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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香小姐【上】

2022-09-05 23:25 作者:12今天鍛煉了嗎  | 我要投稿

飯罷蓬瀛屧響廊,薰風(fēng)啜茗倚繩床。

  草荒老氏藏書屋,山繞王家避世墻。

  湯餅承公薦槐綠,爐芬遣我夢蕓香。

  欲論舊事愁無奈,愿挽天河作酒漿。

  【零】

  虞都的整個四月,都是在綿綿陰雨中度過的。

  沈向光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水滑過窗戶,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他勉強坐起身。頭痛欲裂,是宿醉的余威在作祟——昨天他剛剛被任命為虞都警局東城分局局長,喜迎升遷,成為龍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分局局長,他的幾個好兄弟自然是拉他出去瘋狂慶祝了一番。

  他已經(jīng)不記得昨晚是怎么回到的公寓,走下床,晃蕩了一下桌底的暖水瓶,里面還有半瓶溫水,沈向光盛了杯水,一飲而盡,然后稍微洗漱干凈,換上制服,打開公寓門,離開前,稍稍駐足,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好幾年的小公寓。

  當了分局長,估計就可以換一間好點的公寓了吧,他剛來到虞都那會就住在這里了,要離開這個住了很久的小公寓,反而感覺有些不舍。

  離開公寓,沈向光走在虞都大街上,細雨中不少路人行色匆匆,有軌電車時不時從石板路上駛過,黃包車夫拉著黃包車在雨中賣力奔跑,上衣被汗水和雨水浸透……沈向光找到一個坐在路邊接客的黃包車夫,對方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諂媚地弓著身,“長官,坐車嗎?”他卑恭地詢問。

  “去東城警局?!?/p>

  黃包車在細雨中前行,車夫沒跑多久便汗流浹背,很快,便抵達了東城分局的門口,沈向光下了車,隨手丟給車夫一張票子,車夫趕忙感恩戴德地謝過他,他沒用理會車夫,直接走進了警察局。

  警局內(nèi)一旁忙碌的跡象,接線員接著一個又一個電話,文職人員抱著卷宗和檔案袋來回穿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新面孔的出現(xiàn),沈向光上了三樓,來到分局長辦公室門前,用總局發(fā)給他的鑰匙打開了門。

  除了桌椅書架,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有關(guān)上一任局長存在過的痕跡,通過一些小道消息,沈向光也得知了上一任局長離奇失蹤的原因,雖然不是很準確,但是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了。

  據(jù)說他是觸及到了虞江財團的利益,被財團人間蒸發(fā)了。

  罷了……還是不要想那么多的好,沈向光知道虞江財團財大氣粗,實力雄厚,這種世家門閥多半有不小的權(quán)勢,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他剛在辦公椅上落座,就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沈向光說了聲“請進”,便有一穿著警員制服的年輕女子進入了辦公室。

  “您就是新來的沈局長吧,我叫珂若琳,是東城分局的局長助理,請多指教?!彼鏌o表情地說著,一幅像是公事公辦的面孔。

  “嗯……”沈向光點了點頭,表示回應(yīng)。

  “對了,這里有些文件需要您過目并簽字批準,都是和御龍商會有關(guān)的。”珂若琳將文件袋放在桌上,說,“還請您盡快處理?!?/p>

  “是什么事情?”沈向光一邊打開封口處的封線,一邊詢問,他把文件拿出來,看到了龍國海關(guān)蓋章的文件。

  “因為國內(nèi)政局變動,俄路西斯國內(nèi)的御龍商會被迫離開俄路西斯,新上臺的共產(chǎn)黨政府將御龍商會定性為‘對他國進行經(jīng)濟殖民的外國買辦資產(chǎn)階級’,強令御龍商會限期離鏡,隨著商會一起離開的還有大量未出售的囤積商品,如今這些貨物都在虞都的普陀港被海關(guān)扣押,必須要有您簽字才能走特殊手續(xù)讓這些貨物盡快入境?!辩嫒袅盏?,“這事關(guān)不少大小商販的存活,也事關(guān)商會名譽,所以還請局長盡快處理?!?/p>

  “哦。”

  【壹】

  新上任的第一天,他就只是在簽文件,各種文件要他簽字,拘捕令,搜查令,還有一些審訊的筆錄要他簽字確認,大部分都和御龍商會有關(guān),可以看出最近御龍商會極其背后的虞江財團忙得不可開交,甚至可以用手忙腳亂來形容了。

  當然沈向光才不關(guān)心這些,下午五點他準時下班離開警局,告訴珂若琳如果還有要簽字的文件直接放他桌上就好,他明天會來處理。

  財團死活和他無關(guān),他也對那些為富不仁的財閥沒有什么好感,而且他也不想惹麻煩。

  但是他沒想到,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

  沈向光剛走出警局門口,就看見一輛豪華轎車停在路邊,西裝革履的中年人逮著白手套,見到沈向光,便打開了轎車后座的車門,“沈局長,黃會長有情?!彼f。

  黃天雷,御龍商會的總會長,沈向光經(jīng)常在報紙上見過他,他經(jīng)常出席各種慈善晚宴,出手也十分闊綽。作為虞江財團選擇的發(fā)言人,他處事圓滑,詭計多端,江湖人稱笑面虎,不過道上的人一般稱呼他為“黃老爺”。

  沈向光作為新上任的警察局長,不是很想與財團的人扯上關(guān)系,但是也不敢得罪,便遵從那中年人的意思,坐上了轎車的后座。

  后座坐著一個中年男人,身著靛青色的唐裝,手里的檀木手掌末端由黃金打造,鑲嵌紅寶石,他就是黃天雷,沈向光一上車,他就伸出了手,出于禮貌,沈向光與他握手,“新局長果然氣度不凡,是干大事的人。”黃天雷恭維道。

  “芝麻小官罷了,哪有黃老爺風(fēng)光?!?/p>

  司機開著轎車,行駛在虞都東城區(qū)的大道上,夜色蔓延,道路兩旁商鋪的霓虹燈逐一點亮,流光溢彩,車馬喧囂,象征著虞都和龍國的繁華。

  黃天雷點燃一支雪茄,他吸入一口,徐徐吐出,頓時空氣中充滿了煙草燃燒的氣味,“沈局長,相信你也明白,就算風(fēng)光如我,也不過是財團各位大人手下的狗腿子罷了?!彼f著,瞥了一眼沈向光,后者沒有接他的話,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黃老爺?shù)囊馑际?,你我在財團面前,你我都不過是棋子?”良久,沈向光才說。

  “不愧是沈局長,看來我沒選錯人。”黃天雷笑了笑,說,“沒錯,我們都是財團的棋子,而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當好這枚棋子,記住,所作所為皆為財團,在做事情前先想一想,這樣做對財團有什么影響,怎么做才能讓財團利益最大化,怎么樣才能讓財團的大人們器重你?!?/p>

  轎車緩緩?fù)O?,打開車門,走下車,出現(xiàn)沈向光眼前的是虞都最繁華的京觀大街,車水馬龍的街道,霓虹燈炫目的燈光,路邊的各式小販,高聳的漢風(fēng)建筑,瓊樓玉宇間,盡顯奢華。

  他看見黃天雷站在玉滿閣門前,身旁是那個中年男人侍從,這是虞都最好的酒樓,也是南國最好的酒樓,惟有龍國皇室御廚能與其一較高下。

  “沈局長,請吧。”黃天雷說。

  【貳】

  “局長,這是最近要審批的文件,還有御龍商會寄給您的東西?!辩嫒袅諏⒁晦募A放在辦公桌上,最上面的是一封大號的牛皮紙信封,上面蓋著御龍商會的火漆印,沉甸甸的,很厚實。

  “就放在這里吧,我會處理的。”沈向光低著頭,審閱著一些文件,然后簽上自己的名字,珂若琳放下文件夾后,便離開了辦公室,沈向光掃了一眼被她關(guān)上的辦公室的門,便拿起信封,剝開火漆印,從里面倒出一沓沓嶄新的鈔票。

  數(shù)了數(shù),有五萬多龍洋。

  沈向光開始幫黃天雷和御龍商會做一些事,一些商會在明面上不能拿出來說的事。

  剛開始他對這些事情十分抵觸,但是迫于商會和財團的權(quán)勢,他不得不這么做,時間久了,他開始變得麻木,畢竟誰也無法拒絕一沓沓厚厚的票子,一根根沉甸甸的金條——沈向光幫商會做事,黃天雷時不時就會托人給他送一些“人情”,有時候是票子,有時候是銀元和金條,還送過商會旗下一些大公司的股票。

  在接觸到了官場的黑暗后,沈向光方才感受到那股無力感,才明白他所堅持的所謂正義是多么廉價,也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被蘇俄政府驅(qū)逐回國的商販很快拿到了海關(guān)簽署的許可證,商會想在國內(nèi)市場快速出掉這批貨,他們讓手下的幫派去市場以進貨價百分之四十的價格強行從商販手里買回這批貨,如果不從就對其進行毆打,有些幫派直接私吞商會下發(fā)的回購資金,到市場明搶,不少商販苦不堪言,到警察局報警,黃天雷提前跟沈向光打好了招呼,面對告狀商販他全部受理立案,但是不下發(fā)任務(wù),只是做個樣子給那些商販看看。

  他這樣的做法珂若琳似乎有些許不滿,但是也沒有說什么,畢竟她在警局做了很久了,一些官場上的潛規(guī)則也都懂,至少在龍國南方,沒有人敢和御龍商會及其背后的虞江財團叫板,他這樣的做法不過是某種形式的自保罷了。

  他搬離了原來的小公寓,搬到了干凈明亮寬敞的大公寓,他買了一個保險箱放在自己臥室的床頭,里面放著他從黃天雷手里收的金條和股票,以及一摞摞龍洋跟鈔票。

  因為辦事干凈利索,能力出眾,沈向光很快便得到了黃天雷的認可和虞江財團的青睞,黃天雷也帶他去和幾位財團的傳話人見面,傳話人說,上面的老爺們很欣賞沈向光的能力,讓他好好干活,未來虞都警察總局局長的位置都可以給他。

  這是沈向光一直以來都夢寐以求的東西,虞都警察總局的局長,他以前覺得他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坐上這個位置,但是自從與御龍商會和虞江財團接觸后,他感覺到這個位置距離他是如此得近,簡直就是觸手可及。

  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這個惡臭的圈子逐漸腐化,但是他無能為力,越陷越深。

  【叁】

  沈向光突然對未來感覺到迷茫。

  他看不到未來,而且在與商會的“合作”中無法自拔,他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龍洋和發(fā)著光的金條就毫無抵抗力,什么為民請命,除暴安良,統(tǒng)統(tǒng)被拋到了腦后,這年頭,正義不能當飯吃,自己都沒有著落,談什么正義,談什么道德,而且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在陰暗的官場中一種自保的手段罷了。

  但是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這么做所帶來的好處,以前他拿到工資都要計劃著花,就怕不到下個月手頭的錢就花光了,一個月下來也沒多少存款,日子過得也就勉勉強強,自從當上了東城分局的局長,錢是不用愁了,除了警察的固定工資,還有商會給他的好處費,黃天雷也會時不時給他送一些上好的煙酒和名貴藥材,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啊,他無法拒絕。

  他知道這么做是不對的,但是他沒有辦法,而且他渴望金錢,名利,還有地位,他覺得御龍商會和商會背后的虞江財團可以給他想要的,可以滿足他對金錢和權(quán)力的欲望,所以哪怕是當他們的棋子,他也心甘情愿。

  但是他還是看不到未來,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樣的,是和商會,和財團一起共進退,同生死,榮辱與共,還是在財團察覺到他知道得太多之后,讓他像上一任警察局長一樣,人間蒸發(fā)。

  按照沈向光對財團和商會的理解,他大概率會是后面一種結(jié)果,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要么明天就被商會殺人滅口,要么二十年后被財團人間蒸發(fā)。

  至少他還有二十年的時光和數(shù)不盡的財富可以揮霍。

  沈向光突然想去看看老朋友了。

  他來到了位于京觀大街的琉璃宮,這座虞都的頂級會所也是商會在經(jīng)營,沈向光的高中同學(xué)華誠前不久剛剛升任琉璃宮的人事經(jīng)理,負責(zé)會所的一些人事變動工作,當然其實就是拉皮條的,早在華誠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事職員時他就跟著琉璃宮的皮條客和人販子去虞都周邊尋找樣貌和身材達標的女孩,出價買到琉璃宮當陪酒女、舞女,讓她們服侍虞都的上流人士。

  華誠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看到沈向光來拜訪,他很是開心,把他邀進辦公室,兩人也是很久沒見過面了,華誠特意從辦公室里的酒柜上取下一瓶珍藏的紅酒,與沈向光小酌幾杯。

  “說起來,我今天能做到這個位置,還是多虧了沈局長的照顧啊?!比A誠為沈向光倒了一杯酒,說,“沈局長深得黃老爺賞識,小弟也沾了不少光呢?!?/p>

  “這倒不至于?!比A誠諂媚的態(tài)度和言辭讓沈向光感到有些不適,也讓他感受到他和華誠之間似乎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種距離感,他們之間的情誼也不再像少年時那般純粹,充滿了權(quán)錢利益的虛偽。

  “對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記不記得楊熙???”沈向光提起一些過去的話題,希望以此將二人拉回過去的時光。

  “多少年了,還對楊熙念念不忘啊?!比A誠笑了笑,說,“想當初,要不是因為她,我們哥仨也不會聚在一起不是嗎?”

  楊熙是沈向光和華誠高中班上的同學(xué),長得漂亮有氣質(zhì),身材也不錯,妥妥的女神級人物,當時的男生都處于青春期,氣血方剛,躁動不安,多少都對她有點好感,沈向光、華誠還有“鐵三角”的另一人蘇玄歸都喜歡她,都公開表示要追求她,高二那年三人相約要用實力獲得楊熙的認可,開始了瘋狂的競賽,但是直到最后,大家依依惜別,還是沒能決出最終的贏家。

  因為在那之后一段時間楊熙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大家連她去了哪所大學(xué)都不知道。

  “是啊,蘇玄歸也是,好久沒有見過他了?!鄙蛳蚬鉁\酌一口紅酒,說。

  “蘇玄歸……嗯,聽說他最近過的不是很好。”華誠道,“你應(yīng)該知道他的近況吧?”

  “我聽說他在飛艇機械制造廠當工程師來著?!鄙蛳蚬獾?,“但是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樣了?!?/p>

  “算了,不聊他了,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比A誠擺了擺手,說,“我猜,你更想了解一下楊熙,對吧。”

  “嗯哼,你知道什么嗎?說來聽聽?!?/p>

  “楊熙,你我知道就行,因為這個名字應(yīng)該是被封存進歷史的深淵中了,在外界看來,這個世界沒有楊熙,只有她?!比A誠說,“蕓香小姐?!?/p>

  “你是說,虞都頭號花魁,名震南國的虞都城第一歌伎,蕓香小姐?”沈向光有些驚訝,“你是說,現(xiàn)在的蕓香小姐,就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楊熙?”

  “是這樣?!比A誠點了點頭,苦笑,道,“我也是當上了琉璃宮的人事經(jīng)理我才知道的。楊熙是在一個偏文史的大學(xué)讀的,讀了三年半,還沒有畢業(yè),琉璃宮的人就找上門了,他們看中楊熙的條件,出價要把楊熙買到琉璃宮,楊熙父母都是碼頭工人,她還有一個弟弟要讀書,他們給了楊熙家三萬龍洋,把她買到了琉璃宮。”

  “那贖她呢?贖她要多少錢?”沈向光急忙問道,華誠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琉璃宮的姑娘要在這里工作至少十五年才能離開,不需要贖身,她們可以帶走自己在琉璃宮賺到的錢,琉璃宮還會給她們一筆遣散費。只有有特殊情況才接受贖身,那就是商會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提前低價賤賣?!比A誠悠悠地說,“但是她不一樣,她是蕓香小姐,是花魁,服務(wù)的都是虞都頂尖的大人物,花魁不止是長得好看就能當?shù)?,必須茶藝、唱戲、唱歌、舞蹈、樂器樣樣精通,還必須能說會道,懂得察言觀色……我不知道這些年她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只是再見到她時,我是感覺如此的陌生,她是琉璃宮的重要資產(chǎn),商會每年在她身上花的錢都是千萬級別,她的食譜,她的化妝品,她的保養(yǎng)美容計劃,都是商會請頂級專家進行規(guī)劃設(shè)計的,她所處的琉璃宮天璇閣,只有虞都市長、財政廳長、警察廳長、財團老爺這樣的人才能進入,就算是黃老爺也沒有資格私下見她?!?/p>

  聽著華誠說的話,沈向光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喝著玻璃杯中的紅酒。

  “琉璃宮賣藝不賣身,不提供桃色交易的場所,但是一些貴族公子樂意,我們會提供一些服務(wù),讓姑娘們和他們回去過夜,惟有蕓香小姐,是不能離開琉璃宮半步的?!比A誠道,“不過在天璇閣閑置的時候,琉璃宮也會安排蕓香小姐在大廳的歌舞演出,吸引更多的老爺們來這里消費,如果沈局長感興趣的話,我這里有一些富余的門票,下個禮拜五晚上會有蕓香小姐的演出,可以來看看。”

  【肆】

  沈向光還是想去看看蘇玄歸,畢竟在高中那會他幫過自己很多忙,在學(xué)習(xí)上也經(jīng)常指導(dǎo)自己,只可惜最后三人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沈向光選擇去警校,華誠去了商學(xué)院,而蘇玄歸則是去學(xué)了機械。

  在高中那會他被認為是最有可能追到楊熙的人,因為他成績最好,而且長相上也比華誠和沈向光有優(yōu)勢,人也挺好,就是性格有些偏執(zhí),楊熙說他看起來像個鐵直男,但是她也沒說自己討厭他,反而和他走得很近。

  拜訪華誠的行程讓他感覺有些失望,沈向光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自己的,華誠已經(jīng)不是他認識的華誠了,楊熙也不再是他認識的楊熙了,生活的壓力和這個骯臟的社會磨平了他們的銳氣和眼里的光,目之所及惟有功名利祿。

  沈向光很輕易就查到了蘇玄歸的工作單位和住址,他白天在飛艇機械廠工作,一般晚上七八點才會回到位于普陀港附近的老舊公寓。

  他按照查到的地址來到了蘇玄歸的住址附近,剛走到公寓樓下,就看見幾名幫派混混之類的人站在樓梯口,手里還拿著棍棒和刀具,他們圍著一個人,大聲呵斥,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沈向光忍不住上前查看,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好家伙,被幫派圍堵的人竟然就是他此行要找的蘇玄歸。

  “能不能給個準信,什么時候還錢?!睘槭椎膸团蓺鈩輿皼埃吧蟼€月拖這個月,這個月又拖下個月,你家我們也搬得差不多了,我們老板說了,你再不還錢,我們可就把你買到伊利西亞去修鐵路了!”

  “要賣就賣吧,你現(xiàn)在找我要錢我一分錢也沒有,要你就把我賣去修鐵路吧!”蘇玄歸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冷笑著說,“等我回來那一天,就有你們好受的!一幫走狗!主人賞點骨頭給你吃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p>

  “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是吧!”混混頭子拿彈簧刀抵住蘇玄歸的脖子,怒吼。

  “來啊,殺了我,快點殺了我,殺了我,你看看你怎么和你主子交代!”

  “呵呵,殺了你自然不可能,但是我有一萬種方式讓你生不如死?!被旎祛^子說著,便舉起了彈簧刀剛想給蘇玄歸來一下,就被沈向光叫住了。

  “他欠多少錢,我給?!鄙蛳蚬鈸荛_眾混混,來到混混頭子面前,說。

  “你?你給得起嗎?”混混頭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有些不相信。

  “你就說多少錢吧?!?/p>

  “連本帶息一萬五千龍洋?!被旎祛^子傲慢地說道,他本以為這個數(shù)字絕對能嚇到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沒想到沈向光二話不說從口袋里掏出一沓票子,拍在混混手里。

  “這是一萬龍洋,我今天就帶了這么多,明天去虞都東城警局找我拿錢,就說找沈向光?!?/p>

  甩出警局的名號,幾個混混立馬就能收斂了很多,加上那個也拿到了錢,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混混頭子大手一揮,帶著手下離開了,沈向光轉(zhuǎn)頭看向蘇玄歸,“你沒事吧?”他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不打緊。”蘇玄歸擺了擺手,說,“多謝啊,我會還你的。”

  “嗐,不著急?!鄙蛳蚬庹f,“吃飯了嗎?我請你吧。”

  “還沒呢,我去李老頭那面攤整一碗對付對付就行。”蘇玄歸道,“還是我請吧。”

  沈向光哭笑不得,心想你都窮成這逼樣了還死要面子。

  蘇玄歸帶著沈向光來到公寓附近的一個流動攤販,賣面的老頭姓李,蘇玄歸和他熟,二人找了張桌子坐下,蘇玄歸要了兩大碗牛肉面和一壺地瓜燒,然后從兜里翻出兩塊龍洋,給了李老頭。

  看著眼前熱騰騰的牛肉面和地瓜燒,沈向光感覺又回到了從前,他迫不及待地從桌上的筷筒里拿出一雙筷子,吸溜地吃起面來。

  “最近混得不錯啊,都混到警察局長了?”蘇玄歸一邊給桌上的瓷酒杯倒上酒,一邊說。

  “哪有那么容易啊,在這個位置得小心得很,不然就是掉腦袋的事咯。”沈向光道,“還得看那些人的嘴臉,有時候真的想不干了算了?!?/p>

  “官場是這樣的。”

  “你呢?你最近怎么樣?”沈向光問,“你找商會那些蛀蟲借了高利貸?為什么啊?你不像是缺錢的樣子?!?/p>

  “沒啥,一點小事罷了?!碧K玄歸撓了撓頭,說,“賭博輸光了,就找他們借錢咯。”

  “不是,你為什么要去賭博啊?!鄙蛳蚬飧杏X有些驚訝,他不相信蘇玄歸會是那種無可救藥的賭棍。

  “缺錢用,想著賭博來錢快,沒想到就輸光咯?!?/p>

  “缺錢?你怎么會缺錢,你在機械廠的工資還養(yǎng)不活你自己嗎?”

  “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啊。”蘇玄歸嘆了口氣,說,“我妹妹得了一種罕見病,龍國治不了,我想送她去蘇俄治病。”

  “我怎么沒聽說過你還有個妹妹。”沈向光說,“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p>

  “大學(xué)認識的一個年齡比我小的女孩,整天纏著我,因為感覺經(jīng)歷有些相似,所以就把她當做妹妹看了?!?/p>

  沈向光倒是聽說過蘇玄歸的一些經(jīng)歷,他對父母沒什么印象,是姑姑和姑父把他養(yǎng)大,結(jié)束國中的學(xué)業(yè)后他獨自一人上了高中,靠著半工半讀依舊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進了龍國最好的大學(xué)。

  “陸薇緹是在孤兒院長大,靠政策上的大學(xué),好多東西她學(xué)不明白,我教了她很多,她后來也把我當哥哥看?!碧K玄歸有些感慨,道,“真的就是很純的兄妹感情,大學(xué)那會她也談過幾次戀愛,失戀了也會在我懷里哭……因為她的病,工作單位把她辭退了,現(xiàn)在她在虞都第三市立醫(yī)院躺著,每天都要花錢,雖然我認識那里的一個醫(yī)生,能以很低的價格拿到藥,但還是……有點難?!?/p>

  蘇玄歸有些哽咽,他倒杯酒,一飲而盡,沈向光聽他說著,自己也有些難受。

  “醫(yī)藥費要多少。”他說,“以后別去賭博了,不夠錢找我要就是了?!?/p>

  “謝了向光,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是你的錢我真的不能要?!碧K玄歸說,“我會靠自己攢夠送她去蘇俄的錢,你幫我還債我很感謝你,我會還你錢的?!?/p>

  吃完牛肉面,酒飽飯足過后,二人又寒暄幾句,便分別了,沈向光看著蘇玄歸的背影,他還是那么要強,不肯向生活低頭,敢于直面人生的挫折和風(fēng)浪。

  他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蘇玄歸。

  【伍】

  沈向光看了看華誠給他的那張票,上面印著蕓香小姐的藝術(shù)照,還標有售價5000龍洋的字樣,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其實和商會有點關(guān)系的人都能弄到票,也就坑一下那些沒見識的闊佬罷了。

  他有點想去看一看,雖然最近的事情讓他十分頭疼,但是說不定能緩解一下他煩躁的心情。

  商會好不容易解決了蘇俄退市的事情,處理完了囤貨,又遇到了新的麻煩。早前因為蘇俄退市的事御龍商會發(fā)動了自己在朝中的政治勢力,讓代表虞江財團利益的言官集團進諫龍國皇帝,希望發(fā)起對蘇俄的戰(zhàn)爭以迫使蘇俄恢復(fù)御龍商會在俄路西斯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經(jīng)濟體系,但是并沒有結(jié)果,而且據(jù)說京城的京師財團正在抓緊和蘇俄的計劃經(jīng)濟委員會取得聯(lián)系,打算建立平等互惠的經(jīng)濟貿(mào)易關(guān)系。

  這倒不是沈向光該關(guān)心的問題,他的壓力來自于紅色陣線,一個被龍國認定為是恐怖組織的團體,最近一段時間紅色陣線較為活躍,他們的成員滲透到工廠、火車站和碼頭,教唆工人罷工來爭取合法權(quán)利,對御龍商會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黃天雷希望沈向光能盡快將紅色陣線一網(wǎng)打盡,抓住其頭目“赤鯨”。

  赤鯨是一個極其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赤鯨的真實身份,連紅色陣線內(nèi)部的核心成員都不知道赤鯨是誰,在對幾名紅色陣線高級成員的審訊中得知,赤鯨和他們從來都是單線聯(lián)系,下達任務(wù)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在廣場張貼暗語告示,或是在報紙上刊登暗語文章,暗語也有很多套,隨時更換。

  沈向光鎖定了幾個可能是赤鯨的人,俄國流亡者安德羅伊夫,虞都法學(xué)院教師,上課時經(jīng)常向?qū)W生灌輸要改善工人和底層人民生存狀況的思想,沈向光覺得他可能是蘇俄情報部門的間諜,以躲避共產(chǎn)黨政府的政治迫害為借口來到龍國進行情報收集和顛覆政權(quán);卡爾內(nèi)斯特,來自希萊曼尼帝國的駐龍國記者,經(jīng)常發(fā)文抨擊龍國的人權(quán)狀況;社會活動家趙喬亞,他的父親是有名的實業(yè)家,而他則經(jīng)常為提高工人待遇而四處奔波游說。

  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表明他們之一就是赤鯨,趙喬亞之前還因為參與過一次紅色陣線煽動的學(xué)生游街活動被抓進警察局關(guān)了一天,后來他老爹親自上門給了沈向光一筆錢,沈向光才讓人把他放了。

  紅色陣線和赤鯨把他整得焦頭爛額,疲憊不堪,看著那張華誠送給他的門票,他還是決定去看一看,昔日的全校女神,如今的第一花魁,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換上了一套用于出席正式場合穿的正裝,開著黃天雷前幾天送給他的轎車,前往琉璃宮。

  即使是繁華如虞都,轎車也是極其稀有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只有達官顯貴才能消受得起的奢侈品,工薪階層還是以坐黃包車和電車居多。

  琉璃宮的門前排起了長龍,外墻上掛著蕓香小姐的海報,排隊的人都穿著很正式的服裝,不是西裝革履就是綢緞馬褂,而沈向光看到另一些人,也就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從轎車上下來,跟著三四個隨從,直接走向另一個門,看門的琉璃宮伙計也完全不查他們的票,還點頭哈腰,弓著身把他們迎進去,沈向光倒是認識,都是虞江財團的公子少爺,他對他們的印象不怎么好,因為他們總是一服趾高氣揚的模樣,高傲得很。

  排到沈向光時,他把門票出示給琉璃宮門口的伙計看,伙計檢查無誤后,撕下副票,然后給了沈向光一塊鑲金邊的玉牌,上面刻著“甲寅桌-離座”,看起來是座位牌,他走進琉璃宮,步入會所大廳,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了。

  靠近舞臺最前排的位置是屬于那些財團大少的,桌上有精致的糕點,還有專門的年輕侍女為他們暖茶送水,三四層的果盤上既有馬卡龍,華夫餅一類的西式甜點,也有紅棗糕、雪花酥一類的龍國傳統(tǒng)糕點,種類紛繁復(fù)雜。

  而普通桌上就略顯寒酸了,上面有一塊立牌,標注著桌號,以天干地支分為六十桌,每桌又以八卦里的卦象分為八座,沒有提供糕點,只有一壺茶水,兩盤瓜子,一盤炒花生。

  沈向光找到了擺著“甲寅”立牌的桌子,在寫著“離”字的椅子上坐下,這個位置還不錯,雖然離舞臺不算太近,也不是特別遠,而且他的位置正對舞臺,抬頭就能看到。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入大廳,找地方就坐,和沈向光一桌的大部分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富豪,有一個還叼著一桿旱煙,一坐下就開始吞云吐霧,不過和他一桌的還有一個年紀和沈向光相仿的年輕人,長得白白凈凈,一身筆挺的西服,顯得有些拘謹,他就坐在沈向光旁邊,一直悶頭嗑瓜子,看得出來他有點緊張。

  “別光嗑瓜子啊,口干,喝點茶?!鄙蛳蚬饨o他面前的茶杯里滿上熱茶,他愣了一下,趕忙說了句“謝謝”。

  可能因為覺得沈向光比那幾個油膩大叔好聊,那小白臉很快就和沈向光聊上了,從交談中得知,小白臉叫韓明俊,在市政廳上班。

  “你是韓家的?”沈向光來了點興趣,說。

  “是……但是韓家和我沒多大關(guān)系就是了。”韓明俊尷尬地笑了笑,說,“他們說我是小妾生的,是個賤種,以后繼承家業(yè)也沒有我的事?!?/p>

  虞江財團由南國八大門閥控制,即東方、西門、北堂、南宮上四家,李、韓、吳、云下四家,韓明俊出身于下四家的韓家,但是因為是小妾所生,所以在家族里沒什么話語權(quán),屬于是活在韓家一個相對底層的地位。

  很快,大廳坐滿了前來一睹蕓香小姐風(fēng)采的格式賓客,蕓香小姐的表演也正式開始。最開始,五六個素衣女子邁著輕盈的步伐,在舞臺上展現(xiàn)妙曼的舞姿,大廳里也奏響輕松的音樂,很快,在一眾素衣女子的簇擁下,蕓香小姐緩緩登臺,她上身穿著深棕灰京繡直袖緙毛袿衣和深紫紅切針句文錦遍地金,下身是駱駝色茸線線春長裙,披了一件醬色辮子股針牡丹團扇緙絲薄氅,頭發(fā)綰了個朝云近香髻,精致的云鬢里點綴插著燒藍黃晶花鈿,耳上掛著拋光雞血石耳墜,凝脂纖長的手上戴著拋光青玉手鐲,細腰曼妙系著粉紫留宿腰帶,上掛了個繡白鶴展翅的香囊,腳上穿的是金絲線繡寶相花紋云頭緞鞋,此女一出,艷驚四座,前排的財團少爺們?yōu)樗偪?,在坐賓客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臺上的蕓香小姐,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只剩下蕓香小姐優(yōu)美的舞姿和宛若天籟般的歌喉。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財團少爺們在她的絕世美顏面前毫無抵抗力,他們瘋狂歡呼,打開隨從提著的手提箱,從里面拿出一沓沓的鈔票,毫不吝嗇地拋灑出來,嶄新的鈔票如滿天飛舞的雪花,從空中飄落,散落在舞臺和周圍的地面上。

  沈向光注意到韓明俊,他直勾勾地盯著蕓香小姐,面紅耳赤,呼吸急促,不停地喝茶,看起來他即緊張又興奮的樣子。

  美好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不知過了多久,蕓香小姐的表演結(jié)束了,隨著她優(yōu)雅謝幕,臺下也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財團少爺們大撒幣撒得盡興了,紛紛起身離去,賓客們也稀稀拉拉地離開了會所,沈向光也沒有多作停留,他還想回局里理清一下關(guān)于紅色陣線和赤鯨的線索,可是剛到門口,就被韓明俊叫住了。

  “去喝兩杯?”韓明俊說,“我請客?!?/p>

  “行啊?!庇腥苏埡染疲巧蛳蚬庾匀皇遣粫芙^的。

  【陸】

  韓明俊帶沈向光來到京觀大街的一家奢侈酒吧,看起來韓明俊是這里的??土耍T口的酒侍一看到他便微笑著說“韓公子里面請”,在柜臺他還存了不少好酒,都是上次來沒喝完的。

  隨著幾杯酒下肚,韓明俊也打開了話匣子,一直吐槽工作上的事情,他說他的同事都在收賄賂,也在賄賂上司,他們都喜歡阿諛奉承,拍上司馬屁,上班不干正事,要是誰不收賄賂,不給上司送錢送禮,上班兢兢業(yè)業(yè),那就要被他們排擠。

  韓明俊說他厭惡這樣的官場,貪贓枉法變成了家常便飯,廉潔的官員反而成了異類。

  沈向光也不得不承認,龍炎之國立國五千年,傳承至今,社會矛盾激化,兩大財團尖銳對立,皇室和南國門閥矛盾日益嚴重,表面上一片欣欣向榮,實則百分之九十的社會財富都集中在那百分之五的人里,平民百姓幾乎沒有人權(quán),貪官污吏橫行,資本無序擴張,野蠻生長,異化龍國子民。

  龍炎之國已經(jīng)爛到骨子里了。

  “我想賺錢,賺好多好多錢,然后離開這里,去到一個舒適的地方。”韓明俊嘆了口氣,說,“蘇俄,逆熵聯(lián)邦,美加索尼亞還是什么地方都好,只要別在這里就行。”

  “……”

  “我答應(yīng)過她,以后會帶她去過好日子。”韓明俊的眼神黯淡下來,他喃喃道,“還要很多錢,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她?是你心上人嗎?!鄙蛳蚬鈫?。

  “嗯,是我大學(xué)時的戀人?!表n明俊苦笑,說,“她叫楊熙,這個名字可能對你來說比較陌生,但是說蕓香小姐,你應(yīng)該就懂了?!?/p>

  沈向光心里一震,但是他還是沒有把情緒表露在臉上,而是一副疑惑好奇的表情。

  “哦?這么說來,你和蕓香小姐還算有點交集?”沈向光說道。

  “我們是在大學(xué)一年級的一個讀書會上認識的,我和她聊的很投機,我們在國內(nèi)政治和國際問題上有很多相同的見解,一來二去,我們就確定了關(guān)系,私定終身?!表n明俊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說,“那段時間我們聊了很多,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未來的打算……可惜啊,一切都成了泡影?!?/p>

  沈向光有些嫉妒他,想當初他們?nèi)齻€各種斗法都沒能俘獲楊熙的芳心,韓明俊只是三言兩語就抱得美人歸,這著實讓他感覺命運是如此不公,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韓明俊的軟硬件條件可不是他們?nèi)齻€比得上的,他長得比蘇玄歸還帥,家里又有錢,還有財團背景,很難不讓女孩子春心蕩漾。

  “你打算贖她嗎?”沈向光問。

  “想倒是想,只是……我之前問過琉璃宮人事部的華經(jīng)理,他說沒那么容易?!表n明俊嘆了口氣,道,“但是我可以等,等十五年,二十年,三十年,等到財團覺得她顏色故去,美貌不再了,我們就去過好日子?!?/p>

  “其實有一個辦法,我和華經(jīng)理比較熟?!鄙蛳蚬庹f,“他說如果財團覺得她不能為琉璃宮繼續(xù)創(chuàng)造價值了,可以提前把她贖走?!?/p>

  “怎么說?”

  “比如,如果蕓香小姐不能說話了,對于財團來說,她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鄙蛳蚬獾?,“可以買通琉璃宮的伙計在她的水里下藥讓她再也無法唱歌?!?/p>

  “不行!傷害她的事情我做不到!”韓明俊義正言辭地說道,見他這個樣子,沈向光也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只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之后呢?之后你打算去哪?”沈向光問,“等到蕓香小姐獲得自由之后,總得找個地方安然度過余生吧。”

  “這個我也有認真考慮過。”韓明俊道,“我想是去蘇俄,或者伊比利亞,我一直有自學(xué)俄語,經(jīng)常去虞都的俄國人流亡者組成的社區(qū)買報紙,他們那里有報紙一直在刊登國內(nèi)消息,還有一些外國新聞?!?/p>

  “哦?”

  “過去十年蘇俄一直在對外輸出革命,在周邊小國扶持共產(chǎn)黨政府,同時攛掇天命教國和逆熵聯(lián)邦的一些不穩(wěn)定地區(qū)建立獨立的蘇維埃政府,前段時間,蘇俄宣布和這些小國和政府組成統(tǒng)一的政治、軍事、貿(mào)易聯(lián)盟‘蘇維埃國家聯(lián)盟’,簡稱蘇聯(lián)。”韓明俊繼續(xù)說,“蘇俄國內(nèi)的共產(chǎn)黨人希望借此削弱和擺脫俄路西斯帝國女皇對國家的控制力——早在前幾年,蘇俄便修改憲法,規(guī)定只有女性繼承人能繼承帝國皇位,對羅曼諾夫皇室加以限制。”

  “共產(chǎn)黨,是干什么的?!鄙蛳蚬鈫枴?/p>

  “人民的黨,為窮人說話的黨,他們說勞動人民是天下的主人?!表n明俊感嘆,“他們建立的國家,一定是地上天國,人間天堂吧?!?/p>

  “……”沈向光不知道說什么,只得轉(zhuǎn)移話題,“那伊利西亞呢?為什么想去那里?”

  “因為伊利西亞是個新興國家,城市集中在東部,西部有大片土地未被開發(fā)利用,是個充滿機遇的地方。”韓明俊說,“你有沒有聽說過,《西部土地法》?”

  “聽說過,據(jù)說只要十塊龍洋就能獲得一片15畝(1公頃)大小的土地?!?/p>

  “那可不是荒涼的山地啊,那可是肥沃的大平原?!表n明俊感慨,“十塊龍洋15畝可以用來耕作和放牧的土地,在龍國你敢想嗎?”

  沈向光確實不敢想,畢竟在龍國一切形式的土地交易都是非法的,早在工業(yè)革命中期,土地不再是特別重要的生產(chǎn)資料時,掌握大工業(yè)生產(chǎn)技術(shù)的龍國皇室提出用生產(chǎn)機器換取土地,從大地主手中收回了土地,標志著龍國進入資本主義社會。

  現(xiàn)如今所有的土地都屬于龍國皇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龍國皇室會把土地分給一些農(nóng)民使用,而沒分到土地的農(nóng)民在社會大潮的推送下走進工廠,成為了工人。

  如果能去到伊利西亞,買一塊土地,開個農(nóng)場,度過余生,似乎也不錯?

  【柒】

  沈向光開始有計劃的進行某些秘密行動,以達到接近楊熙,也就是蕓香小姐的目的。自從與韓明俊偶遇后,他不知為何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好勝心,總之就是想到楊熙和他走在一起就感覺有些反感。

  但是他的級別還是太低了,不能參加天璇閣的晚宴,也不能單獨會見蕓香小姐。

  不過聽華誠說,如果他坐到警察廳長的位置,就可以參加天璇閣的晚宴了,能享受到蕓香小姐和琉璃宮頂級名媛的服務(wù)。

  蕓香小姐是他的燈塔,在他迷茫徘徊時為他指明了方向,讓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作所為,皆為蕓香。

  他為他做的這些骯臟的勾當找到了一個理由——這都是為了楊熙,為了蕓香小姐,為了她,我必須這么做——以強調(diào)他做法的正當性,消除他良心的不安和恐懼。

  沒有什么的,為了蕓香小姐,我一切都可以付出。

  但是沈向光同時也知道,事情急不來,得一步一步走,急了反而會壞事,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要穩(wěn),要沉住氣,穩(wěn)中求進。

  很快,他的機會就來了。

  珂若琳拿來的文件中夾著一封請柬,沈向光看了看,是李、韓兩家的傳話人邀請他到香玉樓喝茶,沈向光自然是不敢怠慢,在隔天下午換上正裝準時赴約。

  繪有水墨畫的屏風(fēng)立于包廂四周,八仙桌上擺著茶壺和各種茶點,兩家的傳話人李遠航、韓家棟也已在此等候多時,但是沈向光沒有看到黃天雷。

  “沈局長請坐?!崩钸h航請沈向光入座,“最近紅色陣線和赤鯨的事,勞煩沈局長了?!?/p>

  “沒事,分內(nèi)之事罷了。”沈向光入座,一旁的侍女為他的杯中添滿茶水。

  “這次請沈局長來呢,是想和你說一件事?!表n家棟說,“總局長呢,還是別當了吧,我們覺得你不太適合這個位置,也有更適合這個位置的人,我們想讓西城分局的局長來做?!?/p>

  “沒事,我無所謂,聽從老爺們的安排?!鄙蛳蚬怆m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還是有點不爽,畢竟這是他們答應(yīng)過的事情,現(xiàn)在又反悔了,不過想到他們畢竟是財團,本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畫大餅開空頭支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釋懷了許多。

  “這倒不是上面的老爺們看不起沈局長,相反,老爺們覺得沈局長是辦大事的人,總局長這個位置給你還是太屈才了,老爺們說有更好的給你。”李遠航道,“警察廳長怎么樣?老爺們覺得沈局長適合這個位置。”

  “我聽從老爺們的安排,老爺們要我沈某人做什么,我一定盡心盡力,為老爺們排憂解難!”沈向光有些激動,李韓二人也開出來了,相視一笑。

  “當然這個警察廳廳長的位置可不是這么好當?shù)?。”韓家棟接著說,“現(xiàn)在的廳長顧原伶,他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開始不聽老爺們的話了,所以老爺們想讓他從這個位置上滾下來……對,還有一件事老爺們也催的挺緊,紅色陣線的事也該解決一下了?!?/p>

  “總之就是兩件事,顧原伶,紅色陣線,兩件事辦好了,警察廳廳長就是你?!崩钸h航說。

  【捌】

  西城分局局長徐昭海是沈向光在警校的同學(xué),他們兩個一直不對付,他在警校就表現(xiàn)出圓滑處世的官場老油條形象,到了正式就任更是如魚得水,比沈向光早當上了分局長,在總局長就任那天,按照慣例沈向光要去總局參加徐昭海的就職典禮,各分局長和分局下轄的片區(qū)警署的探長也要參加。

  在就職典禮上,顧原伶親自給徐昭海受勛,徐昭海一時風(fēng)頭無兩,十分神氣,整得東城派的探長和高級警員氣不打一處來,而沈向光只是冷冷地盯著徐昭海和顧原伶。

  李韓二家的話事人有意無意地提醒沈向光,徐昭海,顧原伶,黃天雷三人已經(jīng)組成了自己的利益集團,他們表面上仍然為財團效力,但是已經(jīng)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因此沈向光必須也要建立起自己的利益集團,來與他們對抗和保護自己的利益。

  重要的是財團不希望看到一個脫離他們掌控的利益集團的出現(xiàn)。

  于是在這之后,虞都警界便劃分為了兩派勢力,以徐昭海和顧原伶為首的西城派和以沈向光為首的東城派。為了擴大東城派的實力,沈向光在財團默許下,提拔了一些昔日的警校同學(xué)升任東城地區(qū)警署的探長。

  就職典禮之后的酒會上,徐昭海拿著一杯香檳,晃晃悠悠地來到沈向光一行人面前,身后跟著他的一眾小弟,“沈兄,您能來鄙人的就職典禮,鄙人萬分感謝。”徐昭海皮笑肉不笑地說,“鄙人敬你一杯,也祝沈兄早日高升?!?/p>

  “借總局長吉言?!背鲇诙Y儀,沈向光與徐昭海碰杯,然后將玻璃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待他們走后,東城派一行人各個火氣上頭,不斷地用各種語言貶損徐昭海和顧原伶,就連一向被認為是“莫得感情”的珂若琳也直言徐昭海是“小人得志”。

  “他們也就這幾天威風(fēng)了。”沈向光冷冷一笑,道,“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雖然虞江財團已經(jīng)開始呈現(xiàn)衰敗的跡象,但是現(xiàn)在另立山頭還是太早了,西城派顯然是操之過急了,估計是聽了黃天雷的幾句鬼話,就覺得御龍商會可以脫離財團控制,制霸龍國南方。

  酒會結(jié)束后,已經(jīng)是深夜了,虞都的初秋有點涼,夜里陣風(fēng)時起,讓人直哆嗦,沈向光提出要送珂若琳回家,她也沒有拒絕,就坐上了沈向光轎車的副駕駛座上。

  一路無話。

  珂若琳租住在運河北街的一處公寓里,一個人住,轎車在運河北街靠邊停下,但是珂若琳并沒有馬上下車,她看著沈向光,眼神復(fù)雜。

  “局長,收手吧?!彼f,“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現(xiàn)在收手來得及,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不……已經(jīng)太晚了?!鄙蛳蚬饪嘈?,他知道珂若琳在說什么,“如果在黃天雷最開始找到我的時候,我拒絕他,最多就是發(fā)回地區(qū)警署繼續(xù)當基層警探,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回頭了。”

  “你知道虞江財團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蟲豸,你幫他們干了那么多臟活,你手里有他們的把柄,他們以后一定不會讓你好死的。”珂若琳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賺得夠多了,聽我的,把股票拋了,鈔票全部換成現(xiàn)錢,離開龍國?!?/p>

  “為什么你要說這些?!?/p>

  “因為我覺得你和前幾個局長不一樣?!?/p>

  珂若琳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他們利欲熏心,被商會和財團的黑金整得鬼迷心竅,腐化墮落,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最終反噬,被他們所效忠的財團從這個世界蒸發(fā)。她感覺沈向光不一樣,雖然他在為財團做事,但是他表現(xiàn)出極端的冷靜和謹慎,他沒有因為拿到了錢就大肆揮霍,去過奢靡腐爛的生活,反而一切照舊,以前怎么過就怎么過,最多也就多了一輛轎車代步。

  在對待官場這件事上,他一直如履薄冰。

  “謝謝你。”沈向光說,“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也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p>

  “最好是這樣。”

  說罷,珂若琳下了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沈向光禁不住陷入了沉思。

  也行她說的有道理,但是他還沒準備好離開,好不容易未來有了點盼頭,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要走,我也會帶你走,我要找回以前的你?!鄙蛳蚬饪粗鴫ι系暮?,上面的蕓香小姐還是那么嫵媚動人,“楊熙,等我?!?/p>

  【玖】

  虞都普陀港附近有一座龐大的城寨,曾經(jīng)是御龍商會夢想中的興龍城超級市場。興龍城高近五十米,占地超過一萬平米,可以容下大量的商鋪和購物的消費者,但是隨著興龍城的建造開支越來越大,商會和財團經(jīng)過權(quán)衡決定放棄興龍城的開發(fā),轉(zhuǎn)而修建了龍國南方最奢侈豪華的京觀大街。

  在俄路西斯五魔亂國期間,大量的俄路西斯流亡者為了躲避五魔的迫害和國內(nèi)戰(zhàn)亂,逃到了龍炎之國,他們在普陀港登陸上岸,在虞都落腳,尋找工作。因為體力上比龍國人有優(yōu)勢,所以很多工廠愿意雇傭這些流亡者,碼頭上也能見到很多俄路西斯工人在熟練地搬運貨物,他們是第一代流亡者。

  龍國人認為這些俄路西斯人搶走了他們的工作,開始處處排擠俄路西斯人,一些商家拒絕為俄路西斯人提供服務(wù),他們被趕出自己的房子,流落他鄉(xiāng)的俄路西斯人只得抱團取暖,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流浪后,他們選擇了興龍城的爛尾樓當做他們的聚居地,將其命名為扎布魯什第尼亞,意為流浪之地。

  如今經(jīng)過幾代俄路西斯流亡者的經(jīng)營,扎布魯什第尼亞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規(guī)模龐大的俄路西斯人社區(qū),他們用木板和水泥把爛尾樓改造成了森嚴的城寨,內(nèi)部宛如迷宮,錯綜復(fù)雜,俄路西斯人還組建了自己的幫派勢力,以期謀取更多的利益。

  沈向光親自帶隊,一百多名警察荷槍實彈,來到扎布魯什第尼亞,他的目標是抓捕俄路西斯流亡者安德羅伊夫,他就住在扎布魯什第尼亞中。

  他沒有貿(mào)然行動,而是向俄國幫派的頭領(lǐng)魯爾加喊話,希望他能配合行動,魯爾加聽說警察找上門,便帶著幾名小弟,走出了扎布魯什第尼亞。

  魯爾加身材壯碩,像是一堵肉墻立在面前,腰間掛著一柄帶血的剔骨刀,圍裙上還沾著沒干的血,魯爾加的表面工作是一名屠夫,干殺豬的工作,沈向光看著他,心里也有點發(fā)怵。

  “我們希望你們的幫派能配合我們的行動,我們要求逮捕安德羅伊夫?!鄙蛳蚬鈱︳敔柤诱f。

  “他犯了什么事?!?/p>

  “我們懷疑他和蘇俄共產(chǎn)黨有勾結(jié),陰謀顛覆龍國政權(quán)?!鄙蛳蚬庹f,“這是很嚴重的罪名,如果讓龍京那邊追查下來,你們扎布魯什第尼亞所有人都脫不了關(guān)系,所以希望你們配合一下,把他交給我們虞都警察處理?!?/p>

  “你有證據(jù)嗎?”魯爾加問。

  “我希望你們明白,在你們的爺爺和父輩被俄路西斯奸臣迫害的時候,你們被蘇俄政府追殺的時候,是我們偉大的龍國皇帝給了你們安身立命之處,如今你們中的某些人想推翻我們的政府,你們能有今天都是我龍炎之國大發(fā)慈悲,你們不要不識抬舉?!鄙蛳蚬鈹S地有聲,讓魯爾加啞口無言。

  “交出安德羅伊夫,你們?nèi)剪斒驳谀醽喌娜硕紩]事,不交,就等著龍京方面的人來清算吧?!鄙蛳蚬饫^續(xù)說。

  “行,你們?nèi)プニ?,他在圣佛倫斯堡?5號?!濒敔柤訜o可奈何,說道。

  “這么點地還劃街區(qū),真把這當國中國了?進去抓人!”沈向光一聲令下,手持杠桿步槍的警員便進入了扎布魯什第尼亞,只是過去了半個小時左右,就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青年押了出來,警員把搜到的證件遞給沈向光,他接過證件查看,確認是安德羅伊夫無疑。

  “帶回警局準備審訊?!鄙蛳蚬庹f罷,從口袋里摸出幾張鈔票,拍在魯爾加手中,“感謝配合,一點心意,拿去給弟兄們買點酒喝。”

  抓到了人,沈向光便帶隊返回了警局,他要馬上審訊安德羅伊夫,雖然他不確定他是不是赤鯨,但是他有自己的計劃。

  他決定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赤鯨”和“紅色陣線”。

  【拾】

  “安德烈·列多維奇·安德羅伊夫……為什么你們俄國佬的名字都那么長?!睂徲嵤依?,沈向光看著手中的證件,又看了看坐在電椅上的安德羅伊夫,“你應(yīng)該結(jié)婚了吧,聽說你有一個漂亮的老婆和可愛的女兒。”

  “他們是無辜的!”安德羅伊夫掙扎,吼道,“有什么你沖我來,別碰我的家人!”

  “你要是配合我們,我保證你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但如此,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們過上富足的生活?!鄙蛳蚬鈦G下證件,直視安德羅伊夫,“聽說你很關(guān)心那些工人啊。”

  “有同情心是一個人的道德素質(zhì)問題,并不觸犯法律。”安德羅伊夫咬著牙,說,“你們龍國古代圣賢不也講究以天下興亡為己任,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嗎?”

  “不愧是老師啊,看來對龍國的文化傳統(tǒng)也沒少研究。”沈向光道,“圣賢話是一回事,但是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不止是龍國,大部分國家,除了蘇聯(lián),它們都對工人運動十分敏感你知道嗎?更何況現(xiàn)在龍國上面的大人物被紅色陣線和赤鯨搞得很是頭疼,我是真的有理由懷疑你參與了紅色陣線的活動,也有可能你就是赤鯨,安德羅伊夫先生?!?/p>

  “你有證據(jù)嗎?”

  “我需要證據(jù)嗎?”沈向光不屑地嗤笑,道,“在這里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承認自己就是赤鯨,沒人知道赤鯨是誰,我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得是?!?/p>

  “你想怎么樣?”憤怒使得安德羅伊夫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他咬著牙,說,“要我做什么你才愿意放過我?!?/p>

  “你把這個簽了。”沈向光把一份文件丟到電椅前的桌子上,說,“把他簽了,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安然無恙,我還會給你一筆錢,也可以托關(guān)系讓你搬去法學(xué)院的教工住宅區(qū),離開扎布魯什第尼亞那鬼地方?!?/p>

  看守的警衛(wèi)解開他手上的鐐銬,安德羅伊夫拿起那份文件開始翻閱,他越看越生氣,拿著紙的手在不斷顫抖,牙齒也咯咯作響。

  “你這樣殺良冒功,不怕上頭追查下來嗎!”安德羅伊夫瞪著沈向光,說。

  “如果越來越多無辜的人被當做紅色陣線抓起來受刑,或是槍決,為了更多無辜的人著想,赤鯨肯定會停止紅色陣線的活動,上面根本查不出來?!鄙蛳蚬饫湫?,道,“赤鯨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讓無辜的人替他犧牲,為了保護更多人,他只得停止行動,而這也恰好做給上面看了,我抓到的,就是赤鯨。”

  “卑鄙!無恥!”安德羅伊夫罵道,“龍國官場就是有你這樣的官員才讓百姓民不聊生,紅色陣線有機可乘!”

  “在這樣的官場,只有卑鄙無恥才能活下去,你這個外國人你懂什么?”沈向光絲毫不覺得安德羅伊夫說的有多么義正言辭,“廉價的正義感在龍國不能當飯吃,飯都吃不飽,談什么正義?”

  “我是不會簽字的?!卑驳铝_伊夫?qū)⑽募毫藗€粉碎,說,“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我不能昧著自己的良心簽這種無恥的文件!”

  “你會簽的,相信我?!鄙蛳蚬獾故菦]有生氣,他冷笑,道,“當你的妻子即將淪為那些街頭地痞和工人的泄欲工具,你的女兒即將被當成瘦馬賣到龍京,你就會簽了。”

  “你給我閉嘴!”

  “你的妻子應(yīng)該也是俄國人吧,那女兒應(yīng)該也是純正的俄國血統(tǒng),龍京的老爺們可喜歡嘗鮮了,異域風(fēng)情的瘦馬說不定能賣個更高價?!?/p>

  “夠了!”安德羅伊夫聲音在顫抖,夾雜著恐懼和憤怒,“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一天之后如果你還是不配合我們,那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你的家人了?!鄙蛳蚬饩嫠f,“你也別想著自殺,沒有用,多為你的家人想想,百來個工人而已,爛命一條,不至于為了他們而犧牲你的家人。”

  說罷,沈向光便離開了審訊室,他坐在辦公室里,抽起了黃天雷送的雪茄,心情愉悅。

  計劃已經(jīng)開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要么是萬丈深淵,要么是輝煌大道。

  【拾壹】

  從虞都第三市立醫(yī)院門口經(jīng)過時,沈向光想起蘇玄歸和他說起的妹妹的事,便在醫(yī)院附近的水果攤上買了一些水果,打算去醫(yī)院看看她。

  他在總臺問到了陸薇緹的病房號,來到她的病房時,看到病床上一個瘦弱蒼白的女孩正在沉睡,護士在給她換點滴的藥水,而一旁站著一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醫(yī)生,正在記錄著什么。

  “你好,我是蘇玄歸的朋友?!鄙蛳蚬馀c那女醫(yī)生交談,她只是看了沈向光一眼,就繼續(xù)自己手頭的記錄工作了。

  “告訴他這周的藥錢該給了?!迸t(yī)生頭也不抬地說,“我已經(jīng)幫他墊了好幾周了,我自己都快要吃不起飯了?!?/p>

  “多少錢啊,我?guī)退o吧?!鄙蛳蚬獍阉旁谝慌缘拇差^柜上,伸手往口袋里掏皮夾,說。

  “50龍洋?!迸t(yī)生撕下一張票據(jù),塞到沈向光手里,“去藥房交錢?!?/p>

  “好的我會去的?!鄙蛳蚬鈱⑵睋?jù)塞到口袋里,“對了,你是她的主治醫(yī)生嗎?”

  “是?!?/p>

  “但是你看起來……好年輕,醫(yī)院這么放心把她交給你?”沈向光有些疑惑,女醫(yī)生看起來也不是資歷很深的樣子,年紀也就和他差不多。

  “就是因為這種病現(xiàn)在在龍國根本沒辦法治,所以他們才把她丟給我,好讓其他有資歷的醫(yī)生去服務(wù)那些大把花錢的老爺?!迸t(yī)生說著,語氣里充滿了不滿和憤怒,“現(xiàn)在醫(yī)院只想著賺錢,什么醫(yī)德醫(yī)風(fēng)根本不放在眼里!”

  “……”

  “不過我已經(jīng)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藥也是性價比最高的特效藥,我已經(jīng)盡力了?!彼f。

  “現(xiàn)在有空嗎?我們?nèi)チ牧陌伞!鄙蛳蚬獾馈?/p>

  “可以?!?/p>

  女醫(yī)生把他帶到了自己的診室,桌上的身份牌寫著她的名字“陸雨荷”,也姓陸,名字還挺好聽,摘下口罩看起來長得也挺俊俏,有種知性美。

  “蘇玄歸和我說過想送她去蘇俄治病。”沈向光說,“去蘇俄的話,要多少錢?!?/p>

  “這個……我還真不好說?!标懹旰赡贸鲆粋€本子,遞給沈向光,“我和蘇玄歸討論過這件事,很多可能需要支出的款項都記錄了下來,保守估計不少于五十萬龍洋。”

  “只是路費嗎?”

  “只是路費?!标懹旰牲c了點頭,繼續(xù)說,“因為陸薇緹的狀況不太樂觀,一直要靠藥物緩解病癥和維持生命,蘇俄路途遙遠,光是路上就需要專門的醫(yī)院船,還有各種藥物的費用,不然她很有可能死在去蘇俄的路上。到了蘇俄還有很多開支,包括在那邊的治療費用,醫(yī)藥費,還有房租和日常開支,總之就是一大筆錢,全部算下來沒有一百萬龍洋真的辦不下來。”

  “……一百萬啊……”沈向光喃喃道。

  他現(xiàn)在所有的鈔票,現(xiàn)錢,黃金,還有股票,加起來也就八九十萬,而且一百萬還只是最低保障,誰知道去到蘇俄那邊還有什么別的情況。

  “他現(xiàn)在一個月就500龍洋,干到死都攢不下一百萬?!标懹旰傻?,“陸薇緹一個月要200龍洋的醫(yī)藥費,蘇玄歸最多攢下100龍洋,所以說去蘇俄還是不太現(xiàn)實,現(xiàn)在就是只能用要維持一下現(xiàn)狀,也不知道能維持到什么時候,不過估計沒多少天了?!?/p>

  如果當上了警察廳廳長,一百萬是不是就隨隨便便了?因為蘇玄歸是沈向光的好兄弟,他還是不忍心看到他難過,所以他還是在想辦法幫他。

  “當然如果我有能力我還是會幫一下他,有時候會幫他出一下醫(yī)藥費,只是最近家里有點變故,所以沒有閑錢了?!标懹旰蓢@了口氣,說。

  “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嗎?”

  “這倒不是,主要是我弟弟,他沒考上大學(xué),但是父母托人找了點關(guān)系,花光了所有積蓄勉強能把他送到商學(xué)院,就是生活費肯定沒辦法給了,就只能我給他出……”陸雨荷越說越來氣,“真是的,多大個人了也不曉得自己去賺點錢,還一直管家里伸手要錢,想當年,我父母根本不同意我讀大學(xué),他們重男輕女觀念深得很,覺得女孩成年了就該找個人嫁了,我讀書的時候他們也沒給我交學(xué)費,也沒給過我生活費,都是我自己假期打零工攢的……不過有段時間實在吃不起飯了蘇玄歸也有幫我就是了?!?/p>

  “你們很早就認識嗎?”沈向光來了興趣,問。

  “嗯哼,我們是大學(xué)校友,只不過我是在醫(yī)學(xué)部他是在工科類,我們是在一個叫星火社的讀書社認識的,當年的大學(xué)非常流行讀書社。”陸雨荷說,“因為我比較討厭龍國那些傳統(tǒng)和守舊的文學(xué),就加入了星火社,星火社讀的書都是一些關(guān)于新潮的思想和流派的書籍,思想比較進步和開放,社團風(fēng)氣也比較自由,不像其他傳統(tǒng)文學(xué)社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和層級關(guān)系?!?/p>

  可能是因為家庭比較封建守舊的原因,最為深受這種風(fēng)氣影響的陸雨荷對所謂的封建禮教和價值觀十分抵觸,她激進地反對一切說教式的傳統(tǒng)文學(xué),認為那是荼毒龍國思想的糟粕。

  “而且蘇玄歸,他是我見過的比較特別的一個人,當時的進步學(xué)生一般以蘇俄為借鑒對象,宣傳蘇俄先進的科技和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視蘇俄為地上天國,但是蘇玄歸不一樣,他覺得蘇俄雖好但仍有很多缺點和不完善的地方,希望大家不要將蘇俄過于理想化和完美化?!标懹旰傻溃八麑μK俄有比那些學(xué)生更為深刻的見解和評價。”

  “……”沈向光沒有繼續(xù)說什么,一想到那個落魄但是堅毅的背影,他就感覺有點心酸。

  還是找個時間去看看他吧。

  【拾貳】

  趙喬亞是在一家豪華餐廳做演講的時候被抓的,他興致勃勃地對那些富豪們講述應(yīng)該如何如何提高工人的福利,不應(yīng)該壓榨工人,才講了不到二十分鐘,警察就沖進了餐廳,將趙喬亞押回了東城分局。

  經(jīng)過嚴刑拷打和刑訊逼供,用上了各種慘絕人寰的刑罰,趙喬亞終于屈服,承認了自己就是紅色陣線的領(lǐng)導(dǎo)者和創(chuàng)始人“赤鯨”,一手策劃了龐大的恐怖組織紅色陣線并組織工人罷工擾亂社會秩序,除此之外他還供述了包括安德羅伊夫、卡爾內(nèi)斯特在內(nèi)的十幾人是紅色陣線的二級核心成員,赤鯨通過聯(lián)系二級核心成員,讓二級核心成員在不同的片區(qū)組織不同工廠的三級成員發(fā)起罷工。

  卡爾內(nèi)斯特在一次街頭采訪的時候被捕,包括所有趙喬亞供述的二級核心成員都被抓進了警局。

  除此之外,沈向光還讓警察突襲卡爾內(nèi)斯特的住所,還真的給他找到了很多關(guān)于紅色陣線的資料,包括部分三級成員的名單,正當沈向光打算乘勝追擊準備搜查趙家大院時,麻煩來了。

  徐昭海帶著西城派闖進了東城分局。

  “不錯啊沈局長,幾周沒見,就辦了個大案,還把赤鯨給抓了。”徐昭海一進警局就直奔沈向光的辦公室,在他辦公桌前晃悠,語氣充滿了上級對下級的傲慢,“你干的很不錯,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和顧廳長處理吧,我會通知總局的人安排轉(zhuǎn)移重要犯人……”

  “李總局是要明目張膽地搶功勞嗎?”沈向光臉色陰沉,道,“這不太好吧,人是我抓到的,功勞就這么給你拿去?我怎么和手下的弟兄們交待?!?/p>

  “什么搶不搶功勞,都是為了我龍國未來。”徐昭?!昂呛恰币恍Γf,“沈局長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在顧廳長面前幾句,兄弟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不是徐昭海你要點臉嗎?”沈向光怒了,拍案而起,“你要是真沒事干你去街上抓抓混混行不行?你西城那邊處理好了嗎就來我這瞎攪和,紅色陣線這案子我追了一年多,你這樣說拿走就拿走,還美其名曰為了龍國未來,那你怎么不把總局長位置讓給我坐坐,反正都是為了龍國未來,你坐我坐不都一樣嗎?”

  “沈向光!你別給臉不要臉!”徐昭海也被他激怒了,怒斥道,“我現(xiàn)在是你上司!你要聽我的!”

  “讓我想想……現(xiàn)在西城分局的局長是趙喬林對吧?!鄙蛳蚬饫湫?,道,“如果我沒猜錯趙喬林應(yīng)該和‘赤鯨’趙喬亞有點關(guān)系,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在縱容包庇下屬,濫用職權(quán)為恐怖組織頭目開脫?還是說,其實整個紅色陣線,都是你還有你背后的所謂商會門閥的陰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商會門閥是御龍商會的新興家族,其中包括崔、趙、顧、黃、汪、徐六家,因為虞江財團日漸衰敗,他們就想趁機奪取御龍商會,讓龍國南方的政治經(jīng)濟秩序重新洗牌。

  沈向光這么一說,徐昭海也冷靜了下來,現(xiàn)在財團對虞都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如果被沈向光扣上了串通紅色陣線的帽子,財團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他所代表的商會門閥更有可能被虞江財團就此一網(wǎng)打盡,再無翻身機會。

  “行啊沈向光,咱走著瞧?!毙煺押Uf罷拂袖而去,沈向光也總算是松了口氣,但是他知道,后面的行動可能就不會那么容易了,西城那幫人一定會想盡辦法干涉他的行動。

  看來留給沈向光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快速制勝一招制敵,他將陷入極大的被動之中,好在沈向光已經(jīng)想好了萬全之策,他叫來了珂若琳。

  “我去一趟市政廳?!彼闷鹱郎系奈募?,說,“你把這些文件交給商會的李遠航。”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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