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昉《太平廣記》 摘錄(三)
鳩摩羅什 鳩摩羅什是梵語發(fā)音,意思是童壽,古印度人,精通佛教經(jīng)、律、論三藏,四處傳揚佛佗教法。在龜茲國傳法時,龜茲王用金子造了一獅子座,讓大師坐在金獅子座上傳法。 符堅統(tǒng)治關(guān)中時,聽說西域多寶,有心征伐。 符堅建元十三年正月,太史上奏說“一顆新星在邊界出現(xiàn),有大德將來輔助中國。” 符堅說“聽說西域有個叫鳩摩羅什的,該不會是他?” 建元十七年二月,鄯善國前部王等來游說符堅,請他出兵討伐西域。建元十八年九月,符堅派驍將呂光、凌江、姜飛由前部王與車師王帶路,起兵七萬征伐龜茲國。 出發(fā)前,符堅在建章為部隊餞行,他說“帝王順天命統(tǒng)治天下,我不是為擴大疆土而出兵,我是懷念遠方的大德,我聽說西域有位鳩摩羅什大德,精解佛理,德才兼?zhèn)?,是后人學(xué)習(xí)的榜樣。我想啊,這么好的賢德人,是國家的寶貝,攻克龜茲后,要立即好禮請鳩羅什來?!? 呂光軍隊還在路上,鳩摩羅什對龜茲王白純說“我們打不過東方來的勁放,先答應(yīng)他們的條件,不要和他們強戰(zhàn)?!? 白純聽不進去,迎擊大軍,呂光攻克龜茲國,殺了龜茲王白純,另立白純的弟弟白震為龜茲王。 呂光見到鳩摩羅什,見他年紀不大,還是位少年,把他當一般人來看,強制許配龜茲王女兒給他當老婆。鳩摩羅什不肯,向呂光哀求不要這樣做。 呂光說“我替你父親做主,你推托什么?” 于是灌他美酒,把他和龜茲王女兒關(guān)在一起。鳩摩羅什被逼到無路,只好還俗娶妻。 呂光還讓鳩摩羅什騎牛騎馬,想出他的丑,鳩摩羅什修忍辱,不生嗔恚,呂光自覺慚愧。呂光帶兵回國到了涼州,聽到符堅被姚萇所殺,呂光三軍舉孝,攻占涼州,自立為涼王,年號太安。 呂光死后,兒子呂紹承繼位,幾天后,呂光庶子呂纂殺了呂紹,自立為王,年號咸寧。 咸寧二年,呂纂和鳩摩羅什下棋,殺棋說“砍你胡奴頭。” 鳩摩羅什說“砍不下胡奴頭,反為被砍。” 其實鳩摩羅什意有所指,呂纂不解。呂光有弟弟叫呂保,有個兒子呂超,小名胡奴,后來呂超砍了呂纂的腦袋,立其兄呂隆為王。 姚萇死去,他兒子姚興繼位,姚興弘始三年五月,派隴西公碩德征伐呂隆,九月,呂隆歸降,鳩摩羅什于十二月二十日到達長安,姚興封他為國師。 佛教傳入中國,從漢明帝開始,歷經(jīng)魏晉,此時中國流傳的佛經(jīng)日慚增多,姚興信奉三寶,歲誓要收集佛教經(jīng)論,現(xiàn)在鳩摩羅什來了,就迎請大師在西明閣和逍遙園譯經(jīng)。 這些經(jīng)書大師都很熟悉,他通達佛教義理,又精通漢語,所以翻繹經(jīng)文無多大問題。大師又發(fā)現(xiàn)原有漢文佛經(jīng),與原梵文不符合,姚興于是請來出家的學(xué)者僧契、僧遷、法欽、道流、道恒、道標、僧睿、僧肇等八百人,向鳩摩羅什求學(xué),共同從事翻譯佛經(jīng)論。在重譯《大品般若經(jīng)》時,鳩摩羅什拿梵文原著,姚興拿舊譯經(jīng)文,進行校對。新譯的經(jīng)文比原譯經(jīng)文更加圓滿。 鳩摩羅什忠厚仁慈,有大菩提心,能應(yīng)機善教,從不疲惓。由于鳩摩羅什被逼破戒,每到講法時,以自身為喻,如污泥中生蓮花,學(xué)者應(yīng)采蓮花之高潔。 當年鳩摩羅什在龜茲時,跟從卑摩羅叉律師學(xué)習(xí)聲明,卑摩也來到長安,羅什生起極大歡喜,用事師大禮迎請。 卑摩不知鳩摩羅什被逼破戒的事,問羅什“你與漢地極有緣份,有多少弟子跟你學(xué)法?” 羅什說“漢地?zé)o完整經(jīng)律,新譯的佛教經(jīng)論都是我譯的,有三千人跟我學(xué)法,由于我在戒律上有極大障礙,所以他們不尊重我?!? 羅什臨終前幾天,感到身體不舒服,便傳密咒與外國弟子,教他們念咒治療自己,因業(yè)障原因,病未治好,反而加重。 和眾僧告別時,他說“因為佛因緣和諸位相遇,現(xiàn)在要離開了,悲痛傷感之懷難以表達。我愚昧無明,卻充當譯經(jīng)大任,譯出經(jīng)論三百余卷,只有《十誦》一部來不及審核,可能有稍微未契合佛意,但大體沒有差失。愿我平生所傳教法,能流傳于世?,F(xiàn)在眾位面前發(fā)誓,如果所傳經(jīng)義無誤,我死后梵燒舌頭不焦爛?!? 弘治十一年八月二十日,鳩摩羅什于長安辭世,安排在逍遙園按西域風(fēng)俗進行火化,火熄滅后形體粉碎,唯留舌頭。 東方朔 漢武帝看到伯夷、叔齊的畫像,問東方朔“這是什么人?” 東方朔說“古時候的裝逼貨?!? 漢武帝說“伯夷、叔齊名滿天下公認的清廉人士,怎么可說人家是裝逼?!? 東方朔說“我認為聰明人處世,應(yīng)該順應(yīng)形勢,符合潮流,按他們條件應(yīng)該坐高堂,喝酒享受,無憂無慮才對。如果他們想隱居,京城附近隨便找個地方都能隱居,何必跑到首陽山餓死。” 漢武帝聽了只能嘆氣。 有次漢武帝到長林游玩,見到一顆長得非常好的樹,問東方朔樹名,東方朔說“這樹名叫善哉。”漢武帝隨后暗中叫人把這樹砍去一截。 幾年過后,武帝又問東方朔那棵樹名,東方朔說“叫瞿所?!? 武帝說“你敢騙我,名字和上次說的不同?!? 東方朔說“我們稱成年長大的馬叫馬,未成年小只的叫駒。長大的雞叫雞,小的叫雛。長大的牛叫牛,小的叫犢。人一生下來被人叫兒子,長大被人稱老子。這樹當初叫善哉,現(xiàn)在叫瞿所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小生死,無常變化,哪有固定的模式?!? 漢武帝聽了,只能呵呵了。 之匡衡 匡衡字稚圭,喜歡讀書,晚上看書沒蠟燭照明,鄰居有蠟燭但不給他,匡衡在墻壁鑿了個孔通鄰居家,晚上鄰居點蠟燭,孔就把光引了過來,匡衡便能拿書夜讀。 同鄉(xiāng)有個大姓人家,家里有錢收藏很多書,可這人連自己名字都認不得。匡衡找他,要為他免費干活,此人很好奇問匡衡原因,匡衡說“把你的藏書,認我讀一遍,就可以了?!? 大姓人家聽了非常感慨,決定資助匡衡讀書,由于他的助學(xué)后來讓匡衡成了大學(xué)問家。 匡衡善于解說《詩經(jīng)》,時人為他編了一段歌謠“無說詩,匡鼎來,匡說詩,解人頤。”歌中提到的鼎是匡衡的小名,那時的人就是這么服他,喜歡聽他講解詩經(jīng)。 匡衡鄉(xiāng)里也有個人善于講說詩經(jīng),匡衡到他那去聽講解,指出他說錯的地方,此人說不過匡衡,提起鞋子就跑(那時的人都席地而坐),匡衡忙追上前說“先生留步,聽我講。”那人說“到此為止?!本驮俨活櫩锖猓s忙跑走。 庾杲之 齊武帝對眾位大臣說“我死后,不知后人會給我加個什么謚號?” 這種問題誰敢嗆聲,但不回答也不行,王儉給庾杲之使眼色歪嘴巴,示意他回答。 庾杲之只好回答說“陛下您壽比南山,與日月齊明,千年之后的事,哪里是我們這些人可以輕易推斷的呢?!? 當時大家都特佩服他,說同樣是嘴,他就這么能掰。 聰辯 隋朝吏部待郎薛道衡游鐘山,到開善寺時,遇一沙彌,他問“金剛什么因緣怒目?菩薩什么因緣低眉?” 沙彌回答“金剛怒目,能降伏四魔。菩薩低眉,能慈悲六道?!? 薛道衡默然無語。 注:文中四魔指的是佛教說的:煩惱魔、蘊魔、死魔、天子魔。六道指:天道、人道、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地獄道。 古文 相傳古文是黃帝的史官蒼頡所造,蒼頡頭上長有四個眼睛,能和神明通話。抬頭能觀察到奎星環(huán)曲的形態(tài),低頭能知龜甲紋理鳥跡所表達的意義,他集合各種美麗的形象,組合成文字,說是古文。 《孝經(jīng)》引用《神契》說“奎星掌管文章,蒼頡模仿形象?!? 大篆 相傳大篆是周宣王的太史史籀所造,另一種說法是:史籀重新編改古文,有些字體相同,有些字體相異,稱作篆。 大篆所表達的意義是為了傳遞萬物的規(guī)律,演繹萬物的無窮變化。 甄鄷審定六書,第三是篆書。八體書法,第一是大篆。 又《漢 藝文志》、《史籀》十五篇,皆這樣說明。因此官府統(tǒng)一規(guī)范,并使用大篆教授,稱為史書,共有九千字。 小篆 小篆,秦國丞相李斯所造。 在大篆的基礎(chǔ)上,對字體再改造,或增加或減少,也是在籀文的基礎(chǔ)上,字體有些保留原樣,有些進行改變,于是就出現(xiàn)小篆,也可以稱為秦篆。 八分 相傳八分,秦朝時侯上谷人王次仲所造。 王愔說“王次仲在古文字體范圍內(nèi),去掉難寫以及難識的波勢而成?!? 秦始皇見到王次仲改造后的文字,發(fā)現(xiàn)字體簡略,特別是緊急時用它來書寫,非常方便,特別高興。傳使者去召王次仲來,召了三次王次仲都不來。 秦始皇很生氣,就不和王次仲客氣了,命人用檻車將他押到咸陽。半途,人家王次仲變成一只大鳥飛走了,秦始皇還是沒見到王次仲。 到漢章帝建初年,將隸草改作楷書,字體八分見方,稱為標準楷書。 隸書 相傳隸書是秦朝下邽人程邈所造,程邈字元岑,最初是縣衙的小吏,因為犯罪,被秦始皇囚禁在云陽監(jiān)獄。 他在監(jiān)獄里關(guān)了十年,集中精力研究文字,改善小篆字體方圓,自稱為隸書共三千字,上奏秦始皇。 秦始皇非常認可,封程邈為御史。 當時秦朝上奏的事情麻煩而且多,篆書難寫而改用隸書。因為程邈是在監(jiān)獄所造的字,故此稱為隸書。 章草 相傳章草是漢朝黃門令史游所造,衛(wèi)恒、李誕都認為:漢初年就有草書流傳,不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蕭子良說“章草,漢齊相杜操,最先改變藁法書寫的?!? 顯然蕭子良的說法是不正確的,王愔糾正說“漢元帝時,有一緊急奏折,史游放棄隸書的方體書寫,著急隨便寫出來的字?!? 漢朝人崇尚簡單也比較懶惰,章草就漸漸流行開了。 行書 相傳行書是后漢隸川劉德升所造,行書出于正楷,主要為了書寫容易簡便,起初都是通過熟人之間流傳行,所以稱為行書。 王愔說“晉朝以來,寫書的都使用行書附名,鐘元常行書寫得好,但也敵不過后來的王羲之、王獻之父子,二人的行書無人可比。” 飛白 相傳飛白是后漢左中郎蔡邕所造,王隱、王愔都這么說過“飛白出自楷書字體,本來是宮殿題寫匾額的,字體遒勁,字形要稍微不飽滿,名為飛白。” 王僧虔說“飛白,八分體輕寫而成。飛白是蔡邕在鴻都門,看見工匠用掃帚蘸白粉刷寫,才使他有這樣新奇的構(gòu)思出來。” 草書 相傳草書是后漢隱士張伯英所造,梁武帝《草書狀》說“據(jù)蔡邕說,以前秦朝時期,諸侯為擴大自己的領(lǐng)土而爭戰(zhàn),插著羽毛的公文來往頻繁,信使按著烽火臺上發(fā)出的煙進行快馬傳遞公文,按篆體和隸書難以快速書寫,不能救急,只有草書能勝任急忙書寫?!? 八體 張懷瓘在《書斷》說“篆、籀、八分、隸書、章草、草書、飛白、行書通常稱為八體,但王羲之的書法被列為神品。王羲之曾因為醉酒寫了幾個字,點劃類似龍爪,后來就有所謂的龍爪書。再加上蝌蚪、玉筋、偃波等這些共二十五種?!? 汲冢書 汲冢書,春秋魏國安厘王時期,衛(wèi)郡汲縣一位名叫彪淮的農(nóng)夫,從一座古墓中取出一些用漆寫在竹簡上的蝌蚪文,里面細碎記載了一些經(jīng)書史料,和現(xiàn)今的版本校對,有些是不一樣,有些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