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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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遮影紗的窗子終究還是攔不住晨曦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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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上醉扶蘭舟的琉璃鏡畫(huà)閃過(guò)良帝從早朝歸來(lái)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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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起半扇的床幔里，酣睡的人兒全不知自己正給當(dāng)玲瓏好玉般觀賞把玩。直到那賞玉的手不滿足地從脖頸下滑，洛棠才給癢的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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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餓了，還有昨兒落的汗...膩的慌，不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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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后宮嬪妃侍君不少，得攀龍床的也自不在少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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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沒(méi)朝見(jiàn)天顏的驚惶忙亂，也不諂媚邀寵，更休提那好些木訥無(wú)措的呆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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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洛棠這般如同尋常中還透著乖巧的應(yīng)對(duì)，讓尹鶴只覺(jué)格外別致里又夾了生趣。于是對(duì)小人兒的喜愛(ài)恁的再升好幾等級(j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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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手將人攬進(jìn)懷里，鼻尖磨蹭了說(shuō)話：

‘ 你去洗漱，朕讓他們擺飯，洗出來(lái)了就能吃上，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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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堆出好看褶皺，洛棠心底埋怨皇帝口是心非，嘴里說(shuō)放人，手上哪有半點(diǎn)撒開(kāi)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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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méi)法子，看模樣不給點(diǎn)甜頭自己休想好好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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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緩緩攀在困著自己的肩膀，唇瓣往良帝近在咫尺的唇角蜻蜓點(diǎn)水了下。然后一個(gè)水蔥指頭抵住龍額，微微發(fā)力將眼前腦袋向后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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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méi)有人感這般對(duì)待自己，良帝愣是忘了什么的由著小家伙推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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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此空擋，洛棠已經(jīng)側(cè)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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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也不糾纏，而是繼續(xù)用欣賞目光盯著柳條似的身段在身邊穿鞋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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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細(xì)條條小人兒走出去不過(guò)兩步就停住，似是乍然想到什么的轉(zhuǎn)身，嘴里含了冰的樣兒動(dòng)了幾下才張口：

‘ 替換的衣裳...還是..二郎給我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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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意外闊了闊，良帝眼露驚訝，但很快這份訝就給喜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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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先帝皇子中排序?yàn)橹?，洛棠喚的二郎顯見(jiàn)刻意，但落到如今滿心滿眼都是繾綣的尹鶴耳中只覺(jué)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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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kāi)龍床來(lái)到小人兒身后，單手捏了下薄衣的肩膀，良帝回話的聲音里浸著軟：

‘ 洛洛去洗吧，待你出來(lái)，夫君保準(zhǔn)選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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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洛棠叫出那句二郎時(shí)心里也是忐忑的，畢竟天恩難測(cè)，誰(shuí)知道皇帝會(huì)不會(huì)覺(jué)得犯忌忽然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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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觀此刻兩人間親昵舉止，以及夫君兒子回應(yīng)，他一顆跳騰的心卻并沒(méi)安生多少。不知為何反勾的想起昨夜落幔后種種，不得不說(shuō)，這位前世的父皇，今生的夫君，的確讓他感受到了上輩子沒(méi)體會(huì)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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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掛著紅暈，洛棠往小間去的背影匆匆中帶了點(diǎn)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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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多年未曾情動(dòng)的小兒女氣息也在良帝心頭久久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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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門外，太子轎攆于廊道轉(zhuǎn)角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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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值養(yǎng)心殿外的御前內(nèi)侍水興見(jiàn)到跨進(jìn)紅門的人后連忙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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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宮來(lái)給父皇請(qǐng)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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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攔住自己去路的水興，尹澈目露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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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爺您今兒來(lái)的早了些，這會(huì)子陛下正與洛妃用早膳呢，怕是不便打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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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越過(guò)水興的腳步下意識(shí)停住，尹澈目光移向一側(cè)，仿佛想從殿廊墻壁看透里面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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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去給您通報(bào)么？’

水興雖然這樣問(wèn)，但千層底的布鞋是絲毫沒(méi)有動(dòng)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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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尹澈想法也與他不謀而合，盡管心里靜不下來(lái)，可理智還是告訴尹澈當(dāng)下不是引父皇不悅時(sh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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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宮就在院中等，待父皇用完你再去通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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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太子了，這樣，您往那邊樹(shù)蔭挪一挪吧，等下日頭出來(lái)那里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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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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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召純殿中陶貴妃正端坐廊下，身邊常伴的劉嬤嬤邊給打扇邊陪著主子將驅(qū)巡目光投向下方兩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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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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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容醉?！?/p>

青衣長(zhǎng)褂的坤身侍從走出來(lái)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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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咱們宮里后殿侍弄花草的?！?/p>

劉嬤嬤輕聲提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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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貴妃目光不由落在少年雙手：

‘ 是糙了些，不過(guò)臉蛋還過(guò)得去，就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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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欄桿里的芍藥無(wú)風(fēng)自顫，層疊如浪的花瓣擋住了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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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十六道餐盤的早膳后，洛棠正以手擋住往瓷盂里漱口的畫(huà)面，余光就瞧見(jiàn)內(nèi)務(wù)總管端著一盤紅紙進(jìn)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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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尊您旨意棄了先前楷字改用蘭亭筆法，這是眾位娘娘侍君們牌帖小樣，圣躬御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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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略十行的撇過(guò)去，良帝只將洛妃二字的紅紙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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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洛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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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選的自然最好?！?/p>

洛棠下了蔓枝床，躬身接過(guò)良帝手里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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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后是要與他們共侍君前的，先記幾個(gè)名頭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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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良帝話，內(nèi)務(wù)總管將宮人名簽捧至洛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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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帝發(fā)話，洛棠也只好象征性仿著良帝剛剛一目十行動(dòng)作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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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過(guò)了，勞煩公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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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客套，奴才應(yīng)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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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揮揮手，內(nèi)務(wù)總管識(shí)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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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伴此刻進(jìn)來(lái)送茶，他本想借此機(jī)會(huì)替太子稟報(bào)，可卻瞧見(jiàn)良帝正將洛棠往跟前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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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性那么好呀，一眼就看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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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多人呢，我要點(diǎn)頭豈非欺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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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呵呵笑了打開(kāi)自己茶碗?yún)s并不喝，而是靠近洛棠唇邊：

‘ 多看會(huì)兒又如何，朕也沒(méi)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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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閑時(shí)少，我怕耽誤您正事?！?/p>

說(shuō)話時(shí)，洛棠將食指貼著杯子邊試探溫度。

‘ 熱的，不燙嘴，陛下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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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méi)叫你當(dāng)試水的，咱倆喝一盞，你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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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愣怔，洛棠遵旨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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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皇帝喂茶的親昵樣兒，白大伴知道此刻不是打擾時(shí)候，只能默默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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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不太高興樣兒，洛洛是不是生氣了，嫌朕后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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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過(guò)了，陛下喝么，我喂您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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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wèn)話未完，茶碗已經(jīng)交在洛棠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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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你喂我我喂你的將一盞喝下過(gu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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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朕的茶，心情好點(diǎn)沒(mé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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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良帝捧著抱坐腿上的洛棠將指尖在斜襟盤龍扣上打圈晃神了下，才緩緩道：

‘ 萍水相逢，他鄉(xiāng)之客。這些娘娘郎君們沒(méi)我認(rèn)識(shí)的，緣分也不過(guò)湊了堆兒侍候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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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前沒(méi)想過(guò)躍龍門，也知道龍門難躍道理。從昨兒到今，只與二郎近。一入宮門深似海，往后過(guò)好過(guò)賴也都憑二郎喜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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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說(shuō)話時(shí)，好看的眉毛也隨著辭令一會(huì)兒緊一會(huì)兒松，懸鼻下的紅唇開(kāi)合將個(gè)瞋怨與無(wú)奈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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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腕子里傳來(lái)腰肢柔軟觸感，良帝近乎癡迷的眸光投注在那張生來(lái)便是眼角留情的面目上，耳中聽(tīng)到的心事敘說(shuō)仿佛都帶了清泉淙淙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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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紙上那些名于我而言，只當(dāng)過(guò)眼客罷了。主心骨除了你還能有誰(shu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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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乖乖，你這樣爭(zhēng)氣又懂事，朕給你做主可也是心甘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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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日頭曬的太子尹澈慍色越重，不由催促水興再去通稟時(shí)，養(yǎng)心殿內(nèi)一口一口喂茶的畫(huà)面又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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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不是咱們不去傳話。實(shí)在陛下此刻與洛妃正...飲茶在興頭，勞煩您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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