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少年行 第七章
眾人被尖叫聲一嚇,頓時慌了陣腳,隨扈的火摺子在混亂中不知飛到了何處,瞬間熄了,此時正直黃昏,外頭那昏黃的夕陽也幾乎下山,僅有少許的光線透過屋頂的破洞灑落,卻是更添幾分陰森。
「干!你是在鬼叫啥?」墨藍終于是忍不住了,一巴掌重重巴在了田岱后腦勺上,他魁武的身形縮成了一團,死死揪住藍墨那套材質高貴的青袍,試圖讓藍墨那小小的身子遮住他巨大的身形。
「有!有鬼??!」田岱將頭埋在兩腿之間,雙眼緊閉,聲音顫抖,一手牢牢鉗住藍墨,一手指向身后那駭人的頭顱。
藍墨趁著微弱的光線,定睛一看,又是一巴掌打在田岱頭上。
「你妹!一個凋像就把你嚇成這副模樣!」藍墨狠狠吐槽:「還土匪頭子見你都得靠邊站,就你這個膽量,路邊的乞丐都能壓你一頭!」
林鑫手忙腳亂的點亮了第二個火摺子,那溫暖的火光頓時照亮了破廟內部,眾人掃視一圈,只見一座長相詭異的凋像座落在破廟角落,明顯飽經風霜,各被侵蝕的殘缺不全,那頭顱便是脖頸處受損,看上去便像是一個頭顱懸在那兒。
那頭顱似是女子面容,扎著如同貴妃的發(fā)髻,眼瞼之上之處閃爍,宛如現代的亮粉眼影,相貌姣好,身著一襲宮裙,就是那空洞的雙眼令人毛骨悚然。
林鑫仔細端詳了一陣,卻是看不出什麼玄機,藍墨則是身高不夠,只能盯著石凋女子的那襲宮裙猛瞧。
「臥槽,就是你這臭婊子嚇老子是吧!」見眾人都沒什麼異樣,田岱終是提起膽子,對著石凋一陣狂罵,欲找回自己的尊嚴,甚至上手對著石凋胸前的突起一陣狂摸。
藍墨無語,看著田岱那脫序的行徑,自己當時那五百兩似乎不該拿出來的。
田岱似乎是發(fā)洩不夠,又看向那女子空洞的雙眼。
「你這有眼無珠的傢伙,區(qū)區(qū)一座石凋,也敢不將老子放在眼里?」田岱怒吼,硬生生將兩根手指戳進了那石凋的雙眼。
異變突生,田岱慘叫一聲,那石像的雙眼瞬間緊閉,竟是將他的兩指瞬間截斷,鮮血自石像雙眼流下,煞是驚悚。
隨之一聲巨響,整間破廟劇烈震動起來,一時間無人顧及地上抱著手慘叫的劉龐,幾聲刺耳的摩擦聲響起,那石像女子的頭顱竟詭異的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硬生生嵌進了石壁內。
終于,破廟的異變終于是稍做停歇,林鑫手中那火摺子再一次不知飛去何處,如今眾人只能依著那微弱的光線尋路而行。
「大大大人,這地方太…太他媽邪門了,咱們還是快走吧!莫要驚擾了此方仙人?!闺S扈聲音顫抖。
「走?來得及嗎?」藍墨翻了個白眼,只見身后方才眾人前來的路,如今已被不知哪來的巨石攔住,而原來佔地不大的破廟,此時竟在眼前延伸出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長廊,兩側嵌著幾枚珠子,散發(fā)著碧青色的光輝,像極了鄰國進貢來的夜明珠。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該往前走。
田岱的慘叫聲依舊不絕于耳,倒是能稍微緩解眾人的緊張感。
「在這等下去終不是什麼辦法,」林鑫咬著牙,顫抖的點亮那最后的火摺子,「咱們往前走吧,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何時才會有人來救,更何況也發(fā)不出求救信號。」
幾名隨扈看了看彼此,跟上了林鑫的腳步。
「藍公子,你不跟上嗎?」林鑫問道。
「不了,這地方錢沒什麼作用,我若跟上怕是得拖了你們的后腿,還是在此守著這獵戶吧!」藍墨席地而坐,「還望林大人速速找到出口,救我們出去?!?/p>
隨扈們松了一口氣,這尊貴的小公子爺若是跟上,確實會變成他們的拖油瓶,且這傢伙偏偏身份敏感,若是傷了,日后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林鑫微不可察的點頭,捏著火摺子,領著隨扈朝著長廊走去。
待林鑫走遠,藍墨松了一口氣,借著夜明珠的光輝,看了眼懷中的羅盤,那羅盤十分不安分,指針指向長廊的方向,劇烈的顫抖著。
這羅盤來歷可不簡單,據傳曾得大能加持,乃是藍夫人的護身之物,有避邪之能,此羅盤反應如此劇烈,藍墨自不敢往那長廊靠近哪怕一步。
「少主,是…是我給您添麻煩了!」田岱抱著手臂,頗為慚愧。
藍墨冷冷斜了他一眼,質疑道:「你這傢伙真是練武的嗎?不過斷了兩根手指,至于有這麼大反應嗎?」
田岱話音一滯,抓了抓腦袋,但藍墨也沒再搭理他,只是埋頭研究著身后那宮女模樣的石像,隨后莫名其妙的在石像面前,如同著了魔的磕起頭來。
田岱:完了,這娃子八成嚇傻了。
卻聽得喀嚓一聲響,宛如齒輪接上的聲響,卻是那石像的身子轉了個圈,與方才的頭顱一般,嵌進了石壁里。
心若轉則靈!
藍墨大喜,心道金庸大師誠不欺我。
破廟格局再變,田岱掙扎著身子,爬到了藍墨腳邊,似乎只有待在藍墨身邊才有安全感。
錚錚幾聲,兩人頓時感到腳下一空,若在外頭看去,整座破廟彷彿被土地吞噬一般,大地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將破廟吞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藍墨悠悠醒轉,這送子大仙廟的全貌瞬間呈現在他眼前,一座肅穆的殿宇立在他眼前,說不上金碧輝煌,卻也稱得上莊重雄偉。
「呵呵,閣下醒了嗎?」
墨藍被這聲音嚇得渾身一激靈,一蹦三丈高,只見那大殿前立著位白眉老人,手持一柄竹掃把,一身僧袍潔白,不沾煙塵,看著有些虛幻,不似凡間人。
「冒犯前輩,請前輩恕罪?!鼓{低頭抱拳,心中卻是警鈴大響,懷中的羅盤劇烈震動著,似乎眼前這慈眉善目的老僧是那絕世大兇。
「不必多禮。」老人捋捋長鬚,笑呵呵地說:「貧道在此地也待了近千年,倒是難得見一個活人,也不知你們倆是怎麼下來的?」
「回前輩的話,晚輩一行人誤入貴寺,原只為求個平安,不慎叨擾前輩,望前輩莫怪。」藍墨態(tài)度恭敬,腳下卻是微微退了一步,身上所有的神經都在警告他,這老僧絕不如所見的那般簡單。
「自然是不怪,你二人能來到此地,自然是與貧道有緣。」老僧跨出一步,卻彷彿跨越了空間,來到了藍墨面前,道:「貧道來自上界,說來慚愧,貧道原為掌管男女姻緣之人,后因辦事不利,遭貶至這下界所在?!?/p>
「當年貧道心灰意冷,只愿在此地安逸養(yǎng)老,每日種種地喝喝茶,貧道的境界非你可想像,于此地的法則而言,幾乎可算是不死不滅?!估仙恢獜哪臄z來一只茶杯,再伸手自一旁的池子搖來幾分春水,飲了下去,「一日,貧道救了位婦人,以貧道的能耐,保其母子平安自是不在話下?!?/p>
「那婦人感恩戴德,便為貧道立了這大廟,貧道得那信仰之力滋潤,修為竟是多精進力幾分,貧道不欲白白受人恩惠,便做起老本行,為信徒添添孕氣,小小拉個紅線這般?!?/p>
「此地居民倒是親切,贈貧道送子大仙之名,倒也算是結了個善緣?!?/p>
藍墨聞言臉色一變,上界?千年?他丫的這是個千年老妖?這還怎麼打,只怕眼前的老僧輾死自己都只需起心動念。
「可嘆啊,當貧道修為更進一步,欲返回上界之際,那守門人卻是不允,將我打至這般境地?!鼓抢仙斐鍪?,藍墨定睛一看,那慘白的皮膚上透著幾分虛無,彷彿沒有實體般,「如今貧道也只是個殘魂之身,于此樹庇蔭下,倒是茍活了千年,哈哈!」
若是懷中羅盤安分點,藍墨倒是信了這老僧的說詞,且不論老僧的性格以及背景,但那身修為,以及恐怖的氣息卻是實打實的足以威脅到藍墨,羅盤的異變已說明一切。
「少主!快看我找回了什麼好東西!」
兩人沉默之際,田岱自一旁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手中高舉著一株淡黃色的花,藍墨望了過去臉色瞬間劇變,那田岱的手指竟不知何時恢復如初!
「喏?少主,這老頭是誰?。吭觞N出現在這鬼地方?」
「萬不可無禮,這位乃是送子大仙前輩…」
話音未落,老僧便揚手制止了藍墨的話,他回首望向田岱,「無須多禮,這位壯士與貧道有緣,若非他的鮮血,貧道可能也無法在此地與諸君說話?!?/p>
「壯士手中那株,便是貧道親自栽培,可醫(yī)死人,生白骨的還魂草,想必壯士已有體驗?!?/p>
「確實!」田岱哈哈大笑:「這不起眼的小花居然有此神奇功效,真是出乎老子意料,這玩意兒在外頭定能大賣特賣,賺他個幾百萬!」
「外頭?你倒是說說咱們怎麼出去吧!」藍墨吐槽,有這個傻大個擱這破壞氣氛,老僧壓迫感終是沒那麼強烈了。
「不急,有了壯士的血肉,貧道倒也恢復了幾分修為,待貧道再消化一陣,便能開啟這陣法,放你二人出去?!估仙⑿Φ?,但墨藍卻是在那微笑中看見了什麼。
「對了壯士,你與貧道有大恩,不知尊姓大名?」
「嘿嘿!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號,建屏山大當家,江湖人稱環(huán)刀狼,田岱大爺是也!」
「田岱?倒是個好名字,壯士不如與貧道至殿內,貧道有一物相贈,也算是換壯士贈血大恩?!?/p>
「呦,你個老頭子還挺上道,行吧,雖然你害老子痛得要死,但看在你如此識大體,便就饒了你一回吧!」田岱大聲笑道,大步跟在那老僧的身后,步入了大殿,即使藍墨瘋狂的打眼色,卻也阻攔不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