寶，上氣不接下氣朝爪云哭著：“我真舍不得你們?！? 爪云：“我到龍國再聯(lián)系飛人郵送你一斛幽龍?zhí)兜渲??！? 少年狼勇頭也不回就跑了：“好嘞，您慢走，路上小心。” “你呢”爪云問迷麟，“還是留在獸國吧，我會給你一大筆錢的，這次我回龍國，怕是會腥風(fēng)血雨，我可不能保證你在我身邊會安全?！? “我不會離開我的主人。”迷麟果斷回復(fù)。 “就算我之前沖你發(fā)脾氣，扔下你。你也不在乎嗎?！弊υ撇焕斫猓澳阒笫窃趺凑业轿?，怎么知道我在那個賭場里的？” “我不會離開我的主人?！泵憎胫貜?fù)了這句：“從前不會，之后也不會，我一直跟在您身邊?！? 爪云被迷麟這幾近偏執(zhí)地答復(fù)鎮(zhèn)住了：“我無法理解你的感情?！? 迷麟：“因為您是我的主人。是您未來收養(yǎng)了，讓我有個家?！? “如果你真的來自未來?！弊υ葡蛎憎胱稍儯澳窍Ｍ以趺醋?？” 迷麟：“不要去天界，當(dāng)一個幸福的龍族王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能避免以后的所有事情?！?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爪云問迷麟，“我是因為得罪天神，才被迫害流放到獸國靈山，因此遇到你撿到你撫養(yǎng)你。可如果我按你說的，沒有去天界，避免了這一切，在龍國做一個閑散的王子，那我又為什么要去獸國靈山，為什么要撫養(yǎng)你？那這樣，爪云這個人對你又意味著什么？” “這……”迷麟有點困惑，他從未思考這個問題，“我有點聽不懂你的意思?！? 爪云：“這是一個哲學(xué)問題。我們龍族先哲克勒米羅.赫拉克利曾說過'妖怪不能兩次踏進(jìn)同一條長夢之河'，因為河流是在不斷流動，這一刻的河流和上一刻的河流是不一樣的。你所忠誠摯愛的主人是在被迫害后撫養(yǎng)你長大的‘龍長老’，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被迫害，我們始終都不會相遇，我會一直留在了龍國，做我的‘瑪多布莎.爪云王子’，那我還是否是你盡忠的'龍長老'？” “……”迷麟沉默了。 “好好想想吧?！弊υ普f。 （十三） 爪云，迷麟，白，梅龍尼卡族長以及一群仆從侍衛(wèi)在長夢之河上擺渡了三天三夜，在半夜朦朧的霧中到達(dá)了龍國邊境，一如爪云和白離開時的一樣。 之后一行人下了船改乘鳥馬車騎行入境。 進(jìn)入龍國的爪云一下子就恢復(fù)了精氣神。他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十字劍，系著繡上瑪多布莎家族金線徽章和寶石的額帶。直接坐在鳥馬車前叼著狗尾巴草招搖過市。龍族人紛紛認(rèn)出這是大名鼎鼎流傳在詩歌文集里的爪云王子，帶著親朋好友一擁前來打招呼。 爪云來者不拒，一邊打聽邊境情況，一邊聊家里家長。特別遇到漂亮的姑娘，更是送上紳士的吻手禮和獸國帶來的土特產(chǎn)，逗得年輕姑娘們心花怒放。沒一會爪云便收到一堆邀請和禮物，開心不已。 “要不要去邊境集市看看?！弊υ茊柮憎?，自打從獸國賭場回來，白就變得越發(fā)冷漠和沉靜，爪云便不再去尋白說話了，直接邀請迷麟出去逛逛。 “我聽這附近的鄉(xiāng)民說，這邊有個格勒莫赫族和墨拓族的流動集市，我們剛好趕上月份，有吃的用的還有各種表演，特別有趣好玩。要不要去看看？” 迷麟進(jìn)入龍國邊境后便裹著在賭場里順手?jǐn)y帶的黑色長袍，擋住了自己發(fā)黑的皮膚和渾身可怖皸裂的傷痕。迷麟咳嗽了兩聲說道:“我穿著這身跟您去吧?！? “你不必這樣，別聽白的話?！弊υ撇辉谝獾?“龍國是世界首都，全世界各種族各職業(yè)的妖怪都有，甚至還有很多蟲族的朋友，奇形怪狀的東西多了去了。你這點皮膚問題根本不值一提，他們不會過分議論你的。” “影響不好?！泵憎牖卮?“我并不在乎誰議論我。但是如果龍族人看到他們敬愛的爪云王子身邊跟著一個奇怪的獸族仆從，他們會非議您。我知道現(xiàn)在是王位爭奪的敏感時期，如果現(xiàn)在出現(xiàn)不好的言論，甚至?xí)绊憣δ^承王位。我覺得不好。” 爪云有點無奈：“你的品德也太高尚了。真的很難想象我未來會養(yǎng)出你這么好的孩子?！? “算了，不勉強(qiáng)你了。”爪云妥協(xié)了，“你就穿著這套黑袍子出來吧?！? . 爪云和迷麟在格勒莫赫流動集市上大開眼界。 有售賣神奇飛毯和消失神秘藥水以及某種強(qiáng)身健體神油的魔法商人，有利用脈術(shù)吹笛子控制蛇的異域風(fēng)格表演，還有有需要花五個銀通才能看的奇異生物展。 那是一樽腦袋直接長在花瓶上的美女，她被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大紅帳篷的中心臺位上?；ㄆ棵琅疀_著迷麟吹口哨，但在爪云興趣盎然上前想一探究竟的時候，就被看護(hù)硬推了出去。 就在這種詭異神妙又充滿獵奇的集市上，爪云和迷麟興致勃勃逛了半天，直到梅龍尼卡家族族長梅龍尼卡博攔住了兩人。 迷麟有點敵視地防著梅龍尼卡族長，在他眼里，龍族人，特別是這些貴族，都是害死爪云的兇手。 但爪云顯然早就預(yù)料到他會來找自己，帶著輕佻地微笑:“梅龍尼卡族長，怎么這么快就單獨找上我了，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誠心投靠了我哥哥，把我廢棄了呢?！? “您說笑了?！泵俘埬峥?博仿佛沒有聽懂爪云言詞中的諷刺，和藹又諂媚笑，“我想和您單獨說說話，關(guān)于回龍國的一些事情，也方便您到時候和國王交代。” 說罷，梅龍尼卡.博就看向迷麟，顯然他不希望和爪云對話被別人聽見。 “你在這兒等我吧”爪云安撫住蠢蠢欲動的迷麟?！跋嘈盼?，我確實有事需要問他。放心，我很快回來的，你可以隨便逛逛?！? “好吧?！泵憎霟o奈接受，他一邊注視爪云和梅龍尼卡方向的動態(tài)，一邊隨意在集市各個帳篷邊上晃動。 這時，突然有一道女聲傳來:“來自另一條河流的人啊，要不要來算一算你的命運。” 第六章:命運 (十四) “這位小哥，要不要占卜下。我可以取讀你所有記憶哦?！崩瓟n客人聲音從一頂紫色的帳篷里傳來，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塞了一堆奇形怪狀的占卜器具，身置期間的占卜女人沖著迷麟叫道。 女人身著格勒莫赫傳統(tǒng)紫色長袍，小麥色油光透亮的皮膚上下帶滿黃金項鏈耳墜手鐲，并畫滿了金色神秘的格勒烈焰花紋。 女人紅唇卷發(fā)，身材窈窕，即使蒙著紫色面紗也能看出是一個充滿異域神秘風(fēng)情的貌美女郎，光是聲音都能令一堆男人沉醉。 但迷麟的注意力不在女人身上，而是看向她手中的紙牌：“這是紋耀戰(zhàn)器？一共五十二張，用一次少一次？” 女人顯然有點驚訝，猶豫問道：“你是格勒莫赫人？” “我不知道。”迷麟沒有否認(rèn)，他不清楚魁拔算哪個種族的生物，“我的一個格勒莫赫的朋友告訴我的。我只是好奇你真的要用這么珍貴的紙牌用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戰(zhàn)器終究只是戰(zhàn)器而已，用不用要看緣分?！迸怂闪艘豢跉猓鸭埮普归_，讓迷麟抽取了三張，“我先給你算一卦吧，看看我們有沒有緣分，放心，我不收格勒莫赫人同胞們的錢?！? 迷麟取了三張。女人看了半天隨即嫵媚一笑：“看來我們很有緣分。” . 爪云跟著梅龍尼卡.博來到集市后面的湖船上，從這個地方已經(jīng)能隱隱約約看到光榮城水晶宮巨大的巢穴棱角，太陽已經(jīng)到了山頭，寒潭鴉影，周圍空無一人。 “爪云殿下您知道這次回去將面對什么嗎？”梅龍尼卡.博像一位循循善誘地長輩一般苦心勸告，“阿赫琉瑟家族的女兒已經(jīng)和白殿下定親了，克勒米羅家族的族長也明確表示白殿下更適合當(dāng)國王。我們梅龍尼卡家族里大部分長老也更傾向白殿下，而就算你們瑪多布莎王族內(nèi)部，大部分青年也比較支持白殿下?！? “國王陛下決定在在降神節(jié)那天宣布王位繼承人。爪云殿下，您的處境很不利。五大家族除了卡拉肖克以外，基本都支持了白殿下。您幾乎沒有勝算?！? “大部分人的選擇不一定是好的?！弊υ平z毫沒有受到梅龍尼卡.博的挑唆，心平氣和回答，“我才知道大家真正需要什么。您不必?fù)?dān)心，到時候白當(dāng)上國王，我讓他把王位給我就行了?！? “……”梅龍尼卡.博被爪云的理所當(dāng)然一下堵住了話頭，滿腔腹稿竟說不出一句話。 還是爪云看他憋著難受，終于大發(fā)慈悲順著給了一個臺階:“那您希望我怎么做？才能力挽狂瀾當(dāng)上國王呢？” “這件事有翻盤的機(jī)會，并且爪云殿下您的勝率很大。”梅龍尼卡趕緊接上話頭。 “魁拔，魁拔要出現(xiàn)了?！? . 迷麟覺得女人在占卜時候很像幽若離，或者說格勒莫赫人面對占卜時都是這樣，肢體動作輕佻，態(tài)度帶著隨意，但眼神還是泄露了他們極度的專注和認(rèn)真。 女人指著迷麟剛剛抽出來的紙牌解讀道：“這三張紙牌分別是‘逆位命運之輪’，‘正位死神’和‘寶劍’?！? “這三張牌分別表示著不可抵抗的命運，超越愛的死亡和無盡的智慧。說明你現(xiàn)在正處于一個迷茫的階段，困惑于生死和愛情之間，注定無法逃脫命運的捉弄。” 迷麟再次感到鮮血味沖上頭顱，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幾聲:“我不懂命運是什么意思。不管我怎么做都無法改變嗎？這意味著我做的一切都徒勞的嗎？” “這是一個世界觀的問題。”女人回答道:“在我們格勒莫赫人的眼里，每一粒沙子都有自己注定的軌跡，但這并意味著結(jié)果一定，沙子必然是會被風(fēng)吹起，但是誰也不能決定他飛向何方?！? 迷麟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借助下格勒莫赫人的智慧:“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我是說，假設(shè)。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個人，他因為性格耿直受到了傷害，才不得已淪落悲慘的生活。如果我回到了過去，能不能改變他受到的傷害，讓他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女人沉默了片刻，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我的知識沒有那么深遠(yuǎn)。不過如果讓我看看你的記憶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和答案?！? “讓我考慮下，問您一個問題，您認(rèn)識幽若離嗎？”迷麟問。 “不認(rèn)識。”女人回答“但這個名字真好聽，像一朵開在逐焰荒漠上的花朵，如果我有徒弟，或許會取這樣一個名字?！? “那勞駕您看看我的記憶吧?！泵憎胄湃瘟怂娜綦x的師傅不會是壞人。 . “魁拔，每隔三百三十三年都會出現(xiàn)的異常強(qiáng)大的生命?！弊υ葡胫跉v史課上描述的內(nèi)容。 上一次魁拔出現(xiàn)還是三百三十三年前，第三代魁拔時期，大蠻荒席卷地界，氣象異常，食物短缺，暴亂不斷，有些地區(qū)甚至易子而，宛如人間煉獄慘絕人寰。 直到百年后，地界生態(tài)才漸漸恢復(fù)。 有人說這是魁拔帶來的災(zāi)難，有人說魁拔并不存在，而是一個詛咒。在幾百年歷史的重塑中，魁拔再也不是一個具體的生物，而更成為災(zāi)難的代名詞。 和大部分人一樣，爪云對于魁拔的存在將信將疑。即使迷麟如此篤定地告訴他，自己就是魁拔。爪云仍然當(dāng)做一個異志趣聞。 但梅龍尼卡.博卻肯定的告訴他:“天神推斷出了魁拔誕生的時間，他們希望地界能抵抗住魁拔的災(zāi)害?！? “魁拔居然真的是一個具體的生物?！弊υ朴悬c感嘆，只到現(xiàn)在他才能肯定，迷麟所說的都是真實的，“天神希望地界能抵抗魁拔帶來的災(zāi)害，但地界的能力是完全不夠的，所以天神希望能有部分地界精英前往天界學(xué)習(xí)更高等的知識，以便有能夠抵抗魁拔的領(lǐng)袖?！? 梅龍尼卡.博感到驚訝:“您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了？是哪個家族的人告知您的呢？卡拉肖克？克勒米羅？不應(yīng)該啊。” “我自己猜的?！弊υ茮]有說實話，天色逐漸暗下去，天空呈現(xiàn)極其絢麗的光彩，“那么梅龍尼卡族長，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件事情呢？” “我希望爪云殿下您能成為絞殺魁拔的領(lǐng)袖?！泵俘埬峥ㄕf道。 ??. 被催眠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迷麟感覺自己好像在云深迷霧中飄蕩，朦朦朧朧像是靈山的晨霧，直到突然不知名的鳥叫聲驚醒了他。 等他驚醒時，天色已經(jīng)轉(zhuǎn)為絢麗的夕陽，面前占卜女人呆愣愣地看著紙牌上凝結(jié)出的灰紅色晶體，大串淚珠滴了下來。 “怎么了？”迷麟有點擔(dān)憂問道:“您沒事吧？” “……”女人反應(yīng)了許久才接話:“你是……魁拔。” “是的”迷麟干脆承認(rèn)。 “……”女人沉默，取讀記憶是一件十分瑣碎和勞累地事情，她需要快速瀏覽對方主觀和錯亂的內(nèi)容，并需要自己判斷真假，但她并不能將所有細(xì)節(jié)記憶下來，必須在截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以后轉(zhuǎn)移到卡牌上，否則自己會由于接收大量信息而精神錯亂。 但僅僅一點點魁拔的記憶也足夠血腥和傳奇，將女人的情感沖擊的七零八落，直到好久才緩過來。 “我有隱約聽族里的長老們說過。”女人緩了一陣子才開口，“第四感應(yīng)，曲境和沖天槊之間可以產(chǎn)生一種扭曲的曲境，稱之為曲曲之境，但沒有人知道曲曲之境里面是什么，現(xiàn)在看來，里面應(yīng)該是扭曲的時間?！? “那我的朋友們也在這里嗎？”迷麟想到死前放進(jìn)曲曲之境的十二妖。 “可能不在?！迸讼肓讼牖卮?，“時間是一種特殊的能量場，他只有前進(jìn)的方向，他們應(yīng)該是去了未來?！? “那為什么我回到了過去。”迷麟不解的問道。 “……”女人又沉默思考了許久了:“你有沒有聽說回光返照，就是人在死前會突然變得興奮和精神。” “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jīng)死了，所謂的穿越返回時空只不過是幻覺而已？”迷麟問道。 “并不完全是?！迸朔裾J(rèn)，“我的意思是說，你并不是和我們一個時間的人，只是由于當(dāng)時特殊的情況死亡而觸發(fā)某種東西，導(dǎo)致時空扭曲，錯誤落入這里?！? “我聽不明白?！泵憎朊悦５?。 “這么說吧”女人嘗試用比較好理解的實物比喻，“想象下在河流中的浮萍。” 女人用手比劃了下從高到低:“我們就相當(dāng)于水中的浮萍，而河流就是時間，浮萍只能跟隨河流運動方向的流動，這就是時間流逝?！? “河床里會有一些暗道，可以讓浮萍提前到達(dá)下一處河流里，這就是曲曲之境。也就是穿越未來。十二妖就是這樣前往未來的時間?！? 迷麟點點頭表示理解，女人繼續(xù)說“但是河流中還會有一些暗礁和石塊，他會導(dǎo)致河水產(chǎn)生漩渦回溯?！? “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迷麟領(lǐng)悟，“那暗礁是什么。” “我猜可能是沖天槊或者是天神的紋耀戰(zhàn)器之類的東西，我并不確定，不過這塊石頭并不能改變整條河流的方向，只不過是讓浮萍往回打了一個旋。最終還是會被裹挾繼續(xù)向前流動。甚至浮萍會在漩渦中說不定就會被直接被撕碎?！? 迷麟有絲絕望:“你的意思是說，我改變不了未來？改變不了主人的命運？” “甚至隨時會突然斃命?！迸搜a(bǔ)充。 迷麟埋頭盯著之前占卜的三張牌。 “逆位命運之輪”，“正位死神”，“寶劍” 仿佛命運的嘲弄。 他捏緊的拳頭滲出了血。 . “我對成為絞殺魁拔領(lǐng)袖沒有興趣?！弊υ茻o所謂對梅龍尼卡.博說，“這種又累又得罪人還沒有好處的活我才不干?！? “但您一定對龍國國王感興趣?！泵俘埬峥ㄗ彘L循循善誘，“五大家族里除了卡拉肖克外，全部都支持白殿下，按傳統(tǒng)的家族聯(lián)合會議協(xié)商的制度您贏不了白殿下?！? “而且爪云殿下，您真的認(rèn)為獲得國王權(quán)利的白殿下以及支持他的家族能夠容忍另一個，在民間有極高威望并有繼承權(quán)的王子繼續(xù)留在光榮城嗎？” “我只不過是告訴白殿下，國王要宣布繼承人。他便立馬同意幫助我假裝失蹤，引誘你回到龍國?！? “成為國王，乃至未來地界聯(lián)盟盟主。理性的判斷和鐵石心腸的決斷是必然需要的，哪怕兄弟之間也只有利益?！泵俘埬峥ㄗ彘L給予最后會心一擊，“您在賭場遇到的雪菟閣下就是家族斗爭失敗者的下場，也將會是您的未來。”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呢？”爪云問。 “去天界，成為天寵。”梅龍尼卡族長毫不把猶豫蓄謀已久的話術(shù)一股腦得掏出來:“直接通過這種方式成為龍族國王，再成為地界聯(lián)盟盟主，最終成為絞殺魁拔的領(lǐng)袖。把龍國帶上更高的一個臺階。” “……”爪云沒有立馬回應(yīng)，他看向光榮城的方向，夕陽折射著水晶宮的穹頂，在即將灰暗的天際里，散發(fā)著火焰一般的絢麗光芒 許久，他說道:“好。” . “我回逐焰城之后會跟長老們再研究研究你這個情況。”女人向迷麟許諾，“記得把能記住的事情寫下來交給我們，你的記憶會越來越模糊，身體會越來會差，說不定哪天就會暴斃。我不能保證那一天什么時候會到，你最好隨時做好死亡的準(zhǔn)備?！? “好?！泵憎氪饝?yīng)道。“我會打一筆錢寄到逐焰城，作為報酬。我建議你們也可以去風(fēng)國找找奇衡三，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十幾歲，在讀大學(xué)，你應(yīng)該在我記憶里看到過，他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基斯卡人，或許他能找時間回溯的真正理論?！? “好的，會去找他的，我能最后問一個問題嗎？”女人問，“我在你記憶里看到的，爪云王子殿下問了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改變了命運，爪云王子說不定就不會收養(yǎng)你了，所以你改變未來的意義是什么？” “沒有什么意義?！泵憎牖卮穑麖堥_手心，落日余暉最后一絲殘血照在他手上，血痕滲透滴落，沒有以往快速恢復(fù)的跡象，一滴一滴流下?！拔抑皇窍Ｍ魅瞬灰苣敲炊嗫喽?，未來有沒有我不重要，魁拔也不重要。” . 或許魁拔真就是一種詛咒，迷麟和爪云面對著西邊吞噬掉最后一絲光影的黑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