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而他們至今仍然無法知曉這究竟是命運的低劣玩笑還是某種慈悲。

是很久以前在LOFTER發(fā)過的，在b站存?zhèn)€檔。大概算是89青梅竹馬的if線，人物塑造不可避免的主觀臆斷以及大幅度的ooc，對游戲原作有大幅度魔改，一切pcr和前作內(nèi)部沒有出現(xiàn)的設(shè)定都是我自己瞎編的。

好像時間線有bug，就當它不存在吧（發(fā)出咸魚的聲音

以上，感謝你的點擊和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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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記得他十四歲那年的午后。彼時已是2026年，而盤桓于網(wǎng)絡空間的不再是西進時代淘金者般的狂喜而近似于亞歷山大征服歐亞大陸式的妄言與執(zhí)念。他從幾個月的晝夜顛倒和不眠不休中被父母拽出來如同打撈一條行將溺水的魚，理智在年少無知的狂熱中陷落成空穴來風的罪愆。有位先生想見你，他們說。他很欣賞你的才能。

那時他只有十四歲。你無法用成年人的精妙權(quán)衡與算計揣測一個十四歲少年的狂傲與天真。才能降臨在他們身上只是為引爆社會的導火索再澆一桶汽油，那個午后他辭別父母踏入陽光炫目的辦公室，逆光中端坐于桌后的男人露出似是而非的假笑，你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孩子，我迫切地想知道你能為我的工作做些什么。

我想我能勝任。十八歲的他想，為什么那時的他會對撒旦的蠱惑露出如此天真的笑容以應答？人總會在追憶過往的時候痛斥前非，而他思慮再三，得到的結(jié)論也只有一條即這是他必然的宿命。就像他不合時宜的才能把他拖離常人聚集的富饒腹地而引他入非人求索的荒原，他無力回天，只能逼迫自己封閉回憶與悔意，對著身邊的少女露出她熟悉而厭煩的敷衍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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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接受了那人的假笑與讒言，把自己推下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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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很久他仍然會常常憶起那個改變了一切的2026年午后。他封鎖了自己和尋常世界聯(lián)通的最后一條小道，誤以為前方是通往輝煌的異端階梯。他從過劑量的麻醉中醒來，胸前撕裂般陣陣劇痛，不屬于人類肉體的異物悄無聲息地在心臟后側(cè)完成了潛伏。男人從病房門口信步踏入，感謝你的理解，尾狗刀先生。現(xiàn)在你也屬于我們之中的一員了。

他怔怔看著男人開始他狂妄到瘋癲的演講。密涅瓦，密涅瓦，多么完美的珍寶，多么令人心醉的技術(shù)結(jié)晶。擁有她無異于擁有世界的權(quán)柄?？v然她現(xiàn)在還是個初生的嬰兒，終有一日她會成為新世界的曙光。為此我需要你的天才，孩子。他的尾音帶著醉酒般的迷離。妄言虛假，唯有欲望真實。稍加培養(yǎng)，你一定會——

成為他手下最忠誠的棋子。成為他新世界圖景的最后一塊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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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又如何？自此他的人生已注定無力顛覆。他在手術(shù)后艱難復健，主治醫(yī)生只是口氣冰冷地提醒他不要離開規(guī)定的活動范圍一步，否則起搏器會在九十秒后爆炸。真那先生不需要忤逆他的棋子，他只需要仆從。他以墻邊扶手勉強支撐軀體拖著腳步從床邊走到門前，每一次喘息都像要把胸腔再次剖開。早春午后，暖風穿透凝滯的空氣帶著柳絮起舞。長廊在柔和日光中沉寂，無機質(zhì)光影鋪展蔓延，活物顯得多余。

他看見女孩倚在窗邊椅上沉沉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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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二歲時在閉鎖的監(jiān)獄中再次見到與她年紀相仿的生物。2026年的世界容不下一個孩子為自己的存在意義抱有的多余喟嘆或質(zhì)疑，所有人都在大踏步前行，為了不被產(chǎn)業(yè)革命的浪潮淹沒留在故土。從事研發(fā)工作的實驗人員對她抱有相當程度的喜愛，或者說，對于罕見生物的憐愛之情。不需要多么敏銳的嗅覺就能在整座建筑內(nèi)部聞到空氣中流動著欲望燒灼的狂熱，生命科學和信息技術(shù)領(lǐng)域觸碰禁忌的饕餮盛宴以她為饗。

她接受，然而不敢接受。

她短暫的人生中沒有人教導過她如何尋找自己存活的意義，實驗人員也不認為飼養(yǎng)實驗動物需要進行何種程度的豐容措施。她第一次見到來訪者是在那個午后不久的某日，日光溫暖到仿佛要將世界的一切淹沒于亙古靜寂中。被褥是吞噬意識的沉沉海洋將她裹入其中，監(jiān)測儀器平靜地運轉(zhuǎn)作響，她在日復一日的觀察和測驗中驚厥疲憊行將睡去時聽見門扉被輕輕叩響。

他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她想，不對，他是誰。有些問題不必回答，而身份此時也無關(guān)緊要。就像她知道從那個午后的一瞥開始他們一定會再次相見，而緣由為何并不重要。有些事實在發(fā)生之前就已經(jīng)篤定，仿佛在這個唯物主義大行其道的世界名為宿命的事物仍然在秘密地悄然運轉(zhuǎn)。她知道，以孩童的執(zhí)拗和倔強知曉他一定會來見她，或者說她也準備好了去尋找他。我聽說那位先生打算把業(yè)務拓展到見不得光的那一面，需要更多人手，所以來提前和你打個招呼。他說，語調(diào)輕佻，藏不住的譏諷和落寞。那為什么是我們？她怔怔問道?！拔覀儭?，多么陌生而理所當然的詞匯，在舌尖上毫無遲滯地流露，仿佛一切早已注定，而她也已接受。

“我們”。他遲疑片刻，驚詫于她的平靜。不知接受了何種境遇才能坦然面對一切的，孩子的平靜。

只是我覺得他會這么想而已。他最后回答，但他怎么打算都無所謂。畢竟我只是棋子而已。

你也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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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床試驗并沒有結(jié)束。實驗人員花了數(shù)年才大致摸清了能力的大概原理，又花了更長時間以開發(fā)一套高效的、對實驗對象精神和肉體健康損害程度最小的監(jiān)測設(shè)備并將其數(shù)據(jù)化處理。他每天同一時刻來實驗室門前等她，從日暮等到夜色漸濃，孤星被陰云籠罩，春夜的草木氣息和花香皆在風中漫漫漂流，抵達實驗室門前時已聞不分明。

該走了。她把練習簿堂而皇之從他手中抽走。

我都等你這么多回了，這次換你等我不行嗎？他抬手，動作熟稔地捏住她的臉頰。

當然不行。她把雙手撐在桌上，越過桌面和他四目相對，罩衫的領(lǐng)口墜到胸前，隱約可見瑩潤肌膚上發(fā)白的疤痕。他決定不去細想，然而目光無法控制，不知是出于欲念還是痛感。矛依未低頭看他，對他一瞬間的遲滯并無察覺。她翻開練習簿看了一眼，思考片刻，合上遞回去一氣呵成。看不懂，這都是什么東西啊。

《概率論與數(shù)理統(tǒng)計》。詠斗低頭收拾背包，口氣理所當然。你看不懂很正常。

那時她的名字還是矛依未，標記無意義的意義。那時其他人還沒有開始用代號稱呼他們，然而名字也好代號也罷，對他來說都只是符號，而在他的意識中定義她只需要自己的記憶便已足夠。視覺，聽覺，觸覺，還有不知是否存在的心似有若無的悸動。他和她并肩走下樓梯，她說自己既沒有耐心也看不懂書，所有書。她和他那抽象字符構(gòu)筑的概念世界中始終有一堵隱形的障壁。他知道她話語中的別扭和羞赧來自于何處，然而此刻并不適合挖苦，他只能回以敷衍的無奈沉默。

他開始給她讀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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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五歲國中畢業(yè)，升學考試每門課空兩道大題，順利升入本地著名中游學校椿丘高中。上至老師下至同學都對他的錄取結(jié)果訝異不已，他無動于衷，坦坦蕩蕩翹掉修學旅行，少年的幻象留在十四歲，而活著的軀殼以三分悔恨七分譏諷構(gòu)筑，隨企業(yè)的談判團隊登上開往東京的列車。

你們應該清楚自己的用處。男人抿一口紅酒，嘴角帶著哂笑。

如今他已能從容地對那位先生報以毫無敬意的敷衍禮節(jié)，滿口答應而后我行我素，帶著她草草完成任務留下一地爛攤子。工作內(nèi)容無非在談判前竊取對方的機密資料，對他缺陷的道德感來說不值一提，甚至專業(yè)對口，至于動手的是不是他另說。真那攜律師和談判專家和合同凱旋歸來，慶賀最后的競爭對手被全盤收購，會議酒店門前卻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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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票進迪〇尼玩是我多年以來的夢想啊諾維姆，失信游客在過山車下降的呼嘯風聲中向她笑道，口氣里充斥著放上級鴿子的快樂。女孩哼了一聲對他不置可否，放著你不管肯定會危害社會治安，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是什么啊我可從來沒有這么說過自己哦。話說諾維姆啊，你不是也想當大壞蛋嗎？

起碼和你這種危險分子不一樣。

是這樣嗎？

當然。就算是你，只要干了壞事我也會干掉你的哦。

……啊，好可怕啊。

他們都從未想過2027年孩子的誑語成為某些一語成讖注腳的可能性。然而那只是2027年，那場改變世界的災難還未發(fā)生的2027年，人工智能的潘多拉還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暗影中蟄伏休憩，對自己將引發(fā)的震蕩一無所知，而他們只是在漫長的午后閑暇中登上花車與玩偶共舞，在鐘聲鳴響的黃昏里踏入淺草寺的門檻，帶著自私自利的某種虔誠或孩童稚嫩的好奇求簽，最后在秋葉原的燈海中迷失方向。

像是在人世萬種繁華中漂流的幽靈。

他只記得那時她握著他的手。萬籟俱寂，人潮的喧囂緩緩散盡，如同落潮的浪花遠去。怎么了，她問。你好像不喜歡熱鬧的樣子。很掃興啊。他不作聲，女孩一把挽起他的手臂，看在你今天陪我逛迪〇尼的份上我就陪你散散步吧。山道點起星星點點的紙燈籠，燈火搖曳，明滅的光影映在她澄澈如夜空的藍眸中。你喜歡東京嗎，他問。當然了。女孩睜大眼睛看他，東京不是很棒的地方嗎？繁華絢爛，五光十色，他聽著她興高采烈的回憶想，也許只有自己會刻意回避那些庸常的安寧幸福以防止它們再次刺痛自己封閉的心臟。

雖然現(xiàn)在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是總有一天我會獲得自由的，所以就在東京開始大反派的新舞臺吧！決定了！這里會響徹諾維姆大人的名號！

那倒也不錯。他想著，于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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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年在賽博空間的反噬噩夢中開始。他在數(shù)據(jù)和代碼構(gòu)筑的穹隆下流浪，一如既往，仿佛和他十四歲時并無差別。他踏足過這個人工空間的每一個角落，扮演異鄉(xiāng)旅人和陌生過客，在每一場俗套的劍與魔法虛像中看見她手捧火苗點燃煙花的模樣。在某一條代碼后有她的身影，她的過往，她未曾向他人講述的痛楚與彷徨。他尋找這個覆水難收的世界最后重建的可能性。他在世界中央找到她與災禍本身。

他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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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許久之前的某個深夜。他對著手里那本《文化人類學》添油加醋講完一個十九世紀獵奇小說式的土著人故事，夜風靜寂，窗簾緩緩飄蕩。他放下書本向她道晚安，女孩陷在柔軟的枕上，睫毛微翕，半睡半醒。

明天也要過來哦，她說。

這是什么話，他笑道，以為她睡糊涂了，我當然會過來，我們說好了不是嗎。可那不一樣。她說。承諾做不了準，什么也不行。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但她還是渴望相信。信賴是依戀的一部分，那么追逐信賴又算是什么。她從2026年開始等待一個回答，小心翼翼地、孤獨地、不甘而執(zhí)拗地活著，然而就算沒有這個回答她也仍然會活下去。這和矛依未無關(guān)，和諾維姆無關(guān)，只與她自己有關(guān)，而她是什么早已不重要。她以一個無法言明其存在本身的人類的身份祈求著一個回答，一個承諾。一個關(guān)于她今后如何活下去的悖論或是詛咒。

她想，那顆心仍然是2026年的，鮮活如初。

于是他俯下身去，在她唇上印下一個遲到的吻。

晚安，他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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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尾狗刀詠斗想起他一時失足的十四歲。2030年在動蕩和驚懼以及不知何時超越了技術(shù)倫理的反思和攻訐中結(jié)束了，一地雞毛，但可喜可賀。獄中的千里真那或許會斥責他不知死活，而他在這個不合時宜的年紀回想自己過去的四年人生，混亂不堪，以一場滑稽喜劇收尾，也不見得是件壞事。他打開租住的公寓大門拿外賣，一邊喝著冰鎮(zhèn)可樂一邊思考如何回復人生第一次收到的留級通知郵件。矛依未躺在沙發(fā)上拿著他的NS打游戲，表情事不關(guān)己，并且像是在嘲笑他。你很過分啊，他說。那又怎么樣，她翻了個白眼，我還沒有原諒你哦，把態(tài)度放尊重一點。

原諒什么啊，我覺得我好像已經(jīng)補償過了吧。

不行。死不認錯罪加一等。

……那你要我怎么樣啊。太離譜的補償我可做不到哦？

你明明比我清楚。她嘟囔著別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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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冗雜現(xiàn)實數(shù)據(jù)的回收站，吞噬，粉碎，然后一視同仁地用它們構(gòu)建出名為心靈的脆弱核心。從這一點上，人工智能和他們并沒有什么差別。區(qū)別在于人腦內(nèi)部那些錯綜復雜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那些灰色的敏感的細胞和神經(jīng)末梢，那些具象化而超越本質(zhì)的過往影像碎片，那些名為感情的錯愕而明媚的數(shù)據(jù)洪流。那些都是屬于他的，無可替代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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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一個來自2030年的吻，以及更加漫長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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