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lán)檔案同人】【怪文書】距離先生消失還剩100天(27)

74日 ?????黃昏 ??阿拜多斯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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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總是破碎不堪,令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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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當(dāng)回憶寄托在一個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實(shí)物上時,這種破碎,割裂和痛苦,就變得更加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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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星野前輩在舊校舍里留下的東西,這些就是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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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交給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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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從眼含淚光的黑見芹香手上,接過一個大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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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箱子里裝著的,是小鳥游星野在舊校舍生活過的全部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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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就像是一臺無知無覺的機(j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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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見芹香轉(zhuǎn)過頭,甩動著烏黑的長發(fā),似乎不想讓先生看見她難過的樣子,邁開腳步,嗒嗒嗒地跑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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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黑見芹香和他之間,已經(jīng)劃出了一道深淺不明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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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不再全心全意地向他敞開心扉,也逐漸開始向他隱瞞她們內(nèi)心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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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初來乍到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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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那時候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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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的崩塌,就像冰川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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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道裂痕,原本宏偉壯麗的銀白山川,瞬間便會山崩地裂,塌陷下去,直至如來時般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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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先生又能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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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自己,他還能指責(zé)哪個人,破壞了他和阿拜多斯的孩子們間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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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園未花,是他做擔(dān)保,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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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談判,他也沒能在未花身上,取得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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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能言善辯,巧舌如簧,而且知人善用,這是基沃托斯所有人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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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于圣園未花的恩情,是如此的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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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用他的口才,只要未花還念著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舊情,也不至于讓他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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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先生就是無功而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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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的靈魂,還有和平的承諾,這兩樣事物,他一樣也沒能從未花身上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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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樗木壒?,阿拜多斯的孩子們,不僅失去了一直如長姐般照顧她們的星野,還沒有時間為她悲傷,還必須把校舍和武器轉(zhuǎn)移到格赫娜,繼續(xù)著她們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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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他曾經(jīng)救過星野一次,但這次事件處理成這副樣子,阿拜多斯的孩子們沒有把他轟出門外,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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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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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在聽完了先生的交代后,白子扇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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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默然不語,低垂著頭,鼓起全部的勇氣,直視那雙碧藍(lán)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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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白子早已淚流滿面,精致的面龐上籠罩著無法掩蓋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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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在先生身上,比打在白子心里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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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多言,先生便已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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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扇這一巴掌,先生的心只會更痛,更有負(fù)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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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心里雖然苦澀得無法言語,但她仍舊只會全心全意地相信先生,聽從先生的指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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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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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到黑見芹香捏著拳頭,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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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見芹香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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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她頭上籠罩的低氣壓來看,這只小小的黑貓,是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膽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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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中,圣園未花的事,比我們更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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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昂起頭,臉上的表情混合著悲切,憤怒和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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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害怕被拋棄的眼神,簡直令先生仿佛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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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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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咬著牙,幾乎是從唇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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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在戰(zhàn)場上遇到她,我不會留情,也無法留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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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見芹香忽然伸出雙手,猛地拉過他的衣領(lǐng),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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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說過的話,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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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宛如孤注一擲的賭徒,絕望般地祈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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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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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fēng)清冷,萬物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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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校舍里,一箱箱沾滿灰塵的舊物,被先生搬到走廊門口,堆積起來,形成一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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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拜多斯校區(qū)雖然破落多年,但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校園寬敞,設(shè)施齊全,僅憑他和對策委員會的四個孩子,清理起來也要費(fèi)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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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先生所負(fù)責(zé)的片區(qū),只能由他一人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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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漸深沉,一層薄薄的霧珠凝結(jié)在窗沿,清澈通透,在剛剛升起的月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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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又一次陷入了孤獨(dú),正如故事開始時,他剛進(jìn)入基沃托斯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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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低垂,手上搬運(yùn)著箱子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減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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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難得孤獨(dú),出生于軍旅的他,本應(yīng)早已習(xí)慣于孤獨(d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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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喧囂吵鬧的基沃托斯生活了快一年,他竟已變得難以忍受孤獨(d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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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賴、愛戴、溫暖、動力.......圍繞在他身邊的孩子們,已經(jīng)給予了他太多從未享受過的福分,他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把為她們謀取幸福,當(dāng)成自己一輩子的事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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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切曾經(jīng)擁抱過的溫暖,曾經(jīng)輝煌閃耀的事業(yè),終究還是凝結(jié)成了錐心刺骨的冰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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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園未花,和阿拜多斯的孩子們,誰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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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想過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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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靈性的孩子引起他的共鳴,他會多加指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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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誤入歧途的孩子令他痛心,他也會善加引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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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說自己從未偏愛過任何一個孩子,但他從未把一星半點(diǎn)的偏愛,化作實(shí)質(zhì)上的接觸和親近,更不會因?yàn)閷W(xué)院、出身和成績不同,就對個別孩子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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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令他始料未及的問題,已經(jīng)像塊大石橫亙在他眼前,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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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樾且暗撵`魂,是真的被圣園未花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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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游星野的身軀,已經(jīng)被圣三一送回阿拜多斯,現(xiàn)在正保存于格赫娜的療養(yǎng)倉內(nèi),目前生命體征并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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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再也不能露出懶洋洋的微笑,笑著招呼白子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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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變成了一具木偶,不哭,不笑,隔著一層玻璃,任憑外面的世界如何為她悲傷,她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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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啊,你不是平時最喜歡睡覺,最怕麻煩的么?為什么到頭來卻弄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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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笑容扯動著心中的傷口,齜牙咧嘴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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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月來一切糟糕的事端,都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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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的作戰(zhàn)風(fēng)格太令人窒息,數(shù)秘術(shù)也不會孤注一擲地動用全部資源想要和他分個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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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使出了天國降臨的奇跡,他們也沒有靈感,實(shí)行那更加荒謬的造神計(jì)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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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圣園未花,白洲梓,還有伊落瑪麗.......這些處于風(fēng)暴中心,掀起狂潮的孩子們,也是他的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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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她們與阿拜多斯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發(fā)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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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沒資格勸說阿拜多斯和她們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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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有絕對的義務(wù)和責(zé)任,站到她們的對立面上去,協(xié)助阿拜多斯,把她們的悲愿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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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靈魂早已麻木到連疲累都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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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目前這種,將要把他撕成兩半的現(xiàn)狀,還是讓他眼中的光景,更加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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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唯一能支撐他走下去的,只剩下一股無法放手的執(zh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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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本人也不清楚,這份執(zhí)念將會在何時熄滅,他的意志又會在何處繃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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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一個我不存在的世界,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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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中忽然劃過一絲悲涼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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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俱滅,挫骨揚(yáng)灰,連同我存在過的痕跡都一點(diǎn)不剩地磨滅干凈的世界,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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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便如同燃燒的大火,瘋狂在他腦中擴(ku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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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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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甩給自己一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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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懦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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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地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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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自己的生命?任何一個蠢材都能輕易做到!你寧愿死,也不愿意面對問題是嗎?。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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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自己的路,堅(jiān)定信念奮勇向前,這不是你說給那些孩子的漂亮話嗎?。楷F(xiàn)在你自己卻要逃避責(zé)任,又有什么資格當(dāng)她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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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回蕩著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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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靠坐在墻邊,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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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困苦勞頓的一生,他從未認(rèn)輸過。這一次,也絕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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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舊校舍里該整理的東西,已經(jīng)歸置完畢,該拿走的東西,也沒有一丁點(diǎn)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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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一夜寂靜,躺在洗干凈的體育墊子上,先生心里分外平靜,竟是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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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先生醒轉(zhuǎn)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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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已經(jīng)收拾的一塵不染,空氣中飄來一陣陽光的暖香,甚是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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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拂曉,遠(yuǎn)處隱有萬丈霞光破土而出,彌漫在山峰間的云霧也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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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正要去衛(wèi)生間鞠一捧水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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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一瞥間,不遠(yuǎn)處一塊木質(zhì)的紅色桌板上,靜靜躺著一個藍(lán)色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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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有些疑惑,站起身來,快步走上前去,仔細(xì)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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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塊徽章,外形是一條深藍(lán)色的大頭鯨魚,徽章的下方還有發(fā)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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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這應(yīng)該是水族館中售賣的紀(jì)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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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鯨魚徽章形狀的錄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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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臉色一變,愣了愣神,眼神中似是痛苦,又有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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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徽章,是星野在孤身闖入圣三一戰(zhàn)陣之前,專門留下來給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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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會忘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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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從來沒有邀請過別人和她清掃舊校舍,只有和先生一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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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舊校舍里鋪著體育墊子,睡覺,偷懶,享受忙碌浮生中偷得的半日閑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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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獨(dú)屬于先生和星野的秘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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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把她最后想說的話,錄成了音,裝進(jìn)了徽章,留在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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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給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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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先生沒能找到這塊徽章,她是寧愿讓自己最后的心聲,永遠(yuǎn)不見天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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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由得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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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聞‘啪’的一聲輕響,錄音機(jī)自動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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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先生反應(yīng)過來,小鳥游星野那一如既往的慵懶聲線,便從徽章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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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能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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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見.....嘿嘿,那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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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測試的音效也一并錄進(jìn)去了。哎......沒辦法,畢竟是紀(jì)念品,也不能要求它功能性多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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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星野熟悉的聲音,先生消瘦的臉頰上,閃過一陣心痛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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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能透過時空,看見當(dāng)時的小鳥游星野,是如何躊躇猶疑,又是如何斬?cái)嘁磺蓄檻],邁出那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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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生~接下來的話,只說給你一個人聽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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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游星野的悠閑聲音,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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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自從我開始跟你學(xué)習(xí)后,我才明白你是何等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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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拜多斯的問題太多,太復(fù)雜。它就像一口斷絕生機(jī)的水井,無論用什么常規(guī)手段,都沒辦法在死去的泉眼里,重新挖出水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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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過去的我,沒有足夠的智慧看清這一點(d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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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一頓,用頗為感嘆的語氣,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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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應(yīng)該只在照片里,見過一年級時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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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我,不像現(xiàn)在這么懶散。我總是盲目地,愚直地,冷酷地投入戰(zhàn)斗,收獲一次又一次勝利,但在大局上總是一敗涂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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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聽到錄音器里傳來摩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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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星野用手指撓了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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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呢,大叔我用故作成熟的語調(diào)說話,不是故意裝模作樣,只是累了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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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了一輩子的份,精力已經(jīng)耗完,眼淚也已哭完,重要的人也一個接一個離我而去,我再戰(zhàn)斗還有什么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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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一年之前,當(dāng)白子把你背進(jìn)教室,放在我面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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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我可是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赜憛捘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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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你這個自說自話的大人,夸下海口,要解決我和夢前輩拼上性命,都沒能拯救的阿拜多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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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覺,就像是我們的生命,還有存在的意義,都被你侮辱了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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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星野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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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她也對當(dāng)時一廂情愿的想法,感慨萬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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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嘛......嘿嘿,先生,我一直留意著你的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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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我們奪取第一桶金,再用這筆錢招商引資,興辦工業(yè),改善市政,鋪設(shè)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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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事,都是沉浸在債務(wù)重壓下的我們,從沒想過,也從未有遠(yuǎn)見去實(shí)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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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呵呵地笑了一聲,頗為感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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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并不把規(guī)則奉為圭桌,但你所做的事,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地,把阿拜多斯這口已經(jīng)枯竭的水井,再次打造成源頭活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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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還記得,那會兒的芹香醬,可是成天向我抱怨你有多不尊重規(guī)則,多惹她討厭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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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芹香醬其實(shí)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仰慕你仰慕得不得了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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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芹香醬其實(shí)跟一年級的我,有點(diǎn)相似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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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擁有無盡的精力,充足的熱情,都沒有對生活失去希望,都盲目地、愚直地,朝著不可能達(dá)成的目標(biāo)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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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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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的聲音,驟然變得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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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感謝你,先生,保護(hù)了芹香醬,不用讓她再遭受一遍我承受過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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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要是一年級時的我,遇上了先生的話,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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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會跟夢前輩搶奪先生吧?嗚嘿~那樣子聽起來也不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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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得意地嘿嘿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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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中,分明是清醒地沉浸在某種絕無可能發(fā)生的幸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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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星野的語調(diào)立刻回歸現(xiàn)實(shí),變得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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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一直在觀察著你的工作,學(xué)習(xí)著你運(yùn)營阿拜多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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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黑白兼顧,和光同塵,在擊退那些傭兵團(tuán)的同時,也為其他校區(qū)的人,留下足以讓她們垂涎的,阿拜多斯的商業(yè)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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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撕碎舊有的平衡,然后給我們打造出一個新的,能讓我們收獲利益的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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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學(xué)會了你的方式,明白了你要為我們營造的平衡之后,我的視野也開闊了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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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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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們阿拜多斯的敵人,是凱撒PMC嗎?是數(shù)秘術(shù)嗎?是那些龐大的債務(wù),和壓迫著我們的黑市銀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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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某種,扎根于我們每個人心中的,更深遠(yuǎn),更隱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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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C(私人軍務(wù)承包商),打完一個還有一個。只要阿拜多斯校區(qū)的商業(yè)利益還存在,這種戰(zhàn)斗就永無止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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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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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我,那些一直研究你的戰(zhàn)法和思維的學(xué)生們,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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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園未花,還有空崎日奈,她們都對自己的組織進(jìn)行了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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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空崎日奈實(shí)在是太聽你的話了,太想永遠(yuǎn)當(dāng)你的好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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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計(jì)只會抱著你的回憶,維持著你營造出的平衡,一直到永遠(yu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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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圣園未花不一樣,她身上有股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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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jīng)在她的案件開審前見過她一面,她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女孩,只是遇上不能退讓的事情,她便會不顧一切地奮戰(zhàn)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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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要玷污你們共同的回憶,毀滅你苦心營造出的平衡,圣園未花也會繼續(xù)前進(jìn)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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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輕輕嘆氣,不知是惱火,還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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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圣三一打造成了一臺戰(zhàn)爭機(jī)器,更用狂熱的信仰支配著學(xué)生們,為她而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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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先生,你教過我,弈局的成敗,從來不在于水面上的波濤洶涌,而在于水面之下的暗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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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爭和狂信,就像狂風(fēng)巨浪,在爆發(fā)出十足破壞性的同時,也把河底的那些泥沙和臟污席卷出來,露在水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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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才是圣園未花的目的——或者說目的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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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風(fēng)起云涌的局勢,將隱藏在圣三一與格赫娜水面之下的臟污和腥膻,徹底暴露,然后一網(wǎng)打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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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上所有這些,都不過是我一個不成氣候的學(xué)生,做出的一點(diǎn)不靠譜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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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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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后,她的語氣毅然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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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去找圣園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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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yàn)槲铱床幻靼姿男?,我才需要去親自驗(yàn)證一下她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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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是用基沃托斯最熟悉的方式——武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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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能爭取到一些戰(zhàn)略優(yōu)勢,也許我甚至能跟未花和解,也許,我白白送掉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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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先生,很抱歉,我不去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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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視線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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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沉痛,連張開嘴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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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朦朧的視線,他仿佛能看到,小鳥游星野背對著他,將擴(kuò)散彈槍背在身側(cè),向著陽光下毅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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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孤單的身影,仿佛是山崖上展開的一朵孤零零的小花,叫先生的心里也陣陣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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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魚型的錄音器里,星野的聲音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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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吧,又任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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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補(bǔ)償你,下一次,就讓我們躺在沙灘上,望著星星,做一個同樣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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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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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抬頭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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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山峰上,忽然閃爍著一點(diǎn)昏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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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顆遺落在遙遠(yuǎn)太空里的一顆寂寥的小星,緩緩飄動跳躍,永不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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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沉默著起身,將那塊鯨魚型的錄音器收進(jìn)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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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等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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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緊了拳頭,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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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來,我們所有人再一起做那場未完成的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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