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朱升,就沒有朱元璋,更沒有大明王朝


在朱元璋事業(yè)的春天來到之時,他又遇到了一個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朱升。
朱升,籍貫是安徽省休寧縣迥溪鄉(xiāng)臺子上村,農(nóng)民出身,但不是那種純農(nóng)民,因為朱升的父母還算是有點文化,所以比較重視對朱升的文化教育工作。
怎么說呢,就是說朱升家里還有兩個閑錢,所以一直有能力供家里孩子讀書。
關(guān)于朱升的人生前半段經(jīng)歷,其實很枯燥,無非就是跟著社會的各界名流大儒學習知識。
如果不想拉關(guān)系走后門,又沒有什么顯赫的身份背景和家世,但卻還是想要靠讀書來改變命運的話,那么就只能奉行一句話: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知識是學不完的,但是總要學的多一點,為了盡可能的充實自己,朱升拜過很多位老師,在這些大儒們的培養(yǎng)下,朱升果然非同凡響,長大之后考中了大元朝廷的進士,還被授予了池州路儒學學正的的官職。
池州路,就是今天的安徽池州貴池區(qū),儒學學正,相當于是當?shù)亟逃块T的部長。
朱升是一個十分典型的理想主義者,他從小到大攻讀詩書,勤學苦練,目的就是為了可以做官報效朝廷。

現(xiàn)在他當上了教育部部長,當然也要為這片土地的教育事業(yè)發(fā)光發(fā)熱。
想法很好,但是一上任,問題就出來了。
池州路地區(qū)的官吏們,沒有幾個干凈的,他們平時欺壓百姓,吸取民脂民膏也就算了,問題是這幫人連本來給教育部撥的教育資金也要貪污。
原本用作文化教育工作的錢落入了貪官的口袋,池州路的教育事業(yè)很快陷入了癱瘓。
求學的學子吃不上飯,教書的老師發(fā)不起工資,學習的場所得不到修繕,就連平時用的教具也買不起了。
再窮不能窮孩子,再苦,那不能苦教育,國家教育資金都被貪污了,當時那情況可以說是相當黑暗。
面對黑暗,朱升沒有退縮,而是積極革除弊政,清查貪污,很快把池州路的文化工作來了個大整頓,他本人更是身體力行,天不亮就跑到學堂里去教書,加班到披星戴月才肯下班。
這半輩子,朱升沒有受過太多的挫折和打擊,面對棘手的問題,他往往會用樂觀的心態(tài)去面對。
不過您還別說,被朱升這么一頓整治,池州路的文化教育工作可以說是大放異彩,在全國范圍內(nèi)都出了名, 一時間全國各地的讀書人不辭萬水千山,竟然紛紛跑到池州路來攻讀詩書。
沒辦法啊,誰讓朱升把這地方的教育生態(tài)搞的特別好呢。

兩年之后,朱升的任期已滿,本來能靠著在池州路不菲的政績往上升一升職,但趕巧不巧的是,這個時候已經(jīng)爆發(fā)了紅巾起義。
天下大亂,兵戈四起,朝廷也顧不上給朱升安排工作了,沒辦法,朱升只好選擇解下官職,回鄉(xiāng)隱居。
朱升隱居的地點,是在徽州附近的休寧,而這個徽州,則正是朱元璋的下一個戰(zhàn)略要點。
徽州這個地方,商人很多,徽商做生意天下聞名,當?shù)厣倘硕?,那么商業(yè)就繁榮,商業(yè)一繁榮,財政那肯定發(fā)展就不錯,朱元璋以前混的地方,除了濠州就是和州,在他看來實屬窮鄉(xiāng)僻壤,沒有發(fā)展,所以想要做強做大,必須拿下如徽州這樣的富庶之地。
負責率兵拿下徽州的,是朱元璋手下的一員悍將,名字叫做鄧愈。
這個鄧愈,后來朱元璋對他的評價是:
友德隨我二十二年,東征西討,嘗盡辛苦,鎮(zhèn)守八州,有功無過。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鄧愈這個人,跟了我朱元璋二十多年來,一直在全國各地替我攻城略地,可以說是非常辛苦,老鄧這位同志,只有功勞而無過錯。
誠然,鄧愈和徐達相比,名氣不高,但這哥們也是朱元璋軍事戰(zhàn)略中不可或缺,非常重要的一員將領(lǐng)。
占據(jù)徽州之后,臨近于徽州的休寧也被朱部所控制。

鎮(zhèn)守徽州的,是朱元璋的部將鄧愈,而鎮(zhèn)守休寧的,則是鄧愈的部將張思。
這個張思,和朱升有點交情,算是朋友。
張思到了休寧,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打算在休寧養(yǎng)老的朱升,并且立刻就把朱升推薦給了鄧愈,表示這老頭可是天下大儒,絕非常人,咱們應(yīng)該把他拉攏到自己的陣營里來。
鄧愈一聽張思這么說了,也不敢怠慢啊,因為誰都知道領(lǐng)導(dǎo)朱元璋是個特別重視人才的君主,所以立即就接見了朱升,然后把朱升推薦給了朱元璋。
那一年的朱升,已經(jīng)五十九歲了。
說實在的,他對現(xiàn)實生活,對自己的仕途,對已經(jīng)所剩不多的未來,已經(jīng)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因為說白了,他這一生也沒有過什么所謂巔峰時刻,沒有過是他認為這一生是不虛此行,是充實扎實的一生的事情發(fā)生,他只不過曾經(jīng)是一個地方官,有過政績,但也沒有太大的發(fā)展和建樹,對這個世界來說,他朱升太過渺小了。
朱升的一生,是一部分人都可以擁有,都可以體驗的一生。
大元潰敗了,群雄并起了,他朱升也老了。
這么多年的圣賢書,大概是白讀了。
其實,朱升大可不必這樣想。
因為,圣賢書從來也不是成功學,圣賢書教你的,是讓人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朱元璋見到朱升之后,那是相當開心的,他手底下能征善戰(zhàn)的武將有不少,但是高級知識分子卻并不多。
朱升是大儒,在徽州這一片都很有名氣,朱元璋對他十分恭敬,虛心的向他請教在亂世中生存的法則。

面對朱元璋的禮遇,朱升有點受寵若驚,自己只不過是個糟老頭子,自己在亂世中混的也不太行啊,哪有本事教你?
但是,朱元璋這么一問,他可就把朱升給架到這兒了。
不回答,要么人家覺得你太高傲,要么人家覺得你是真不行,自己這么大歲數(shù)了,這個臉面不能丟,于是朱升同志硬著頭皮,可以說是極速頭腦風暴,窮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終于憋出了九個大字:
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
朱升的這九個字,就如當年李善長告訴朱元璋應(yīng)該效仿劉邦一樣,讓朱元璋振聾發(fā)聵。
這九個字,朱元璋聽了之后感覺很有道理,十分受用,自此奉為了他之后很長一段時間的發(fā)展準則。
很多歷史愛好者,歷史研究者,他們認為這九個字既然能讓朱元璋如此傾倒,奉為圣經(jīng),一定不僅僅是字面上這么簡單,必然有另外一番奧妙。
其實不然,因為朱升的這九個字,就是字面意思,就是一個有文化,有內(nèi)涵的大儒針對眼前的時局,所提出的看法。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道至簡啊朋友們。

高筑墻,意思就是先別想著攻城掠地,一口吃個胖子,而是要先把防御工作做好。
打下半個天下不算本事,能成功撐到后期才算能耐。
當年芝麻李非要打徐州,結(jié)果徐州雖然打下來了,但是打的下來守不住,結(jié)果兵敗人失蹤,這就是經(jīng)驗。
有那個攻城略地的時間,還不如盡可能的修筑防御工事,想好敵人來時的對策,做好最壞的打算,要嚴防死守,打造出靠譜的防御力,以防止危險來臨時沒有準備,被人家一鍋端了。
廣積糧,和高筑墻是一個道理,那就是要盡可能的發(fā)展有生力量,積攢實力,什么糧草啊,器械啊,人手啊, 但凡是能用的,有價值的東西,那就能攢就攢,不要浪費,家大業(yè)大也許不是省出來的,但是肆意浪費,不懂節(jié)儉的人,那他一定成不了什么大氣候。
這最后一條,叫做緩稱王,也是九字真言里最重要的一條。
所謂緩稱王,也可以叫做緩稱帝。
我們可以想一下,張士誠起義之后稱吳王,陳友諒奪權(quán)之后稱漢王,這些農(nóng)民朋友們有了兵,有了地,有了勢力,志得意滿,春風得意之時,那自然而言就想要當皇帝。
皇帝,那就是萬民之主,那就是天下的主人,這對任何人來說,誘惑都是巨大的。
一開始起義,有些人是因吃不飽飯,有些人是因為活不下去,可一旦吃飽了,能過活了,人們的欲望和愿望也會隨之變大。
能稱帝不稱帝,萬一明天兵變兵敗身死了,連享受也不能享受享受,那豈不是虧大了?
早稱王早快樂,早稱帝早享受啊。

所以說,這幫所謂群雄梟雄,實在是目光短淺,手里不過幾個州府城池就趕緊稱王稱帝,生怕榮華富貴自己享受的太晚,可他們不知道,眼前的短暫快樂如果能夠忍住,那么未來你能爭取的,就有可能是永恒的天下間的輝煌。
在這群人中間,只有朱元璋是個特例。
當年郭子興要在滁州稱王的時候,朱元璋就第一個不同意,因為從那個時候起,朱元璋就敏銳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
古人認為永遠不會熄滅的太陽,科學家說,會在五十億年后熄滅,而我們的家園地球,也早就從二十五億年前,就和月亮開始進行了漫長的告別。
該來的總會來,真正聰明人,會在歷史的黑夜將明之前,耐心的,漫長的等待。
蟄伏,然后發(fā)出最為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