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捧紅的小狼狗吃干抹凈，他卻還不滿足？

我從見楚云飛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

雖然我是個海王，可是我為他拍電影，給他開小灶，都是真心要追他。

所以他說他也喜歡我，我信了。

可是宴會上我看見他的搜索記錄：

“被同性戀上司糾纏怎么辦？”

楚云飛，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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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愛愛，沒有腦袋。”

新戲開機前一周，喻小導(dǎo)演發(fā)了條新微博，兩只并排放著的皮卡丘玩偶，有意把濾鏡調(diào)成暖粉的色調(diào)，再配上這黏黏糊糊的文案——

大家心領(lǐng)神會，紛紛在評論區(qū)發(fā)問：“小喻導(dǎo)這又是看上誰了？”

“不會是劇組的哪個帥氣哥哥吧？”

“不可能！小喻之前說過，兔子不吃窩邊草?！?/p>

喻揚瞇起眼睛笑一笑，手指飛速劃過熱鬧的評論區(qū)，卻一個字也沒回復(fù)。他們沒猜對，這回他看上的，還真是窩邊草，且是長在嘴邊張口就能咬到的那種。

助理李棠拿了最后一版修改過后的劇本給他，喻揚掃了幾眼，勾起一抹笑：“改得特別好，你聯(lián)系一下楚云飛，我們今晚抓緊時間開個劇本研討會。”

“……”李棠沉默片刻，弱弱問道，“小喻導(dǎo)，不叫上女主角一起嗎？”

“那，那叫上吧。”

喻揚心有不甘，但到底考慮到電影為重，還是揮揮手同意了。李棠得到允許，走到一旁去打了個電話，又無奈地轉(zhuǎn)了回來：“小喻導(dǎo)，路瑤說她人在海南錄通告，這兩天趕不回來。等回來就第一時間聯(lián)系您，希望您不要介意?！?/p>

峰回路轉(zhuǎn)竟然還是目的達成，喻揚笑得眉眼彎彎：“不介意不介意，你快去聯(lián)系楚云飛吧，我問過了，他這個月應(yīng)該都沒什么行程?！?/p>

……你倒是打探得很清楚。

李棠嘴角抽動，沒再說話，轉(zhuǎn)頭打電話去了。

喻揚拿起手機，劃拉好友列表，很快在一眾俊男美女的養(yǎng)顏頭像里翻到了楚云飛的皮卡丘。點進聊天頁面再退出，這個動作重復(fù)三次之后，喻揚覺得自己委實有點矯情，于是丟開手機，撲在一旁的沙發(fā)床上滾了兩圈。

下一秒，手機震動，單獨設(shè)置的提示音響了。喻揚撈過手機，一眼就看到楚云飛的消息：“喻導(dǎo)，有事嗎？”

喻揚精神一振，瞬間從沙發(fā)上彈起來，緊盯著手機屏幕。

很快，楚云飛又發(fā)來了第二條消息：“消息一直提示在輸入中，是劇本研討的時間改了，還是您打算換人？”

能看到他這邊正在輸入的顯示？那證明楚云飛也一直在看他的聊天框??！

想到此處，喻揚頓時激動得眼冒星星，捧著手機噼里啪啦地回復(fù)：“沒有沒有，我瘋了才臨開拍前換人！劇本研討會時間不變，我們今晚見??！”

（二）

兩年前，喻揚還沒正式入行，那會兒他還在電影學(xué)院讀導(dǎo)演系，卻已經(jīng)被圈子里的人熟知了。

不是因為他這個人，是因為他的家庭。

喻家是享譽全球的導(dǎo)演世家，喻揚的父親喻天洲拿獎拿到手軟，哥哥喻清經(jīng)商前也是出了名的運鏡天才。當喻揚被北電導(dǎo)演系錄取的消息傳出后，喻家一門三名導(dǎo)，似乎已經(jīng)成了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喻揚卻很不樂意自己的名字掛在父兄的光環(huán)下，他還沒畢業(yè)時就迫不及待扛起攝影機，第一部三十分鐘的短片《酒的一生》一炮而紅。片子里大量華麗的畫面配合縝密又荒誕的劇情，讓喻揚被稱作喻清的接班人。

年輕氣盛的少年越發(fā)急切想要擺脫這個稱呼，他放話要拍一部獨屬于自己的電影，并公開巨額征集優(yōu)質(zhì)劇本。本子定下后又選演員，事情在微博上沸沸揚揚地鬧了兩個月，忽然有媒體曝出一張照片。

雖然畫面昏暗，但仍可看出這是一間燈光炫目的夜店。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擺滿了酒瓶，長發(fā)少年醉醺醺地倚在沙發(fā)上，目光迷離地接受著身側(cè)男人的親吻。

這少年正是喻揚。

這下網(wǎng)絡(luò)炸開了鍋，無數(shù)記者蜂擁而至，試圖從喻家人那里采訪到他們對喻揚性取向的看法。沒過兩天，喻揚召開記者發(fā)布會，宣稱在不破壞既定關(guān)系的前提下，成年人享有完全自由的戀愛權(quán)利。

他話說得直白，性格鮮明表露無疑，有人喜歡自然也就有人看不慣。吵吵鬧鬧了大半個月，輿論風向慢慢變成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同性戀究竟能拍出什么東西來。

喻揚對這種話完全不屑一顧，只是繼續(xù)進行著自己嚴苛的選角。他既不要空有顏值的流量，也不想要演技已經(jīng)自成體系的老戲骨，挑了許久仍然沒有定下來。

楚云飛就是在這個時候闖入他視線的。

這人明明頂著武俠小說男主的名字，卻偏偏混成了無名小卒。跑了一年龍?zhí)?，終究因為那張輪廓鮮明線條利落的臉，慢慢接到些有臺詞的小角色。只可惜這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帥哥，像楚云飛這種毫無身家背景的人，被人搶角是常有的事。

喻揚遇見他那天是去朋友的投資的劇組玩，正值深冬，寒風凜冽，一身單薄古裝的楚云飛被副導(dǎo)演拉到角落里，軟硬兼施勸他放棄，原因是這個角色被某位小少爺看上了。楚云飛一言不發(fā)地聽著，良久，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下次有角色，您還是可以聯(lián)系我?！?/p>

喻揚被這磁性的聲音吸引，驀然抬起頭去，正好撞見男人被漆黑羽睫覆著的淡褐色眼瞳。分明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其中卻仿佛封存著灼灼燃燒的火焰。

只這一眼，他心口處便像被揣進二十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心跳加速的同時，連血液也跟著沸騰起來。

喻揚并沒有立刻行動，只是不動聲色地跟朋友打聽了他的名字和公司，而后讓李棠去聯(lián)系。楚云飛的經(jīng)紀人帶了十幾個人，其中不乏有混出了頭的，好資源都在那邊。她想了許久才模模糊糊地記起有楚云飛這么個人來，聽喻揚說要喊他試鏡，忙不迭地推薦起自己手下的王牌藝人，滔滔不絕。

李棠搞不定，求助似地看過來。

喻揚走過去，從她手中取過手機，語氣慵懶卻不容拒絕：“不用了，我只要楚云飛一個人?！?/p>

（三）

晚上劇本研討會，喻揚怕人等急，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地方。結(jié)果楚云飛沒到，他也沒催，點了壺茶坐在包廂里，接著開始回想從前。

他看人的眼光一向毒，楚云飛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經(jīng)歷了幾十場戲的打磨，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野性。通俗來說，他的演技雖然算不上完美無瑕，卻自然得幾乎沒有表演痕跡。

喻揚當即拍板，給楚云飛定下了男主的角色。投資三千萬的大制作，撐起全片一半戲份的男主卻要用一個新人。身邊的人勸了個來回，但喻揚完全不為所動。

他徑直走到楚云飛面前，盯著他的眼睛：“楚云飛，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嗎？”

相信什么？楚云飛下意識想起那些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喻導(dǎo)?！?/p>

“好，那你記住了，有我在，這個角色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p>

也不知道喻揚用了什么手段，拒了投資方想塞進來當男主的白子軒，對方也沒撤資。反而楚云飛的公司終于重視起這個角落里的十八線糊咖，給他專門配了個助理小蘇。

“抱歉，喻導(dǎo)，是我來遲了。”

熟悉的磁性嗓音打斷了喻揚的回憶，他驟然回神，目光掃過墻上的掛鐘，這時候才剛過六點半。面前的楚云飛呼吸微微急促，想必是一路趕過來的。

“沒事，是我來早了?！庇鲹P笑笑，給滿頭是汗的楚云飛倒了杯茶，“先喝點水。陸編那邊有事不方便過來，劇本全權(quán)交給我處理，研討會就我們倆，可以吧？”

兩個人隨便點了幾個菜，沒有要酒，反而要了一扎鮮榨西瓜汁。關(guān)于喻揚的酒量，楚云飛之前就有所耳聞。據(jù)說他酒量極差，一杯就倒，且喝醉了就會拉著身邊的人絮絮叨叨，像是一下子就多了說不完的話，十分……可愛。

楚云飛灌下一大口茶，默默壓下心中那莫名涌上的期待。

喻揚把劇本遞給楚云飛，不動聲色地打量他。楚云飛那張臉，簡直就是按他喜好長的，每一寸都極度符合喻揚的審美。那鼻梁，那薄唇，那下巴——嘖，真要命。

當然感情激蕩過后他也沒忘記今天來是為了工作，兩個人挑著劇本里的要點討論，喻揚這才發(fā)現(xiàn)，楚云飛的很多想法驚人地深刻。

他問及來由，楚云飛啜了口西瓜汁，想了想：“生活吧?！?/p>

喻揚驀然一怔。

這是個科幻故事，《天梯》，講的是未來世界人口爆炸，人類在天空中修了二十八層城市，男主角如何從底層一步步爬到天頂，最終發(fā)現(xiàn)了世界已經(jīng)被人工智能統(tǒng)治的真相。

生活……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喻小少爺一路順風順水到大，大約很難去想象底層窮苦人民的生活。即便他想有同理心，卻沒有同等的經(jīng)歷鋪底。于是接下來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滿心想著楚云飛的從前。

出門的時候，兩人路過門口的娃娃機。暖黃燈光的照耀下，一溜皮卡丘乖巧地站在原地。喻揚忽然停住步伐，伸手去拉楚云飛的衣擺。

他回頭：“喻導(dǎo)？”

喻揚伸手指指旁邊：“陪我抓個娃娃?！?/p>

（四）

喻揚是抱著一只皮卡丘回去的。楚云飛不擅長抓娃娃，三十個幣扔下去還是無事發(fā)生，只能換喻揚來。他推動拉桿，瞅準時機快速拍下，四個幣就get了兩只。

他有心送楚云飛一只，卻又尋不到什么正當?shù)挠深^，半晌想到一個借口：“我看你微信頭像，你是不是很喜歡皮卡丘？”

楚云飛怔了怔：“是……小時候喜歡玩《精靈寶可夢》?！?/p>

喻揚馬上扒拉出一只給他：“送你送你！”

《天梯》一星期后順利開機。喻揚有心要拍出真實感，于是底層城市的場景，他斥巨資請人做了個真的大型廢墟。一天拍下來，全劇組的人都灰頭土臉。

喻揚卻很是滿意，他望著鏡頭里逼真的灰蒙蒙色調(diào)，揮揮手宣布今天收工，然后徑直走到楚云飛面前。他還穿著片內(nèi)男主角的破舊服裝，臉上是化妝師畫出的傷口和血跡。楚云飛很高，這樣站在喻揚面前，他竟然需要抬起頭去看他。

拍拍他肩膀，喻揚眨眨眼睛：“低下來點。”

楚云飛不解其意，但還是默默半蹲下來。

喻揚從兜里拿出卸妝濕巾和濕紙巾，把他臉上的痕跡擦得干干凈凈，接著很自然地去拽他的手腕：“走，我們?nèi)コ燥?。?/p>

“喻導(dǎo)，劇組的盒飯……”

“跟著我你還吃什么盒飯啊？”喻揚回過頭，挑著唇角笑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行了你不用操心，你可是這片子的靈魂，當然有開小灶的權(quán)利！”

就這樣，楚云飛被喻揚拉到了一家火鍋店，吃了頓相當有靈魂的晚飯。

撇去私人原因不談，喻揚說楚云飛是這片子的靈魂，也的確沒錯?！短焯荨返墓适聝?nèi)核在于探討人類和科技發(fā)展共生的關(guān)系，即便男主角最后力挽狂瀾，也不是個人英雄主義。這樣有血有肉的角色，喻揚極力想把他塑造得深刻。

楚云飛也沒辜負他的期望，他那純粹依靠天賦和直覺打磨出來的演技，與這個角色有著驚人的匹配度。喻揚挑了幾個鏡頭發(fā)過去，連之前頗有微詞的投資方都不再說話。

這是塊璞玉，稍稍打磨就能成為絕世寶藏。

拍攝的時光一日日過去得飛快，夜戲漸漸多了，喻揚也沒空拉著楚云飛去開小灶。但為了表示關(guān)心，他還是會在拍攝間隙叫楚云飛過去，塞過來一杯奶茶或者幾個蛋黃酥。中間有一回肯德基和任天堂出了聯(lián)名活動，喻揚還專門叫李棠去訂了幾個套餐過來，就是為了把集齊的一整套皮卡丘玩偶送給楚云飛。

小少爺?shù)奶厥鈱Υ患诱谘冢瑒〗M的人看在眼里，不敢說喻揚什么，卻免不了對著楚云飛陰陽怪氣。這天趁喻揚還沒來，化妝間里的人聊著天，忽然就抬高了嗓音。

“小喻導(dǎo)看上的人，哪有追不到手的？有些人低賤慣了，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何況還搭上了這么天大的好處……”

紛亂的眼神不時瞥過來，像是尖銳的利刃。楚云飛扯扯領(lǐng)子，忽然站起來，185的人這站著相當有壓迫力。那雙冷冰冰的淡色眼睛看過去，一下就讓人都閉了嘴。

楚云飛什么話都沒說，開門走了，把惡意的討論關(guān)在身后。

（五）

拍攝進度條推進，喻揚投入了越來越多的心血，要求也越發(fā)嚴苛起來。他生活里散漫隨心，工作上卻熱衷于追求完美，經(jīng)常因為丁點瑕疵，一個鏡頭要拍好幾回。演員演技跟不上，喻揚少爺脾氣上來了，毫不客氣地把女二號譚冰說得眼圈發(fā)紅。

“小喻導(dǎo)?！弊T冰咬咬牙，沒忍住，“您把我們一個個罵過去，就是對楚云飛呵護有加。再特殊對待，也不至于做這么明白吧？”

全場一霎寂靜無聲，那股沖動過去后，無邊的后悔一下子漫上譚冰心頭。她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喻揚，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喻揚眼神掃過一圈，在楚云飛微妙的神情上微一停留：“你們覺得我不說楚云飛，是因為特殊對待？”

沒人敢應(yīng)聲，他也不甚在意，接著道：“我知道，我追楚云飛這事做得明顯，你們暗地里不知道討論了多少回——這無所謂。但我從來不把感情的事情帶到工作里，不罵楚云飛是因為他演技沒有問題。要是他演成你們這樣，我照罵不誤。”

話說到這份上，今天的戲當然是拍不下去了。喻揚轉(zhuǎn)頭就走，留下眼淚汪汪的譚冰站在原地。楚云飛望了片刻他的背影，默默追了過去。

蒼穹漆黑，彎月如鉤，一捧星子散落夜幕，灑下稀疏的光芒。喻揚帶著楚云飛遛到一家露天燒烤攤，找了個角落坐下。

喻揚說：“她們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演得很好，真的很好?！?/p>

楚云飛低低應(yīng)聲：“嗯?！?/p>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刺激了的緣故，喻小少爺全然忘記了自己一杯就倒的設(shè)定，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冰啤酒。等楚云飛反應(yīng)過來想要阻止的時候，人已經(jīng)醉醺醺地朝他靠了過來。

被酒精浸染的嗓音又甜又軟，喻揚拖長了調(diào)子喊他：“楚云飛?！?/p>

“我在。”

“譚冰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但我的話，你可以認真聽一聽?！?/p>

楚云飛沉默片刻：“……聽什么？”

“小爺我在追你啊，你看不出來嗎？”喻揚不滿地瞥他一眼，然而因為醉酒的緣故，這一眼不免多出幾分旖旎的意味。沒聽到楚云飛的回應(yīng)，喻揚也不失落，繼續(xù)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們都喊我小喻導(dǎo)，只有你叫我喻導(dǎo)——楚云飛，你再喊一聲?！?/p>

“……喻導(dǎo)?！?/p>

“真好?！庇鲹P眨眨眼睛，現(xiàn)出幾分少年特有的明亮又倔強的神情來，“我不愿意別人提起我，說喻揚是喻天洲的兒子，或者喻清的弟弟。我就想他們說，喻揚是很厲害的導(dǎo)演，而不是靠著家里光環(huán)做什么的人?！?/p>

“你已經(jīng)是很厲害的導(dǎo)演了?！背骑w低聲道，“但其實，有能依靠的家里人，也是很幸福和難得的事情?！?/p>

對于長久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有一星光芒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的事情。他們不會在意這光來自何處，只要遞到面前，就一定會牢牢抓住。

大約對于喝醉的人來說，這話并不是很好理解。喻揚想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抓楚云飛的手。皮膚相貼，他的手溫熱，楚云飛的手卻冰涼。

“我知道，那天劇本研討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你以前的生活很苦，對不對？”喻揚咬咬嘴唇，語氣莊嚴得像是許下一個承諾，“但遇到我，你未來的日子都會很甜，我保證。”

（六）

喻揚酒量很差，記性卻很好。第二天醒過來之后，前一天晚上喝醉后的事情仍然記得清清楚楚。他仔細回憶，楚云飛的語氣里并沒有表露出厭惡之意，于是心情驟然變好，進片場的時候都是掛著笑的。

譚冰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看到喻揚的表情，咬了咬牙，大著膽子過來道歉。喻揚笑容微斂，看她一眼，淡淡道：“好好拍戲，下不為例?！?/p>

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有譚冰的前車之鑒，整個劇組再沒有人敢提喻揚和楚云飛的事，反而對楚云飛態(tài)度友善了不少。女主角路瑤看在眼里，那天喻揚走后，是楚云飛追了上去，第二天喻揚心情就變得很好。她話不多說，只是默默地嗑起了cp。

楚云飛無疑是個極敬業(yè)的演員，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終于有個好機會，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八月尾聲，喻揚和片方協(xié)商后放出了一段片場路透。十幾秒的視頻里，楚云飛從高高的廢墟頂端滾落，手臂被尖銳的鋼筋劃出鮮血淋漓的一道。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翻身而起，接著演了下去。

喻揚給“楚云飛天梯”和“楚云飛敬業(yè)”兩個話題買了熱搜，讓這顆蒙塵的明珠終于展現(xiàn)在世人眼前，然后才紅著眼睛給他換藥。楚云飛望著面前的長發(fā)少年，他俊秀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發(fā)尖兒輕柔拂過他胳膊，卻像是一下戳進他柔軟心臟的最深處。

喻揚把沾滿血的舊紗布拆下來，涂上藥后又換了一層新的。早上眼睜睜看著楚云飛在面前受傷，他嚇得心臟驟停，丟下攝像機就沖了過去。還好醫(yī)生看過后說傷口不深，不需要縫針，但總歸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愈合。

“對不起，是我不好，非要用什么真實場景……”

楚云飛不善言辭，想了半天才安慰道：“沒關(guān)系，后面的戲份都要穿戰(zhàn)斗服，不影響。”

“誰關(guān)心這個??！”喻揚把用完的紗布卷一摔，眼睛紅紅，“楚云飛，我擔心你、心疼你，你懂不懂？！”

起先他的感情里尚帶著幾分遲疑和保留，可之后就在眼前這人無邊的魅力里越陷越深。喻小少爺大學(xué)時期也算得上情史豐富，可混遍夜店酒吧，從來沒遇見到這樣的人。

把喝醉的喻揚從燒烤攤一路帶回酒店安置；知道喻揚喜歡吃雞翅，就把自己盒飯里的雞翅都挑給他；有幾天喻揚發(fā)著低燒，誰都沒說，但到了點手機上那個皮卡丘的頭像就會準時亮起來，提醒他“喻導(dǎo)，記得吃藥”。

偶爾有一次劇組閑談時說起初戀，楚云飛搖搖頭，說自己從來沒談過戀愛。

喻揚聞言眼睛發(fā)亮，還要努力裝得云淡風輕：“沒事，很快就會有了。”

沒談過戀愛的人在竭力用自己的方式撩撥他的悸動，在第三十次深夜在朋友圈分享游戲戰(zhàn)績后收到皮卡丘“早點休息”的問候時，喻揚想，這下他大約是非楚云飛不可了。

少年導(dǎo)演的神情明亮而鮮活，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看過來，當中盛滿的卻是坦然深情。楚云飛像被什么擊中似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沒受傷的那只手驀然扣住喻揚手腕，把人拉進自己懷里。

猛然撞進溫暖又堅硬的胸膛，喻揚大腦宕機，懵了好久。半晌，男人溫柔安撫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不要擔心。”

喻揚的心亂了好幾天，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竟罕見地不敢去問，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究竟是什么意思。拖拖拉拉地過了小半月，終于拍到全片最高潮的一場戲。

在二十七層天空城，楚云飛飾演的男主角一局賭輸，路瑤飾演的女主角便被機器人丟進了垃圾粉碎機。齒輪咬合，巨大的利刃將其絞成碎屑，從高遠的天際傾倒而下。

鏡頭拉近，楚云飛猛然回過頭，向這邊跑了兩步，卻又徹底僵在原地。他冰冷無瀾的眼睛看過來，隔著鏡頭與喻揚猛然對上，滾燙的愛意混著絕望傾倒而出，而那灼灼的烈焰終于破開冰層，一路燒進喻揚心臟深處。

“咔——好了，今天收工！”

喻揚沒察覺自己的聲音里帶了一點顫抖，興許是因為他單薄的胸膛已經(jīng)裝不下過載的心動。

化妝間里，楚云飛卸好妝換了衣服，走出門，被等了許久的喻揚一把拉進了樓梯間。

夕陽西下，金紅色的光芒從小窗照進來，給楚云飛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鍍了一層光。喻揚一把將他推到墻上，一只手撐過去，嗓音微啞：“三秒鐘之后，你可以推開我，也可以反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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