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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風(fēng)波

2022-07-18 09:41 作者:某科學(xué)的原野  | 我要投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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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那天,和往常一樣,在老家過(gu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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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和女兒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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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我們都在北京工作。難得回來(lái)一趟,女兒剛五歲,說(shuō)話(huà)奶聲奶氣,皮膚白嫩,很是可愛(ài),親戚們更是怎么看都喜歡,時(shí)不時(shí)逗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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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lái),其樂(lè)融融的一天,酒過(guò)三巡,我的伯母,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將我叫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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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wú)人的角落,伯母說(shuō)出了這個(gè)請(qǐng)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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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我把女兒,過(guò)繼給她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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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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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diǎn)以為我是耳朵出了毛?。骸甘裁垂恚磕阍陂_(kāi)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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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請(qǐng)求,用腳趾頭想,我都不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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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找大師算過(guò)了,你們下一胎,一定是兒子?!共敢桓钡拈L(zhǎng)輩架勢(shì),說(shuō)教著:「女兒就是個(gè)賠錢(qián)貨,早晚都要送人,你不如送給自家親戚,對(duì)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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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就是我的命!」我差點(diǎn)氣死:「今天我可以當(dāng)沒(méi)聽(tīng)見(jiàn),你再提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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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shuō)著就要走,然而,伯母竟哭了起來(lái),她一下跪在地上,磕著頭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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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知道,她兒子,已經(jīng)在家鬧了大半年了。又是絕食,又是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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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里無(wú)數(shù)次大喊,要收養(yǎng)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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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shuō),如果我的女兒不歸他,他寧愿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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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氣樂(lè)了,什么叫「收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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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已經(jīng)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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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我愣了愣,突然意識(shí)到了一件事,這樣的收養(yǎng)根本不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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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兒子,今年才二十歲,還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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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wú)緣無(wú)故的,怎么會(huì)想要一個(gè)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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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有一次,我?guī)退奘謾C(jī),無(wú)意間,在手機(jī)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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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存了大量的涉黃小說(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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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lián)想起那些「紳士」書(shū)名,我瞬間怒了,他兒子指名道姓,要收養(yǎng)我女兒,其目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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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還在地上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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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冰冰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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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磕死在這里,我都不可能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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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méi)料到的是,伯母竟然一下癱坐在了地上,號(hào)啕大哭,一邊罵我不孝,長(zhǎng)輩都跪下了,我竟還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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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shuō)我女兒是個(gè)災(zāi)星,是要?dú)У羲麄€(gè)家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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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要逼我兒子死啊!——」她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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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zhǎng)輩們聽(tīng)見(jiàn)了動(dòng)靜,趕了出來(lái),撞見(jiàn)這一幕,急忙上去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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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不清楚緣由,上來(lái)踢了我好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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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腰,惡狠狠看著身后,聞?dòng)嵍鴣?lái)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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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伯母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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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胖,滿(mǎn)臉痤瘡。沒(méi)有考上大學(xué),在一家修車(chē)廠(chǎng)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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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手機(jī)給我?!刮抑钢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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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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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飯局開(kāi)始,我就隱隱覺(jué)得哪里不對(duì)——這個(gè)堂弟,拿著手機(jī),在桌上到處拍,好幾次,鏡頭卻對(duì)準(zhǔn)了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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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不明就里,我上去奪過(guò)了他的手機(jī),強(qiáng)行按住他的臉,人臉識(shí)別打開(kāi)了鎖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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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kāi)相冊(cè),我憤怒得幾乎腦袋要炸開(k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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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專(zhuān)門(mén)建了一個(gè)相冊(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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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全都是我女兒的照片。最近的,還有以前,在我不知道的時(shí)候,他偷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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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上百?gòu)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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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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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老家,按著堂弟,瘋狂痛揍,幾乎是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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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被長(zhǎng)輩們分開(kāi)。礙于老婆孩子在場(chǎng),這種事我也沒(méi)法當(dāng)眾說(shuō),只能搶過(guò)他手機(jī),用力砸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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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勃然大怒,痛罵我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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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無(wú)心留在這里,帶上老婆和孩子,連夜開(kāi)車(chē)回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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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女兒睡著的時(shí)候,我這才壓抑著怒火,告訴了老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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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幾乎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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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就走!以后我們?cè)僖膊灰貋?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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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我也想趕緊走,離這種人越遠(yuǎn)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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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小地方,交通很不便。只有市里面,才有火車(chē)站和機(jī)場(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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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市里一百多公里,現(xiàn)在又是雪夜,天黑路滑……太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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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吧,今晚收拾一下行李,天一亮我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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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無(wú)奈,終究沒(méi)有更好的辦法,也只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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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chē)窗外,下著白毛毛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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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車(chē)開(kāi)得很慢,腦海里,卻不時(shí)閃過(guò),堂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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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他手機(jī)的時(shí)候,我瞥見(jiàn)了,他一言不發(fā)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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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里,有說(shuō)不上來(lái)的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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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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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從老家回來(lái)后,我把真相告訴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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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老媽同樣氣到半死——最寶貝的孫女,怎么到他們嘴里,就成了拱手送人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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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氣不過(guò),連夜就要去他們家說(shu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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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拗不過(guò),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婆孩子,只能由著他們?nèi)チ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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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堂弟一家的無(wú)恥,超出了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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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個(gè)小時(shí)后,爸媽回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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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臉上帶傷;老媽則在偷偷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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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lái)還想瞞我,我再三逼問(wèn),才知道——爸媽去了之后,堂弟一家,居然反過(guò)來(lái),往我們身上大倒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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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shuō)什么,我們居心不良,生個(gè)女兒,誘惑他們兒子,禍害他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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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詛咒我們,早晚遭到報(bào)應(yīng),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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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回罵了幾句,卻被他們推搡,混亂之中,臉上挨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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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妻子聲音顫抖,提醒我:「老公……你看看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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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diǎn)開(kāi)微信,映入眼簾的,家族群里,堂弟的父母,正在瘋狂辱罵我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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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女兒是看得起你,你們心里骯臟,別往我兒子頭上倒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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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看你自己女兒長(zhǎng)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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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只能生個(gè)賠錢(qián)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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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試圖在群里反駁,可那頭的臟話(huà)層出不窮,根本不是對(du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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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淚流不已,這些話(huà),像刀一樣,扎在她這個(gè)母親心里,整個(gè)人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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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菜刀,就要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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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砍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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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都慌了,急忙上來(lái)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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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坐牢,你女兒怎么辦?!」老爸大聲呵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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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聽(tīng)見(jiàn)了動(dòng)靜,大哭了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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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漸漸冷靜了下來(lái),只能拳頭狠狠砸著墻,胸中的惡氣,壓得我?guī)缀跬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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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惡毒的詛咒,更是讓我感到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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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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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zhuān)雀覀兓乇本┌桑裟銈冊(cè)谶@,我不放心?!刮艺f(shuō),「就當(dāng)去北京過(guò)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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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xiàn)在火車(chē)還沒(méi)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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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kāi)車(chē),我們自駕回去,辛苦你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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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猶豫了半晌,重重嘆了口氣,點(diǎn)頭同意了,「只能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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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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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自己,再忍忍,明天起來(lái),就能遠(yuǎn)離這個(gè)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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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沒(méi)想到的是,堂弟一家,根本沒(méi)想輕易放我們離開(k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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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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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年初一。街頭巷尾,喜慶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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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卻不得不收拾行李,離開(kāi)家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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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的路不好開(kāi),我的車(chē)速很慢,離縣城越來(lái)越遠(yuǎn),我也漸漸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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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坐在安全座椅上,妻子在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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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爸媽商量著去北京后的安排,隨手打開(kāi)了車(chē)載音樂(l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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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色猛地驚恐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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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chē),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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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踩剎車(chē),內(nèi)心瘋狂祈禱,停下!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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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之間,竟猛地想起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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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車(chē),剛做過(guò)年檢,不存在任何問(wèn)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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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堂弟,在修車(chē)廠(chǎng)工作。他會(huì)修車(chē),自然也知道,該怎么弄壞一輛車(ch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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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一閃而過(guò),又是他那兇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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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chē)身徹底失控,刺耳的摩擦聲,迎頭撞向護(hù)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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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的公路,兩邊都是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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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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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絕望的尖叫里,整輛車(chē)墜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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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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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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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隔壁縣的醫(yī)院里醒來(lá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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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chē)墜落后,撞上了粗壯的樹(shù)木,堪堪停下,我們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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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guò),駕駛室變形嚴(yán)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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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腿骨折,打上了鋼板,肋骨也斷了好幾根。如果救護(hù)車(chē)晚到幾步,很有可能扎進(jìn)內(nèi)臟,交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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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大幸,爸媽?zhuān)拮樱贾皇且恍┢ね鈧瑳](méi)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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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車(chē)停下后,他們立刻打了 120 急救,給我爭(zhēng)取了搶救時(sh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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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因?yàn)橛邪踩蔚谋Wo(hù),沒(méi)有受傷,但是驚嚇過(guò)度,一直都沒(méi)有說(shuō)話(hu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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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天,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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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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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拄著拐杖,在病房里,看到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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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呆滯,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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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單手抱著她,輕輕拍打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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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有所反應(yīng),伸出小手,摟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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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們,是不是做錯(cu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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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兩天來(lái),第一句話(hu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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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她小聲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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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么都沒(méi)做錯(cu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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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做錯(cuò)的人,一直沒(méi)有得到懲罰?!刮艺f(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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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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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到了車(chē)禍報(bào)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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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的車(chē)受損嚴(yán)重,什么證據(jù)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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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只能定性為一起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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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甘心,可沒(méi)有證據(jù),我們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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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是不是他干的都無(wú)法確定,成為了永遠(yuǎn)的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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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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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jiǎn)直窩囊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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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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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后,我拄著拐杖,獨(dú)自在醫(yī)院外,抽著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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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瞥見(jiàn)了一個(gè)熟悉的身影,迎面朝我走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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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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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gè)人來(lá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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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不可思議,他竟然還有膽子來(lái),丟了煙頭,就要上去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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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拄著拐杖,行動(dòng)不便,反而先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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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趁勢(shì)踢開(kāi)了我的拐杖,我起身不得,只能無(wú)力地怒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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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了下來(lái),肥胖油膩的臉,嘲諷地笑了笑:「爬都爬不起來(lái),還有什么資格當(dāng)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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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lái)做什么?」我從牙縫擠出這句話(hu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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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guò)來(lái)收養(yǎng)你女兒?!顾f(shuō):「沒(méi)想到,發(fā)現(xiàn)你還活著,恭喜呀,命真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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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重了語(yǔ)氣,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是勝券在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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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緊了拳頭,同時(shí)也隱隱感覺(jué),好像串起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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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要求下,這起意外,警方?jīng)]有通知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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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怎會(huì)未卜先知,料到我們出了車(chē)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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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這起意外,根本就是他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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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在車(chē)禍報(bào)告上,看到過(guò)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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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安全座椅的保護(hù),女孩沒(méi)有受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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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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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該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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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dāng)然是他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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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車(chē)禍,弄死我們一家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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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女兒,因?yàn)榘踩蔚谋Wo(hù),有極大概率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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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個(gè)時(shí)候,他自然得償所愿,「收養(yǎng)」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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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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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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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報(bào)復(fù)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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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好怕的……」堂弟一攤手,「你在北京,有家有業(yè),打我?殺了我?一坐牢,你就什么都沒(méi)了——你根本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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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油膩的臉上,閃過(guò)一絲狠戾:「而我什么都沒(méi)有,什么都敢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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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理論,恐怕,早就扎根在他心里,成了人生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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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會(huì)讓他有恃無(wú)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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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shuō)的話(huà),你要想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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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shuō)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們北京的地址,也知道你們?cè)谀纳习唷腋羧钗?,都能去北京看看你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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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幾乎要沖破我的頭顱,我用力地?fù)]過(guò)去一個(gè)勾拳,卻被他躲過(guò),我也連帶著再次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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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méi)別的意思?!顾鹕?,不緊不慢地說(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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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提個(gè)建議,把女兒讓給我,你們能安全點(diǎn)?!顾D了頓,說(shuō),「少些意外,多活幾天,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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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考慮一下,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老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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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憤怒得雙眼發(fā)紅,想爬起來(lái),卻幾次重新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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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里,已經(jīng)有路人在往這邊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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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見(jiàn)狀,轉(zhuǎn)身離開(kā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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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路人幫我撿來(lái)了拐杖,攙扶著我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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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拄著拐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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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只有一個(gè)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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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dú)⒘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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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dú)⒘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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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里離大門(mén)不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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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行人,還沒(méi)反應(yīng)過(guò)來(lái)去阻攔他,讓他給趁機(jī)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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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chē)流人往,哪里還有堂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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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候,手機(jī)突然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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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堂弟發(fā)來(lái)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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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有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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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我女兒的照片,和他 P 在了一起。拙劣的技巧,P 成了情侶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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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一句話(hu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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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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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看著這張照片,我竟止不住地冷笑了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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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diǎn),他說(shuō)的真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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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家有業(yè),才會(huì)患得患失,一再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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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真的不應(yīng)該,觸碰我這個(gè)父親的底線(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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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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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晚上,妻子哄女兒睡下,來(lái)到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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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jīng)知道了下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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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再跟到北京來(lái),我們?cè)撛趺崔k……」她無(wú)助哽咽著,「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保護(hù)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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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到今天,我終于明白了,憤怒,逃避,全都是沒(méi)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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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陰沉地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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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時(shí)間,我腦海里,翻涌過(guò)了無(wú)數(shù)的計(jì)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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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仇的計(jì)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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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此刻,終于落定,停在了一個(gè)方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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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能想到的,最?lèi)憾镜膹?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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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會(huì)讓他們一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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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徹底底地消失?!刮艺f(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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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gè)計(jì)劃很惡毒,但我沒(méi)有別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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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妻女,我必須讓他們?nèi)f劫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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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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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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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妻女和父母,坐上了高鐵,去了妻子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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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shí),在我的安排下,我爸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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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在家里做飯的照片,配上了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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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回來(lái)了,先給孫女做道好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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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朋友圈是公開(kāi)的,我知道,我的那個(gè)堂弟,一定會(hu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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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讓他認(rèn)定,我們一家,都回到了小縣城,包括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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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然會(huì)因此留在縣城里,謀劃其他計(jì)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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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好戲還沒(méi)開(kāi)場(chǎng),你就在這個(gè)縣城里,老老實(shí)實(shí)呆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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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完空蕩的家里,抽完一支煙后,在一個(gè)微信群里,發(fā)起了群通話(hu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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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給了我的大學(xué)室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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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以為我是來(lái)拜年的,可我的第一句話(hu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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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們的幫忙,這個(gè)忙很危險(xiǎn),甚至,可能會(huì)把你們自己搭進(jìn)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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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拒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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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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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后,縣城里,來(lái)了三個(gè)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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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操著外地的口音,開(kāi)著豪車(chē)。任誰(shuí)看,都像是外地來(lái)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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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是我的大學(xué)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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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tīng)了我的計(jì)劃之后,他們果然猶豫了。是的,現(xiàn)在都已有家有業(yè),和我一樣,到了患得患失的年紀(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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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半晌過(guò)后,他們還是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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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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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shuō),他們會(huì)答應(yīng),完全是因?yàn)椋业哪蔷?,「這個(gè)忙很危險(xiǎn),你們可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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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親兄弟,才會(huì)說(shuō)這樣的話(hu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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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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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過(guò)去,縣城里,各個(gè)商鋪都開(kāi)始了復(f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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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堂弟打工的修車(chē)廠(chǎng)里,來(lái)了三個(gè)外地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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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稱(chēng)過(guò)來(lái)投資,有意向,想買(mǎi)下這家修車(chē)廠(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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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修車(chē)廠(chǎng),開(kāi)業(yè)到現(xiàn)在,年年賠錢(qián),老板早就想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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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三個(gè)富商,對(duì)價(jià)格特別敏感,幾番談判,都在試圖殺價(ji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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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老板更是不疑有他,完全相信,這些人,就是過(guò)來(lái)接盤(pán)的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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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輪飯局,終于談妥,合同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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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gè)富商,正式成了修車(chē)廠(chǎng)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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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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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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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車(chē)廠(chǎng)的接盤(pán)費(fèi)用,價(jià)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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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抵押了爸媽的房子,又取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才搞定了這筆費(fèi)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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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趟復(fù)仇,我押上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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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老板,新官上任,一切照舊,員工們沒(méi)有感覺(jué)到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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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guò),這三位老板,有一個(gè)小愛(ài)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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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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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來(lái),堂弟也感覺(jué)到奇怪,這三個(gè)老板,總是邀他一起打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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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理由,倒是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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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廠(chǎng)里時(shí)間最久,想了解廠(chǎng)里的員工,必須找你聊聊。正好,晚上一起打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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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還是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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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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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惦記著,怎么得到我女兒,又怎么可能分出時(shí)間,去應(yīng)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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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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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晚上,那三個(gè)老板,便開(kāi)著豪車(chē),去了堂弟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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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過(guò)來(lái)拜訪(fǎng)一下優(yōu)秀員工,順便找他出去坐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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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老板,一身名貴衣著,一邊說(shuō)著話(huà),誠(chéng)懇地同家長(zhǎng)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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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yōu)樘玫芨赣H,準(zhǔn)備了幾條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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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為堂弟的母親,帶來(lái)了一個(gè)超厚的紅包,作見(jiàn)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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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家里的條件本來(lái)就一般,此刻,父母眼睛全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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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仍然堅(jiān)決不肯去應(yīng)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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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gè)老板也沒(méi)有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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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cè)趶S(chǎng)里的辦公室打牌,要是有空,可以過(guò)來(lái)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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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shuō)罷便走了,沒(méi)有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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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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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yú)餌已經(jīng)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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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一個(gè)月,就一千出頭,還總在被辭退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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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聽(tīng)到領(lǐng)導(dǎo)賞識(shí),他的父母,又怎么舍得這個(gè)機(jī)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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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dāng)天晚上,堂弟敲開(kāi)了辦公室的門(m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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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來(lái)了水果,拙劣地說(shuō)著奉承的話(huà)語(y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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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都是父母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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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微信收到了舍友的實(shí)況轉(zhuǎn)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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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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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日,他在醫(yī)院,說(shuō)我有家有業(yè),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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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lái),大家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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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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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shí),我正在家里,看著一份監(jiān)控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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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富商」,買(mǎi)下修車(chē)廠(chǎng)后,調(diào)出了所有監(jiān)控。雖然不多,只有近一個(gè)月內(nè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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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讓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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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的晚上,夜深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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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和他的父母,偷偷溜進(jìn)了修車(chē)廠(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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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取走了整套修車(chē)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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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拿去干什么?賣(mài)廢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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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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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gè)晚上,我們?cè)诩易迦豪?,收到了他們的辱罵,詛咒我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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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驅(qū)車(chē)回北京。車(chē)身離奇失控,撞向山崖,如果不是僥幸,早已慘死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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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指關(guān)節(jié),被我捏得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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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lái)如此,原來(lái)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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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忽略了這一點(diǎn),我的車(chē)一向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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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破壞我的車(chē),堂弟當(dāng)然需要望風(fēng)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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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當(dāng)然就是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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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車(chē)禍,弄死我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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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shí),堂弟過(guò)繼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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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順理成章,吃我們的絕戶(hù),拿走所有財(cái)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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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顫抖著,卻也有著一絲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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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極致的復(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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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可以放下任何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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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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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每個(gè)晚上, 堂弟都會(huì)被三個(gè)老板,叫到辦公室里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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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的手氣很好,贏多輸少。到最后,基本都能大賺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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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包日益充實(shí),在廠(chǎng)里和員工說(shuō)話(huà),漸漸有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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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shuō),由于和老板走得近,員工們都巴結(ji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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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時(shí)常自作威嚴(yán),指派員工干活,儼然把自己,當(dāng)成了小領(lǐng)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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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得志,真是樸素現(xiàn)實(shí)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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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的,就是這個(gè)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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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著急,堂弟,還有一段好日子,在等著你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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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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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的客廳里,坐著一個(gè)男人。寸頭,消瘦,和善老實(shí),像是補(bǔ)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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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guò),他可是縣城里,最大的高利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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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陳宮。他放出去的高利貸,就沒(méi)有收不回來(lá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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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金融公司」,很有手段,逼得欠債人生不如死,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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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能把握尺度,法律拿他沒(méi)有任何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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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出了一個(gè)交易,他欣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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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交易,對(duì)他來(lái)說(shuō),無(wú)本萬(wà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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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他倒上酒,他想起了什么,「你想在牌桌上搞死他……不學(xué)點(diǎn)千術(shù)么?我可以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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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不需要,想讓他贏錢(qián),不需要任何千術(shù),放水就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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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的,就是讓他贏下去,一直贏,直到最后一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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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必死的深淵,不用我們推,他自己就會(huì)往下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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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隨后,明白了我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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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酒杯,沖我笑了笑:「你這種人,以后最好不要來(lái)我的賭場(chǎng)。我這句話(huà),你要記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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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當(dāng)然,我的腿可不想斷第二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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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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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晚上,一如往常的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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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又一次大殺四方,正在興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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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老板點(diǎn)了根煙,用奇怪的眼神,細(xì)細(xì)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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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一驚,「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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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運(yùn)氣怎么這么好,出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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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有些惶恐,我想此刻他一定很后悔,忘了要故意輸兩局,竟觸怒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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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卻大笑了起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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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力拍打著堂弟肩膀,「開(kāi)個(gè)玩笑,開(kāi)個(gè)玩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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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招呼另外兩個(gè),開(kāi)了瓶酒,和堂弟碰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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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升你做法人,但是有個(gè)條件……你得干了這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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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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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你小子,運(yùn)氣太好了。讓你當(dāng)法人,讓我們廠(chǎng)子也沾點(diǎn)運(yùn)氣,賞臉給個(gè)機(jī)會(hu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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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個(gè)老板,急忙給堂弟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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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不出來(lái)嗎,大哥想栽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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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咧著嘴笑了,他笑得很開(kā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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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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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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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堂弟出任了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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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第一天,他就拿到了十倍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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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們更是同他稱(chēng)兄道弟,和他談起了分廠(chǎng)的規(guī)劃,話(huà)里話(huà)外,都是想讓他執(zhí)掌分廠(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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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都能看到他臉上興奮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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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該收網(wǎ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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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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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kāi)春時(shí)節(jié),街上的雪,融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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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jiǎn)陋的霓虹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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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辦公室里,三個(gè)老板,又在和堂弟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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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晚上,出現(xiàn)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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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總是在輸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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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guò),運(yùn)氣始終是在他這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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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連輸過(guò)后,他總能拿到一手好牌。絕地反擊,幾十倍的贏回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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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輪下來(lái),他的臉色忽明忽暗,渾身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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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直勾勾盯著牌面,再也離不開(kāi)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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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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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鐘嘀嗒,過(guò)了午夜十二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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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的臉色差到了極點(diǎn),又是一輪連輸,腰包里的現(xiàn)金所剩無(wú)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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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gè)老板看了眼時(shí)鐘,「差不多了,出去吃個(gè)宵夜,散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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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滿(mǎn)臉不舍,他不甘心。那慣性的思維,已經(jīng)讓他堅(jiān)信,連輸過(guò)后,下一把,一定是通殺!贏回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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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lái)一把吧?最后一把?」他希冀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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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們面露難色,這時(shí)候,為首的,突然想起來(lái)一個(gè)事:「讓他陪你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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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開(kāi)了隔間的門(mén),從門(mén)內(nèi),拎出了一個(gè)遍體鱗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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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的眼神里,充滿(mǎn)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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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而來(lái)的,是極度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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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男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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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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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青臉腫,看了眼堂弟,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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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堂弟問(w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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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在北京,欠了我們很多錢(qián),我們過(guò)來(lái)買(mǎi)廠(chǎng)子,順便把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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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老板,說(shuō)著又給了我兩拳,「跑???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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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堂弟興奮地自言自語(y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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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們認(rèn)識(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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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rèn)識(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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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每一個(gè)字,都咬得很清楚,臉上,抑制不住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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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這小子打吧,贏了算你的,我們歇會(hu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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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拽到了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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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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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熟悉的兇惡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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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閃著,內(nèi)心卻意外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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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這一幕,當(dāng)然是我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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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他才會(huì)放下全部警惕,和我對(duì)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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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把我吃干抹凈,卻不知道,屠刀也已經(jīng)在他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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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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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等到?jīng)]發(fā)牌,堂弟先發(fā)話(hu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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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能搜一下他的身么?我不是信不過(guò)你,我,我是信不過(gu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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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麻煩了,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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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gè)老板,露出了惡趣味的表情。他們按住我,動(dòng)手一件件地脫掉了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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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我的身上一件不剩,真正的赤身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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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天氣還很冷,我發(fā)著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凄慘無(w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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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tīng)說(shuō)你有個(gè)女兒?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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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玩味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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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確信,運(yùn)氣,始終是屬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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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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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反復(fù)切洗過(guò)后,開(kāi)始發(f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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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暴力梭哈」,融合了廣東和溫州兩地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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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兩張牌,都是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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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只能選擇跟或是不跟,為首叫注的人則是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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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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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狂喜至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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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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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的老板們,通過(guò)手勢(shì),告訴了我他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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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shuō),堂弟的運(yùn)氣,真的很好,這幅牌型,幾乎是必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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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他今晚的現(xiàn)金不多了。他該下注了,而他手忙腳亂地?cái)?shù)了數(shù)自己的籌碼,只有幾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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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助地看向了身后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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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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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戾地看著堂弟:「你下多少,我都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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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威脅,在他耳朵里,偏偏是絕佳的助燃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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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下一百萬(wàn)……三百萬(wàn)!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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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們面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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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要給他們跪下磕頭,不住地央求:「我一定能贏,就借我這一次,贏了我跟你們五五分賬……不,我一,你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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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們猶豫了半晌,終于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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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個(gè)條件,必須簽借款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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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我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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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nèi)?lái)了一份合同,贏牌在即,堂弟沒(méi)有任何猶豫,提筆簽字,按了指紋。而后連合同都沒(méi)有看,便把合同作為注碼,猛地拍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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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萬(wàn),你跟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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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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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什么跟?」他的臉上,充斥著亢奮的血紅:「用你女兒抵吧,我贏了,你把她送到我家里來(lái)??紤]一下?很劃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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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籌碼。我可以和你賭命。但是她,你想都別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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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嘲諷地笑了起來(lái),「有什么區(qū)別?你死了,她一樣是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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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起了底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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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完全入套,我也沒(méi)有必要再扮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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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刮叶⒅难劬Γ骸杆俏业暮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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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yīng)該惹怒一個(gè)父親?!刮艺f(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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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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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法炮制,和在場(chǎng)的老板們,簽下了三百萬(wàn)的借款合同,用合同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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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高燒般的亢奮,還在持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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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kāi)!」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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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某種程度上,他說(shuō)的沒(méi)錯(c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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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贏了這把,我將一無(wú)所有,債臺(tái)高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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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作為債主,大可以從我這里,拿走任何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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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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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他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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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來(lái),狂喜地翻開(kāi)了兩張底牌,兩張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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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沒(méi)有開(kāi)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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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最后向你確認(rèn)一件事。」我說(shuō),「那起車(chē)禍,你的父母,是不是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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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乖谔玫艿难劾?,我已經(jīng)是個(gè)死人,沒(méi)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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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諷著:「我們當(dāng)時(shí)連紙錢(qián)都買(mǎi)好了,現(xiàn)在看來(lái),沒(méi)有白買(mǎi),還用得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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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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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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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過(guò)你們一家機(jī)會(hu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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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注視下,我慢條斯理地,翻開(kāi)了我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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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紅桃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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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紅方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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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牌型里,最大的那一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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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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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shuō)些什么,卻半天吐不出一個(gè)字,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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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來(lái)了他的借款合同,輕輕地朝他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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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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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就什么都不用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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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轟然倒塌,重重跌倒進(jìn)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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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大顆虛汗滑落。身體,詭異地開(kāi)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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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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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堂弟到死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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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么摸到兩個(gè) A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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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被脫了個(gè)精光,身上藏不了任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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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拍,明明反復(fù)切洗,還是他親手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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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簡(jiǎn)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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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牌桌的底下,沾了兩張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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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低頭簽合同的瞬間,我就已經(jīng)換好了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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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學(xué)任何千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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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弄人心,就是我的千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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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決定復(fù)仇開(kāi)始,發(fā)生的每一件事,就都是我的千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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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開(kāi)始,他就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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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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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件件穿上衣服,擦拭干凈臉上的血,帶著那份合同,離開(kāi)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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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堂弟回過(guò)神來(lái)的時(shí)候,他才恐慌地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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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位他依仗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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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gè)他以為是救星的人,已經(jīng)不知何時(sh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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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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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gè)開(kāi)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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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炸藥的一根小小引線(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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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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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找到了陳宮,那個(gè)放高利貸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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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借款合同交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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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昨晚,堂弟果真是被賭博沖昏了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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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xiàn)場(chǎng)就能拿出來(lái)一份合同,他居然一點(diǎn)懷疑都沒(méi)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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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精心準(zhǔn)備的借口,都沒(méi)有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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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接過(guò)了合同,心滿(mǎn)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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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合同上,出借方,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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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簽上了他的「金融公司」,從今天起,這三百萬(wàn)的債務(wù),就是堂弟欠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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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和陳宮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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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duì)的無(wú)本萬(wàn)利,這是天大的好處,他當(dāng)然會(huì)永遠(yuǎn)保守這個(gè)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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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我們還有另一項(xiàng)交易。

?

先前,在我們的安排下,堂弟當(dāng)上了修車(chē)廠(chǎng)的法人。

?

第二天,我們就以修車(chē)廠(chǎng)的名義,向陳宮借了上千萬(wàn)。

?

當(dāng)然,陳宮一分錢(qián)都不用給,我們也一分錢(qián)沒(méi)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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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筆高利貸,實(shí)打?qū)?,記在了堂弟的名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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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肯定無(wú)法相信,整套流程下來(lái),一分錢(qián)沒(méi)有流動(dòng)過(guò),他就已經(jīng)欠下了上千萬(wàn)的高利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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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提議,想請(qǐng)我晚上出去玩一趟,任何我想玩的項(xiàng)目,他都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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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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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兩個(gè)小小的要求?!刮艺f(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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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盡管提,一萬(wàn)個(gè)都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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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債務(wù),只是他們一家的事情?!刮艺f(shuō),「和他們的親戚,朋友,同事,沒(méi)有任何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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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have my 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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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少看點(diǎn)《教父》吧,你越來(lái)越像個(gè)補(bǔ)課老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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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gè)呢?」陳宮問(w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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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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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shuō),他欠了這么多,是不是,這輩子,只能用來(lái)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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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心領(lǐng)神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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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他一定是,他永遠(yuǎn)別想離開(kāi)這個(gè)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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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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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線(xiàn)已經(jīng)點(diǎn)燃,炫目的爆炸也開(kāi)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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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堂弟的家里,接二連三的有人上門(mén)要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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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紋身的社會(huì)青年,聚在他的家里,抽煙打牌,臟話(huà)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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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從不動(dòng)手,可堂弟的父母,無(wú)時(shí)無(wú)刻不在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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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我的堂弟,忍不下去,竟抄起菜刀,砍傷了幾個(gè)社會(huì)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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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立刻報(bào)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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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méi)有打人,沒(méi)有損壞財(cái)務(wù),只是為了要債,在這個(gè)家里呆得久了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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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堂弟,因故意傷害被關(guān)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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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的債務(wù),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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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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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還為我贈(zèng)送了一個(gè)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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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進(jìn)去之后,沒(méi)多久,他們就借著拿物抵債的名義,進(jìn)了堂弟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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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翻箱倒柜,找出了堂弟珍藏的,所有「變態(tài)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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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頁(yè)被撕下,拋灑出去,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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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張落在圍觀(guān)的鄰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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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傳十十傳百,在那座小縣城里,堂弟的名聲,徹底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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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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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家里,手機(jī),電腦,硬盤(pán),任何可以存儲(chǔ)照片的電子產(chǎn)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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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陳宮以抵債的名義,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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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我傳來(lái)了一個(gè)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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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里,火苗點(diǎn)燃,焚燒起這些電子產(chǎn)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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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光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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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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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仇的火焰,還在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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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還債,堂弟一家,被迫賣(mài)掉了房子,抵押了車(ch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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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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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聲臭了之后,沒(méi)有任何人愿意幫助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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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還債,他只能接受陳宮安排的工作——「自愿」,在煤礦上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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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粉塵侵食著他的臟器,從白天,做到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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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的休息時(shí)間,只有 4 個(gè)小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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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不了,但是比死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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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懶做的他,很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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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同他的父母,也必須每天打三份工,來(lái)幫他們的兒子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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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萬(wàn)的高利貸,上千萬(wàn)的利潤(rùn)。陳宮不可能放過(guò)他們的,直到榨干他們最后一滴血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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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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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死活,也已經(jīng)和我無(wú)關(guā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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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回到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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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三個(gè)舍友,早就在那里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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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于可以卸下老板的偽裝,不用整天提心吊膽。大家都放開(kāi)了喝,難得的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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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們幾個(gè)揍我……是真舍得下狠手啊。」我揉著臉上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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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做全套嘛,不那么演,你堂弟哪里敢和你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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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你們脫我衣服的時(shí)候,誰(shuí)摸我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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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老三,老三你這破習(xí)慣該改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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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女兒,這段你當(dāng)沒(méi)聽(tīng)見(jiàn),當(dāng)爸的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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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cè)谀锛遥戎?,嬉皮笑臉,打著嘴炮,一切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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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guò),你積蓄全沒(méi)了,還搭進(jìn)去一套房子……陳宮通過(guò)你,掙那么多,為什么不讓他分點(diǎn)給你?他一定不會(huì)拒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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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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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的錢(qián)里面,有堂弟家的,也有那些傾家蕩產(chǎn)的人的……不管是哪一個(gè),我都不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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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說(shuō):「我想干干凈凈地,重新開(kāi)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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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shuō)得對(duì)!」女兒也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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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側(cè)目,我有些意外,抱起女兒,親了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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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幾個(gè)是覺(jué)得,我們多多少少可以支援你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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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我急忙拒絕:「你們幫這個(gè)忙,我一輩子都感謝不過(guò)來(lái)?!?/p>

?

「那你以后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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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錢(qián)唄,把爸媽的房子掙回來(lái),把積蓄掙回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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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掙錢(qián),總比還錢(qián)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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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風(fēng)波的評(píng)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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