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時光如刃鋒般劃過，既把瀾從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雕刻成了一個俊朗的青年，也給老陳本就飽受戰(zhàn)火摧殘的面頰刻下了千溝萬壑。 那一年，瀾十四歲，九年時光使他已然習(xí)得老陳的全部真?zhèn)?。而老陳，他還逞著強(qiáng)，日復(fù)一日地展示著他的絕技，盡管那番動作已大不如前，甚至已遜色于瀾了。 “小子，別得意得太早了，你師傅還年輕得很呢！” 是的，招式已熟練于心，但相較于老陳，似乎還差點什么？ 盡管疑惑尚存于心，瀾還是決定臧口不言?？粗详愡B咳數(shù)次后還氣喘吁吁的樣子，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師傅，先歇歇吧。該喝藥了?！?湯藥微苦，還帶些辛辣，老陳卻說正合他胃口。 老陳喝過藥，緩過來不少，臉色也不那么蒼白了。 “那婆婆，倒真是蓋世的神醫(yī)?！睘懶闹邪蛋祷貞洝?一年前，村中突發(fā)瘟疫，若不是那位路過留宿的婆婆施展醫(yī)術(shù)，恐怕大半的村民熬不過這場浩劫。僅僅一鍋看似平平無奇的湯藥，便讓高燒不退的村民重新生龍活虎；婆婆還精通音律，歇息之時，她便取出隨身攜帶的古樂器，好像叫什么“胡笳”？總之確是天籟弦音，連老陳這般粗人都叫好連連——要知道，老陳從來只罵人不夸人??！ 倒正是老陳那豪邁一喊，救了他一命。 那日正午，大伙照常聚在村中的老椰樹下聽婆婆的演奏，婆婆的小孫女依偎在一旁，輕輕哼著小調(diào)。轉(zhuǎn)眼便到傍晚退潮的時候了，最后一曲終了，大伙也準(zhǔn)備趁退潮收一收今日的漁獲。老陳雖有些老了，還是扯著嗓子大聲喝彩。婆婆正收琴，被他這么一喊，猛然一愣，慢慢回過頭：“老陳，對嗎？” “正是！” “蔡某行醫(yī)多年，從未做過招搖撞騙、欺騙病患的事，因此接下來的話語雖有些不可思議，但忠言逆耳，請務(wù)必相信?！?她走上前，輕輕為老陳把脈，隨后便皺了皺眉，緩緩開口道：“老陳，你已患絕癥，時日不多了?！?“??？”老陳滿臉驚愕，坐在一旁的瀾也愣住了。 “您沒在跟我老陳開玩笑吧？” “千真萬確。方才聽老陳你叫喊時，我聽見其中夾雜著一絲不尋常的喘音?！逼牌蓬D了頓，“現(xiàn)在把完脈，蔡某便已確認(rèn)，這是百年難遇的絕癥。抱歉，老陳，連我也無能為力?！?婆婆嘆了口氣：“若我沒記錯，接下來幾日，你會開始咳嗽、頭疼，然后逐漸身體綿軟無力……直到連床都起不了?！?瀾抓住婆婆的手：“婆婆，您醫(yī)術(shù)高明，一定有辦法的！” 婆婆看了看那雙澄澈的眼睛，思考片刻，喚小孫女拿來紙筆寫下藥方。 “我記憶中確有一方，能夠拖住這病魔，然而依舊無法根治。能撐多久，尚且看老陳的造化了。這藥方雖有效，然而良藥難尋，其中一味關(guān)鍵恐怕還得前往城內(nèi)找藥商購買，這最近的大城市，是叫水澤都么？” …… 第二日早，婆婆領(lǐng)著小孫女叩響村長家的門：“村長，蔡某本就是留宿此地，不想恰逢瘟疫，順手助你們對抗瘟災(zāi)而已。村民們挽留的盛情我心領(lǐng)了，但畢竟時不我待，蔡某當(dāng)啟程了。請?zhí)嫖蚁虼蠹腋鎰e?！?村長點了點頭。 瀾望著遠(yuǎn)行的背影，攥緊了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