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1之圣子 (炸絨,卷炸,啃須)【華晨宇水仙】
圣潔的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jìn)屋內(nèi),柔軟的大床上,纖瘦的身體翻了個身,嗚咽一聲揉了揉眼睛。坐在他身邊的大祭司,正用溫?zé)岬臐衩磔p輕擦拭他的額頭。
“圣子大人醒了沒有?”祭司寵溺的撫摸他的小臉。
待看清楚身邊的人,圣子撒嬌似的伸出手求抱抱,祭司微微一笑將他抱進(jìn)自己懷里。
“都說了,別叫我圣子大人,叫我絨絨。”
“仆人告訴我,絨絨今天又賴床了,下次再這樣,可是要罰你了。”
絨絨像只小貓一樣在祭司懷里蹭啊蹭“我才不信你會罰我,炸炸對我最好了?!?/p>
炸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馬上就要十六了,還長不大,怎么去侍候神。”
“那我不去了,就留在炸炸身邊好不好?”
“又胡說了,絨絨是被神選中的,不可以任性?!?/p>
絨絨抱著炸的手緊了緊“炸炸,我去侍候神,還能見到你嗎?”
炸笑道“當(dāng)然,我們可以經(jīng)常見面?!?/p>
“太好了?!?/p>
“那么現(xiàn)在,我的圣子大人,是不是該起床上早課了?”
絨絨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幫我?!?/p>
“好。”
絨絨是十三歲的時候,被炸炸帶到圣殿的,年輕俊美的祭司大人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絨絨。他不顧地上骯臟的泥土,穿著潔白的圣袍,穿過人群走向絨絨,他執(zhí)起絨絨的手,為他擦去臉上的污漬,微笑著問他,你叫什么名字。絨絨愣愣的看著他,從小在平民區(qū)長大的他,從未被人如此溫柔的對待過,他小聲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他看見祭司大人上揚(yáng)的嘴角,他拉著他回到高臺上,對所有人說,他就是被神選中的人,從今天起,他就是圣子,人群爆發(fā)出歡呼。
絨絨起初并不明白圣子是什么,祭司大人告訴他,圣子是要去侍候神的孩子,是尊貴的人。絨絨告訴他,貧民區(qū)是最下等的地方,沒有人會看得起平民。祭司大人單膝跪地,在他手背輕輕一吻,再也不會了,從此以后,你是最尊貴的人。
絨絨從回憶里回過神來,看炸放下手中的圣經(jīng)坐到他身邊“是不是累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吧?!?/p>
“炸炸,神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炸微笑“神是最完美的?!?/p>
“那他會發(fā)脾氣嗎?如果我做錯事,他會不會罰我?”
“神會原諒你的。”
絨絨嘿嘿笑著“要是神像炸炸一樣那么溫柔就好了。”
炸摸了摸絨絨的頭發(fā)“沒人比得上他?!?/p>
絨絨歪著頭看炸,他覺得炸的眼神像在看著誰,充滿著向往。
早課結(jié)束后,絨絨在圣殿閑逛,仆人們看到他紛紛退到墻邊行禮。穿過大殿,后花園的玫瑰花開的正艷,鮮血一般的紅鋪滿了花圃。絨絨想去摘一朵下來,不小心被花刺刺破了手,他皺了皺眉,把手指放到嘴里。
“圣子大人真是不讓人省心?!?/p>
慵懶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絨絨轉(zhuǎn)身,見一身便衣的侍衛(wèi)長啃,從樹上跳下來,拉過他的手指查看傷勢。
絨絨抽回手“小傷而已?!?/p>
“說的輕巧,被罵的又不是你?!?/p>
炸不在的時候,啃負(fù)責(zé)保護(hù)絨絨的安全,據(jù)說啃是整個王國最厲害的戰(zhàn)士,不過絨絨從沒見過他拔劍。
“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的?!?/p>
啃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你喜歡那花,叫人摘給你就好了。不知道炸看不得你身上出現(xiàn)傷口嗎?”
說起摘花“過幾天就是炸炸的生日了,我想送禮物給他,可這圣殿什么有意思的東西都沒有,就想到摘花送他…要是能出去就好了?!?/p>
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啃裝作聽不懂,沒有接話。
“啃,東邊的集市有很多有趣的小東西,你說炸炸會不會喜歡?”
“……”
絨絨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天真無邪“啃,你帶我去集市吧,我保證買了禮物就回來,決對不亂跑。”
“我會被炸剁了的。”
“啃…拜托你~”
“不行?!?/p>
“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就把傷口給炸炸看,然后告訴他都是因?yàn)槟銢]保護(hù)好我,害我摔到花叢里才會這樣?!?/p>
“……不亂跑?”
“決對不亂跑!”
啃煩躁的揉了揉頭發(fā)“穿個斗篷!買完了趕緊回來!”
“收到!”
絨絨穿了一身帶兜帽的黑色斗篷,跟啃悄悄溜出了圣殿,集市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地方,雖然過了很久,他依然對這里輕車熟路。
絨絨和啃靈活的在集市中穿梭“那邊的店鋪有賣懷表的,你說炸炸會不會喜歡?”
“隨便什么都好,買完趕緊回去?!?/p>
“那就去看看吧?!?/p>
鐘表店和絨絨記憶中一樣,店鋪里的大叔坐在燈光下認(rèn)真擺弄著手里的零件。絨絨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適合炸的,出門去了其他商店,啃一路跟在他身邊。
不知不覺的從集市東面逛到了西面,啃不耐煩的催促了幾句,絨絨卻一點(diǎn)不著急,眼睛一亮看見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小跑著過去,啃無奈。
這家小店看上去剛開不久,里面陳列的很多商品絨絨見都沒有見過。
“歡迎圣子大人大駕光臨。”
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都少年,斜靠在老舊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
“你怎么知道我是圣子?”
少年的笑容意味深長“我什么都知道?!?/p>
他懶懶的起身,走近絨絨,仔細(xì)端詳他一陣,修長的手指伸向絨絨的臉頰,卻被不知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啃一把拍掉。少年看見啃,愣了愣,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隨后又恢復(fù)笑容。
“不好意思,我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
絨絨解釋道“我們是一起的?!?/p>
少年不說話,慢悠悠坐回沙發(fā)上,似乎在等他們兩個商量要誰出去。
絨絨無法,只好要啃出去等他,啃深深看了少年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啃出去后,少年點(diǎn)點(diǎn)自己身前的椅子“坐。”
絨絨依言坐過去。
“我知道,你在找一個特別的東西,想送給一個特別的人?!?/p>
絨絨震驚“你怎么知道?!”
少年被他逗笑了“都說了,我什么都知道?!?/p>
絨絨恍然大悟“你是先知吧!”
城里有不少人宣稱自己是先知,可多數(shù)都是騙子,絨絨沒想到這少年年紀(jì)輕輕,竟真的這么厲害。
少年起身“叫我須須就好?!?/p>
他走到自己的陳列架前,翻找了一番,在角落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給絨絨。
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你覺得這個小玩意怎么樣?”
“好看!”
絨絨拿起匕首,刀鞘上的寶石閃著幽幽的光澤,匕首出鞘,刀鋒寒利。
“喜歡的話,送你好了。”
“不用不用,我讓啃付錢給你?!?/p>
須須雙手撐著下巴“我這里沒有收錢的規(guī)矩,要么你就拿去,要么就還給我。”
好不容易找到個稱心的禮物,怎么舍得還,絨絨連忙道謝“那我就收下了,以后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
須須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命都要沒了,我上哪找你去?”
“誒?”絨絨不解“什么意思?”
見他怪可愛的,須須忍不住跟他多聊了兩句“你知道我們城里每三年選一個圣子吧?”
絨絨點(diǎn)頭。
“那你知道圣子的下場是什么?”
“是去侍候神?!?/p>
須須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捂著肚子坐回椅子上“你還真是單純好騙啊。”
絨絨突然有些慌“我聽不懂你說什么?”
“小傻子,之前去侍候神的圣子們,你有再見過他們嗎?”
“……”
“誒~又一個被我們的祭司大人騙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小可憐?!?/p>
“你說炸炸在騙我?他不會騙我的!”
須須無所謂的聳聳肩“隨便你信不信。我累了,你快走吧,我可不想外面那家伙再闖進(jìn)來?!?/p>
絨絨還想反駁,但須須懶得跟他爭辯,他只好郁悶的離開了小店。
回到圣殿后,他一直在想須須的話“啃,你在圣殿這么久了,之前的圣子你有再見到過嗎?”
“……沒有。”
“那他們…還活著嗎?”
“……我不知道?!?/p>
“我還是不相信炸炸會騙我…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對我那么好,他怎么會騙我?一定是須須亂說的?!?/p>
雖然努力想說服自己,但絨絨始終覺得有一個疙瘩在心里。
晚上,炸來絨絨房間,見他愁眉不展的坐在床上,走到他床邊。
“怎么還不睡?”
絨絨心里亂的很,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實(shí)話“…再過半個月就是儀式了,我緊張?!?/p>
炸炸溫柔的拉過他的手“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帶你走完整個儀式?!?/p>
“那儀式結(jié)束后,我就能見到神了嗎?”
“是啊。”
“炸炸……”
“嗯?”
你不會騙我對嗎“沒什么……對了,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p>
絨絨拿出那把匕首送給炸。
“這是?”
“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這把匕首我看著跟你很配,就想送給你?!?/p>
炸接過匕首笑道“圣子大人如果能乖一點(diǎn),不要總到處亂跑,就是給我最大的禮物了?!?/p>
“你別怪啃,是我求他帶我出去的?!?/p>
“他當(dāng)然不敢隨便帶你出去,一定是你這小壞蛋連嚇帶騙哄他的?!?/p>
“你怎么知道?!”
“我照顧了你三年,圣子大人什么脾氣我會不清楚嗎?”
絨絨有點(diǎn)不好意思“那這禮物,你喜歡嗎?”
“喜歡。謝謝你?!?/p>
炸扶絨絨躺下,又幫他把被子蓋好,在床邊坐著陪他說話。
那么溫柔的炸炸,怎么可能是騙子呢?
絨絨覺得所有顧慮在炸對他微笑的一瞬間全都打消了,他有點(diǎn)惱自己,怎么因?yàn)閯e人的一句話就懷疑炸,他們朝夕相處了三年,炸對他的溫柔體貼他都看在眼里,那些都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欺騙另一個人那么久?絨絨在心里告訴自己,不可以再懷疑他。
炸陪了絨絨一會,看他睡著了,悄悄關(guān)門離開。
他回到自己房間,黑暗中似乎看見一個人正在等他。那身形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上前一步,單膝跪下“My lord?!?/p>
黑暗中傳來輕笑“我這么久沒來看你,想我了嗎?”
“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卷大人?!?/p>
卷慢悠悠的走到還跪著的炸身前,托著他的胳膊將他扶起來“我最喜歡聽你喊我的名字了。再叫一聲怎么樣?”
“卷…”
卷開心的撫摸他的臉“還是你啊,最會哄我開心?!痹掍h一轉(zhuǎn)“這段日子,你也過得不錯吧?”
察覺到他話中的意思,炸復(fù)又跪下不敢再說話。
見他這樣,卷笑著蹲在他面前“聽說那個孩子很依賴你,你要是喜歡他,我們現(xiàn)在臨時找個替補(bǔ)的也還來得及?!?/p>
“卷大人,您是我唯一的信仰!儀式會正常舉行,請您不要擔(dān)心。”
“這樣啊…那好吧,炸炸可不要辜負(fù)了我的期望哦。”
“請您放心?!?/p>
“你辦事,我當(dāng)然放心。”卷退到窗前“等你的好消息哦。”修長的身影逐漸消失。
卷走后,炸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呆愣了一會才回過神。拿起絨絨送他的匕首,隨手扔到桌上。
……
儀式的準(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開始了好幾天,絨絨終于不用上課,每天像跟屁蟲一樣跟在炸身后。
“炸炸,儀式不是不公開嗎?為什么要把禮堂布置的這么華麗?”
炸捧著羊皮卷核對每一個細(xì)節(jié)“因?yàn)楫?dāng)天會請一些貴賓來觀禮?!?/p>
“那他們也能看見神了?”
羽毛筆輕輕點(diǎn)了下絨絨的額頭“神可不是誰都能輕易見到的?!?/p>
“這么說,只有我們兩個會見到?”
“對呀。”
絨絨心里小小的竊喜,每一個“只有我們”都能讓他開心好久。
“絨絨,儀式的禮服應(yīng)該送來了,我陪你去試穿吧。”
“好啊?!?/p>
禮服是一件純白色的長袍,精致的暗紋鑲嵌在領(lǐng)口和袖口,絨絨站在圓臺上,幾個仆人圍著他整理衣擺。
“炸炸,好看嗎?”
炸微笑“好看。”
絨絨喜滋滋的轉(zhuǎn)過身,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本來沒那么喜歡白色,可炸一直穿白袍,所以他也開始喜歡白色。現(xiàn)在自己一身白衣,是不是就能和他站的更近?
過后,仆人幫他把禮服換下進(jìn)行微調(diào)整,炸又被拉去確認(rèn)儀式的細(xì)節(jié),絨絨在試衣房站了一會兒。
仆人和他聊天“圣子大人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想看一會兒?!?/p>
仆人笑道“我們都特別羨慕圣子大人呢?!?/p>
“羨慕我?為什么?”
“祭司大人平時都冷著臉,只會對圣子大人溫柔,所以我們私下都說,真希望成為下一個圣子。”
“他…對以前的圣子也很好?”
“當(dāng)然了,祭司大人對每位圣子都特別好,真讓人羨慕?!?/p>
“……我有點(diǎn)累了,回去躺一會兒?!?/p>
“圣子大人慢走。”
絨絨感覺一陣心煩意亂,仆人的話在他心里猶如一記耳光。炸炸對所有圣子都很好,那他對自己呢?是因?yàn)槭プ拥纳矸??僅此而已?
【你知道圣子的下場是什么?】
絨絨突然想起那天須須和他的對話。
圣子的下場……
他想了想,又折回那個房間。
正在整理衣服的仆人被他嚇了一跳“您不是去休息了嗎?”
絨絨裝作輕松的找個地方坐下“突然覺得不累了,想看你們修改衣服。”
仆人笑了笑“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粗活?!?/p>
“你幫很多位圣子做過衣服嗎?”
“我從小跟著老師在圣殿幫忙,算上您,我一共幫4位圣子做過圣衣?!?/p>
“那…你參加過儀式嗎?有沒有再見到之前的圣子?見到過神嗎?”
仆人被絨絨一連串問題問的哭笑不得“圣子大人,像我們這種下人怎么有資格參加儀式,更不可能見到神了。能為幾位圣子大人做圣衣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幸了。至于之前的幾位圣子去侍候神之后,也沒再見到了。不過他們?nèi)チ松裼?,?dāng)然也不可以隨便回來。咱們這除了您,也只有祭司大人有資格見到神了?!?/p>
果然再也沒見過嗎……
“那炸炸跟所有圣子感情都很好嗎?”
仆人道“也不是,每位圣子的性格也是不一樣的,您之前那位大人,就不是那么好相處了,不過祭司大人脾氣好,對所有圣子都特別有耐心?!?/p>
“所以他只是把我當(dāng)成和其他圣子一樣的……”
“您說什么?”
“沒什么。我回去了?!?/p>
絨絨腦子里亂糟糟的,本來他已經(jīng)想通,覺得應(yīng)該完全相信炸,但偏偏心里的那一點(diǎn)懷疑不甘心,找到一點(diǎn)機(jī)會就瘋狂放大,絨絨覺得腦袋里有兩個他在爭執(zhí),一個說他對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懷疑他?另一個說他對所有人都好,你只是其中一個!一個說沒人再見過之前的圣子,你不覺得可疑嗎?另一個辯解,去侍候神怎么可能隨便亂跑?
他煩躁的甩了甩頭,想到,也許有人知道真相。
他找到正躺在花園樹上睡覺的啃。
“什么?!你又要出去?”
“拜托你了啃,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須須。”
啃挑眉“那個先知?”
“對?!?/p>
啃有些為難“帶你出去的話,我又要挨罵了?!币娊q絨可憐巴巴的看他“算了算了,快去快回?!?/p>
須須好像知道他會來,絨絨進(jìn)屋的時候,他已經(jīng)倒好了兩杯茶在等他,啃本來想跟進(jìn)去,被須須的眼刀瞪了出來,他不爽的蹭蹭鼻子,認(rèn)命的等在門口。
絨絨還沒開口說話,須須丟給他一本看上去年代久遠(yuǎn)的羊皮紙卷“看看這個,也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想問什么?”
須須沒回答他,悠哉的抿一口杯里的茶,絨絨將信將疑的打開卷軸,認(rèn)真看完上面的文字,不可置信的把卷軸合上。
“這跟炸告訴我的不一樣!為什么這上面說…有兩個神?!”
須須把卷軸拿回來“你的祭司大人是不是告訴你世界上只有一個神,神愛世人,他救贖你們,護(hù)佑你們?”
絨絨點(diǎn)點(diǎn)頭。
須須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呵,他還是那么虛偽。”
“我聽不懂?!?/p>
“簡單來說,我們所知的神,其實(shí)是雙生。一個變成了你所知道的神。”
“那另一個呢?”
須須指了指地“在下面?!?/p>
“你是說…地獄?”
“準(zhǔn)確來說是魔界,你可以稱呼他為魔神?!?/p>
“你為什么跟我說這些?我只是想知道炸炸他…”絨絨愣住,他心里有一個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難道去侍候所謂的神,是魔神?!可是為什么?炸炸是魔神的使者嗎?”
須須把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笑道“我不能說太多哦,否則有人要找我算賬了。”
絨絨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著桌上的茶杯,腦袋里亂做一團(tuán),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突然崩塌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圣殿,再過幾天就要舉行儀式了,他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可就算炸炸真的騙了他,他對自己,就真的沒有哪怕一絲猶豫?
輾轉(zhuǎn)反側(cè),絨絨盯著天花板胡思亂想到后半夜,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炸房門口,抬起的手猶豫片刻還是放下了,他靠著墻坐在地上。就算炸騙了他,他又能怎么樣?炸在他心里的位置太滿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恨他。
絨絨沒發(fā)現(xiàn)房門輕輕打開了,一條柔軟的毯子蓋在他肩上,絨絨回過神。
炸溫柔的揉揉他的頭發(fā)“怎么一個人坐在這發(fā)呆?睡不著嗎?”
“你怎么出來了?”
“我聽見外面有聲音?!?/p>
“我…吵醒你了?對不起……”
“沒有,我還沒睡呢。絨絨是不是有心事?。恳灰伊牧??”
“我……”為什么要這么溫柔?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讓我連懷疑你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我知道了,一定是在緊張儀式的事情吧?!?/p>
“炸炸…我……我能不能不去神那里了,我就留在圣殿里好不好?”
炸笑了笑“又說傻話了,你是神選中的圣子,怎么能……”
不等炸把話說完,絨絨突然抱住他的脖子,聲音里帶著哭腔“我不想去,不想離開炸炸,我就想留在你身邊,求求你,別讓我去……”
炸炸輕輕拍他的背“絨絨…你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離開這里,不想舉行儀式,不想去神身邊。”
感覺到事情似乎不太對勁,炸炸把還在抽泣的絨絨領(lǐng)進(jìn)屋,輕聲安撫了他好一陣子,絨絨的情緒才稍稍平靜下來,不過他始終沒告訴炸發(fā)生了什么,炸也不多問,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樣輕拍著他的手臂,直到他睡著,才悄悄走出房門。
隨手拉過一個仆人“叫啃來書房見我?!?/p>
啃最頭疼的就是炸要找他,因?yàn)橥ǔ6紱]什么好事,這不是,一進(jìn)門就看見他皺著眉。
啃坐到他書桌前“大祭司,這么晚了不睡覺,想我了?”
炸懶得理他,開門見山道“絨絨今天見了什么人?”
“???他天天像個小跟屁蟲似的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你倒來問我他見過誰?”
“今天下午我陪他試過衣服后就沒在一起,這段時間他見了誰?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弊詈笠痪湓捓镫[隱含著怒意。
每次他一用這種語氣說話,就有人要倒霉了,啃清了清嗓子“他一直在試衣間啊,跟仆人聊天,哪也沒去。”
“哪個仆人?”
“還能是哪個,做衣服的唄。”
炸瞪著啃的眼睛盯了良久,后長出了一口氣“你知道要怎么做嗎?”
啃聳聳肩“我倒是無所謂,不過那個人是城里最好的裁縫?!?/p>
“只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行吧行吧,我去辦。你放心,我保證你再也不會看見他?!?/p>
炸滿意的點(diǎn)頭“去吧。”
啃到了門口又停下來“誒,你真的對絨絨一點(diǎn)惻隱之心都沒有?”
炸冷笑“你什么時候也會同情別人了?”
“我不是同情,好奇而已。你不想說就算了。”
……
儀式的準(zhǔn)備工作進(jìn)行的很順利,明天就是正式的日子了,絨絨坐在花壇邊發(fā)呆。
啃在樹上看了他半天,突然聞到了什么氣味,皺了皺眉,沿著那味道過去。在墻角的樹蔭處,發(fā)現(xiàn)了那味道的來源。
“能耐不小,敢到這來。”
來人摘下兜帽,笑意盈盈“我可是來觀禮的?!?/p>
“我看你就是來看熱鬧?!?/p>
那人微笑“你怎么看到我都不驚訝的?”
啃嘴角一挑“老遠(yuǎn)就聞見你的味道了,小先知?!?/p>
“還是叫我須須吧。我聽說龍的嗅覺很靈敏,果然名不虛傳?!?/p>
“你居然能猜到我的身份,也不賴嘛。我問你,你故意跟絨絨說那些話,然后又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跑過來,不會只是為了好玩吧?”
須須歪著頭,眼神里一派天真無邪“不好玩嗎?我還挺好奇那個小鬼,居然還相信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傻?!?/p>
“我看你就是閑的,膽子這么大,不怕炸找你麻煩?”
須須嘿嘿笑著“你不是替我隱瞞的挺好嗎?”
“不想被發(fā)現(xiàn)就老實(shí)點(diǎn),明天儀式結(jié)束我送你出去?!?/p>
“好啊,那我今晚睡哪里呀?”
啃勾起他的下巴“我房間。”
微笑“樂意至極?!?/p>
第二天一早,圣殿大門開啟,身份尊貴的客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入正殿,須須喬裝成侍衛(wèi)的樣子站在啃旁邊。
“我真是想不通了,我話都說的那么明顯了,那小笨蛋怎么還要乖乖的等著送死?!?/p>
啃敲他的腦袋“小點(diǎn)聲……你別看絨絨沒什么攻擊性,傻乎乎的。他可是典型的不撞南墻不回頭,他認(rèn)定了炸對他好,除非是炸親口承認(rèn),否則他不會死心?!?/p>
“嘖。說好聽了是執(zhí)著,難聽了就是傻。本來我還想著他要是逃跑我就幫他一把,把圣殿鬧個雞飛狗跳。這下可好,愿望落空?!?/p>
啃回頭看他“你當(dāng)著我的面說這些,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要真是個忠臣,早就把我宰了?!?/p>
“倒也是……儀式開始了,跟我來?!?/p>
須須和啃到大殿的時候,儀式已經(jīng)在進(jìn)行了,絨絨穿著華麗的圣服跟在炸身后,但他此時明顯心不在焉,再一次踩到了炸的衣擺。
“對不起…”絨絨小聲道歉。
炸沒說什么,拉過他的手繼續(xù)儀式,在一系列繁瑣的流程后,大殿中央的大門被打開,觀禮的眾人起身行禮,炸托著絨絨的手,領(lǐng)他走進(jìn)門內(nèi),門內(nèi)的臺階會通到圣殿最頂部,據(jù)說神會在那里等待圣子。
絨絨看向炸,炸回望他,微笑著對他點(diǎn)頭,然后陪他一起邁上臺階。
眼看大門就要關(guān)上,啃拽著想沖過去的須須警告“別亂來!”
須須滿眼寫著好奇“你不想看看會發(fā)生什么嗎?”
“那里只有一條路,你覺得炸是瞎子看不到你?”
“這好辦。”須須從口袋里掏出兩支裝著綠色液體的瓶子“我調(diào)的隱形藥水,不過不知道對龍管不管用。”
啃拿過來一口喝完“管不管用喝了就知道?!?/p>
須須驚呼“你還真敢喝啊,不怕我毒死你?”
“你可舍不得?!?/p>
大門關(guān)閉前,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溜了進(jìn)去,看眾人并無異常,須須感嘆自己調(diào)藥的水平又進(jìn)步了。
頂樓平臺上,絨絨能看見遠(yuǎn)處的山巒,近處的森林,和腳下的深淵,并沒有炸口中等待他的神,他平靜的看著炸。
“所以,圣子的真正身份,只是給魔神的祭品,你真的在騙我。”
炸平日的溫柔盡數(shù)不見,只有冷冰冰的表情“獻(xiàn)身給黑暗也是為了幫助神,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p>
絨絨苦笑一聲“你對我那么好,那么耐心,都是假裝的?”
“……”
“我求你讓我留下來的時候,你心里有沒有過一點(diǎn)點(diǎn)動搖?”
“沒人可以阻止儀式進(jìn)行?!?/p>
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樣插進(jìn)絨絨心里,他強(qiáng)忍著眼淚,他不想在炸面前表現(xiàn)的那么脆弱。絨絨退到平臺邊緣,他在炸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變化,絨絨突然覺得好笑,自己還在期待些什么?這應(yīng)該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吧,沒想到結(jié)局是這樣的,真不甘心…
圣袍的白色外衣被風(fēng)吹的飛起,炸愣愣看著絨絨近在咫尺的臉,唇上是從未感受過的柔軟。
絨絨笑著放開他“我是不是第一個吻你的人?這樣,至少你會記得我。”
然后不等炸有所反應(yīng),縱身躍入黑暗。
身后熟悉的感覺襲來,炸心中一驚,回頭正看見卷站在他身后。
連忙恭敬的行禮,卻聽到卷嘲諷的聲音“我的祭司大人動情了?”
“您是我唯一的信仰。”
“唯一的?”卷冷哼一聲“那小鬼真厲害啊,能讓我的炸炸動搖?!?/p>
“我沒…”
“你剛剛想拉住他吧?”
“……”
“別忘了,你的心在我這,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p>
“卷大人,我只忠心于您,我保證這種事以后不會發(fā)生了?!?/p>
卷看了他半晌“好吧,反正那小鬼到了哥哥手上也活不了多久。至于你…”他捏住炸的下顎強(qiáng)迫他看著自己“今晚在房間等我,我要好好懲罰你,讓你長長記性。”
躲在墻角看熱鬧的兩個人正打算離開,誰知藥水的時效到了,還沒等走,已經(jīng)徹徹底底暴露在卷和炸的面前。
須須尷尬的笑了笑“啊哈哈哈初次見面?!?/p>
卷厭惡的皺起眉“最討厭魔界的蟲子,炸,這里交給你了?!?/p>
炸收到命令,向須須急沖上去,攻擊卻被啃攔下。
炸怒道“啃!你想背叛我們嗎?!”
“說什么背叛,我本來就是無聊沒事做才跟你們玩玩的,不過現(xiàn)在,老子玩膩了。”
龍的攻擊力從古至今都被譽(yù)為最強(qiáng),炸和啃打了幾個回合,終究漸現(xiàn)不敵,啃看準(zhǔn)了時機(jī),抱起須須一躍而起,身后巨大的青黑色翅膀張開,兩人朝地心飛去。
炸欲追,被卷攔下“算了,我本來也不信任啃,早就料到會有這天?!?/p>
“我去殺了他?!?/p>
“你打不過他的,還是不要白白送死了?!?/p>
幫不上卷的忙,炸懊惱自己能力不足。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因?yàn)閹讉€雜碎壞了我的好事?!本黹]上眼睛,仰起頭深吸一口氣“這些年哥哥一直遵守著跟我的約定留在魔界,我們也不要給他添麻煩。這次,我要親自幫他選一個圣子,好好教導(dǎo)他,三年后親手送給他。炸炸,你覺得怎么樣?”
“您…您要留下來?”
“你不開心嗎?”
“怎么會,當(dāng)然開心。”
卷望向深淵。
哥哥,我特地把這些小鬼調(diào)教成你最討厭的樣子,我為了你這么用心,不知道你會不會感動?想想就覺得好笑,真想看看你生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