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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大帥府今日辦喜事，說是喜事，其實就是又娶了一房姨太太。京城里的平頭老百姓們背地里指指點點，說是都去了八房姨太太了，也不見下個帶把的蛋，可是當真的敲鑼打鼓起來，仍舊是上街撿散銅板。

“誒二姐，你聽說了嗎？大帥這回娶的是個男的?！?/p>

帥府里能有什么事情，二姨太組了局，叫上素日交好的三姨太、四姨太和六姨太一塊在院子里搓麻將。

大太太早就看破紅塵，窩在府里緊后面的院子里吃齋念佛，唯一惦記著的就只有自己的閨女，能嫁個好人家。五姨太懷孕已經六個月了，縮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門，唯恐落了胎。七姨太是被自己的生父賣進帥府的，就因為耍錢欠了一屁股債，說到底也沒幾個大洋，但還是將姑娘賣了，于是七姨太進府以后便抹了脖子，洞房直接變喪禮。

有點說頭的還是八姨太，據說是從戲園子里弄來的。戲院老板沒錢沒勢抗不過大帥，一場戲謝幕，臺柱子就這么進了帥府，戲園子也垮了。

“那不正好和那位做伴兒?！?/p>

二姨太一邊摸著牌，一邊炫耀手腕子上新打的金鐲子，嘲諷的眼神朝剛剛開口的四姨太一瞥，后者捏著手帕噗嗤就樂了。

她們說的正是被大帥從戲園子里擄回來，整日悶在院里不出門的八姨太。這年頭唱戲的都是男子，他也如是。頭一回上臺唱青衣，就被大帥看上了，勉強唱完了一場，再睜眼的時候，就已經進了帥府。

不過不知道大帥是看上了他什么，抬回家以后丁點未碰，府里的人也沒人留意他在院子里鼓搗什么。

就在所有人以為大帥到此為止的時候，府里又張燈結彩的辦起了紅事，娶的仍舊是個男子，據說是還在上學的十四五歲的男孩兒，懵懂無知的樣子一下就入了大帥的眼，不等學堂放學就去人家提了親，給了聘禮，一頂轎子從學堂直接抬進帥府。

不過這消息傳到府里，倒是引起了八姨太的注意。

三日后的傍晚，八姨太悄悄從自己的院子里出了門，順著小路摸到了剛入府的“九姨太”的院門口。

“你就是那個學生？”

院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下人，似乎是大帥還沒來得及安排人手，這幾天就留他一個人在院子里。八姨太換了件不常穿的長衫，走到窗戶邊，隔著窗戶瞧了瞧里面，沒有叩門便進屋了。

“啊！”

這把屋里的人嚇了一跳，手里端著的熱茶差點翻了打碎，手指縮在袖子里捏著茶杯，怯糯糯的望著突然闖進來的人，不知道他是誰。

“你不用怕，我叫張云雷，也是……不過他娶姨太太是為了他那個病，不是好色?！?/p>

張云雷十分篤定的朝對面的小男孩兒擺擺手，那不經意間的動作像極了他從前甩起水袖的樣子，讓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男孩兒看呆了，眨巴著眼睛心想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美人兒，比那些脂粉俗物強太多了。

“我…我叫楊九郎，在旁邊的學堂上學，你……你怎么……”

楊九郎原本想問“你怎么知道大帥娶姨太太是為了治病”，“大帥又是得了什么病”，結果看著張云雷那張臉，水靈的眼睛一望就能看到心里一般，便脫口而出一句：

“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像神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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