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作品翻譯僅供個人學(xué)習(xí)、娛樂之用！

譯者注：為了方便大家理解，下面是我自己結(jié)合資料制作的一張本章的地圖注釋，當(dāng)然熟悉《全戰(zhàn)戰(zhàn)錘》的肯定一看就明白：

菲利克斯看著背后的群山。他對那片荒蕪的高地沒有一點留戀。之前他們已經(jīng)遭遇了多次綠皮哥布林的襲擊，他們盾牌上畫著紅爪。地精狼騎手之前已經(jīng)被擊退了，但有他們付出了慘重的傷亡。菲利克斯的眼睛這時因為缺乏睡眠，已經(jīng)布滿血絲。為了防止地精狼騎手在夜里偷襲，和其他士兵一樣，他已經(jīng)連續(xù)值了兩輪夜班了。

只有高崔克在這時候?qū)θ狈δ繕?biāo)而感到失望。

“葛雷姆尼在上，”這位矮人說。“自從迪爾特射殺了他們的首領(lǐng)，我們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他們都是些沒骨氣的懦夫?？上?！沒有什么比殺幾個哥布林更能提起食欲的事情了。健康的鍛煉是有利于消化?！?/p>

菲利克斯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他指向克里斯滕和一位很高的中年女人所在篷車?！拔蚁肽禽v車上的傷員肯定不同意你這種鍛煉的想法，高崔克?！?/p>

矮人聳了聳肩?！霸谶@種環(huán)境下，人類，受傷在所難免。你就慶幸受傷的不是你吧。”

菲利克斯早已受夠了。他從貨車的座位上跳到泥濘的路上。

“別擔(dān)心，高崔克。我決定跟隨你完成傳奇冒險。我不會違背誓言的，是嗎？”

高崔克盯著他，就像懷疑這語氣中有一絲嘲諷。菲利克斯已經(jīng)讓語氣非常平淡了。高崔克曾認(rèn)真考慮過菲利克斯創(chuàng)作的想法，他想在死后成為傳奇英雄，因此他讓受過教育的菲利克斯跟隨他的冒險。

菲利克斯搖了搖頭，走向克里斯滕和她女主人所在的地方。

“你們好！溫特夫人，克里斯滕?！眱晌慌似婀值卮蛄恐?。女巫的長臉皺了一下眉頭，雖然在她眼皮耷拉尖細(xì)的眼睛中沒什么表情。她整理了一下別在頭發(fā)上的烏鴉羽毛。

“有什么好的，耶格先生？兩個男的已經(jīng)死于受傷。那些箭上涂著毒。塔爾保佑，我痛恨那些狼騎手?！?/p>

（譯者注：Taal，塔爾，設(shè)定中人類帝國的古神之一，帝國北方主要信仰的神明之一，自然之神，野獸之神。）

“施托克豪森醫(yī)生呢？我本以為他會在這里幫忙的?！?/p>

溫特夫人笑了——帶著一絲諷刺，菲利克斯發(fā)現(xiàn)。

“他在照看男爵的繼承人。年輕的曼弗雷德手臂割傷了。施托克豪森寧愿讓好人死去，也不愿讓曼弗雷德受傷?！?/p>

她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帶著頭發(fā)和長袍在風(fēng)中飄動。

“不要在意女主人說的，”克里斯滕說?！奥ダ椎麓笕嗽谝徊縿≈兄S刺過她。她總是懷恨在心，但她其實是好人?！?/p>

菲利克斯看著她，不知為何心跳加速，掌心出汗。他想起了高崔克曾在酒館說的話，感到臉已經(jīng)紅了。他這時也承認(rèn)，克里斯滕很有魅力。問題是，或許他對她沒什么吸引力。他朝四周看了看，感覺口干舌燥，盡力想說些什么。附近的小孩正在與士兵戲耍。

“你還好吧？”他終于開口了。

她看起來有點顫抖。“很好。昨晚我還害怕那些狼嚎聲和射下來的箭。但現(xiàn)在……在白天一切看起來如此不真實。”

在他們身后，從車上傳來一個痛苦的呻吟聲。她轉(zhuǎn)過身去看了一會兒，臉上掠過一絲僵硬，像個面具似的。

“照看傷員并不輕松，”菲利克斯說。

她聳了聳肩?！皶m應(yīng)的。”

在她這種年齡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讓菲利克斯感到心頭略過一絲寒意。這是一種他曾經(jīng)在雇傭兵臉上看到的表情，而那些人的職業(yè)就是戰(zhàn)死。在四周，他看到一群孩子正在傷員的車子周圍玩耍。其中一位做出舉著弩的假動作，另一位則咯咯笑了，捂著胸口，倒在地上。這時候菲利克斯突然感到了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孤獨。曾經(jīng)在帝國作為一名詩人和學(xué)者的生活，似乎在很久以前，是屬于另外一個人的。他曾經(jīng)倚仗的法律和軍隊，在這片山區(qū)已經(jīng)蕩然無存。

“生命在這里就這么廉價，不是么？”他說?？死锼闺粗?，表情放松了。她挽著他的手臂。

“走，我們?nèi)フ覀€空氣更干凈的地方，”她說。

他們身后，孩子們嬉戲的尖叫聲和垂死之人的呻吟聲混在一起。

他們登上一座山丘后，菲利克斯看到了一座小城。那是傍晚時分。在左邊東側(cè)，可以看到蜿蜒湍急的雷霆河，再往遠(yuǎn)處，是世界邊緣山脈的雄偉山峰。往南，則還有一條荒蕪的山脈延伸到遠(yuǎn)處。這片光禿禿的群山，給菲利克斯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就在兩條山脈之間的山谷中，坐落著一個小型并建有圍墻的城鎮(zhèn)。隱約可以看到放牧的羊群正在穿過城門。菲利克斯似乎看到城墻上有人影在移動，但距離太遠(yuǎn)，他也不能確定。

這時遠(yuǎn)處的迪爾特招呼他過去。

“你說話很有禮節(jié)，”他說?！叭ハ旅婧退麄兘簧嬉幌?，告訴他們，我們沒有惡意。”

菲利克斯看著這位又高又瘦的男人。他這是什么意思，菲利克斯想，我就這樣送了？如果他們并不友好的話。菲利克斯正想對他說，見鬼去吧。迪爾特也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收了男爵的錢，”他坦率地說。

沒錯，菲利克斯承認(rèn)。不過他也想著能在那里洗一個熱水澡，在真正的酒館喝上一杯，在有屋頂?shù)牡胤剿弦挥X——即使最原始的城鎮(zhèn)，這些也都是可以提供的。這樣想的話，確實也很誘人。

“給我備一匹馬，”他說。“還有一面停戰(zhàn)旗?！?/p>

當(dāng)他爬上不安的戰(zhàn)馬時，他盡量不去想那些裝備弓箭的守衛(wèi)，會對潛在敵人的信使做出什么舉動。

一支弩箭在空中呼嘯飛出，有力地插在他馬蹄前的地上。菲利克斯竭力控制住，因受驚的而揚起前蹄的戰(zhàn)馬。在這種時候，他慶幸父親曾經(jīng)堅持認(rèn)為騎術(shù)是富家子弟應(yīng)用的教養(yǎng)之一。菲利克斯控制住了戰(zhàn)馬。

“站住，陌生人，舉白旗的，不然就弩箭伺候！”這聲音粗獷有力，顯然是出自一位經(jīng)常下命令的人。菲利克斯控制住了戰(zhàn)馬。

“我是戈特弗里德·馮·迪爾的信使，維恩領(lǐng)邊界地男爵，”菲利克斯喊道?！拔覀儫o意冒犯。我們只是想找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補充糧草。”

“不行！告訴你們戈特弗里德男爵，如果他想要和平，他可以繼續(xù)行進(jìn)。這里是阿肯多夫自治領(lǐng)，我們不想和貴族們來往?！?/p>

菲利克斯觀察著這位在城門塔上喊話的人。戴著金屬頭盔，外表敏銳精明，兩側(cè)各有一位弩手，紋絲不動地瞄著菲利克斯。菲利克斯這時感覺已說不出話，后背也已經(jīng)滲出汗水。

他這時穿著鏈甲，但是他懷疑在這么近的距離根本就無法抵擋弩箭。

“先生，以西格瑪之名，我們只是好意……”

“走吧，小伙子，在阿肯多夫或附近的其他城鎮(zhèn)，沒有好客的人。你不要和20個重甲騎兵和50個士兵走一路?！?/p>

菲利克斯想，這個自由鎮(zhèn)的偵查員確實厲害，竟然已經(jīng)準(zhǔn)確地知道他們所有的兵力。他看到這里的格局之后，明白男爵的軍隊對于他們來說太強大，他們是不會打開城門的。對于在這里一座孤立的城鎮(zhèn)來說，男爵是一個很大的威脅。當(dāng)然，菲利克斯也懷疑男爵的部隊也很難能攻陷這里頑固的防守。

“我們有傷員，”他喊道?！澳阒辽倌芙蛹{他們吧？”

城墻上的人第一次露出抱歉的表情?！安恍?。那只會給這里增加吃放的。你們自己能處理。”

“以慈悲女神舍爾雅之名，你們就幫幫他們吧！”

“我們不能，信使，這里歸我管，而不是你的男爵。告訴他順著雷霆河向南行進(jìn)。那里有足夠的無主之地。讓他自己去那里找一塊領(lǐng)地，或者占領(lǐng)一個廢棄的要塞。”

菲利克斯垂頭喪氣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城墻上對著他后背的武器。

“傳信的！”阿肯多夫的城主大喊。菲利克斯在馬鞍上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在模糊的視野中，這位男人的臉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什么事？”

“告訴你們男爵千萬不要去南邊的山里。告訴他待在雷霆河邊。這是我出于良心的警告，不要進(jìn)入蓋斯特蒙德山區(qū)（Geistenmund Hills）。”

城主的說這話的語氣讓菲利克斯脖子后面的頭皮不禁發(fā)麻。

“那片山區(qū)神出鬼沒，沒人敢冒著生命危險去那里。”

******

“很顯然，他們肯定是不允許我們進(jìn)城的。”菲利克斯肯定地說，同時看著篝火四周的人。男爵左手微弱地示意菲利克斯坐下，然后眼中泛著淚水轉(zhuǎn)向迪爾特。

“我們拿不下阿肯多夫城，除非我們付出很大的傷亡。雖然我不擅長圍城，但我也能明顯看得出來，”灰頭發(fā)的迪爾特說。他彎下身，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樹枝。擾動的火花飄向了冰冷的夜空中。

“你是說我們要接著趕路，”男爵說。他的聲音很微弱，讓菲利克斯想起了干樹葉飄動的聲音。

迪爾特點了點頭。

“也許我們可以向西走，”曼弗雷德說?！霸谀抢飳ふ覊K地。那樣我們可以避開山區(qū)，假如里面有什么危險的話?！?/p>

“確實有，”捕獵人赫弗說。即使在這片火光中，他的面部也看起來有些蒼白和緊張。

“往西走也是一個愚蠢的想法，”溫特夫人說。菲利克斯看到她正在瞪著曼弗雷德。

“哦，怎么會？”他問。

“動動腦筋，小孩子。東邊的山區(qū)中到處是哥布林，現(xiàn)在那里矮人的城市都淪陷了。所以那里是遠(yuǎn)離雷霆河，可以免受劫掠的最安全的地方。但肯定已經(jīng)有強大的領(lǐng)主鎮(zhèn)守。西邊的任何地方，都會有比阿肯多夫城更加守衛(wèi)森嚴(yán)?！?/p>

“我知道地理，”曼弗雷德冷笑著說。他看向篝火四周的人?！叭绻覀兝^續(xù)向南走，我們就要到血水河（Blood River）了，那里的狼騎手可比尸體上的蟲子還要多?！?/p>

“每個方向都有危險，”老男爵喘著氣說。他看向菲利克斯，藍(lán)色的眼睛帶著很強的穿透力?！澳阏J(rèn)為阿肯多夫領(lǐng)主警告我們順著河邊，是想讓我們成為綠皮獸人劫掠的目標(biāo)嗎?”

菲利克斯考慮了一會，掂量著他的判斷。但僅僅通過幾分鐘的對話，他怎么可能判斷那位領(lǐng)主的話是真是假。菲利克斯也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所說的話，可能會影響到周圍所有人的命運。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輕微地感受到了領(lǐng)導(dǎo)的重?fù)?dān)。他深吸了一口氣。

“領(lǐng)主的話似乎是真誠的，男爵先生。”

“他說的是真的，”赫弗一邊說，一邊往他的煙斗里面塞一些煙草。菲利克斯可以看到他的擺弄煙斗的手也有些緊張。赫弗向前彎腰撿起一根火棍，點著了他的煙斗。

“蓋斯特蒙德山區(qū)是片邪惡之地。傳說，幾個世紀(jì)以前，一群從巴托尼亞出來的術(shù)士，也就是被他們國王流放的一群死靈法師，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堆死人坑洞，然后就用法術(shù)召集起一支死靈大軍。他們曾經(jīng)幾乎占領(lǐng)了整片邊境親王地區(qū)，直到各地領(lǐng)主與矮人達(dá)成同盟，把他們趕了回去。”

菲利克斯感到背后脊梁骨一涼。他盡力控制住自己想往后看背后陰影的沖動。

“傳說 ，那群術(shù)士和盟友最終撤回到坑洞中。取勝的一方則用石墻和矮人的符文把坑洞封住了?！?/p>

“但這是幾個世紀(jì)之前的事了，”溫特夫人說。“他們那些術(shù)士確認(rèn)很強，但能堅持到現(xiàn)在嗎？”

“我不知道，女士。但去蓋斯特蒙德山區(qū)盜墓的，沒有能活著回來的。有些晚上，你可以看到那片山區(qū)會發(fā)出不同尋常的亮光。并且在天空中兩個月亮滿月的時候，可以聽到墓穴中的死尸就會發(fā)出動靜?！?/p>

“他們會出來取活人的性命，并用這些人的血來復(fù)活他們的黑暗領(lǐng)主?！?/p>

“無稽之談，”施托克豪森醫(yī)生說。

菲利克斯自己則沒有這么肯定。他之前也已經(jīng)聽說過關(guān)于蓋斯特蒙德山區(qū)一些恐怖的事情。他回憶起了腦海中那些記憶。

“如果往西走，我們肯定會面臨危險，并且不確定能找到容身之地，”男爵說，他的臉在火光之下看起來憔悴而又瘦削?！岸蚰?，據(jù)說我們能找到，盡管可能有一群術(shù)士把守。我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勇敢地向南走。這也許就清楚了：我們將沿著雷霆河前進(jìn)?！?/p>

?的話也沒有多少底氣，聽起來像是一位看淡生死的人。男爵這樣是在送死嗎？菲利克斯懷疑。在捕獵人講述的黑暗傳說的氛圍中，菲利克斯幾乎確認(rèn)了這種猜測。他心里暗自提醒自己，要再進(jìn)一步調(diào)查馮·迪爾的詛咒。然后他注意到了曼弗雷德的表情。這位年輕的貴族正全神貫注盯著火堆，臉上幾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

“我想我已經(jīng)為新劇本找到了一個靈感，”曼弗雷德·馮·迪爾興奮地說。“昨晚上捕獵人講的那個愉快的故事，將是這部劇的核心所在?！?/p>

菲利克斯?jié)M臉疑惑看著他。他們這時正一起走在大篷車的西側(cè)，位于車隊和不祥而又荒涼的群山之間。

“這可能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捕獵人故事，曼弗雷德。很多古老的傳說都有真實的一面?！?/p>

“的確！的確！誰能比我更清楚？我想這部劇應(yīng)該就叫《活死人之地（Where the Dead Men Walk）》。想想看：“銀環(huán)在瘦骨嶙峋的手指上叮當(dāng)作響，不安的死人身上羊皮紙般的皮囊在魔光中閃閃發(fā)光。想象一下有這樣一個國王，躺在沒有蠕蟲棺材中，每年都會復(fù)活，去尋找獻(xiàn)血來延長他黑暗的統(tǒng)治?！?/p>

看著那片幽暗荒蕪的高地，菲利克斯很容易就能想象這種情形。在男爵的這四百人當(dāng)中，只有三個人敢走進(jìn)這片山區(qū)。在白天，施托克豪森醫(yī)生和溫特夫人會在布滿苔蘚和碎石的山坡上尋找草藥。有時他們晚歸的話，則可以碰見高崔克。這位巨魔屠夫在夜間會潛行在山腰地帶，似乎是在挑戰(zhàn)敢接近他的黑暗力量。

“想想，”曼弗雷德以心照不宣的語氣低聲說。“想象一下，躺在床上睡覺的你，聽到了走近的腳步聲，除了你自己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沒有……你躺在那里，可以聽見你的心跳聲，但知道走近你的人并沒有心跳——”

“好吧，”菲利克斯匆忙說?！斑@肯定是一部佳作。你寫完之后，一定讓我看看?！?/p>

菲利克斯想著轉(zhuǎn)移話題，腦子里正在找一個可以吸引這位年輕貴族的?！拔乙苍跇?gòu)思我的詩作。跟我講講‘馮·迪爾的詛咒’的一些事情吧？”

曼弗雷德的臉僵住了。他閃出的目光讓菲利克斯打了一個寒顫。然后曼弗雷德?lián)u了搖頭，臉上又露出微笑，恢復(fù)了原來友善的樣子。

“其實沒什么可說的，”他低聲笑著說?！拔易娓甘且晃环浅ｒ\的人，因此總是會燒死巫師和變異人來證明他的信仰。在一個新年‘巫師之夜’他燒死了一位名叫伊琳娜·查斯克女人，當(dāng)時祖父手下所有的人都到場觀看了，因為她是一位美女。在她腳底下的火焰燒起來的時候，她呼喊著，讓致命的力量，替她復(fù)仇，并詛咒祖父去死，詛咒他的繼承人、隨從以及所有的孩子都將遭到混沌腐蝕。黑暗力量將帶走你的一切，她當(dāng)時說?！?/p>

（譯者注：Hexensnacht，奇幻戰(zhàn)錘中帝國的新年，一年中天空的中曼斯月和莫斯月同時滿月的兩個夜晚之一，另一個是上一章當(dāng)中的“神秘之夜（Geheimnisnacht）”。Hexen德語中是施放魔法的意思，nacht是夜晚的意思。）

他安靜下來，眼神失落看著群山。菲利克斯繼續(xù)追問道：“之后呢？”

“不久之后，祖父就在一次狩獵中被一群野獸人殺害。后來他的兒子們之間則爆發(fā)了激烈的斗爭。大兒子，庫特，是繼承人。但父親和他的兄弟們造反了，并把他驅(qū)逐。有傳聞?wù)f，庫特后來成為一名土匪，但被一位混沌勇士所殺。也有人說，他去了北方，遭遇到了更黑暗的命運?！?/p>

“我的父親繼承了爵位，并娶了我的母親卡特娜·馮·維特根斯坦?！边@時菲利克斯吃驚地盯著他。維特根斯坦家族的名聲并不好，普通的社會群體都不愿與之交往。曼弗雷德忽視了菲利克斯的眼神。

“叔父戈特弗里德成為了家族的軍士長。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隨后失望的父親也失蹤了。叔父掌權(quán)，從那之后，我們就一直遭遇不幸?！?/p>

菲利克斯看到山坡上有人下來了，是溫特夫人。她看起來很著急。

******

“失蹤了？”菲利克斯焦躁地說。

“是的，不見了。很晚我才注意到他已經(jīng)失蹤了?！?/p>

溫特夫人靠近，并盯著曼弗雷德?！皦南?，”她說。“我在山坡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洞口，是被符文封住的，但我能感覺到里面有危險。”

很顯然她說的是真的。隨后她繞著山路回到營地。曼弗雷德眼睛看著她的后背，充滿怒氣。

菲利克斯看著他?！澳銈冎g好像沒什么好感，是嗎？”

“她恨我，自從叔父把我立為繼承人之后。她認(rèn)為她的兒子應(yīng)該成為下一任男爵。”

菲利克斯眉頭皺起。

“哦，你不知道？迪爾特是她兒子。他是我父親的私生子?！?/p>

******

月光傾瀉在雷霆河的水面上，銀光閃閃。扭曲粗糙的樹木在河邊耷拉著，讓菲利克斯想起了潛伏的巨魔。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他似乎可以肯定，今晚這周圍有什么東西，不由地心里有一種會遭遇不測的緊張感。他盡力控制住這種不祥的預(yù)感，這是一種擔(dān)心自己和男爵手下的所有人會被這周圍暗藏的邪惡獵殺的預(yù)感。

“有什么不對勁嗎，菲利克斯？今晚你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克里斯滕說。

他轉(zhuǎn)身看著她，笑了，看到有她在身邊就瞬間感覺輕松了許多。通常，他喜歡在晚上與她在河邊散步，但今晚似乎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沒什么，就有些累吧?！彼滩蛔〕浇纳絽^(qū)方向看了一眼。借著月光，那里的一個洞口看上去很像張開的大口。

“就是這個地方，對嗎？確實有些不對勁，就像溫特夫人釋放危險的法術(shù)一樣，我會感到脖子后面有毛發(fā)的刺痛，而這次感覺更糟?！?/p>

菲利克斯看到她臉上露出一些恐懼，但又消失了。她轉(zhuǎn)身看著河面?！斑@片山區(qū)下面隱藏著古老、邪惡而又饑餓的東西，菲利克斯，我可能會死在這里?！?/p>

菲利克斯握住她的手。“我們很安全。我們?nèi)匀豢恐?。”他的聲音顫抖著，語氣很難讓人平息恐懼，聽起來像個受驚的孩子。他們都有些發(fā)抖。

“營地的人都很害怕，除了你的朋友高崔克。為什么他這么無所畏懼？”

菲利克斯靜靜地笑了?！案叽蘅耸且幻弈婪?，宣誓要通過戰(zhàn)死來為自己贖罪。他被流放了，遠(yuǎn)離家鄉(xiāng)、家人以及朋友。他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立足之地。他很勇敢因為他已經(jīng)無所牽掛，只能通過光榮的戰(zhàn)死來贏得榮耀?！?/p>

“為什么你會跟著他呢？你看起來是一位理智的人?！?/p>

菲利克斯認(rèn)真地考慮了一下他的回答。他之前從來沒有這么仔細(xì)地考慮過他的動機。而在克里斯滕黑色的眼眸下，他感到了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他救了我一命。之后我們就立了血誓。即使當(dāng)時我還不知道那種儀式意味著什么，但我還是堅持遵守。”

他說出了最基本的原因，也就是事實，但不是解釋。他停頓了一下，摸著右臉頰上的舊傷疤，想如實說出原委。

“我曾在一次決斗中殺了人，并引發(fā)一系列的丑聞。我必須放棄學(xué)業(yè)，我父親也不讓我繼承他的遺產(chǎn)。我當(dāng)時滿腔怒火，并觸犯了法律。遇到高崔克的時候，我也沒什么目標(biāo)，渾渾噩噩。而高崔克的目標(biāo)卻非常強烈，跟著他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這比從頭再來要更容易。他的這種自我毀滅的瘋狂，也讓我很著迷?！?/p>

她疑惑地看著他?！艾F(xiàn)在沒有了嗎？”

他搖了搖頭。“你呢？是什么把你帶到這雷霆河邊?！?/p>

他們走到了一顆倒下的樹旁邊，菲利克斯幫克里斯騰坐到樹干上，然后自己也坐在了她旁邊。她鋪平身上的農(nóng)家長裙，把一縷頭發(fā)撥到耳后。菲利克斯感覺她在霧氣升起的月光中顯得非常漂亮。

“我父母是戈特弗里德男爵的家臣，此前是迪倫多夫（Diehlendorf ）的農(nóng)奴。他們把我過繼給溫特夫人。他們在之前的那次雪崩中死了，連同我?guī)讉€姐妹。”（譯者注：前文中有提到，他們經(jīng)過黑火隘口時遭遇了雪崩）

“抱歉，”菲利克斯說?！拔抑安恢?。”

她平淡地聳了聳肩。“這一路上我經(jīng)歷了太多的死亡，能走到這里，我就跟感激了。”

她沉默很長時間，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了?！拔液芟胨麄儭！?/p>

菲利克斯也想不出該說什么，他也沉默住了。

“你知道，我祖母一輩子也沒有走出了迪倫多夫一里之外的地方。她也沒進(jìn)過那種荒涼的古堡。她所知道的只是她的茅屋和她耕作的田地。而我已經(jīng)看過了這些群山、城鎮(zhèn)以及這條河流。我已經(jīng)走過了她無法想象的地方。這樣說，我也很高興?！?/p>

菲利克斯看著她，在她面頰的陰影中，他可以看到一滴閃爍的淚珠。他們的臉離得很近。在她身后，河面上飄起了薄霧，但很快就變濃了，幾乎看不到水面了?？死锼闺康母?。

“如果沒到這里，我就遇不到你了。”

他們緊張而又笨拙地吻到了一起。彼此的嘴唇輕輕地貼在一起。菲利克斯向前貼近，手貼著她的長發(fā)。他們貼的更緊了，一邊深吻著一邊饑渴地抱在一起。雙手深情地在彼此厚厚的衣服上摸索。

由于身體彎的太厲害，在他們從樹干落到濕軟的地面上時，克里斯滕輕輕的叫了一聲。

“我的披風(fēng)都是泥了，”菲利克斯說。

“也許你應(yīng)該脫下來，我們能躺在上面，地上很濕。”

在這片致命的群山的陰影中，在這迷霧和月光中，他們躺著擁抱在一起。

******

“你去哪里了？人類。為啥臉上還很輕松？”高崔克粗暴地問。

“就在河邊，”菲利克斯無辜地回應(yīng)?！吧⑸⒉健！?/p>

高崔克揚起一側(cè)的濃眉?！熬椭皇巧⒉?，在這樣的夜晚可不是好選擇?？催@濃霧。我聞到有巫術(shù)的氣味?！?/p>

菲利克斯看著他，內(nèi)心感到一陣驚悚。他的手本能地握住劍柄。他想起了一年前籠罩在黑石環(huán)周圍的那些濃霧以及那片荒地中隱藏的怪物（譯者注：詳見上一章“神秘之夜”）。他回頭看了看肩膀背后的黑暗?！叭绻@是真的，我們應(yīng)該告訴迪爾特和男爵?！?/p>

“我已經(jīng)通知他的侍從了。守衛(wèi)已經(jīng)增加了一倍，他們只能這樣了?！?/p>

“那我們要做什么？”

“睡會覺吧，人類。很快就到你執(zhí)勤了?！狈评怂乖隈R車后面的干草堆上躺下了。他把身上的披風(fēng)裹緊。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難以入睡。他不停地在想克里斯滕。在看向較小的莫斯月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她臉的輪廓。霧氣更加濃了。四周的聲音也更輕了，只能聽見高崔克低沉的呼吸聲。

在真正入睡之后，菲利克斯在黑暗的夢中看到了活死人的走動。

遠(yuǎn)處一匹馬發(fā)出了不安的嘶鳴。一只巨大的手按住了菲利克斯的嘴。他憤怒地掙扎，懷疑是拉爾斯過來復(fù)仇的。

“安靜，人類！有什么東西來了。一定要安靜?！狈评怂够杌璩脸恋匦蚜?，感到眼睛干澀、疲憊，貼在麻袋墊子上的肌肉隱隱作痛。他感到疲憊無力。

“是什么，高崔克？”他輕聲問。巨魔屠夫的手示意他安靜，并發(fā)出噓聲。

“不管是什么，反正是已經(jīng)死了很長時間的?！?/p>

菲利克斯顫抖了一下，把披風(fēng)裹緊了。他感到恐懼開始在胃里攪動。在明白高崔克話的意思之后，他盡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懼。

菲利克斯看向籠罩在四周的濃霧，視野幾乎就只有一根長矛的距離。菲利克斯勉強能看到對面的馬車。他回頭看了一眼，擔(dān)心某個可怕的黑暗東西會從后面撲過來。

他能清楚地聽到胸口的心跳聲。他想起了曼弗雷德的話，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雙瘦骨嶙峋的手伸出來抓住他，把他拖到一座漆黑的墳?zāi)怪?。他身體上的肌肉也有些僵住了。菲利克斯盡力控制住自己，并把手伸向了劍柄。

“我要到四周看看，”高崔克低聲說。還沒等菲利克斯反對和跟上，他就輕聲從車上跳下，消失在了四周的昏暗中。

這時，菲利克斯感到了完全的孤立無援。這就像從一個噩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一個更糟糕的噩夢中。他被孤立在這黑暗潮濕的濃霧中。他知道，在能感知的范圍之外，一定有某種可怕而又饑餓的東西。本能的感覺告訴他，只要從馬車上挪動一下就意味著死亡。

然而克里斯滕還在外面，睡在溫特夫人的馬車?yán)?。他想到，可能有東西正在用力扣動那輛馬車的門，然后木條被扒開，露出——

他拔出劍，從車上跳了下來。輕輕的落腳聲，對于他恐懼的內(nèi)心來說就像是敲了一聲鐘。他盡力在霧氣中沿著馬車四周摸索，朝克里斯滕所在地方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非常小心，不時朝他四周觀察，擔(dān)心有什么東西會從他身后突然跳出來。他繞過周圍的陰影，他想大聲叫喊來給營地的人報警，但還是本能的停住了。這樣做可能會引起敵人第一時間的注意——然后就會喪命。

陰影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菲利克斯舉起手中的劍。在意識到這個身影穿著皮甲，帶著金屬盔之前，他的心臟就要跳到嗓子眼上了。原來是守衛(wèi)，感謝西格瑪，他心里暗自想，并松了一口氣。但這個身影轉(zhuǎn)過身的時候，菲列克斯幾乎喊了出來。

那東西臉上沒有肉，眼窩中泛著綠光。嘴上沒有血肉、老朽的牙齒似乎是在傻笑。他發(fā)現(xiàn)讓他錯以為是衛(wèi)兵的頭盔原來是綠銅色的，上面刻著刺眼的符文。

那東西身上散發(fā)出皮甲的腐爛的氣味。

它用手中銹蝕的劍朝菲利克斯揮去。菲利克斯原本愣了一會，然后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劍劃傷了他的肋骨，瞬間發(fā)出一陣灼痛感。他注意到拿東西持劍的手臂上還有肌肉。他超它的脖子上揮出一記重?fù)?，即使?nèi)心充滿恐懼，但他的身體還是做出了訓(xùn)練有素的反應(yīng)。

這一記重?fù)糁苯忧袛嗔四菛|西的椎骨。接下來他又對著那東西的胸口猛的砍了一下，就像肉販的切肉刀貫穿骨頭一樣。接著這個骷髏士兵就像切斷線的木偶，散落在地。

菲利克斯的戰(zhàn)斗就像一種信號。這夜晚瞬間就躁動起來了。他聽到了木頭撞擊聲以及動物受驚的叫聲，就像是某種讓一切安靜的魔咒被打破了。在這夜晚的某處，他聽到高崔克發(fā)出了強大的戰(zhàn)吼。

菲利克斯沖出迷霧，幾乎撞上了從馬車上跳下迪爾特。這位身強體壯的男人穿戴整齊，手里握著一把單手斧。

“發(fā)生了什么？”他喊道，聲音穿過周圍尖銳的喊叫聲。

“襲擊……這山地下的不死族，”菲利克斯喘著粗氣說。

“有敵人！”迪爾特大喊?！皝砦疫@里，集合！”他喊出了如狼嚎一般的戰(zhàn)吼。周圍響起了幾聲微弱的吼叫。菲利克斯繼續(xù)向克里斯滕所在的地方?jīng)_去。在兩輛馬車之間，一個身影揮著一把彎刀跳了出來。他扭身閃開一個，然后又擋開了另一個。這時不只有兩個骷髏兵邪惡地看著他。他對著其中一個的腿部砍去。在劍砍斷膝蓋之后，那東西就倒下了。這時他也對恐懼失去了知覺，機械地進(jìn)行戰(zhàn)斗。他跳起來對著地上的那個骷髏士兵一擊猛砍，然后用腳踩斷了它的肋骨。接著他又與另一個骷髏兵對砍，直到他把它砍成一堆碎骨。

和他擔(dān)心的一樣，兩個骷髏兵正在擊打溫特夫人馬車上的門。車?yán)锩鎮(zhèn)鱽硪鞒穆曇?，菲利克斯原以為那是祈禱。在他準(zhǔn)備沖過去的時候，突然一道藍(lán)光讓他眼光繚亂，幾道閃電閃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臭氧味，蓋過了之前那種尸體的腐臭味。等到菲利克斯睜開眼的時候，他看到馬車的臺階上躺著兩個燒焦的骨頭架子。在門口溫特夫人冷靜地站在那里，毫不畏懼，她的左手上有一圈光暈。她轉(zhuǎn)身看著菲利克斯，點頭肯定了他的勇敢。

克里斯滕在她身后，正默聲指向菲利克斯的身后。他轉(zhuǎn)頭看到幾個不死族士兵正朝他追來。他聽到了迪爾特和手下的人也過來了，然后加入了戰(zhàn)斗。

整個夜晚一片混亂，菲利克斯一邊拼命的戰(zhàn)斗，一邊尋找高崔克的身影。不知什么時候，濃霧消散了，他把一個渾身發(fā)抖的孩子從他死去父母的尸體旁拉到一輛馬車旁。小孩的父親穿著便衣，母親就倒在旁邊，一只手里握著一把掃帚柄，就像手里握著一支長矛。費利克斯聽到一個聲音，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了一個體型龐大的骷髏朝他沖了過來。他所幸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菲利克斯和迪爾特一起加入戰(zhàn)斗，直到他們站在了一堆白骨上。隨著霧氣的消散，周圍的戰(zhàn)斗逐漸停了下來，他獨自站在那里很長一段時間，聽著四周垂死之人的喊叫聲。

一個身影突然向他劈砍過來，他們打了起來。菲利克斯看到這是拉爾斯，臉上帶著凝固的奸笑，露出了嘴里缺少的牙齒，還有恐怖的口水泡沫。他瘋狂地對砍向菲利克斯，似乎無所畏懼。

“混賬！”他氣憤地說道。然后就是對著菲利克斯一記揮砍，那力量可以直接砍斷一棵樹。菲利克斯俯身閃過這一擊，然后直接向前刺去，穿透了拉爾斯的心臟。拉爾斯抽搐著死去。菲利克斯懷疑這位捕獵人一定是瘋了。如果殺了菲利克斯，他還可以把這偽裝成是襲擊者干的。菲利克斯沒想太多，又返回到了戰(zhàn)場中。

他轉(zhuǎn)過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高崔克正在與一群不死族戰(zhàn)士戰(zhàn)斗，它們在高崔克的憤怒的揮砍下正在節(jié)節(jié)敗退。突然一道藍(lán)色閃電閃過，西周瞬間被清空。他四處張望，看到了溫特夫人，正要感謝，可她就不見了，消失在霧里。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到高克驚訝地張著嘴，站在那里。

在黎明將近時，偷襲者終于退回到了山里，留下男爵的士兵去檢查他們被破壞的馬車和剩下的死尸。

在清晨的微光中，菲利克斯警惕地看著高崔克檢查山坡上一個古老的碎石拱門。洞里面散發(fā)出的潮濕的腐臭味以及骨頭發(fā)霉的氣味，讓菲利克斯忍不住想吐。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山腰下面，在營地那里，他看到剩下的流民正在堆放火葬柴堆。沒人想把尸體埋在這附近的山地。

菲利克斯聽見高崔克滿足地哼了一聲，轉(zhuǎn)身看去，高崔克正在熟練地擺弄著一塊碎石，上面隱約刻有一段符文。高崔克抬頭看了看，發(fā)出野蠻的笑聲。

“毫無疑問，人類：封印這個入口的符文是從外面打破的?！?/p>

菲利克斯看著他，瞬間充滿懷疑，心生畏懼。“難道是有人暗中操控‘馮·迪爾的詛咒’，”他低聲說道。

******

灰色的天空下著大雨。車隊顛簸著向南行進(jìn)。車隊旁邊的雷霆河波濤洶涌流向目的地。在雨水的灌注下，雷霆河水幾乎要漫上了岸邊。菲利克斯猛地拉緊韁繩，拉車的公牛低下身子，用力在泥濘的路上拉著車。

在他旁邊，克里斯滕打了一個噴嚏。和其他人一樣，她的臉色蒼白并帶有病態(tài)。緊張的行程和糟糕的天氣，讓他們都祈禱不要得病。

沒有城鎮(zhèn)愿意接納他們。全副武裝的士兵，脅迫他們?nèi)セ男U之地，不然就動用武力。道路變得沒有盡頭。好像他們必須永遠(yuǎn)像這樣流浪，找不到安身之地?，F(xiàn)在又知道，當(dāng)時就是他們中某個人釋放了山地下的不死族，并且沒有警告。在找不到罪犯的情況下，一切又變得讓人顧慮重重。

菲利克斯內(nèi)疚地看著高崔克，原以為他會在克里斯滕打噴嚏的時候，像往常一樣嘲諷人類的脆弱，但這次他沉默了，眼睛盯著世界邊緣山脈的方向，并帶有一種菲列克斯之前從未見過的神情。

菲利克斯心里一直在想，該怎么選擇一個時機告訴高崔克，他不能再和他一起冒險了，因為他已經(jīng)和克里斯滕相戀了。他也在擔(dān)心高崔克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高崔克會把這種情況，簡單地認(rèn)為是人類不守信的例子——還是會因此而動粗？

菲利克斯內(nèi)心痛苦地糾結(jié)著。他喜歡巨魔屠夫這樣的朋友，即使他脾氣暴躁，說話帶刺。想到高崔克將獨自一人游蕩去面對他的死亡，讓菲利克斯也感到很觸動。但是他愛著克里斯滕，與她分開會讓他非常痛苦。也許高崔克也感覺到了這種情況，因此他現(xiàn)在也很低落。菲利克斯伸手按住克里斯滕的手。

“格瑞克森先生，你在尋找什么？”克里斯滕問他。高崔克依然注視著遠(yuǎn)處的群山，沒有轉(zhuǎn)過頭。一開始，他好像是不愿問答，但最終他指向了極遠(yuǎn)處一座云霧彌漫的山峰。

“卡拉扎-阿-卡拉克，”他說?！坝篮阒?。我的家鄉(xiāng)?！彼f話的聲音是菲利克斯聽過的最輕微的，同時也流露出一種讓人心碎的傷感。

高崔克轉(zhuǎn)頭看著他們，面部僵硬，但帶著強烈的痛苦，讓菲利克斯很難直視。他的頭冠已被雨水壓扁，臉上寫滿了暗淡與疲憊?？死锼闺焓謳透叽蘅苏硪幌滤缟系呐L(fēng)，就像她對這里一些無人照顧的小孩做的那樣。

高崔克想要對她發(fā)火，表現(xiàn)他那種孤立隔絕的姿態(tài)。但他還是收住了。然后苦笑著，露出嘴里缺少的牙齒。菲利克斯心想，高崔克選擇走這條路，可能就是為了看一眼那座山峰。他注意到一滴水從高崔克的鼻子上掉了下來，可能是雨水，也可能是高崔克的淚水。

他們繼續(xù)向南行進(jìn)。

（待續(xù)）

譯者注：

由于本章的長度非常長，中篇這里的翻譯字?jǐn)?shù)又達(dá)到上萬字（11000+），考慮到字?jǐn)?shù)太多，翻譯間隔時間也會太長，可能會不便于閱讀和劇情理解，所以我這里就再拆開一篇單獨放出。

究竟誰才是打破不死族封印的幕后黑手？

流放的男爵究竟能否尋找到安身之地？

菲利克斯與克里斯滕之后又有怎樣的命運？

……

敬請關(guān)注之后本章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