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rèn)識？” 北堂墨染的眼神中閃過狠厲，一下子捏住了謝允的喉嚨，幾乎要將他提起來。?

謝允被掐的說不不出話來，臉都要憋紅了，墨染意識到，松了松手，聲音卻更加兇狠：“說！”

“就，就是上次你去宴會，我偷偷跟著你去，在一個院子里看到了這個人，我看他的背影和你很像，以為是你……”

謝允原本以為自己解釋的很清楚了，卻不料墨染的眼神越來越陰沉，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你給我好好看清楚！我是我！我不是他！”

謝允不明所以，被掐出來眼淚：“我看清楚了呀，他看我的樣子很兇兇，你不會那么看我呀?！?/p>

謝允其實(shí)想要表達(dá)的是冷漠的眼神，但是他一概用兇來代替了。

墨染聽到這話，幾乎是一下子清醒過來，驚訝的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即將謝允抱在懷里：“對不起，對不起……你只能是我的。”

謝允揉了揉脖子，推開他抱怨道：“你掐的我好疼?！?/p>

“對不起，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北堂墨染牽著謝允的手臂快步朝門口走去，謝允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捏斷了，可是他來不及反抗，跌跌撞撞才能跟上墨染的步伐。

門口已經(jīng)停了馬車，謝允在墨染的注視下老老實(shí)實(shí)的上去，隨之墨染也上了馬車，馬車慢慢行駛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謝允扒著窗戶，看到經(jīng)過的買小兔子玩具的小攤點(diǎn)，他眼巴巴的想要，卻一轉(zhuǎn)眼看到墨染冷峻陰沉的面容，沒有敢吱聲。?

不過，還是有一件讓他開心的事情。?

原本他以為自己又要被送到那個沒有窗子的地方，卻想不到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口。?

原來北堂墨染心想，既然言冰云都知道自己的動向，想了這么一出和自己相認(rèn)，那么了解自己的動向的人可能不止有他，況且，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質(zhì)子，竟然敢如此猖狂，北堂墨染不得不懷疑他已經(jīng)與某個人達(dá)成了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

既然敵人在暗處，那么索性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了。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謝允跳下馬車的時候那么驚喜，謝允開心的撲到他懷里：“染哥哥，你終于帶我回來啦！”

說著蹦蹦跶跶就往王府里走去，可是走到了門口以后，發(fā)現(xiàn)墨染并沒有跟上來，謝允也站住了，仿佛那一道門檻有著烈火一樣。?

他轉(zhuǎn)頭看向墨染，一臉困惑。

墨染看到他硬生生止住的腳步，心里泛起微瀾。他走上前去，說道：“小院被燒壞了，這些日子住在王府里好么？”

一句話將謝允帶回了那個火光漫天的夜晚，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街頭，無處可去。而那個時候，他一直等待的染哥哥卻和王妃糾纏在一起。

謝允看著他說道：“她也在這里嗎？”

“誰？” 北堂墨染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接著立即說道：“你說王妃么？ 怎么，吃醋了？”?

笑道：“你還是住在從前的院子里，見不到她，嗯？”

“嗯，” 謝允應(yīng)了一聲，看了墨染一眼，似乎想說什么，卻沒有說。?

“怎么？” 墨染問道。?

“我要去看看我的小樹！” 謝允岔開了話題，蹬蹬蹬的就跑了進(jìn)去，王府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十分熟悉的地方，畢竟他當(dāng)初來了三天以后就把整個王府的犄角旮旯都已經(jīng)翻遍了，謝允徑直跑到了他種樹的小花園，卻沒有看到自己曾經(jīng)種下的小樹。?

“我的小樹呢？?” 謝允東張西望，見墨染從身后走來，轉(zhuǎn)頭看到：“染哥哥，我的小樹不見了！” 是不是被那個王妃給我弄走了！

“你面前的不就是么？” 北堂墨染看著謝允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發(fā)笑。?

“這個就是？” 謝允驚訝的看著，他曾經(jīng)種下的綠油油的小樹明明比自己還矮了一頭，現(xiàn)在眼前的這棵枇杷樹卻要自己仰著頭去看了，再加上現(xiàn)在正是冬末初春，枇杷樹還是光禿禿的。?

謝允仔細(xì)的去摸著樹干，發(fā)現(xiàn)樹干上還有自己刻下的記號，原來真是自己種的小樹。

“想不到它已經(jīng)這么高了……” 謝允有些沒來由的悵茫。

“是啊，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蹦久摽诙?，不知為何自己會下意識說出這樣的話。是因?yàn)槟X海里也突然想起來那時候看到謝允種樹的場景么？

物是人非事事休，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很久以后墨染回想起來，他會想如果可以選擇，那么就和謝允遠(yuǎn)離一切紛雜，游山玩水，是不是就不會有悲傷結(jié)局了？

可是沒有如果，因?yàn)榇藭r的墨染根本就不會考慮這個選擇。向來驕傲的人，怎么會允許自己做一場斗爭的失敗者，逃避者呢？?

謝允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很快就適應(yīng)了，王府終究比小院要豐富多彩的多，更何況他剛剛被關(guān)在密室了那么多天，對謝允來說，只要不用被關(guān)回密室，就已經(jīng)非常開心了。?

看著謝允歡脫的樣子，墨染心里也舒了一口氣，終究是孩子心性，哄一哄就會忘掉所有的煩惱。?

誰會想到，越是天真無邪如同白紙一張的人，染上的污點(diǎn)就越是深刻難以抹消？只是沒有到大廈崩塌的那一刻，墨染和謝允都無法預(yù)知那些層層累積的哀怨將如何讓兩人難以承受。

夜里，謝允一個大翻身，半個身子壓在了墨染身上，把他一下子驚醒了。?

接著朦朧的月色，墨染朝謝允看去，只見謝允閉著眼吧唧著嘴巴，不知道夢里又夢到什么好吃的東西，那一刻，一種莫名的溫柔和繾綣涌上墨染的心頭，許是夜色漫長，才允許他有一刻放肆自己的心情，而夜色靜謐，靜到他聽到了外面微弱的聲音。?

幾乎是來不及思索的，他抱起來謝允躲到了一邊，接著兩柄長箭刺到了近在咫尺的床粱上。?

謝允沒有意識到危險，換了個姿勢朝墨染懷里拱了拱。?

墨染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將謝允放下，等了片刻，才推門去看。?

外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

與其說是想要?dú)⒘怂蝗缯f是恐嚇?biāo)?，讓他知道自己的命隨時都在某人的掌控中。?

墨染看著空蕩蕩的庭院，回想起來言冰云對自己最后說的話：“又或者你以為皇帝會選你么？現(xiàn)在要么是你死，要么就是他死。?”

北堂墨染怎么會不知道言冰云不過是在激他，若是他被按上弒君的罪名，北堂雪就再也沒有任何后顧之憂了。?

可是現(xiàn)在，他有選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