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忘/賴皮羨&閨秀湛/甜蜜闖江湖】第二章 《逢“魔”時刻》
“你是哪里人?”藍湛在怎么也擺脫不了賴上他的食客之后,終于真正認命,并且覺得有必要知道此人的底細為何。
“四川?!蓖ǔV挥性谟蒙艜r分,他才會乖乖回話,而不費事地東扯西扯。
“從四川到太湖至少要走上一個多月吧!”
“唔?!比麧M了美食的嘴巴沒空多作應(yīng)酬。事實上他只用了十天的時間抵太湖。但這不重要啦。
“你怎么會來太湖呢?探親嗎?”總得明白他的去處才知道自己還要忍他多久。持續(xù)了多日的傷痛仍未減輕,多了一人來攪和只是憑添煩躁罷了。
“找人?!惫嗔艘豢诓?,招手要伙計再送上一壺。
“找著了嗎?”
“沒有,我想他可能又跑到別的地方了?!?/p>
“那你接下來要往哪找?”天生的好教養(yǎng),讓藍湛相信大家都是明理人,一個再無賴的人,總會有些許知恥心的。
供他吃、不斷地吃,三餐之外、他也不會讓自己嘴巴閑著,天曉得他是吃到哪邊去了,竟能容下那么多,銀兩正在加速消逝中卻是不爭的事實。那消逝的速度正如眼前只剩一碗白飯的情況相同……一碗白飯?!
“哎喲!是哪個王八羔子砸大爺!是誰!”
此刻正值用膳的高峰期,滿滿的人潮塞得偌大的客棧無一處閑置之地,那個被天外砸來一碗飯的大漢子提著一雙流星錘頂著滿臉的米飯叫囂,是吼住了原本烘鬧的空間,卻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
“是誰!給大爺滾出來,是誰想暗算我堂堂神火派的高伯赤?有膽出來與我決一死戰(zhàn)!”
幾名膽小怕事的市井小民連忙悄悄溜走,原本人滿為患的食肆一下子走了個七七八八,自然,魏無羨也趁亂拾著嚇傻了的藍湛溜走了。最后留下的都是身上佩有武器的江湖人,不必想也知道將會有一場胡涂打殺。
魏無羨沒有躲得太遠,一邊啃著雞腿一沒嘖嘖道:
“原來這就叫江湖呀?!惫黄淙?,沒幾句話就打起來了。正好讓他開開眼界。
“我們?yōu)槭裁匆自谶@兒?”要不是魏無羨死抓著他的手,他早跑開了。江湖!他恨透了這兩個字,更恨透了它所代表的意思,以及會令他想到的人。
不斷的打殺成就江湖名聲,這才是江湖的真貌,而非以前天真以為的正義公理殿堂。他曾經(jīng)崇敬的英雄,就是這么起家成名的真是太可笑了!
“放手!我要走了!要看你自己看?!辈幌M炎陨淼呐鸫u嫁于無辜的人,藍湛只想睜開魏無羨的手,走得遠遠地去面對自己失敗的人生,任由悲哀啃嚙。
魏無羨不但不放手,還以另一手挾他在腋下動彈不得,分神看了看他淚盈于睫的模樣,頓了頓,嘻皮笑臉道:
“別嘛,留下來看看你創(chuàng)造的后果是禮貌耶!也不想想是誰丟出那碗白飯的?!?/p>
“放開我!”乾坤授受不親,他們沒有交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
“你討厭打架?還是討厭江湖人?”
“那不都一樣?”甩開他的手,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得極快,但一點也不敢奢望可以因此擺脫他。
“哪會一樣?江湖人愛打架,但打架的可不全是江湖人?!蔽簾o羨輕快地在藍湛身邊跑跳。
“毫無義意的逞兇斗狠就是不對!更別說因此而揚名立萬了!”
魏無羨跳定在藍湛面前,擋住他去路。
“我怎么覺得你的口氣總是意有所指?有哪位江湖人曾經(jīng)揍了你一拳或拐了你一下,還不讓你打回來嗎?”
“為什么你總是不斷地惹我?”這個成日凈說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渾話的男子為何總能“恰好”阻斷他自我沉思的任何一刻?
供他吃、供他住,認了,但為什么他不能安靜而謙卑地當好他的食客身分,偏要動不動來招惹他?他這輩子從不做仗勢欺人的事,也不打算從現(xiàn)在開始。他是一個文靜、堅強的人,這輩子唯一有過的失態(tài)就是在此人面前!而那每一次失態(tài)過后,都自責自厭得頻頻向列祖列宗乞求原諒,也發(fā)誓再不會有失態(tài)的下一次!可是……可是……那真的好難!
“你說呀!你到底要怎么?”
“你好兇哦!”輕輕跺腳,魏無羨泫然欲泣地指控。
“你!你……你少裝傻了!”天曉得他為何會有這種行止!
“你好可惡,每次生氣就找我出氣,我好可憐哦!”說完,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趴地大哭起來。
招徠路上行人的側(cè)目,全繞在這兩人身上轉(zhuǎn),不斷地議論紛紛。
藍湛轉(zhuǎn)身要走,為了克制自己的暴力欲望,以及躲開這丟人現(xiàn)眼的情況,若能趁此與這人分開天涯海角就阿彌陀佛了;但衣襪驀然一緊,不必回頭看也知道他妄想擺脫掉這個千年黏人精根本是癡人說夢。
“放手!”藍湛咬牙低斥。
“不要不理人家啦!”好委屈地收回爪子,臉上半滴淚水也沒有。但那哭相可是扮得十足十。
“請你正經(jīng)一點好嗎?你是不是個男人呀你!”
“我是呀,我是呀!你可以檢查一下?!奔粗葱?,魏無羨跳起身就要往褲頭上動手腳。
藍湛驚嚇得尖呼:
“你做什么?”
“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哇!不要臉!”
再也顧不得燒到沸騰的怒火拔腿就跑,不一會兒已在十丈之外化為一枚小小的黑點。
魏無羨徑自笑得很樂,原本想買包果子吃的,但看到周邊圍著一票呆若木雞的行人正死盯著他褲頭瞧。他自若地拍了拍衣服拔身而起,在屋頂上提縱起落。
有得吃又有得玩,這種日子比山上快活多了。眼前現(xiàn)下,他巴著藍湛,看看他干什么成日憋著一張苦臉。
生為人,不就是有喜怒哀樂的表情才正常嗎?不然干嘛不長成一張苦瓜臉算了?他堅決地相信,總有一天藍湛會感謝有他這個好朋友的——如果他沒有被氣死的話。
“啊——”
一聲驚叫,由前方傳來。
魏無羨原本閑散的面孔倏地一凝,飛速疾去——
※※※
“表少爺,請別教我等為難,跟在下回濟南吧。”五六個一式藍衣白袖的男子中,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立于藍湛的面前,語氣尊崇,然而牢牢圍住的人影卻表現(xiàn)出強制的姿態(tài),教人插翅也難飛。
“你們走開!不要煩我!”浮望山莊的侍衛(wèi)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他。
“表少爺,你應(yīng)該明白你任性離開山莊,不僅造成了老夫人與主人的擔憂困擾,更是使得令尊令堂為此憂思成疾,無論如何,一定得請表少爺回去才行。失禮了?!敝心昴凶游⒁活I(lǐng)首,身邊的手下便要上前強制押人。
“不要!走開!”藍湛抗拒著他們近身,卻又無路可逃,慌亂的掙扎中。
“要不要我救你一下?”
突兀的,傳出了閑涼的問語,讓所有人皆一楞。
這少年……是幾時出現(xiàn)在這里的?!像空蹦出來的幻覺似的,五名具有武功底子的大漢竟沒一個瞧見他是怎么出現(xiàn)在眼前的……
“你!”藍湛哪還顧得不久前還氣得想殺人,急忙拉住他袖子懇求道:“幫我。”
“好,那你要叫我小羨我才要幫?!蔽簾o羨乘機要求跨出良好友誼的第一步。
拜托!事有輕重緩急,這種事非要現(xiàn)在要求嗎?是寄望太高了,如果趁亂逃開,成功的機會有多少?
在藍湛臉色忽明忽暗的翻轉(zhuǎn)間,有一名大漢已出招攻來,意圖一探少年的身手。
魏無羨一手勾佳人入懷,嗯……軟軟香香的,真不錯!再以另一手抓握住大漢的拳頭,抬腳踹向來人胸腹,大漢筆直飛撞到另一名男子,兩人跌得哀號不休。
其它三人見狀,趕忙擺好架式,由為首的男子叱道:
“小子,你想與浮望山莊為敵嗎?”
“我是不想與那什么山莊為敵啦,但你們看來倒是堅持要與我為敵?!蔽簾o羨伸手探入懷中,惹來黑衣大漢們戒慎以對?!澳銈?yōu)楹我ノ业呐笥眩空f來聽聽如何?”
“沒你的事,勸你不要自找麻煩。與浮望山莊為敵,就是與全江湖的正義之士為敵。還有,放開你的手!”中年男子威嚴地大喝。在發(fā)現(xiàn)少年的手始終黏在表少爺?shù)难现?,再也忍不住地出手,想搶得制敵的先機。
魏無羨沒有正面迎戰(zhàn),倏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粉末,大叫道:“看我的西域狠毒粉!”
一聽到“毒”字,四、五個大漢下意識塢住眼口鼻,倉皇閃避漫天飛舞的粉末,哪敢冒著中毒的危險睜眼分辨敵人在何方。所以,魏無羨乘機各踹了一人一腳,在悶哼低號中,拉著藍湛大笑著跑遠。
不忘學(xué)江湖人撂下名號:
“爺爺我是魏無羨,你叫浮望山莊來砍我好了,我倒要看看一個山莊怎么長腳來砍人?哈哈哈……”
狂妄的笑聲遠去之后,五名委頓在地的大漢仍不敢睜眼,怕附身的粉末入侵五官之內(nèi)……直到一盆清水潑上他們,他們才狼狽又為驚嚇地打哆嗦睜眼:
“是誰?!呀——”怒吼倏止于看清來人面貌。
一襲純白似雪的綢衣包里著出塵不凡的俊顏,冷冷的聲音比冬天的寒風更冰冷:
“不過是一把白粉,趙領(lǐng)事老江湖怎么也被唬弄了?!睂⑺斑€給一旁的店家,他冷笑得直顫透人心。
“秋公子!”狼狽的五人立即挺身抱拳,羞惱暗恨于心,卻無顏展現(xiàn)于外人面前。只能力持平靜地端著浮望山莊的面子與眼前人招呼。
“他們是誰?”秋冰原微一頷首,直接問著。
“他們……”趙領(lǐng)事欲言又止。畢竟是不宜宣揚的家務(wù)事,總不好對外人道,即使此人是少主的上賓……
秋冰原冷冷一哼:
“金子軒的未婚夫失蹤一事,已不是太秘密的消息了。怎么著,你不就是奉命出來找人?”
趙領(lǐng)事愣了半晌,每次面對秋冰原,再怎么暖和的天氣也會令人有加衣御寒的欲望。既然對方都挑明來說了,他又有何好隱藏的?他苦笑道:
“秋公子好領(lǐng)通的耳目?!?/p>
“那兩人?”
“其中一人便是少主的未過門媳夫。”
“是嗎?我倒要瞧瞧是怎么樣的天香國色足以讓金子軒這般憂心如焚,連婚禮也緩了?!?/p>
趙領(lǐng)事一驚,正要懇勸這位行事古怪的秋公子不要涉入浮望山莊的家務(wù)事之內(nèi),可是就見白光一閃,哪還有秋公子的行跡?秋冰原早已追隨那兩人的方向而去,連客套的道別辭令也不丟一兩句……
“寒冰山莊”的莊主秋冰原向來任意而為,也是少主的朋友中最陰晴莫測的,天曉得他會怎么看待表少爺?
突然覺得頭好痛……趙領(lǐng)事苦著一張臉,轉(zhuǎn)頭對手下道:“飛鴿傳書,請示少主,秋公子有意加入找尋表少爺?shù)男辛?。?/p>
※※※
一只香噴噴的烤鴿肉,在火候十足的翻烤下,漸漸地從酥黃的肉色中透出美妙的香味,直直勾引著旁人的口涎。再怎么食欲不振的人也要呼喚肚子內(nèi)的饞蟲來敲鑼打鼓一番。
“小少爺,要不要吃?我分你一半?!睋芘炕鸬氖衷谀ㄟ^微汗的臉孔后,留下半片黑而不自知。魏無羨將一整只烤鴿放在藍湛面前招展著。
藍湛努力不為所動,口中嚼著無味的硬面,咕噥出拒絕:“不要。”
“別這樣嘛,人家好歹“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
“什么救命恩人,你根本是……”不想說出難聽的話,于是決定閉嘴,發(fā)誓再也不要被他撩撥得失去神智,進而毀了自己的教養(yǎng)。
魏無羨不因?qū)Ψ降睦淠樁鴼怵H,將烤鴿撕成了兩半之后,再望了望藍湛手上食之無味的硬面:
“你今天胃口很好哦?原來跑步可以使你食指大開,那我們以后就給黑衣人追好了。”硬是搶過藍湛手上的面,塞了半只烤鴿肉到他手中。一遞一嬗間流暢得不須眨眼。
“你!我要我的面!”雖不排斥有更好的食物,但他恨透了魏無羨強硬而無賴的行為:“還我!”
正要去搶,可惜那半個巴掌大的硬面早就被魏無羨塞入口中,得意兮兮地吐出半個:
“喏,來拿呀!”
“你……你真可惡!”不能生氣,不能生氣,氣死自己只會讓他更開心如意!霍地轉(zhuǎn)過身,不愿再看到他那張可惡而欠揍的笑臉,不知不覺地用力撕扯鴿肉入口以泄恨。早忘了不吃的誓言。
藍湛的脾氣通常持續(xù)不久,但一張冷臉可不會輕易表現(xiàn)出融化的蛛絲馬跡。一般來說,再怎么不識時務(wù)的人也不會拎著自己的熱臉去湊人冷屁股,免得自討沒趣。但魏無羨不是“一般”人,他是……無法以任何一種類型來概括的人。
“要不要聊一聊那些人追你的原因?”
不理他。
“說一下嘛,是不是你白吃白住沒付錢?”
他以為全天下人都似他一般沒格?藍湛丟開殘骨,起身走向小溪,準備洗去一手的油膩。
魏無羨不為沉默而氣餒,跳到溪流上的石子,也跟著洗刷他多日來一直蒙塵的臉,順道拿出刀片刮弄下巴的胡渣子。
“他們叫你表少爺,你不是姓藍嗎?”
“我是他們主人的表弟,所以叫表少爺!”
“哦!表哥派人押表弟回去,干啥?成親好來個親上加親呀?”他玩笑地臆測著。天曉得竟歪打正著,狠狠地扎入藍湛破碎的心口。
藍湛顧不得臉上半濕的溪水與剛剛被撩得半天高的怒火,倏地起身,漫無目標地往樹林深處狂奔而去,不理會魏無羨的呼喊——
※※※
不能哭!不能哭!自從離開浮望山莊之后,已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會為“他”掉一滴淚!他可以怨天尤人、可以氣怒,就是不許掉淚。
愛情的幻滅、自尊心的受創(chuàng)和自我的懷疑,交雜成他無力承受的傷心,致使他離家出走。渾渾噩噩過了數(shù)日,以為自己會死于險惡的世道中,然而長輩們所形容的外邊天地,并非他親眼所見那般險阻,他活到了現(xiàn)在,不是嗎?
天下之大,卻不知該往何處棲身。當然,家園會供他的需要,但回到了一心與姨母攀親的爹娘身邊,最后也會將他送回山莊結(jié)親。他知道總有一天會屈服命運,因為他背不起不孝、悔婚的罪名,可是……不能是現(xiàn)在!
他無法在被背叛的感覺仍無時不刻椎刺他心的此刻接受所有已成謊言的虛偽。
姨母不悅的話語天天在不安的夢寐間回旋——
“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湛兒,姨母可是向著你哪。想想看,咱們金家財勢日大,勢必要有更多的子孫開枝散葉來把持咱們的興旺,光你一個人生孩子太辛苦了,你身子骨又纖弱,大抵生一、兩個就吃不消了。當然,子軒說要顧及你的感受,等你過門三月之后再娶進另外兩名妾室,你應(yīng)該感激他的體貼。可是為了咱們山莊著想,若怠慢了那兩位可是大大不妥,一個來自“寒冰山莊”另一名也都是名門之后,要她們作妾已大大委屈,要不是她們知曉先來后到的大道理,不敢與你爭長妻之位,這事還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子。別人都知書達禮,怎么反倒一向知書達禮的人,卻要來鬧了!”
一個從不許丈夫納妾又僅生一脈的女人何能把別人的三妻四妾行為說得這般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然?只因為要與人共夫的女人不是她自己嗎?
不能得罪武林友人,利益攸關(guān)當前,彷佛任何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人都可以被犧牲的……
曾經(jīng),他以為他可以忍受的,但真正看到表哥對其他人的親密舉動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接受。如夢似幻的期待,終究是心碎神傷的結(jié)果。
為了一個負心漢,不值得!
外邊是怎樣的天地?而自己的傷心忿怒要怎樣平息?終究,他最后必須認命嫁入金家,但在這之前,他不要逆來順受,不要委曲求全。
任性的意念一個接續(xù)一個如沸騰開水上的水泡浮現(xiàn),不知不覺地收拾好衣物,待回神時,竟已渾渾噩噩地走出山莊半里以外,而且沒驚動任何人。
茫茫的前景如同白雪覆地一般空白,他只是走著、搭驛車,一站又一站地向東走,于是來到了太湖。
不哭不笑不言不語……直到遇見了魏無羨,一個總要惹得人氣急敗壞的無賴。
思及此,藍湛硬是眨下眼眶中彌漫的淚意,抬頭四處看著,不期然一條巾子蕩在眼前。
不想被察覺自己的傷心,但彌漫在周身的氣息早已泄露。接過巾子,覆上了臉,這巾子是溫熱的!魏無羨如何在冰冷的正月天擰來這么一條溫熱巾子?
抹完了臉,便直直望進一雙帶笑的眸子。太近了!連忙退了一步。還來不及,也不知道先說什么才好之前,魏無羨已開口問道:
“你知道世上最笨的人是哪一種嗎?”
不知他想說什么,藍湛戒慎地看他,并不響應(yīng)。
“就是浪費的人?!?/p>
什么意思?簡直是莫名其妙!
藍湛拿過他手中屬于自己的小包袱,轉(zhuǎn)身就走,往記憶中的官道方向走去。
“所謂浪費呢,就是為某人流淚,某人都看不到,當然一泡淚就算是白流了。做事情收不到加倍的回饋,不是白搭是什么?”
“誰說我哭了!”藍湛冷聲反問。
“我是說——”魏無羨微一提縱,立定在藍湛眼前“你的一張冷臉,該擺給令你性情丕變的人看;你茶飯不思,也自當如此,讓那人知道你很傷心,否則多沒意思?”
“放開我,別碰我!”拍掉他的手,怒道:“我的事不勞你操心,你走開!不要以為我會忍受你的無禮!”
魏無羨搖搖頭,說話的同時也拉著藍湛手臂一同走:
“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表現(xiàn)就像一只踩到尖刺卻拔不出來的兔子,然后脾氣轉(zhuǎn)壞也不知讓如何是好。對于你不熟悉的性情,也難怪發(fā)怒之后總是沮喪不已?!?/p>
“我從來不發(fā)怒的,是你,都是你這個無賴漢害我的。”藍湛不知不覺被他牽著手走過凹凸不平的泥濘路直到踏在平坦的石板道上,才驚覺他不合宜的舉止。趕忙甩開他手。
“不許再碰我了!授受不親你懂不懂!”
“不懂?!彼频L輕地撇過。在藍湛的怔愣中,仍堅持握住他的小手,宣告道:“你能對山野莽夫期待什么呢?”
藍湛的手好軟好柔,他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