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頤睡了個午覺起來，神清氣爽。

來到教室，徐麓已經(jīng)在那靠著椅子看書了。

“你真的喜歡看意林小小姐啊？”

徐麓翻了一頁手里的《瓦爾登湖》

“倒也不是，我媽不讓我妹看這種小說雜志，我妹讓我?guī)退I的?！?/p>

“你媽不知道？買這些要花錢的，你家長會給你這么多買雜志的錢嗎？”

徐麓合上書。

“我妹要偷偷買這些書，我?guī)退芡?，要點(diǎn)跑腿費(fèi)不過分吧？”

戚頤想了想，岳茗使喚她去小賣部買吃的，也是大有一副飯卡給她隨便刷的架勢，只是她是個正直的人，不會刷岳茗的飯卡給自己買東西。

徐麓只是要個跑腿的小錢而已嘛。

“不過分?！?/p>

“那我妹過年得的壓歲錢全給我，是不是很合理？”

戚頤：？

將心比心，戚頤過年的時候也就小幾千的壓歲錢，如果她也有哥哥，全給哥哥代買雜志就過于離譜了嗷。她可能會打死她哥。

“你是人？那么多壓歲錢你拿了就買這些，良心不痛？”

“不痛。我虧了好吧。”

“我媽不知道，是因?yàn)槲颐脦缀醢褖簹q錢全交給她了?！?/p>

“也就是說，我妹能偷偷攢下來的大概只有一兩百。”

“問題來了，這訂雜志可不止這么點(diǎn)錢?！?/p>

戚頤落淚：

“感動中國的好哥哥，你還倒貼錢去買嗚嗚嗚，你對你妹真好嗚嗚嗚?！?/p>

徐麓想，也不全是這樣的。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逮住某只鴨子。

不過這個就不用告訴戚頤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p>

聚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其他人說想去唱k。岳茗知道有幾個人喜歡死亡重金屬的，她的耳朵受不了，不是很想去。剛好徐麓說送她回家，岳茗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晚風(fēng)瑟瑟。徐麓穿上外套，讓岳茗等他把車開過來。

“開個導(dǎo)航。”

岳茗坐在副駕駛，掏出手機(jī)輸入地址。

“本次導(dǎo)航開始，請按實(shí)際交通規(guī)則行駛?！?/p>

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問旁邊坐著的駕駛員：“我在做夢，到底什么意思？”

徐麓反問她：

“你今天看到123了嗎？”

岳茗震驚：“??？123也來了的嗎？？”

前面是紅燈，徐麓停下車，看了看副駕駛上的憨批：

“你不知道？你不是因?yàn)樗麃淼膯幔俊?/p>

岳茗：我不理解，我聽不懂。

“沒人跟我說他會來啊…我為什么要因?yàn)樗艁?？?/p>

壞了。但不是完全壞了，相反地，好像還好起來了。

搞錯了？

從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問出口的問題，現(xiàn)在問一下似乎也不需要再做那么久心理準(zhǔn)備用那么多勇氣了。

“你不是喜歡他很久了嗎？”

她震驚且看我的目光多少帶了點(diǎn)關(guān)愛智障的意味：

“不可能的，123那種傘兵，喜歡他要夭壽十年的。你別空口白牙地侮人清白嗷。”

拽男笑了，笑得很小聲，感覺像是悶在胸腔里的笑。本來人長得就不拉，這馬路上路燈是哪個公司生產(chǎn)的嗷，打在他臉上居然很柔和，明暗間還顯得他有幾分光風(fēng)霽月謙謙君子忍俊不禁的那種撩人感嗷。傳統(tǒng)美德，我又心動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嗚嗚嗚嗚嗚嗚！”

不行，你在干什么，不許叫。太不爭氣了！不就是又被他撩到了嘛，叫什么。

我好煩，想下車了，就這個人無論做什么都能讓我回憶起以前那個傻不拉嘰的自己，每次都讓我好奇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抽死自己。

“笑什么，不許笑了。123傘兵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死剁噗。”

敵人對您使用了【魅惑】，您的智力清零，口才清零，睡意清零，羞恥度拉滿。

真的…不知道對他說什么。

因?yàn)楹孟衲菚r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頤頤——”

“我囸了…你仙人了…怎么你這跑完八百……氣都不喘……”

“我喘完啦！要喝水不？”

“廢話…要…”

“噢，我剛剛喝完啦！”

“我……”

戚頤作勢要從欄桿旁走過來打我。

“嘻嘻，別打了別打了，這就去給你買。檸檬茶嗷?！?/p>

頤頤有氣無力地壓著腿，翻了個白眼。

我?guī)е鴻幟什韬鸵槐G豆沙回來，頤頤想搶我的冰綠豆沙，搞笑，必不可能讓她得手！

“頤頤你歇會兒再喝冰的。”

“歇個p，我歇好了你喝都喝完了?！?/p>

“走吧，回宿舍洗澡。等會兒洗完澡再去食堂吃飯吧?！?/p>

洗完澡，走出宿舍樓，和頤頤說去食堂三樓吃腸粉。頤頤說想吃螺螄粉，被我制止了。

“清醒一點(diǎn)，頤頤，你是洗過澡的人了！”

“怎么了嗎？”

“吃螺螄粉就白洗了！螺螄粉味道粘頭發(fā)?。?！”

“可是我好想吃?！?/p>

“那…那你我割袍斷義，分道揚(yáng)鑣吧嗚嗚嗚嗚嗚…”

…倒也不必如此戲多，倒也不必把成語用在這種地方。戚頤看著岳茗從口袋里掏出揉得皺巴巴的紙巾，站在原地抹那莫須有的淚，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

“那我去吃飯。你有沒有想吃的菜？”

“俺想吃酸辣蕨根粉，嘿嘿～”

岳茗助跑兩步，一個泰山壓頂俯沖，像個考拉扒拉桉樹一樣，掛在戚頤身上。兩個人一路打上食堂三樓。

“重死了，我頭發(fā)被你搞亂了，給老子下來！”

“不要嘛，頤頤你這么好，人家要和你貼貼啦！”

這兩個人是…吵架了嗎？

食堂對面的籃球場，徐麓主動換下來喝點(diǎn)水休息一下。坐在石凳上看兄弟打球的時候，兩個風(fēng)馳電掣，在食堂門口“扭打”到一起的女生，確實(shí)……比籃球更搶眼。

“看誰呢？”

官鉞星也下場了，問我要水喝。

我把旁邊那瓶脈動給他：“昨天升級輸?shù)?，你要的脈動。”

官鉞星擰開蓋兒，邊灌邊看岳茗和戚頤“打架”。

“那邊那倆…我們班戚頤，另外一個誰??？你認(rèn)識？”

“岳茗，分班我們之前一個班的，之前和戚頤同桌。”

“這怎么打得起來的？我炒，友誼的小船沉了？”官鉞星看兩個人這薅一把頭發(fā)那蹬一腳屁股的，好像下手還挺重，戚頤那臉扭曲到，簡直突破人類表情極限了都。

“不是真打啊，戚頤真想打的話岳茗現(xiàn)在就躺地上牙都掉兩顆了。”徐麓接住一個打到場外的球，扔回去，“你看戚頤基本上都沒怎么動手。”

“是哦，下盤蠻穩(wěn)的。那個岳茗都頂不翻她。哎？戚頤打架很nb嗎？”

“黑帶，你說呢？”

“炒，nb嗷。哎你咋知道她黑帶？”

“我和她一個師父，你說呢？”

官鉞星說不出話來。

“什么時候教我兩手？”

“現(xiàn)在？”

徐麓樂了，假意要教官鉞星。笑容如晨露一般，在光下，一瞬從他臉上蒸發(fā)。夕陽像是透過這層水霧給他的側(cè)臉上了一個柔焦的效果。輪廓的金色，顯得像是他在泛光，嚴(yán)肅的側(cè)臉?biāo)坪跤钟心敲袋c(diǎn)高不可攀的意味。

岳茗在走進(jìn)食堂前無意間捕捉到這一幀，好像就此在腦海里扎了根。只是她永遠(yuǎn)不知道，如果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那道專注的目光，說不定和徐麓對視的，就不是現(xiàn)在在地上嗷嗷亂爬淚眼汪汪的官鉞星。

晚自習(xí)的時候，戚頤有道圓錐曲線的題沒想明白，距離課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捅了徐麓一肘子：

“來，幫我看看這題?！?/p>

徐麓抬頭看看鐘，還有五分鐘。

“等會兒課間岳茗不是要來找你？你問她吧，說不定她會。我還沒開始寫數(shù)學(xué)。”

戚頤覺得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岳茗要來找我？”

“……她晚自習(xí)哪個課間不來找你？”

“她不一定寫了數(shù)學(xué)啊?！?/p>

“……她每天寫作業(yè)都從數(shù)學(xué)開始寫的?！?/p>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是組長啊，她晚自習(xí)第一個開始寫的就是數(shù)學(xué)，寫完立馬就交到我這來了?！?/p>

悅耳的下課鈴響起，英語老師踩著精致的小高跟鞋回辦公室。徐麓拿起自己的水杯，想了想也拿起戚頤的水杯，“我去打水了，等會兒岳茗坐我這給你講題吧?！?/p>

“嗯。半溫半熱?！?/p>

徐麓前腳拎著兩個水杯出去，岳茗后腳就溜了進(jìn)來。戚頤把自己的位置騰出來給岳茗坐，自己坐到徐麓位置上，給岳茗遞根筆遞張A4紙：

“這題不會。”

岳茗cc哈哈的小臉一下垮成個苦瓜批臉。

“…x方除以4，y方除以9，一道圓錐算一宿?！彼プヮ^，整理一下思路，就開始輸出：

“第一問先求橢圓公式，然后求焦點(diǎn)，然后設(shè)C，D點(diǎn)，設(shè)CD方程，題目讓你求證斜率是定值就設(shè)斜率是k，然后呢，設(shè)而不求，這個你不用非求出CD直線方程的，要求的是k，就看圖，還有其他幾個條件用上，列個方程，聯(lián)立方程求解。”

“哎呀，反正就是先這樣，再那樣，就求出來了?！?/p>

戚頤沉默半晌：“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嗷。草稿給我，我再琢磨琢磨?！?/p>

岳茗撓頭，“反正就這么幾個方程，湊一起代一代，多少能算出個答案吧…差點(diǎn)忘記正事了，下節(jié)課課間去不去小賣部？晚上那個蕨根粉太辣了，媽耶，我剛剛晚自習(xí)沒忍住，差點(diǎn)噴射戰(zhàn)士了嗷！俺在廁所里都懷疑這還能不能活著出來嗚嗚嗚嗚?！?/p>

戚頤震驚，岳茗簡直幽門接肛門嗷。

“那你要吃什么？”

“俺想吃卜珂的蔓越莓餅干～”

“行，等會兒一下課就跑過去買。你能跑吧？”

岳茗露出一個含蓄而不懷好意的嬌笑。

戚頤一時覺得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漢字浩如煙海，標(biāo)點(diǎn)符號卻就那么幾個，真的找不出哪個字詞符號描述她看到這個歪瓜裂棗的嬌笑之后那么復(fù)雜的心情。

斟酌一下，戚頤捏緊了拳頭舉到岳茗和她之間：

“你知道我得了黑帶了嗎？”

岳茗扎扎實(shí)實(shí)吃了一大驚，：“啊？啊你不是才十六？你怎么就得黑帶了？”

戚頤看到岳茗瞳孔地震，滿意地化拳為掌，rua了一把岳茗的小豬腦闊，“實(shí)不相瞞，我十五就得了?！?/p>

岳茗抓過她的手腕，象征性捏了捏，戚頤以為她要求自己幫跑腿去小賣部了，誰想岳茗糾結(jié)了一瞬，正色道：

“阿頤啊，雖然吧，俺不咋會把脈，但是這個黑帶挺嚴(yán)重的，俺們少吃點(diǎn)那什么零食吧…這個，我觀你面色紅潤，胃火也比較旺盛，咱們這個小小年紀(jì)嗷，肥甘厚味，就是說油膩的東西，奶茶啊，咸的那種醬肉什么的就都別吃別喝了嗷，下節(jié)課要不就不去小賣部了？”

戚頤：“你在想什么？”

岳茗：“黑帶呀，《傅青主女科》，黑帶啊?！?/p>

戚頤：……

“你看著我的眼睛，老娘好得很，你再叫一個阿姨，身強(qiáng)體壯跆拳道黑帶的我一腳蹬死八個你，你要不要試試？”

“你不講武德啊啊??！俺不干哈哈哈哈，一哈哈哈哈嘻嘻嘻嘻一句話，你去不去小賣部吧！”

岳茗欲逃，奈何戚頤一只手猶如鐵鉗，鉗住她的兩只手，另一只手精準(zhǔn)打擊她身上的每一坨癢癢肉。

戚頤放過她，“本來打算去的，現(xiàn)在不想了。”

“別呀頤～頤，求～你～啦～～”

徐麓打水回來就看到岳茗在戚頤身上蹭來蹭去耍賴…鵝…撒嬌？

“咳，快上課了，英語老師在過來的路上了?！?/p>

“嗚嗚頤頤我走了，我希望下節(jié)課看見你單膝跪地給俺送上個大寶貝，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嗚嗚，頤頤白白～”

“她要什么大寶貝??？”我看戚頤多少有點(diǎn)裂開的感覺，而且按常理來說單膝跪地，就離譜。

戚頤從口袋摸出一顆岳茗帶給她的糖，塞給我。嗤笑道：“呵，草莓悠哈，狗都不吃。她餓了想讓我?guī)退ベI餅干，一起去還有可能，她讓我跑腿，沒門嗷?！?/p>

手里的糖，不是草莓悠哈，是旺仔牛奶糖，入口是熟悉的奶香味。

“我下課要去一趟晨光買筆芯，要不然順便買回來？”

我翻了翻筆袋，嗯，紅筆快沒水了。

“算了，不麻煩你了，我去吧，好歹她給我講了道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