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 “嘿，你快死了?！边@是白貫對陳川說的第一句話。

? ?陳川有些昏沉地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的青年，對方有一雙如墨的眸子，散碎的光影灑落其間，仿佛有了寶石的光澤。這是一個讓人看了就心生好感的年輕人，至少陳川是這樣認為的。

? ?直到他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下半身。

? ?陳川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青年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臉，開口道：“現(xiàn)在你只剩下四分鐘了，千萬別再暈過去了?！?/p>

? ?“我叫白貫，是個妖怪?！?/p>

? ?“想和你做個交易，所以幫你吊了一口氣?！?/p>

? ?白貫微微停頓了一下，確認陳川還在聽后，繼續(xù)道：

? ?“我需要你人類的身份，作為交換，我可以在能力范圍內(nèi)幫你完成一個愿望，哦，是遺愿了?！?/p>

? ?“那么，你的回答呢？還有三分多。”白貫不再開口，沉默地抱臂立在一旁。

? ?陳川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是怎么死的？他為什么感覺不到痛？對方真的是妖怪嗎？為什么會找上自己？什么叫需要我的身份？他死了難道不是更有利嗎？妖怪要用人類的身份做什么？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 ?眼前的人已經(jīng)沉默了多久？自己的時間又還剩多少？

?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自己應(yīng)該答應(yīng)他嗎？

? ?自己現(xiàn)在最想實現(xiàn)的是什么呢？

? ?“我...我想活下去，你能不能救救我？”

? ?白貫：“......”頭疼。

? ?“你氣數(shù)已盡，神仙也救不了，更何況我只能以人類的身份幫你完成愿望，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卑棕炏肓讼耄a充道：“我們要在你靈魂離體的一瞬間完成交易，我繼承你的過去，你支付“陳川”的未來，同時我將完成此刻你的愿望。這一過程必須在雙方自愿的條件下完成，而你現(xiàn)在只有不到兩分鐘了?！?/p>

? ?指尖逐漸變冷僵硬，陳川感覺到體內(nèi)的生機在飛速流逝。明與暗模糊了界限，世界一派光怪陸離。

? ?人死前的最后一刻會想到什么呢？最愛的人？最恨的人？錯過的悔恨？未完的夢想？還是從沒問出口的為什么？

? ?未來的“陳川”會是什么樣的？會比以前勇敢點嗎？還會再逃避嗎？

? ?對了，余梅梅該急瘋了吧。

? ?“告訴媽媽...咳...不要著急，讓她擔心...對不起。她一直希望...我讀書...考上大學(xué)，我從來沒...咳咳”陳川用力張大嘴，卻仍然只能呼吸到微薄的空氣，“替我關(guān)心...照顧好她?！?/p>

? ?視野里的一切被化不開的黑暗蠶食，淚水涌上來，像一汪深潭。陳川徒勞地瞪大眼睛，喃喃道：“如果可以，替我...愛她?！?/p>

? ?溫暖的掌心覆上來，微涼的淚滴自眼角滑落，手掌的主人在耳邊輕輕說：“成交?！?/p>

? ?尾音落下的一瞬間，陳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記憶里的一幕幕跑馬燈般快速閃過，他像電影觀眾那樣審視著自己的過去，在落幕時下意識地自言自語：

? ?“真想親眼看看，陳川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