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篇6戴宗李逵張順出場(chǎng) 第三十八回　及時(shí)雨會(huì)神行太?！『谛L(fēng)斗（金本“展”）浪里白跳 詩曰：心安茅屋穩(wěn)，性定菜羹（簡本“根”）香。世味?。ê啽尽笆蚂o”）方好，人情淡最（簡本“始”）長。因人成事業(yè)，避難遇豪強(qiáng)。他日梁山泊，高名四海揚(yáng)。（百二十回本金本無） 話說當(dāng)時(shí)宋江別了差撥，出抄事房來，到點(diǎn)視廳上看時(shí)，見那節(jié)級(jí)掇條凳子坐在廳前，高聲喝道：“那個(gè)是新配到囚徒？”牌頭指著宋江道：“這個(gè)便是?！保ê啽緹o此兩句）那節(jié)級(jí)（簡本多個(gè)“見了宋江”）便罵道：“你這矮黑（百二十回本金本“黑矮”）殺（簡本“殺狗”）才！倚仗誰的勢(shì)要，不送常例錢來與我？”宋江道：“人情，人情，在人情愿。你如何（簡本多個(gè)“敢”）逼取人財(cái)，好小哉相！”兩邊看的人聽了，倒捏兩把汗。那人大怒，喝罵：“賊配軍，安（簡本“焉”）敢如此無禮，顛倒說我小哉！那兜馱的，與我背起來，且打這廝一百訊棍！”兩邊營里眾人，都是和宋江好的。（簡本多個(gè)“眾人”）見說要打他，一哄都走了，只剩得那節(jié)級(jí)和宋江。那人見眾人都（簡本“俱”）散了，肚里越怒，（簡本多個(gè)“自已”）拿起訊棍，便奔來打宋江。宋江說道（簡本“宋江便接住棍曰”）：“節(jié)級(jí)，你要打我，我得何罪？”那人大喝道（簡本“節(jié)級(jí)罵曰”）：“你這賊配軍是我手里行貨，輕咳嗽（簡本“咳下嗽”）便是罪過！”宋江道：“你便尋我過失，（金本“便尋我失”）也不計(jì)利害，（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也不到的該死?！保ê啽緹o此句）那人怒道：“你說不該死，我要結(jié)果你也不難，只似打殺一個(gè)蒼蠅?！彼谓湫Φ溃骸拔乙虿凰偷贸＠X便該死時(shí)，（簡本多個(gè)“你”）結(jié)識(shí)梁山泊吳學(xué)究的卻該怎地（簡本“的”）？”那人聽了這聲，慌忙丟了手中訊棍，便問道：“你說甚么？”宋江答又（金本無“答又”）道：“（金本多個(gè)“我”）自說那結(jié)識(shí)軍師吳學(xué)究的，你問我怎地（百二十回本“的”）？”（簡本無此兩句）那人慌了手腳，拖住宋江問道：“足下高姓？（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句）你正是誰？那里得這話來？”宋江笑道：“小可便是山東鄆城縣宋江（簡本“便是”在最后）?！蹦侨耍ê啽尽肮?jié)級(jí)”）聽了大驚，連忙作揖，說道：“原來兄長正是及時(shí)雨宋公明（簡本“就是及時(shí)雨哥哥?！保??！彼谓溃骸昂巫銙忑X?！保ê啽緹o此句）那人便道：“兄長，此間不是說話處，未敢下拜。同往城里敘懷，請(qǐng)兄長便行?！彼谓溃骸昂谩９?jié)級(jí)少待，容宋江鎖了房門便來。” 宋江慌忙到房里，取了吳用的書，自帶了銀兩出來。鎖上房門，分付牌頭看管。便和那人離了牢城營內(nèi)，奔入江州城里來，去一個(gè)臨街酒肆（簡本“酒店”）中樓上坐下。那人（簡本“節(jié)級(jí)”）問道：“兄長何處見吳學(xué)究來？”宋江懷中取出書來，遞與那人（簡本“節(jié)級(jí)”）。那人拆開封皮，從頭讀了，藏在袖內(nèi)，起身望著宋江便拜。宋江慌忙答禮道：“適間言語沖撞，休怪，休怪！”（簡本無此句）那人道：“小弟只聽得說有個(gè)姓宋的發(fā)下牢城營里來。往常時(shí)，但是發(fā)來的配軍，常例送銀五兩。今番已經(jīng)十?dāng)?shù)日不見送來，今日是個(gè)閑暇日頭，因此下來取討，不想?yún)s是仁兄。恰才在營內(nèi)，甚是言語冒瀆了哥哥，萬望（簡本“望乞”）恕罪?！彼谓溃骸安顡芤嘣?duì)小可說起大名。宋江有心要（簡本“正要”）拜識(shí)尊顏，又不知足下住處，亦無因入城。特地只等尊兄下來，要與足下相會(huì)一面。以此耽誤日久。不是為這五兩銀子不舍得送來，只想尊兄必是自來，故意延挨。今日幸得相見，以慰（簡本“遂卻”）平生之愿?！?說話的，那人是誰？（簡本多個(gè)“這節(jié)級(jí)”）便是吳學(xué)究所薦的江州兩院押牢節(jié)級(jí)戴院長戴宗。那時(shí)故宋時(shí)，金陵一路節(jié)級(jí)都稱呼“家長”，湖南一路節(jié)級(jí)都稱呼做“院長”。原來這戴院長有一等驚人的道術(shù)：但出路時(shí)，赍書飛報(bào)緊急軍情事，把兩個(gè)甲馬拴在兩只腿上，作起神行法來，一日能行五（簡本“四”）百里；把四個(gè)甲馬拴在腿（簡本“兩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因此人都稱（簡本“叫”）做神行太保戴宗。 更看他生的如何？但見：（百二十回本“有臨江仙為證”）面闊唇方神眼突，瘦長清秀身材。皂紗巾畔翠花開。黃旗書令字，紅串映宣牌。兩只腳行千里路，（百二十回本“健足欲追千里馬”）羅衫常惹塵埃。程途八百去還來。神行真太保，院長戴宗才。（百二十回本后三小句改為““神行太?！毙g(shù)奇哉：程途八百里，朝去暮還來。”簡本金本無此詩） 當(dāng)下戴院長與宋公明（簡本“正與宋江”）說罷了來情去意。戴宗、宋江（簡本“二人”）俱各大喜。兩個(gè)坐在閣子里，叫那賣酒的（簡本“酒保”）過來，安排酒果肴饌菜蔬來，就酒樓上兩個(gè)飲酒。宋江訴（簡本“又”）說一路上遇見許多好漢，眾人相會(huì)的事務(wù)。戴宗也傾心吐膽，把（簡本“將”）和這吳學(xué)究相交來往的事，告訴（簡本“說”）了一遍。兩個(gè)正說到心腹相愛之處，才飲得兩杯酒過（百二十回本金本“兩三杯酒”），只聽樓下喧鬧起來。過賣連忙走入閣子來對(duì)戴宗說道：“這個(gè)人只除非是院長說得他下，沒奈何煩院長去解拆則個(gè)。”（簡本無此句）戴宗問道：“在樓下作鬧的是誰？”（簡本“是誰鬧？”）過賣道（簡本“店主曰”）：“便是如常同院長走的那個(gè)喚做鐵牛李大哥，在底下尋主人家借錢?！贝髯谛Φ溃骸坝质沁@廝在下面無禮，我只道是甚么人。（金本“──”）兄長少坐，我去叫了這廝（簡本“待我叫他”）上來?！贝髯诒闫鹕硐氯?，不多時(shí)引了那個(gè)人上樓來。（簡本“戴宗喚那人上樓來”）宋江看見了吃一驚。 看那人生得如何？但見：黑熊般一身粗肉，鐵牛似遍體頑皮。交加一字赤黃眉，雙眼赤絲亂系。怒發(fā)渾如鐵刷，猙獰好似狻猊。天蓬惡煞下云梯。李逵真勇悍，人號(hào)鐵牛兒。（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詩） 宋江見了那人，便問戴宗道：（百二十回本金本只有“便問到”）“院長，這（簡本“這位”）大哥是誰？”戴宗道：“這個(gè)是小弟身邊牢里一個(gè)小牢子，姓李名逵。祖貫是沂州沂水縣百丈村人氏。本身一個(gè)異名，喚做（簡本“綽號(hào)”）黑旋風(fēng)李逵。他鄉(xiāng)中都叫他做李鐵牛（簡本“鐵牛兒”）。因?yàn)榇蛩懒巳?，逃走出來。雖遇赦宥，流落在此江州，不曾還鄉(xiāng)。為因（簡本“最是”）酒性不好，多人懼他。能使兩把板斧，及會(huì)拳棍。（簡本“能使雙板斧及會(huì)拳棒?！保┮娊裨诖死卫锕串?dāng)。” （百二十回本“有詩為證：家住沂州翠嶺東，殺人放火恣行兇。不搽煤墨渾身黑，似著朱砂兩眼紅。閑向溪邊磨巨斧，悶來巖畔斫喬松。力如牛猛堅(jiān)如鐵，撼地?fù)u天黑旋風(fēng)?！保?李逵看著宋江，問（簡本“亦問”）戴宗道：“哥哥，這黑漢子是誰？”戴宗對(duì)宋江笑道：“押司，你看這廝恁么粗（簡本“村”）鹵，全不識(shí)些體面（簡本多個(gè)“麼”）！”李逵便道：“我問大哥，怎地是粗鹵？”（簡本無此句）戴宗道：“兄弟，你便請(qǐng)問‘這位官人是誰’便好，你倒卻說‘這黑漢子是誰’。這不是粗鹵，卻是甚么？我且與你說知，這位仁兄便是閑常你要去投奔他的義士哥哥?！保ê啽尽氨銓?duì)李逵曰：“我說與你知道。這位仁兄，便是你要去投奔他的山東及時(shí)雨宋公明！””）李逵道：“莫不是山東及時(shí)雨黑宋江？”戴宗喝道：“咄！你這廝敢如此犯上，直言叫喚，全不識(shí)些高低！兀自不快下拜，等幾時(shí)！”（簡本無此兩段話）李逵道：“若真?zhèn)€是宋公明，我便下拜。若是閑人，我卻拜甚鳥。節(jié)級(jí)哥哥不要瞞我拜了，你卻（簡本“…哄我拜了，卻來…”）笑我?！彼谓愕溃骸拔艺巧綎|黑宋江?！崩铄优氖纸械溃ê啽尽靶υ弧保骸拔夷菭敚∧愫尾辉缯f些個(gè)，也教鐵牛歡喜！”撲翻身軀（簡本“納頭”）便拜。宋江連忙答禮，說道：“壯士大哥請(qǐng)坐。”戴宗道：“兄弟，你便來我身邊坐了吃酒?！保ê啽緹o此句，只有“李逵就傍坐下吃酒?！保├铄拥溃骸安荒螣┬”K吃，換個(gè)大碗來篩?！保ê啽緹o此句）宋江便問道：“?。ò俣乇窘鸨尽皡s”）才大哥為何在樓下發(fā)怒？”李逵道：“我有一錠大銀，解了十兩小銀使用了。（簡本“當(dāng)在人家”）卻（簡本“我”）問這主人家那借十兩銀子，去贖那（簡本“那錠”）大銀出來，便還他，自要些使用。叵耐這鳥主人不肯借與我。卻待要和那廝放對(duì)，打得他家粉碎，卻被大哥叫了我上來?！彼谓溃骸爸唬ń鸨尽肮病保┯檬畠摄y子去取，再要利錢么？”李逵道：“利錢已有在這里了，只要十兩本錢去討?！保ê啽緹o此兩句對(duì)話）宋江聽罷，便去身邊取出一個(gè)十兩銀子把與李逵，說道：“大哥，你將（簡本“將這銀”）去贖來用度。”戴宗要阻當(dāng)時(shí)，宋江已把出來了。李逵接得銀子，便道：“卻是好也！兩位哥哥只在這里等我一等。贖了銀子，便來送還，就和宋哥哥去城外吃碗酒?！保ê啽尽岸桓绺缟俅?，我去贖銀便來?！保┧谓溃骸扒易蛔詭淄肓巳?。”李逵道：“我去了便來?！保ê啽緹o此兩句）推開簾子，下樓去了。戴宗道：“兄長休借這銀與他便好。恰才小弟正欲要阻，兄長已把在他手里了。”宋江道：“卻是為何，尊兄說這話？（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簡本無此句話）戴宗道：“這廝雖是耿（簡本“硬”）直，只是貪酒好賭。他卻幾時(shí)有一錠大銀解了！兄長吃他賺漏了這個(gè)銀去。他慌忙出門，必是去賭。（簡本“他將銀去賭”）若還贏得時(shí)，便有的（金本“得”）送來還哥哥；若是輸了時(shí)，那里討這十兩銀來拜還兄長。戴宗面上須不好看?！彼谓Φ溃骸霸洪L（金本無“院長”）尊兄，何必見外。量這些銀兩（金本“些須銀子”簡本“些小銀子”），何足掛齒（簡本“介意”）。由他去賭輸了罷。若要用時(shí)，再送些與他使。我看這人（簡本“漢子”）倒是個(gè)忠（金本“忠心”）直漢子?！贝髯诘溃骸斑@廝本事自有，只是心粗膽大不好。在江州牢里，但吃（金本無“吃”）醉了時(shí)，卻不奈何罪人，只要打一般強(qiáng)的牢子。我也被他連累得苦。專一路見不平，好打強(qiáng)的人（百二十回本金本“強(qiáng)漢”），以此江州滿城人都怕他?！保ê啽緹o此句） 有詩為證：天性由來太惡粗，江州人號(hào)李兇徒。他時(shí)大展屠龍手，始識(shí)人中大丈夫。（百二十回本“詩曰：賄賂公行法枉施，罪人多受不平虧。以強(qiáng)凌弱真堪恨，天使拳頭付李逵?！焙啽窘鸨緹o） 宋江道：“俺們?cè)亠媰杀瑓s去城外閑玩一遭?！贝髯诘溃骸靶〉芤舱耍托珠L去看江景則個(gè)。”宋江道：“小可也要看江州的景致。如此最好。”（簡本無此三句）且不說兩個(gè)再飲酒，只（簡本“卻”）說李逵得了這個(gè)銀子，尋思道：“難得宋江哥哥，又不曾和我深交，便借我十兩銀子。果然仗義疏財(cái)，名不虛傳。如今來到這里，卻恨我這幾日賭輸了，沒一文做好漢請(qǐng)他。如今得他這十兩銀子，且將去賭一賭。倘或贏得幾貫錢來，請(qǐng)他一請(qǐng)也好看。（金本“……”）”當(dāng)時(shí)李逵慌忙（金本“快”）跑出城外（簡本“果然走去”）小張乙賭房里來，便去場(chǎng)上，將這十兩銀子撇在地下，叫道：“把頭錢過來我博。”（簡本無此句）那小張乙得知李逵從來賭直，便道：“大哥，且歇這一博，下來便是你博?！崩铄拥溃骸拔乙荣€這一博?！毙堃业溃骸澳惚惆乱埠谩！崩铄拥溃骸拔也话?，只要博這一博。五兩銀子做一注?！庇心且话阗€的，卻待要博，被李逵劈手奪過頭錢來，便叫道：“我博兀誰？”小張乙道：“便博我五兩銀子?！崩铄咏幸宦?，肐月荅（百二十回本“胳瘩”）地博一個(gè)叉，（金本“李逵叫聲“快！”地博一個(gè)“叉?！薄保┬堃冶隳昧算y子過來。李逵叫道：“我的銀子是十兩！”小張乙道：“你再博我五兩快，便還了你這錠銀子。”李逵又拿起頭錢，（金本無前五字）叫聲：“快！”肐月荅（百二十回本“胳瘩”金本無前兩字）的又博個(gè)叉。小張乙笑道：“我教你休搶頭錢，且歇一博，不聽我口。如今一連博了兩個(gè)叉?！崩铄拥溃骸拔疫@銀子是別人的?！毙堃业溃骸罢谀钦l的，也不濟(jì)事了。你既輸了，卻說甚么！”李逵道：“沒奈何且借我一借。明日便送來還你?！毙堃业溃骸罢f甚么閑話！自古賭錢場(chǎng)上無父子。你明明地輸了，如何倒來革爭！”李逵把布衫拽起在前面，口里喝道：“你們還我也不還？”小張乙道：“李大哥，你閑常最賭的（金本“得”）直。今日如何恁么沒出豁？”李逵也不答應(yīng)他，便就地下?lián)锪算y子，又搶了別人賭的十來兩銀子，都摟在布衫兜里，睜起雙眼說道：“老爺閑常賭直，今日權(quán)且不直一遍。”小張乙急待向前奪時(shí)，被李逵一指一跤。十二三個(gè)賭博的，一發(fā)（百二十回本金本無“發(fā)”字）齊上，要奪那銀子。被李逵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李逵把這伙人打得沒地躲處，便出到門前。把門的問道：“大郎（金本“大哥”）那里去？”被李逵提在一邊，一腳踢開了門便走。那伙人隨后趕將出來，都只在門前叫道：“李大哥，你恁地沒道理，都搶了我們眾人的銀子去！”只在門前叫喊，沒一個(gè)敢近前來討。（簡本“卻說李逵得這銀子，果然走去小張一賭房，曰：“再賭一會(huì)。”小張一就與他賭，羸李逵銀五兩。李逵心不服，便曰：“我有銀十兩，再?zèng)Q輸嬴。”又賭一場(chǎng)，李逵又輸一會(huì)，思想：“這銀是宋哥哥借與我的，反成賭去，有何面目回去見他。”心生惡意，行兇奪銀便走。小張一趕來，卻被李逵踢打賭場(chǎng)上數(shù)人?！保?（百二十回本“詩曰：世人無事不嬲帳，直道只用在賭上。李逵不直亦不妨，又為賭賊作榜樣?！保?李逵正走之時(shí)，只見背后一人趕上來，扳住肩臂喝道：“你這廝如何卻搶擄別人財(cái)物？”李逵口里應(yīng)道：“干你鳥事！”（簡本“一起趕來，忽后面二人大喝曰：“奪財(cái)行兇是何道理？””）回過臉來看時(shí)，卻是戴宗，背后立著宋江。（簡本“李逵回頭見是宋江、戴宗”）李逵見了，惶恐滿面，便道：“哥哥休怪！鐵牛閑常只是賭直。今日不想輸了哥哥的銀子，又沒得些錢來相請(qǐng)哥哥，喉急了，時(shí)下做出這些不直來?！保ê啽緹o此句）宋江聽了大笑道：“賢弟但要銀子使用，只顧來問我討。今日既是明明地輸與他了，（簡本“想必賢弟輸與他了”）快把來還他?！崩铄又坏脧牟忌蓝道锶〕鰜?，都遞在宋江手里。宋江便叫過小張乙前來，都付與他。（簡本“李逵只得取出來，還了小張一。”）小張乙接過來說道：“二位官人在上：小人只拿了自己的。這十兩原銀雖是李大哥兩博輸與小人，如今小人情愿不要他的，（簡本“小人只拿自己原銀去，不要李大哥的”）省的記了冤仇。”宋江道：“你只顧將去，不要記懷?！保ê啽尽八挥洃选！保┬堃夷抢锟?。宋江便道：“他不曾打傷了你們么？”小張乙道：“討頭的，拾錢的，和那把門的，都被他打倒在里面?！彼谓溃骸凹仁琼サ?，就與他眾人做將息錢。兄弟自不敢來了，我自著他去。”（簡本無此三大句）小張乙（簡本“一”）收了銀子，拜謝了回去。宋江道：“我們和李大哥吃三杯去?！保ê啽尽拔液湍銈?cè)偃コ匀??！保┐髯诘溃骸扒懊婵拷心桥猛ぞ起^，是唐朝白樂天古跡。我們?nèi)ィê啽尽巴ァ保┩ど献萌陀^（簡本“觀看”）江景?！?有詩為證：白傅（簡本“傳”）高風(fēng)世莫加，畫船秋水聽琵琶。欲舒老眼求陳跡，孤鶩齊飛帶落霞。（百二十回本金本無） 宋江道：“可于城中買些肴饌之物將去。”戴宗道：“不用，如今那亭上有人在里面賣酒?！彼谓溃骸绊サ貢r(shí)卻好?！保ê啽緹o此三句）當(dāng)時(shí)三人便望（簡本“三人來到”）琵琶亭上來。到得亭子上看時(shí)，一邊靠著（簡本“是”）潯陽江，一邊是店主人家房屋。琵琶亭上，有十?dāng)?shù)副座頭。戴宗便揀一副干凈座頭，讓宋江坐了頭位。戴宗坐在對(duì)席。肩下便是李逵。三個(gè)（簡本“人”）坐定，便叫酒保鋪下菜蔬果品海鮮按酒之類。酒保取過兩樽玉壺春酒，（金本“──”）此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金本“──”）開了泥頭。（簡本“戴宗叫酒保取過兩樽玉壺春上色好酒、肴饌來?！保┧谓v目一觀，看那江上（簡本“江山”）景致時(shí)，端的是景致非常。（金本無此大句） 但見：云外遙山聳翠，江邊遠(yuǎn)水翻銀。隱隱沙汀，飛起幾行鷗鷺；悠悠別浦，撐回?cái)?shù)只漁舟。紅蓼灘頭，白發(fā)公垂鉤下釣；黃蘆岸口，青髻童牧犢騎牛。（百二十回本無此大句）翻翻雪浪拍長空，拂拂涼風(fēng)吹水面。紫霄峰上接穹蒼，琵琶亭畔臨江岸。四圍空闊，八面玲瓏。欄桿影浸玻璃，窗外光浮玉璧。昔日樂天聲價(jià)重，當(dāng)年司馬淚痕多。（簡本金本無此詩） 當(dāng)時(shí)三人坐下，（金本無此小句）李逵便道：“酒把大碗來篩，不奈煩小盞價(jià)吃?！贝髯诤鹊溃骸靶值芎么?！你不要做聲，只顧吃酒便了。”（簡本無此兩大句）宋江（簡本“便”）分付酒保道：“我兩個(gè)面前放兩只盞子，這位大哥面前放個(gè)（簡本“放下”）大碗?！本票?yīng)了下去，取只碗來，（簡本“酒保隨即取個(gè)碗來”）放在李逵面前。一面篩酒，一面鋪下肴饌。李逵笑道：“真?zhèn)€好個(gè)宋哥哥，人說不差了！便知（簡本“就知”）我兄弟的性格！結(jié)拜得這位哥哥，也不枉了！”（簡本多個(gè)“便將桌上肉食，都不謙讓，只顧自吃?！保?酒保斟酒，連篩了五七遍。宋江因見了這兩人，心中歡喜，吃了幾杯，忽然心里（簡本“思”）想要魚辣湯吃。便問戴宗道：“這里有好鮮魚么（簡本“否”）？”戴宗笑道：“兄長，你不見（簡本“看”）滿江都是漁船。此間正是魚米之鄉(xiāng)，如何沒有鮮魚！”宋江道：“得些辣魚湯醒酒最好?！?戴宗便喚酒保，教造三分加辣點(diǎn)紅白魚湯來。頃刻造了湯來，宋江看見道：“美食不如美器。雖是個(gè)酒肆之中，端的好整齊器皿?！蹦闷痼鐏恚鄤翊髯?、李逵吃。自也吃了些魚，呷了幾口湯汁。李逵也不使箸，便把手去碗里撈起魚來，和骨頭都嚼吃了。宋江看見（金本“一頭”）忍笑不住，再（百二十回本金本無“再”字）呷了兩口汁，便放下箸不吃了。戴宗道：“兄長，已（金本“一”）定這魚腌了，不中仁兄吃?！彼谓溃骸氨闶遣徊啪坪螅粣劭邗r魚湯吃。這個(gè)魚真是不甚好?！贝髯趹?yīng)道：“便是小弟也吃不得，是腌的不中吃?！崩铄咏懒俗酝肜雉~，便道：“兩位哥哥都不吃，我替你們吃了?！北闵焓秩ニ谓肜飺茖⑦^來吃了，又去戴宗碗里也撈過來吃了。滴滴點(diǎn)點(diǎn)，淋一桌子汁水。宋江見李逵把三碗魚湯和骨頭都嚼吃（金本無“吃”字）了，便叫酒保來分付道：“我這大哥，想是肚饑。你可去大塊肉切二斤來與他吃，少刻一發(fā)算錢還你?！本票５溃骸靶∪诉@里只賣羊肉，卻沒牛肉。要肥羊盡有?！崩铄勇犃?，便把魚汁劈臉潑將去，淋那酒保一身。戴宗喝道：“你又做甚么？”李逵應(yīng)道：“叵耐這廝無禮，欺負(fù)我只吃牛肉，不賣羊肉與我吃（金本無“吃”字）！”酒保道：“小人問一聲，也不多話！”宋江道：“你去只顧切來，我自還錢?！本票Ｈ虤馔搪?，去切了二（金本“三”）斤羊肉，做一盤將來，放在桌子上。李逵見了，也不謙讓，大把價(jià)撾（百二十回本金本“揸”）來，只顧吃，拈指間把這二（金本“三”）斤羊肉都吃了。宋江看了道：“壯哉，真好漢也！”李逵道：“這宋大哥便知我的鳥意，吃肉不強(qiáng)似吃魚！”（簡本無此段） 戴宗叫（簡本“便喚”）酒保來問道：“卻才魚湯，家生甚是整齊，魚卻腌了不中吃。別有甚好鮮魚時(shí)，另造些辣湯來與我這位官人醒酒?！本票４鸬溃骸安桓也m院長說，這魚端的是昨夜的。今日的活魚，還在船內(nèi)，等魚牙主人不來，未曾敢賣動(dòng)，因此未有好鮮魚。（簡本“魚牙不曾來，因此未買。”）”李逵跳起來道：“我自去討兩尾活魚來與哥哥吃（金本無“吃”字）。”戴宗道：“你休去，只央酒保去回幾尾來便了?！崩铄拥溃骸按洗螋~的，不敢不與我，直得甚么！”（簡本“舡上打魚的都要奉承我！”）戴宗攔當(dāng)不住，李逵一直去了。戴宗對(duì)宋江說道：“兄長，休怪小弟（簡本“我”）引這等人來相會(huì)，全沒些個(gè)體面，羞辱殺人！”宋江道：“他你生性是恁的，如何教他改得！我到敬他真實(shí)不假?！保ê啽尽八匀绱?，我到愛他?！保﹥蓚€(gè)自在琵琶亭上笑語說話取樂（簡本“飲酒”）。 詩曰：湓內(nèi)（簡本“有詩為證：亭前”）煙景出塵寰，江上峰巒擁髻鬟。明月琵琶人不見，黃蘆苦竹暮潮還。 卻說李逵走到江邊看時(shí)，見那漁船一字排著，約有八九十只，都纜系在綠楊樹下。船上漁人，有斜枕著船梢睡的，有在船頭上結(jié)網(wǎng)的，也有在水里洗浴的。此時(shí)正是五月半天氣，一輪紅日將及沉西，不見主人（簡本“到午牙人不”）來開艙賣魚。李逵走到船邊，喝一聲道：“你們船上活魚，把兩尾來與我?！蹦菨O人應(yīng)道：“我們等不見漁牙主人來，（簡本“牙人未來”）不敢開艙。你看那行販都在岸上坐地?！崩铄拥溃骸暗壬趺带B主人！先把兩尾魚來與我?！保ê啽緹o此句）那漁人又答道：“紙也未曾燒，如何敢開艙（簡本“賣魚”）？那里先拿魚與你！”李逵見他眾人不肯拿魚，便跳上一只船去。漁人那里攔當(dāng)?shù)米　＠铄硬皇〉么系氖?，只顧便把竹笆篾一（金本“來”）拔。漁人在岸上只叫得：“罷了！”李逵伸手去艎板底下一絞摸時(shí)，那里有一個(gè)魚在里面。原來那大江里漁船（簡本多個(gè)“上”），船尾開半截大孔，（簡本“梢尾開一大孔”）放江水出入，養(yǎng)著活魚，卻把竹笆篾攔住（簡本多個(gè)“艙孔”），以此船艙里活水往來，養(yǎng)放活魚。因此江州有好鮮魚。這李逵不省得（簡本“不知”），倒先把竹笆篾提起了，將那一艙活魚都走了。李逵又跳過那邊（簡本“別”）船上，去拔那竹篾。那七八十（簡本“眾”）漁人都奔上船，把竹篙來打李逵。李逵大怒，焦躁起來，便脫下布衫，里面單單系著一條棋子布捎（百二十回本金本“手巾”）兒。見那亂竹篙打來，兩只手一駕，早搶了五六條在手里。一似扭蔥般都扭斷了。漁人看見，盡吃一驚，卻都去解了纜，把船撐開去了。（簡本“用手隔開，搶稿六條在手折斷。漁人大驚，把舡都撐開去了?！保├铄臃夼?，赤條條地拿兩截折竹篙，上岸來趕打，行販（簡本“漁人”）都亂紛紛地挑了擔(dān)走。 正熱鬧里，只見一個(gè)人從小路里走出來。眾人看見，叫道：“主人來了！這黑大漢在此搶魚，都趕散了漁船！”那人道：“甚么黑大漢，敢如此無禮？”眾人把手指道：“那廝兀自在岸邊尋人廝打！”那人搶將過去，喝道：“你這廝吃了豹子心，大蟲膽，也不敢來攪亂老爺?shù)牡缆?！”李逵看那人時(shí)，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紀(jì)，三柳掩口黑髯；頭上裹頂青紗萬字巾，掩映著穿心紅一點(diǎn)髾兒；上穿一領(lǐng)白布衫，腰系一條絹搭膊；下面青白裊腳多耳麻鞋；手里提條行秤。那人正來賣魚，見了李逵在那里橫七豎八打人，便把秤遞與行販接了，趕上前來，大喝道：“你這廝要打誰！”李逵也不回話，輪過竹篙，卻望那人便打。那人搶入去，早奪了竹篙。李逵便一把揪住那人頭發(fā)。那人便奔他下三面，要跌李逵。怎敵得李逵水牛般氣力，直推將開去，不能勾攏身。那人便望肋下躅得幾拳，李逵那里著在意里。那人又飛起腳來踢，被李逵直把頭按將下去，提起鐵錘大小拳頭，去那人脊梁上擂鼓也似打。那人怎生掙扎。（百二十回本“……”）李逵正打哩，一個(gè)人在背后劈腰抱住，一個(gè)人便來幫住手，喝道：“使不得！使不得！”（金本多個(gè)“待”）李逵回頭看時(shí)，卻是宋江、戴宗。李逵便放了手。那人略得脫身，一道煙走了。戴宗埋冤李逵道：“我教你休來討魚，又在這里和人廝（金本無“廝”）打。倘或一拳打死了人，你不去償命坐牢！”李逵應(yīng)道：“你怕我連累你，我自打死了一個(gè)，我自去承當(dāng)！”宋江便道：“兄弟休要論口，壞了義氣。（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拿了布衫，且去吃酒?！崩铄酉蚰橇鴺涓^拾起布衫，搭在胳膊上，跟了宋江、戴宗便走。行不得十?dāng)?shù)步，只聽的背后有人叫罵道：“黑殺才！今番來（金本“要”）和你見個(gè)輸贏！”（簡本只有“眾人呌曰：“牙人來了?！蹦茄廊艘娏撕仍唬骸斑@廝大膽，敢來攪亂老爺?shù)缆罚〗穹湍阋妭€(gè)輸贏！””）李逵回轉(zhuǎn)頭來看時(shí)，便是那人，脫得赤條條地，（簡本“只見牙人脫得赤體”）匾扎起一條水裩兒，露出一身雪練也似白肉；頭上除了巾幘，顯出那個(gè)穿心一點(diǎn)紅俏髾兒來。在江邊獨(dú)自一個(gè)，把竹篙撐著一只漁船趕將來，口里大罵道：“千刀萬剮的黑殺才！老爺怕你的不算好漢，走的不是好男子（金本“漢子”）！”（簡本無此大句）李逵聽了大怒，吼了一聲，撇了布衫，搶轉(zhuǎn)身來。（簡本“脫了布衫，轉(zhuǎn)身便趕來。”）那人便把船略攏來湊在岸邊，一手把竹篙點(diǎn)定了船，口里大罵著。李逵也罵道：“好漢便上岸來?！保ê啽局挥小把廊税阳瓝谓哆叀保┠侨税阎窀萑ダ铄油龋ê啽尽吧怼保┥媳戕?。撩撥得李逵火（簡本“怒”）起，托地跳在船上。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那人只要誘得李逵上船，便把（簡本“張順將”）竹篙望岸邊一點(diǎn)，雙（金本“只”）腳一蹬，那只漁船一似狂風(fēng)飄敗葉（金本無前7字），箭也似投江心里去了。李逵雖然也識(shí)得水，卻（金本“苦”）不甚高，當(dāng)時(shí)慌了手腳。那人也不叫罵，撇了竹篙，叫（簡本“喝”）聲：“你來！今番和你定要見個(gè)輸贏！”（簡本無此句）便把李逵胳膊拿（簡本“揪”）住，口里說道：“且不和你廝打，先教你吃些水?！保ê啽緹o此句）兩只腳把船只一晃，船底朝天，英雄落水。兩個(gè)好漢撲桶地都翻筋斗撞下（簡本“在”）江里去。宋江、戴宗急趕至岸邊，那只船已翻在江里。兩個(gè)只在岸上叫苦。江岸邊早擁上三五百人在柳陰樹下看。都道：“這黑大漢今番卻著道兒。便掙扎得性命，也吃了一肚皮水?！彼谓?、戴宗在岸邊看時(shí)，只見江面開處，那人把李逵提將起來，又淹將下去。兩個(gè)正在江心里面，清波碧浪中間，一個(gè)顯渾身黑肉，一個(gè)露遍體霜膚。兩個(gè)打做一團(tuán)，絞做一塊。江岸上那三五百人貪看，沒一個(gè)不喝采。 論這兩個(gè)好漢時(shí)，（百二十回本無此小句）但見：一個(gè)是沂水縣成精異物，一個(gè)是小孤山作怪妖魔。這個(gè)似（百二十回本“是”）酥團(tuán)結(jié)就肌膚，那個(gè)如炭屑湊成皮肉。一個(gè)是色依壬癸，一個(gè)體按庚辛。那個(gè)如三冬瑞雪重鋪，這個(gè)似半夜陰云輕罩。（百二十回本無此兩大句）一個(gè)是馬靈官白蛇托化，一個(gè)是趙元帥黑虎投胎。這個(gè)似萬萬錘打就銀人，那個(gè)如千千火煉成鐵漢。一個(gè)是五臺(tái)山銀牙白象，一個(gè)是九曲河鐵甲老龍。這個(gè)如布漆羅漢顯神通，那個(gè)似玉碾金剛施勇猛。一個(gè)盤旋良久，汗流遍體迸真珠；一個(gè)揪扯多時(shí)，水浸渾身傾墨汁。那個(gè)學(xué)華光藏教主，向碧波深處現(xiàn)形??；這個(gè)象黑煞天神，在雪浪堆中呈面目。正是玉龍攪暗天邊日，黑鬼掀開水底天。（簡本金本無） 當(dāng)時(shí)宋江、戴宗看見李逵被那人在水里揪住，浸得眼白，又提起來，又納下去，何止淹了數(shù)十遭。（金本無此小句）（簡本“宋江、戴宗趕至岸邊，只見張順把李逵提將起來，又渰下去，何止十余次?！保?（百二十回本“正是：舟行陸地力能為，拳到江心無可施。真是黑風(fēng)吹白浪，鐵牛兒作水牛兒?！保?宋江見李逵吃虧，（金本“老大吃虧”）便叫戴宗（簡本“呼戴宗快”）央人去救。戴宗問眾人道；“這白大漢是誰？”有認(rèn)得的說道（簡本“眾人曰”）：“這個(gè)好漢便是本處賣魚主（簡本“牙”）人，喚做張順?！彼谓牭妹褪〉溃骸澳皇蔷b號(hào)浪里白跳（金本“條”后同）的張順？”眾人道：“正是，正是！”（簡本無此兩句）宋江對(duì)戴宗說道：“我有他哥哥（簡本“有他令兄”）張橫的家書在營里?！贝髯诼犃耍阆颍ê啽尽敖保┌哆吀呗暯械溃骸皬埗绮灰?jiǎng)邮郑心懔钚謴垯M家書在此。這黑大漢是俺們（簡本“我”）兄弟，你且饒了他（簡本“放手”），上岸來說話。”張順在江心里見是戴宗叫他，卻也如常認(rèn)得，便放了李逵幾分，早到岸邊，扒上岸來，看著戴宗，唱個(gè)喏道：“院長，休怪小人無禮！”戴宗道：“足下可看我面，且去救了我這兄弟上來，卻教你相會(huì)一個(gè)人?！保ê啽尽白阆驴次颐嫔希胰ゾ任夷莻€(gè)兄弟上來，卻好相會(huì)?！保堩樤偬滤?，赴將開去。李逵正在江里探頭探腦假掙扎赴水。張順早赴到分際，帶住了李逵（簡本有“的”）一只手，自把兩條腿踏著水浪，如行（簡本“登”）平地。那水浸不過他肚皮，淹著臍下，擺了一只手，直托李逵上岸來。江邊看的人個(gè)個(gè)喝采。宋江看得呆了半晌。張順、李逵都到岸下，各自扒將起來。戴宗見（百二十回本金本無前9字）李逵喘做一團(tuán)，口里只吐白水。戴宗道：“且都請(qǐng)你們到琵琶亭上說話?！保ê啽尽皬埗纭⒗铄?，你二人各穿衣服，同到琵琶亭上來?！保?張順討了布衫穿著。李逵也穿了布衫。四個(gè)人再到琵琶亭上來坐下。戴宗便對(duì)張順道：“二哥，你認(rèn)得我么？”張順道：“小人自識(shí)得院長。只是無緣，不曾拜會(huì)。”（簡本無此兩句對(duì)話）戴宗指著李逵問張順道：“足下日常曾認(rèn)得他么？今日倒沖撞了你。”（簡本“二哥認(rèn)得他麼？”）張順道：“小人如何不認(rèn)的李大哥，只是不曾交手?！崩铄拥溃骸澳阋惭偷梦夜戳??！睆堩樀溃骸澳阋泊虻煤茫ê啽尽肮础保┝恕！崩铄拥溃骸绊ッ矗愫湍銉烧圻^了。”（其他三版無此句）戴宗道：“你兩個(gè)今番卻（金本無“卻”）做個(gè)至交的弟兄。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識(shí)?！崩铄拥溃骸澳懵飞闲葑仓??！睆堩樀溃骸拔抑辉谒锏饶惚懔恕！保ê啽緹o此三句）四（簡本“二”）人都笑起來，大家唱個(gè)無禮喏。戴宗指著宋江對(duì)（簡本“謂”）張順道：“二哥，你曾認(rèn)得這位兄長么？”張順看了道：“小人卻不認(rèn)得，這里亦不曾見?！保ê啽尽靶∪瞬徽J(rèn)得?！保├铄犹鹕韥淼溃骸斑@哥哥便是黑宋江。”（簡本“戴宗曰：“這便是宋江哥哥。””）張順道：“莫非是山東及時(shí)雨鄆城宋押司？”戴宗道：“正是（簡本多個(gè)“了”）公明哥哥?！睆堩樇{頭便拜道：“久聞大名，不想今日得會(huì)。多聽的江湖上來往的人說兄長清德，扶危濟(jì)困，仗義疏財(cái)?！彼谓鸬溃ê啽尽按鸲Y曰”）：“量小可何足道哉！前日來時(shí)，揭陽嶺下混江龍李俊家里，住了幾日。后在潯陽江上，因穆弘相會(huì)，得遇令兄張橫，修了一封家書（簡本“家書一封”）寄來與足下。放在營內(nèi)，不曾帶得來。今日便和戴院長并李大哥來這里琵琶亭吃三杯（簡本“在此吃酒”），就觀江景。宋江偶然酒后思量些鮮魚湯醒酒，怎當(dāng)?shù)乃ㄒ獊碛戶~。我兩個(gè)阻他不住，只聽得江岸上發(fā)喊熱鬧。叫酒?？磿r(shí)，說道：‘是黑大漢和人廝打?！覂蓚€(gè)急急走來解勸。不想?yún)s與壯士相會(huì)。（簡本“不想與壯士相鬧?！保┙袢盏糜鋈?，（百二十回本金本“今日宋江一朝得遇三位豪杰”）豈（簡本“莫”）非天幸。且請(qǐng)同坐，菜酌三杯。（簡本“飲酒”）”再喚酒保重整杯盤，再備肴饌。張順道：“既然哥哥要好鮮魚吃，兄弟（簡本“小弟”）去取幾尾來。”宋江道：“最好。依例納錢。（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句）”（簡本無此話）張順道：“既然得遇仁兄，事非偶然。兄長何故見外，如此說錢！”（其他三版本無此句）李逵道：“我和你去討（簡本“取”）?！贝髯诤鹊溃骸坝謥砹?！你還吃的水不快活！”張順笑將起來，綰了李逵手說道：“我今番和你去討魚，看別人怎地?！保ê啽緹o此兩句） （百二十回本“正是：上殿相爭似虎，落水斗亦如龍。果然不失和氣，斯為草澤英雄?！保?兩個(gè)下琵琶亭來，到得江邊。張順略哨一聲，只見江面上漁船都撐攏來到岸邊。張順問道：“那個(gè)船里有金色鯉魚？”只見這個(gè)應(yīng)道：“我船上來。”那個(gè)應(yīng)道：“我船里有?！币祸畷r(shí)卻湊攏十?dāng)?shù)尾金色鯉魚來。張順選了四尾大的，把柳條穿了，先教李逵將來亭上整理。張順自點(diǎn)了行販，分付小牙子去把秤賣魚。張順卻自來琵琶亭上陪侍宋江。（簡本“張順和李逵同到江邊來，張順哨了一聲，江面上漁舡都撐到岸邊。張順捉四尾大魚，同李逵來琵琶亭上陪侍宋江?！保┧谓x道：“何須許多，但賜一尾，也十分（金本無頭三字）勾了?！睆堩槾鸬溃骸靶┬∥⑽?，何足掛齒。兄長食不了時(shí)，將回行館做下飯?！保ê啽緹o此句）兩個(gè)序齒，李逵年長，（簡本“兩個(gè)序齒坐了。李逵道自家年長，”）坐了第三位，張順坐第四位。再叫酒保討兩樽玉壺春上色酒來，并些海鮮按酒果品之類。四人正飲酒間，張順分付酒保，把一尾魚做辣湯，用酒蒸一尾，教酒保切鲙。四人飲酒中間，各敘胸中之事。正說得入耳，只見一個(gè)女娘（簡本“女子”），年方二八，穿一身（簡本“身穿”）紗衣，來到跟（簡本“根”）前，深深的道（簡本“呌”）了四個(gè)萬福。宋江看了那個(gè)女子時(shí)， 生的如何？但見：冰肌玉骨，粉面酥胸。杏臉桃腮，醞釀出十分春色；柳眉星眼，妝點(diǎn)就一段精神?；ㄔ聝x容，蕙蘭情性。心地里百伶百俐，身材兒不短不長。聲如鶯囀喬林，體似燕穿新柳。正是：春睡海棠唏曉露，一枝芍藥醉春風(fēng)。（其他三版無） 那女娘道罷萬福，（其他三版無此小句）頓開（簡本“一”）喉音便唱。李逵正待要賣弄胸中許多豪杰的事務(wù)（簡本“訴胸中之事”），卻被他唱起來一攪，三個(gè)且都聽唱，打斷了他話頭。李逵怒從心上起（簡本“大怒”），惡向膽邊生，（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跳起身來，把兩（簡本“一”）個(gè)指頭去那女娘子額上一點(diǎn)。那女子大叫一聲，驀然倒地。眾人近前看時(shí)，只見那女娘子桃腮似土，檀口無言。未知五臟如何，先見四肢不舉。（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大句）那酒店主人一發(fā)向前攔住四人，要去經(jīng)官告理。 正是：只因一念錯(cuò)，現(xiàn)出百般形。且看這女子性命如何？古云：好句（簡本“杯酒”）有情憐夜月，落花無語怨東風(fēng)。（百二十回本金本將此段改為“正是憐香惜玉無情緒，煮鶴焚琴惹是非?！保?畢竟宋江等四人在酒店里怎地脫身，（簡本“未知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