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覺 悟

"我要贏，我們就要贏了！"

完成科學手工作業(yè)后，伊麗莎白與邁克爾開始擺弄一堆游戲卡帶，上世紀80年代常見的像素游戲。

邁克爾喜歡收集那些卡帶，從最老版本的《俄羅斯方塊》到《馬戲團滾球》他都有。一開始伊麗莎白還不愿意玩這些呢，可現(xiàn)在還不是口是心非？

窗外的雨還在下個不停。

邁克爾正與伊麗莎白一起玩《勇士兄弟》，唔，即便是兄妹二人也不太影響游戲體驗?，F(xiàn)在是最后一關，他們要砍斷地獄魔王的力量之源：它的那雙黃金魔角。

終于，伴隨身著維京人鎖甲的勇士砍下最后一斧，在地獄魔殿王位上的赤面魔王快速傾倒，最終墜落到巖漿之中，激起一大堆橙色浪花。

"看看這些戰(zhàn)利品，惡魔的顱盔，地獄鱗甲，熔巖利刃，還有數(shù)不清的錢袋和魔法書！"

邁克爾不?？癜粗直系摹綛】鍵撿取戰(zhàn)利品與金筆袋。

"我想，我之前對電子游戲的態(tài)度…太偏激了點兒。"

伊麗莎白打開一罐能量飲料，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揉眼睛。

電話聲在這時響起，伊麗莎白提出自己去接，邁克爾則負責繼續(xù)撿取戰(zhàn)利品。

"阿夫頓家，您需要什…克里斯？在這種天氣下出去可不是個好選擇！"

伊麗莎白的語氣又恢復如初：一個對弟弟有些嚴厲的年長姐姐。

"你找到避雨的地方了？嗯，喬埃先生他們和你一起嘛？很好。需不需要我給你帶傘？好的，你可以在那里等等。"

伊麗莎白將一切能問的問題都問了個遍，她才意識到自己今天早上都沒怎么關注過克里斯。原因如下：自己的科學競賽手工，以及邁克爾的那些電子郵箱。

不過，歸根到底還是她自己的問題。

"姐姐，我很好，真的！我想說的是——"克里斯喝了些水，工廠地下室的座機信號不怎么樣，"——一臺失控的大機器人就在鎮(zhèn)上，四處游蕩！姐姐，告訴其他人，趕緊去地下室避難！"

"什么？你是不是和邁克爾串通好了，要拿我來尋開心？"伊麗莎白看了一眼邁克爾，他正蹲坐在電視機前，吃著一包奇多蝦條。

"不，姐姐。我從沒騙過你，不是嗎？請你相信我——"克里斯聽到一小陣尖叫，"——姐姐？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補充了一句"一會兒再說"后，迅速掛斷電話，將窗簾拉住。窗外的東西看起來可不像什么整人道具，就算是，那些樓房與逃亡的行人演得也太入戲了些。

墳墓，正朝著雨天時人最多的地方進擊。

鎮(zhèn)圖書館，距離阿夫頓家的房子只有兩個街區(qū)。它也不介意在正餐開始前，先抓些路人做開胃小菜。

"邁克爾，我們…把手柄放下！我們得趕緊去躲起來！"伊麗莎白拽了拽邁克爾的衣角，邁克爾見自己的角色被一只哥布林敲掉腦袋，也不想再繼續(xù)下去。

"希望你讓你的老哥我…被哥布林敲死后，能告訴我些有用的…"邁克爾的目光轉(zhuǎn)移到窗外，兩根巨大而無序、由金屬線纜組合而成的柱體屹立在外，還在 依次抬升 以進行移動。

那兩根巨柱，便是墳墓的雙腿。

"那個像空島巨人的家伙是什么？"邁克爾拿出望遠鏡，只是這樣遠遠看了一眼便放下，他連尖叫的力氣也放棄了，直接拉住伊麗莎白奔往地下室。

幸運的是，墳墓對房子里的人不太感興趣。他的主菜都在圖書館，路上的行人配菜可有可無。

至于藏于房中的膽小鬼們，與其浪費時間去拆開房屋，倒不如抓街上那幾個現(xiàn)成的來得快。

邁克爾打開地下室的燈，想到露戴因與威廉還在外面，他感到有些不安。

不過，至少他和伊麗莎白碰上了威廉：威廉在地下室檢修熱水器，他自認為這能給他省去請水電工的錢。

從管道中噴涌而出的冷水與蒸汽來看，威廉的決定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怎么了？"威廉擦掉滿臉的冷水，放下手中的扳手與螺絲刀問道。

"德國人的飛機打回來了，我是說…上面有頭金屬怪獸在四處亂逛，"邁克爾還帶著那包奇多蝦條，"一開始我們也不相信，可身為你的兒子，我不建議您現(xiàn)在上去親眼確認！"

伊麗莎白靠住墻壁，試著 調(diào)整自己 的呼吸，"邁克爾說的是真的。"

巨大的震蕩從地下室天花板，或者說地板上方傳來。僅有幾根電線束縛的吊燈變得搖搖欲墜，昏暗的燈光也開始左右傾斜。

"現(xiàn)在我相信了，"威廉拿出工具箱中的兩只鋼盔，將它們?nèi)o伊麗莎白與邁克爾，"戴好這個，保護住頭部！"

那些是威廉服兵役時的軍盔，他還真沒想過自己會再用到它們。

"你們的姑姑和克里斯在哪兒？"

震動變得更加劇烈，威廉將工具箱套到頭上，聽伊麗莎白說他們打來過電話后，威廉在心中松了口氣。

"你居然會開卡車？"

戴斯在喬埃的指揮下打開雨刷器，卡車車廂中的99號與雪諾則在商量對策。

"如果你也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幾年，那相信我，除了火箭以外的東西你都該會開了！"

喬埃將調(diào)高卡車音響的音量，當他發(fā)現(xiàn)電臺里的歌是《公路即棺材》時，他果斷關掉播音器，這可真夠不吉利的！

"我們得先限制它的行動，比如，把它的頭砍下來。兩個人行動的話，這將會很困難。"

雪諾擦試著沾滿雨水的臂刀。莉茲離開了，墨菲斯則與克里斯一同在工廠疏散工人，現(xiàn)在這差事可不容易了。

"你說過，這些金屬都害怕高溫，能不能直接…"

"不可能的，現(xiàn)在是雨天！高溫火焰的確能一勞永逸地摧毀它們，可現(xiàn)在要怎么生火？"

雪諾否決了這個方案。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米塔與斯坦。

自從親眼目睹墳墓失控后，斯坦便一言不發(fā)。他只是緊握著自己的衣角，雙手不時顫抖。

就像是注射完鎮(zhèn)定劑的瘋?cè)嗽翰∪耍此普?，可誰也不確定他下一次發(fā)作會是什么時候。

他是在懺悔嗎？雪諾不相信，她不敢相信。

不過基本行動路線已經(jīng)確定了：這可不是輛普通卡車，而是馬戲團找工廠定做的，貨箱中裝有彩禮大炮的卡車。

只要角度合適，賭上一把，99號與雪諾便能被直接發(fā)射到墳墓的腦子里。由內(nèi)而外，逐塊擊破這只金屬巨物。

就像空中飛人里的人肉炮彈那樣。

當然，可能還有另一個下場等待她們：碰到墳墓的外殼，從高空中摔落，最后成為兩堆廢鐵。

透過車窗，喬埃與戴斯看到警車與封鎖網(wǎng)。那些又有什么用呢？對于墳墓這樣的不法分子，動用特種精銳都不為過！

"高架橋就在前面，在到達最高坡的時候發(fā)射大炮。"喬埃向戴斯重復一句。

"這是我第一次做炮兵，長官！"

"少說廢話，士兵。你要是讓她們白白變成廢鐵，我就讓你嘗嘗十套士兵近衛(wèi)術！"喬埃摘下車上懸掛的幸運骰子，戴斯則開始觀察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

禮炮角度，禮炮沖擊力與其他數(shù)據(jù)，他們就要接近高架橋了！

就在這時，斯坦竟開口了："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聲音中都是顫抖，還夾雜著些抽泣的語氣。

"求求…你們…千字節(jié)，不，雪諾！"

斯坦握住雪諾的左手，雪諾急忙將他甩開，用力推到一邊。他這是想要悔悟嗎？不可能！他只不過是想試圖搶救一下自己的機器，看看自己的征服之夢能否續(xù)緣罷了！

這一定是斯坦想要同行的目的！

雪諾已經(jīng)受夠了斯坦的矯揉造作與猜疑，她想要為自己活一次。

"閉嘴！"雪諾對斯坦只有一個要求。

斯坦立即照做，并擦干臉上的淚水。

99號也不相信，面前這個淚流滿面，但又曾讓所有人陷入死局的銀發(fā)男人會悔悟。

只有斯坦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可現(xiàn)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成功了！"

戴斯與喬埃相互擊掌，接下來，就要看雪諾與99號的了。

喬埃將卡車停在高架橋下，大雨還是下個沒完。他感覺有點餓了，好在橋下的公路旅店還在開張。

"好了，你們接著給他們祈禱，我去點三份三明治來。就算是世界末日也得吃飯啊！"

"你居然還吃得下去？"看著走到點餐窗口前的喬埃，戴斯不禁搖了搖頭。之后，他對喬埃喊到："給我一份多加洋蔥的，謝謝！"

鋼鐵巨物不會有什么疼痛，它甚至沒有感覺。如果有，那也僅僅局限于【饑餓】這一種罷了。

左眼被一顆【炮彈】擊碎，這對墳墓而言并不致命。99號也好，雪諾也罷，都只是一只螻蟻，在自己體內(nèi)也不會掀起什么大風浪。

99號掙脫一地電纜、零件與油液，在昏暗無光的金屬巨殼中睜開雙眼。

夜視功能還是很有必要的。

雪諾啟動瞳中的夜視，這周圍簡直就是個巨大的蟲巢：沒有蛛網(wǎng)與塵土，只有那些金屬絲線與鋼板、零件，還有被二人擊碎的玻璃碎片。

"我們走吧！"

雪諾斬斷一些纜線，招呼99號向深處探索。

99號急忙起身，跟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