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發(fā)明店里來了位稀客——張樹先生，遠近聞名的反發(fā)明人士，從來都仇恨新發(fā)明的一位公務員。我在街上見過他許多面，他總是一副厭惡的樣子，有時候甚至還假裝自說自話地講：

　　“愛亂發(fā)明東西的人真是無恥又危險，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會收手。”

　　然后吹著口哨從我邊上若無其事的經過，盡管任何人都知道我是鎮(zhèn)上唯一的發(fā)明家。

　　我正坐在柜臺后面擰螺絲，他急匆匆地推門進來，喊：

　　“有人嗎？”

　　“有?！蔽野焉碜愚又?，見來者是他頓時感覺不太舒服。

　　他快步走到柜臺前，用指節(jié)敲著桌子，囁嚅半天說：

　　“只有你能幫我?！?/p>

　　“什么？”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有什么事能讓一位反發(fā)明人士找來我這個小發(fā)明家呢？”

　　“你別說這些沒用的，我現(xiàn)在就問你能不能幫我？”

　　“那你也得先告訴我要幫你什么啊?！?/p>

　　“告訴你？我當然要告訴你?！彼士谕倌?，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但是，你不能告訴別人。要是被我知道你告訴了別人，我就讓供電局從今往后按斐波那契數(shù)列收你電費。”

　　“我嘴巴比你自己的都嚴，你快說吧?！蔽冶凰盒α恕?/p>

　　他說：“我現(xiàn)在懷疑啊，我老婆出軌了?！?/p>

　　“你老婆出軌了？”我想了想，擺擺手“不行，這事我管不了。你要是想要什么回心轉意丸或者忠貞不渝藥，我可造不出來?！?/p>

　　“誰管你要那種東西了？而且，我現(xiàn)在只是懷疑她出軌了，她是不是真的出軌了還是薛定諤的貓呢?！?/p>

　　“那你想讓我造什么？”

　　“你幫我造一個可以每天跟著她的機器人，看看她都去了些什么地方?！?/p>

　　“你直接找個偵探不比這簡單？”

　　“偵探？那不行，我老婆肯定要發(fā)現(xiàn)的，她一向敏感得很，要是有人一直跟著她，她會神經質的。機器人的話就不一樣，她發(fā)現(xiàn)不了?！?/p>

　　“行吧，我試試。你先交三百定金，明天這個點來取貨時再交剩下的錢就行了?！?/p>

　　張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出三張電子幣，轉移到我的賬戶上，就急急忙忙地走掉了。

　　我把手頭的活兒忙完，有客人來取貨了，是張樹家的家政，我把東西交給她，果不其然被她問了張樹先生的事：

　　“哎，零，張樹是不是剛剛進你店里了？”

　　“對啊，他專門進來告訴我，讓我小心點。”

　　“嗨呀，他這個人就是討厭，你不要往心里去啊?！?/p>

　　“我一點兒也不搭理他?！?/p>

　　“那就好。他在家自己從來不打掃，但是每次我掃完他都不滿意，到處挑我的毛病，還不準我用清理機?！奔艺е医o她的盒子輕輕拍了拍“你可千萬別跟他說我在你這兒買了發(fā)明?！?/p>

　　“你放心就對了，我的嘴巴比5002都牢?！蔽遗呐男馗艺χo了我一個飛吻，把賬結完就離開了。

　　我仰面坐著，思考該怎么設計跟蹤機器人時，又有人推門進來。這人大家都認識，劉花，張樹的妻子。我還以為他們是約好要來耍我，挨個的走進店里。直到劉花靠近了，我看見她脖子下面亮著微弱的紅光。

　　她把一張紙遞給我：

　　“內部故障，請幫我檢查。”

　　我抬頭看她，她的眼球在亂打著轉，呼吸機械得異常。

二

　　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從來沒有制造過這樣一個機器人，但是當我拆開它后，我發(fā)現(xiàn)里面的結構很像我的設計風格，用的芯片也是我以前撿漏到的冷門芯片——L0920，這玩意兒能效比很低，但勝在便宜，而且用作機器人的大腦特真實，過熱后會停止運算，宕機時像極了人中暑昏倒。

　　我把主板卸下來，發(fā)現(xiàn)是內存燒壞了，我換好內存條，下巴的紅光就滅了。為了防止下次再燒，我翻箱倒柜找出一塊合適的溫控芯片裝上，下回再過熱它就會自動中斷。它的磁盤我也拆下來看了，和我手頭有的接口都不符合，讀取它存儲的事只好先作罷。

　　現(xiàn)在，它的問題我解決了，我的問題該它來回答了。接通電源，我問：

　　“你是誰？”

　　“我是劉花啊?！彼f。

　　“你是個機器人吧？張樹就和一個機器人結婚？”

　　“我知道。但我的確是劉花，我是張樹的妻子，并且我已經陪伴他七年了?！?/p>

　　“那在成為他妻子之前呢？”

　　“我不記得了?！?/p>

　　“怎么會不記得呢？”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張樹知道你是機器人嗎？”

　　“他不知道，我不能讓他知道?！?/p>

　　我看審訊它沒什么用，而手頭也沒有適合她存儲器的接口，只好先讓它離開了，但我告訴它明天再來一趟，到那時我應該能搞來一根匹配的數(shù)據(jù)線。

　　然而，當我以為事情暫時平息的時候，又來客人了，你猜怎么著，又是劉花。不過這個劉花就和上一位大不相同了，她穿著簡樸，眼神機靈，我深呼吸，看著她把門關上走向我：

　　“哎，那個機器人來過了吧？”

　　“來過了，你造的嗎？”我問“你能控制它？”

　　“當然，她是以我為原型制造的?！?/p>

　　“真是你造的？”

　　“開玩笑，我怎么可能會造機器人，我買來的。”

　　“從哪兒？”

　　“這我不能說，秘密。”

　　“你來就是為了炫耀你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鐵塊？”

　　“一半一半吧，還得拜托你一件事?！彼咽謾C點亮“我最近在找這個，你這兒有嗎？”

　　屏幕上是一把槍的圖像，我認出是用來封存記憶的：

　　“真不巧，我這兒就有一把。”

　　“借我用用。”她說。

　　“干什么？”

　　“借我就得了?！彼o賴似的坐到我桌子上，企圖用干擾做生意的方式脅迫我。

　　“好吧好吧?！蔽夷闷饦屵f給她“這里是槍口，這里是扳機……”

　　我扣下扳機，一道光射到她頭部，然后迅速把槍收起來。她身子僵直一下，從桌子上跳下來：

　　“我怎么坐在桌子上？”

　　“不知道，女士?！蔽艺f。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彼咽謾C拿給我看。

　　“記憶槍，我應該見過?！?/p>

　　“好，借我用用?！?/p>

　　“你說什么呢，我只是見過?！?/p>

　　“你在哪見的？”

　　“你告訴我你用它干什么，我就告訴你在哪。”

　　“那算了?！?/p>

　　我看她走出門，在街道上晃悠了一陣又進來：

　　“你不能說出去?！?/p>

　　“我嘴巴比5002粘得都牢?！?/p>

　　“我今天路過鎮(zhèn)上，被我丈夫發(fā)現(xiàn)了?！?/p>

　　“那有什么？”

　　“但問題是他出門的時候，機器人在家里打掃衛(wèi)生，他看到我時我剛進酒吧。”

　　“然后呢？他抓到你了嗎？”

　　“沒有，我從酒吧跑出來，他找不到我就回家了?！?/p>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妻子在家，所以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p>

　　“要是那樣我就不會來找你了。阿樹回去后一直追問機器人是不是去酒吧鬼混了，機器人沒有去過酒吧，他又問得急，把機器人問壞了，我只好讓它跑出家了?！?/p>

　　“所以你要用記憶槍把丈夫的記憶清除？”

　　“沒錯?！?/p>

　　“那不行，自己闖禍自己解決?！?/p>

　　“行，我去告訴他我出軌對象是你。”

　　“這里是槍口，這里是扳機?！蔽野褬屇贸鰜磉f給她“這塊時間我設定的一分鐘，你把它設定到事情發(fā)生之前就行?！?/p>

　　“好的，”她拿起槍“謝謝啦?！?/p>

　　劉花走了。

　　我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換上靜音鞋和攀壁手套，把店門鎖好，悄悄跟在她后面。

三

　　事情進展順利，劉花帶著槍回到家了，機器劉花躲在院子里的樹上，她丈夫正在喝茶看新聞，家政在掃地。我認出家政用的是我造的吸塵掃把。

　　“阿樹。”劉花走到張樹身邊。

　　“你不把早上的事說清楚，我一個字也不會跟你說的。”張樹放下讀報器“你別想蒙混過關，咱們結婚七年了，在一起十四年了，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說？要到外面找野男人？你最好清楚一點，沒有人像我這樣愛你，所以你不要恃寵而驕，肆意妄為，我……”

　　“哎呀，你說什么呢，我是想讓你看看這個?！眲⒒ㄅづつ竽蟮乜拷鼜垬洹?/p>

　　“什么？”張樹問。

　　劉花從背后掏出槍，一道光瞬間擊中張樹的腦袋，劉花順帶也給了家政一槍。

　　問題解決了，我從房子外墻爬下來，在她家門口等她。

　　但是，里面突然傳出一聲男人的大吼，劉花奪門而出，張樹勃然大怒，而且他看見了我：

　　“好小子，我就知道是你！就是你給了花花兇器，讓她來殺我的嗎！你真不是個東西！你個大男人不能自己來？”

　　“快走！”劉花拽著我逃到了街上。

　　在街角喘氣的時候，我質問她：“你槍法也太差了！面對面都打不中？”

　　“你胡說，我連開了四槍，每一槍都打在他腦袋上，王媽媽我也給了一槍，根本沒有用！”

　　“你把槍給我?！蔽疑焓?。

　　“給你就給你。”劉花把槍拍在我手上。

　　我打開設置，發(fā)現(xiàn)設定里寫的是機械模式，她把模式給搞錯了！

　　“你設定的是機械模式，這種模式是用來清理機器人內存的。”我把槍改為對人使用“現(xiàn)在好了。”

　　“你剛才怎么不設置好再給我？”

　　“這肯定是你自己弄錯了，我用了多少年都是好的。”我把槍給她“趕緊去把事情解決了，然后在家里陪你丈夫幾天，別給我整幺蛾子了?！?/p>

　　“我才不陪他呢?！眲⒒弥鴺屪呦騽e墅大門。

　　我跟過去，仍趴在墻邊上，劉花和張樹很快起了爭執(zhí)，劉花抬手一槍把張樹打暈，又一槍解決掉家政。兩人迷糊一陣，然后都尖叫一聲：

　　“我怎么在這兒？”

　　劉花跑出門，把機器人劉花叫出來，我倆立刻逃之夭夭。

　　到了店里，劉花把記憶槍還給我：

　　“OK了。”

　　“那就行，以后別干這種事了，老讓我給你收拾?！蔽姨饦寣χ鴦⒒ň褪且粯?，然后又一槍，再一槍。這樣大概可以讓她回到早上來找我之前了吧？

　　“你干什么？”她皺眉看著我“你想讓我失憶嗎？”

　　“我怕你把這件事說出去?！?/p>

　　“我嘴巴比5002都牢靠！”她快步走了。

　　為什么沒有用？我拿著槍端詳一陣，打開設置，是生物模式。

　　我想想，在紙上寫下來一段話，然后對著自己腦袋來了一槍。頭暈目眩，感覺自己就快倒下。

　　我激靈一下，眨巴眨巴眼睛，我在干什么？哦對了，我要測試記憶槍。等下，桌上怎么有張字條？

　　“當你看到這張字條，但是完全想不起這句話，槍就是正常的?！税贅吮急逼隆！?/p>

　　“什么八百標兵奔北坡?！蔽倚南?。

四

　　我花了幾分鐘改進了記憶槍，現(xiàn)在它可以歸還記憶了，也就是把被封鎖的記憶解鎖，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以前沒想到加這個功能。我先對著自己來了一槍。

　　腦袋發(fā)脹，一分鐘前的記憶回來了：

　　“八百標兵奔北坡，八百標兵奔北坡，八百標兵奔北坡，好，現(xiàn)在把這句話寫下來?！?/p>

　　還真是我想的。

　　但為什么槍對劉花不生效？之前明明很正常啊……

　　我想到不好的事，立馬跑出門去攔截她，最終我在酒吧門口喊住了她，帶著她回到店里。

　　“干什么又叫我來這里。”她問。我讓她先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你確定你沒有碰槍的設置嗎？”我問。

　　“當然，我動那玩意兒干什么?！?/p>

　　“那為什么生物模式對你不生效？”我把槍拿給她看，然后，我對她又開一槍。

　　“你干什么！”

　　“你看，完全沒有效果?！?/p>

　　“那又怎么樣？”

　　“怎么樣？這說明你不是人！”我把槍設置到機械模式，設好時間。一槍命中，劉花僵住了。

　　“我怎么在這兒？”

　　“你看，”我把撥盤扭到解鎖記憶，對她來了一槍“你根本就是機器人！”

　　劉花愣了一下，然后皺起眉，她用手掐住自己脖子，然后問我：

　　“我臉紅嗎？”

　　“完全不?！?/p>

　　“這正常嗎？”

　　“完全不?！?/p>

　　劉花掩面哭泣起來，我覺得我更應該哭泣，作為一個制造和接觸了無數(shù)機器人的發(fā)明家，我居然和機器人呆了半天而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

　　“我該怎么辦？我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劉花……我只是她的復制品！我是機器人?！眲⒒ㄟ煅手f。

　　“你也不用這樣傷心，好多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機器人呢，你知道了又有什么不好？”

　　“不行，不行，我不想知道，把這段記憶刪掉！”劉花抓起槍對著自己的頭連扣數(shù)下扳機。

　　我剛想阻止她，她身子僵了一下，立刻又變回了正常的樣子，她看起來很困惑：

　　“我怎么回到店里了？”

　　“因為一些原因……”

　　“但是你告訴我永遠不要回來這里?！?/p>

　　“我？我沒有這么說過。”

　　“你說了，自此你把我制造出來，你就是這么告誡我的?！?/p>

　　“我把你制造出來？”我瞪大眼睛“我什么時候把你制造出來了？”

　　“不是吧，零，你到底用了多少次記憶槍?！眲⒒闷饦尅芭?，你還增加了一個解鎖的模式。”

　　“等下，意思是你的記憶被解鎖了？”我想起剛才槍還扭在解鎖記憶的模式上。

　　“我明白了，”劉花把槍按了幾下對準我“你得想起點東西來?！?/p>

　　她連著扣下幾下扳機，我伸出手阻擋但是完全沒有用。

　　“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劉花問。

五

　　我腦袋脹得厲害，感覺有好多事情莫名其妙進入我的記憶。

　　“笑一個，哎對，好的，好……”

　　“不錯，明天就能出來，新婚快樂啊?！?/p>

　　“糟了，昨晚上忘洗立體照片了，現(xiàn)在拿什么給他們啊?！?/p>

　　“哎，來了哈，稍等，我去拿?！?/p>

　　我走到店的后房，看著落灰的各類發(fā)明，思考該拿什么敷衍一下。

　　“嘭！”

　　我聞聲跑出。店被炸了，兩個人倒在血泊中，是張樹和劉花。劉花是我大學同學，張樹也是，我很早就認識他們了。我趕緊打了1220。

　　但是誰炸了我的店？我走出門，幾個囂張的小鬼戲謔地看我一眼，騎上摩托飛遠了。那幾個小鬼幾天前來店里買東西，但是不想給錢，我用網警繩把他們全捆住送去了派出所。

　　我跑回店里，扯下窗簾，把張樹和劉花流血的部分都包好，張樹還有意識，他問：

　　“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不用擔心，1220馬上來。”

　　再看劉花，她已經昏迷不醒了。

　　1220來了，我們一塊去的醫(yī)院。到了醫(yī)院，醫(yī)生看了看張樹，把他送去搶救，看了眼劉花，把手放在她胸口上，又輕輕按住她的脖子：

　　“沒有用了。”

　　“什么沒有用？”

　　“不用搶救了，她已經走了?！?/p>

　　“她，她不是還活著嗎？她還在呼吸??！”

　　“她早就沒氣了?！贬t(yī)生搖搖頭。

　　我把手伸在劉花鼻子下，確實沒有氣了。呼吸聲來自我的輔助呼吸器，我感到有些窒息。我看向劉花，她已經什么反應也沒有了，但是手里還一直緊緊攥著枚戒指。

　　張樹搶救完沒醒，我回到店里，警察來處理案件，我請他們千萬別和張樹說，他們在我苦苦哀求下答應了。

　　我坐在桌子邊，愣愣地看著剛洗好的一比一百立體照片。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張樹出院那天，我和劉花一塊去接她。

　　“花花！”張樹一看見劉花就跳起來。

　　“阿樹！”劉花迎上去，兩人熱情相擁。

　　“你個忘恩負義的狗?！蔽艺f。

　　“謝謝零零?！睆垬湫χ脖ё∥?。

　　“恢復得怎么樣？”我問。

　　“挺好，現(xiàn)在完全沒事了，不過花花怎么比我還恢復得快啊，我記得她受傷很嚴重，流了好多血?！?/p>

　　“嗨，就你這瘦胳膊細腿兒的和花花比什么？人家不比你結實？”我拍著他的肩膀。

　　我們回了店，我拿出立體照片給他們。晚上我們一塊兒大吃了一頓。

　　大約一個月后，花花來店里找我：

　　“我是機器人?！?/p>

　　“什么？你說什么呢……你是劉花?！?/p>

　　“放屁，我就是個機器人！人會中電腦病毒嗎？”劉花指著自己的腦袋“我腦子里放了一早上的模因廣告，內存被塞滿到我什么也做不了，最后我用3660才清掉?！?/p>

　　“你……我……”我翻箱倒柜找出記憶槍“你靠近點?！?/p>

　　“干什么？”

　　“我?guī)湍憬鉀Q一下這個問題。”

　　劉花走近我，腦袋向邊上一側躲開光束，奪過我手里的槍反指著我：

　　“我先幫你解決一下怎么樣？”

　　“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舉起雙手。

　　“我不想待在這兒了，我不要陪張樹過他的無聊日子?！?/p>

　　“那你得保證再也不要回來，要是這樣，我就造一個新的劉花出來代……”對話戛然而止，張樹站在開著門的店門口，驚愕地望著我們。

　　“沒想到第一槍要用在你身上?！蔽覐膭⒒ㄊ掷锬眠^槍，設置好模式瞄準張樹。

　　“沒用，他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劉花說“你總不能每次都射他吧？”

　　“那就把他關于我的記憶都鎖了，這樣他就不會懷疑了。把我對他們的也鎖上吧?！?/p>

　　“會不會太多了?！?/p>

　　“一勞永逸。”我調好記憶槍，朝張樹扣下扳機，然后是我自己。

六

　　“你把我第一次使用記憶槍的事都翻出來了?！蔽椅嬷X袋。

　　“現(xiàn)在想起來了？”

　　“全想起來了。”

　　“怎么樣？”

　　“不怎么樣。我現(xiàn)在只想死?！蔽铱刂撇蛔×餮蹨I。

　　“別死，你還有用?！彼闷饦尅艾F(xiàn)在，請你把所有事情都忘記吧?！?/p>

　　頭暈，我從桌子上爬起來，劉花在店里喝水。

　　“你在我店里干什么？”

　　“誰知道，我記得你拉我過來的?！?/p>

　　“好吧好吧，沒什么事你就可以走了。還有，你能不能別再弄這種事出來？很麻煩的啊。”

　　“行了行了，我走了?！眲⒒ǔ鲩T了。

　　我坐在柜子后面，現(xiàn)在還用不用造跟蹤機器人呢？張樹和劉花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正想著，張樹氣沖沖地跑來了。

　　“喂！你小子用了什么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的賬上劃走三百塊錢？”

　　“稍等，我馬上退給你?！?/p>

　　“你必須講清楚你是怎么偷到這筆錢的，否則我立馬報警?！?/p>

　　我嘆口氣，拿起記憶槍對準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