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昏，便不知多少時間過去，待得楊衍再張開眼睛，眼前還是自己的家。最熟悉不過的地方，最熟悉不過的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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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一張眼，就看到爹、娘、姐姐雙手被反綁在后，連雙腳也被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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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掙扎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也被反綁，然后他又看到小弟的搖籃也被放在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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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椅被推到靠墻的一側(cè)，亮出中間空地，青衣人與藍衣人就站在那。藍衣人年約二十好幾，身形瘦長，一顆蒜鼻格外醒目，青衣人年約三十好幾，雙眼精光爆射，身材卻比楊珊珊還矮半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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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兩人，還有一個，那是楊衍之前沒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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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年約五旬，頭戴遠游冠，唇上蓄著小須，披著一件外黑內(nèi)紅的披風，臉若寒霜，無絲毫表情，就坐在爺爺最愛的椅子上。屋里的桌椅都被堆得十分凌亂，唯有這人周遭整齊如昔，他雙手交疊，不發(fā)一語，只是靜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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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為什么要害我們！」楊衍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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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兒，不要說話！」楊正德急忙喝叱楊衍，又轉(zhuǎn)頭道：「放過他們，跟他們沒關系，他們不能報仇。你們知道規(guī)矩的，仇不過三代，他們是第四代，他們不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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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說完，只是不停磕頭。楊氏眼眶含淚，也跟著磕頭。楊珊珊嚇得不停啜泣，只是不斷低聲道：「你們找錯人了，你們一定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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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依然破口大罵：「你們殺了爺爺，你們殺了爺爺！殺千刀的，我要你們償命！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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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雜種！」青衣人一腳將楊衍踢翻在地！楊衍兀自破口大罵，楊正德也勸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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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順手打破桌上的碗，抓起一把碎片，塞到楊衍口中，再用力合上楊衍下顎。碎片劃破嘴巴，從臉頰凸了出來，楊衍張口不得，流了滿嘴血，只能發(fā)出呼呼的聲音。青衣人笑道：「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啊，大聲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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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道：「你們既然知道江湖規(guī)矩，就應該早點自盡，干嘛活著禍延子孫？連累我們找得可久了，你瞧你面子多大，連掌門都為你來了?！顾{衣人說著看向身后的黑袍中年，眼神中帶著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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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袍客仍是面無表情，眼中既無憐憫，也無復仇的興奮，反倒似個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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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提起劍，接著道：「從哪個開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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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看了楊氏一眼，楊氏自知難幸，對著楊正德苦笑道：「正德，我們來世再作夫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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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只來得及叫一聲「娘子」，藍衣人手起一劍，將楊氏喉管劃破，鮮血噴了出來，灑得桌上、地上，滿滿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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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珊珊大聲尖叫，楊衍見母親慘死，一口怒氣填塞在胸，彷佛就要炸開一樣，卻又無可宣泄，只能不斷扭動身體，奮力掙扎，繩索將雙手雙腳都勒出血來，他卻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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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接著提劍對著楊正德道：「再來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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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輕輕咳了一聲，藍衣人像是背后被人劈了一刀似的，肩膀立時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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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沉聲道：「先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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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這才醒覺過來，對楊正德道：「三個，你留一個，剩下兩個要死，你要留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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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看著愛妻慘死，又聽到這個問題，不禁一愣，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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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道：「仇不過三代，滅不能滿門。爺爺我對你好，讓你自己挑，留哪個當滅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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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看了一眼楊衍與楊珊珊，又看向搖籃中的嬰兒，兀自游移不定，不禁看了黑袍人一眼。黑袍人仍是沉靜地坐著，似乎也在等他作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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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道：「要不，你說，先殺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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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顫聲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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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手背都是肉，楊正德心中酸楚，卻又哪里能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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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道：「要不，我?guī)湍氵x了?！拐f罷，把劍對著楊衍。楊衍絲毫不懼，他滿口鮮血，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但仍雙眼圓睜，猶如有火噴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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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又把劍指向楊珊珊道：「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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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珊珊搖頭尖叫：「不要，不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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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又威逼道：「決定好了沒？留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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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心知求饒無用，一咬牙，下定決心道：「留最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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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說完，撇過頭去，不敢看楊衍與楊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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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哈哈笑道：「聽到?jīng)]，你們的老爹不要你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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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手起一劍，楊衍只看到搖籃中濺起一道血，聽得「哇啊」一聲哭啼，就再無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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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笑道：「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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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腦中一片空白，心里想的只有「小弟死了？小弟也死了？」自己都沒抱上幾回的小弟，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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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清搖籃里頭的情況，只盼著還有一點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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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太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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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院子大門呀的一聲被推了開來。眾人望去，正是秦九獻。他手提一只活雁，剛打開門，便見到如此駭人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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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獻，救命！」楊珊珊見愛人來到，大聲呼救。楊衍第一次對他未來的姊夫存著這么大的想望，盼著秦九獻能將眼前這三個惡徒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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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獻丟下活雁，正準備拔劍，青衣人颼的一聲，竄到秦九獻面前。他的劍更快，秦九獻劍才剛拔出，就覺得手臂上一陣劇痛，已被畫出長長一道血痕，登時血流如注，長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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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么一傷見血，他方才的血氣之勇便全然消失無蹤，忙跪倒在地，抱著青衣人大腿，涕淚俱下喊道：「大爺饒命！我不知道，我沒看到！」他本是剛領俠名狀的新人，實戰(zhàn)經(jīng)驗近無，更不曾殺傷人命，眼前這般生死相博的局面，他未戰(zhàn)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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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輕蔑地看著秦九獻，本對情郎呼救的楊珊珊也啞口無聲，楊衍的心更是冷得如同沉到冰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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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看向黑袍人，黑袍人輕輕揮了揮手，青衣人便移開了原本指著秦九獻的劍尖。秦九獻如蒙大赦，大聲道：「我不會說出去，我不會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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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連一眼都不敢看向楊珊珊，慌忙連滾帶爬，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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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對著楊珊珊笑道：「這就你情人？這么不濟，還不如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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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珊珊忽然不停叩頭，哭泣哀求：「大爺，讓我跟你！求求你，你放過我，我來服侍你！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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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與楊正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楊正德顫聲道：「珊兒，你……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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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珊珊道：「你就只偏心小弟！我不要死，我不要！」隨即轉(zhuǎn)頭對藍衣人哀求：「我爹都不要我了，這個小弟我一向討厭，我不要跟他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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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又驚又恐，此刻他寧死也不愿向仇人示弱，卻想不到楊珊珊為了保命，提出如此無恥條件，只覺楊珊珊猶如這三人共犯，共同屠戮自己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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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德大罵：「奸**女，壞人名節(jié)，天下共誅！你們不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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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楊珊珊哀求道：「你們放過我，我哪敢去誣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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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吞了口口水，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黑袍人。黑袍人沒有出聲，顯是默許了——任何能夠折磨楊家人的行為，他都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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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大喜，正要向前，楊正德大喊一聲：「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說罷，口吐鮮血，竟已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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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狂氣怒涌，腦袋像是陡然漲大了十倍，天旋地轉(zhuǎn)一片混亂。他胸口有一團火，胃卻急速收縮，他想吐，但只能干嘔，又牽動了口中的破碗碎片，碎片從臉頰一根根突了出來。但他感覺不到痛，他只感覺到熱，很熱很熱。那團火蔓延開來，由內(nèi)而外燒灼他，他只是不停大口喘息，張大了眼睛，讓那股熱從眼中、口中宣泄出去，血絲爬滿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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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罵了一聲，將楊正德尸體踹開，轉(zhuǎn)頭問青衣人道：「要不先把那小子解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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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道：「你傻了啊，這小子死了，她還服侍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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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人道：「還是石九哥想得周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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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石九提起楊衍笑道；「你還是處吧，現(xiàn)在不看，死了就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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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看，但他沒有轉(zhuǎn)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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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認得這三個人，一定要認得，即便在地獄里煎熬一千萬年，他也要回來報仇。不！他已經(jīng)不懼怕地獄，因為這里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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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握著那把鐵鋪買回來的指甲剪！他藏在袖子里，本想趁著秦九獻不注意時，剪斷那個腰帶當作報復，他看見秦九獻來時，才想起這把剪子。這把剪子并沒有被搜走，他悄無聲息地從袖子里取出，趁著石九專注眼前的活春宮時，一點一點地剪斷自己手上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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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反擊，即便知道眼前人武功高強，拼死也要反擊，用那把指甲剪，插在任何一個仇人身上，甚至可以是楊珊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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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他與楊珊珊不合，只是姐弟之間的沖突，但唯有這一刻……這一刻，他是真心痛恨楊珊珊，他甚至分不清楚，他更恨這些人還是更恨這無恥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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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似乎沒有察覺楊衍的舉動，藍衣人也正陶醉在楊珊珊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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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一點了，只差一點了，他就要掙脫束縛，向他們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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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九哥也過來，這娘們夠騷，我們一起……喔……」藍衣人發(fā)出舒服的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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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藍衣人慘叫一聲，楊珊珊滿口鮮血，將頭撞向藍衣人手上的劍，隨即一扭粉頸，被割斷的頸動脈頓時噴出滿天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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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中，他看到楊珊珊倒下的身影，似乎在對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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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不敢置信，他不明白，不明白剛才還想茍且偷生的姐姐，為什么又突然主動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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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時雙腳受縛，只能跪在地上，腦中混亂不堪。藍衣人疼得滿地打滾，不斷慘叫，石九震驚眼前的變故，但楊衍眼中只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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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都是血，爺爺?shù)难?，娘親的血，小弟的血，爹爹的血，還有，前一刻他還深深痛恨的，楊珊珊的血。他們?nèi)胰说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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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時，楊衍手上的繩索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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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握緊剪刀，帶著滿腔恨火，奮力刺向石九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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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擊得手，剪刀插入石九腹部，楊衍用力一轉(zhuǎn)，石九悶哼一聲，劇痛讓他失去理智，大怒道：「放手！」揮劍砍向楊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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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圓睜雙眼，準備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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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卻突然在楊衍額頭前生生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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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瞬間，黑袍人已經(jīng)站在他與石九中間，一手抓握住石九的劍，另一手則按在楊衍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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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衍只覺得那掌上似有無邊巨力，像是背著一顆萬斤巨石，壓得他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連手上的指甲剪也漸漸握不住。他不肯放棄這唯一的武器，仍是緊緊握住，無奈終是抵抗不了，手一松，讓指甲剪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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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看了石九一眼，眉毛輕輕跳了一下，似在詢問。石九忙道：「對不起，掌門，我……我一時氣憤……我沒想……壞了規(guī)矩?！拐f著，捂著肚子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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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看著楊衍，淡淡道：「你有一個好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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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楊衍唯一聽到他說的一句話，那是北方口音。黑袍人隨即輕輕一推，楊衍臀部落地，向后滑行了好幾尺，直到重重撞在墻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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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撞，撞得楊衍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