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頭王傳說 第2卷 荒野的戰(zhàn)士

作者：栗本薰

封面/插畫：加藤直之

翻譯/吐槽：溫柔的北極熊

第一話 橫渡死亡之河

第二話 蠻族的荒野

第三話 公女的帳篷

第四話 伊德峽谷

? ??——于是他們被絲線引導(dǎo)，走向諾斯菲拉斯荒野。晨星常伴于他們的上空，指引他們走向?qū)儆谧约旱牡缆贰?/p>

? ? ? ? ? ? ? ? ? ? ? ?——『伊隆抄本』

第一話 橫渡死亡之河

第1節(jié)

? ? 喀斯河的水面籠罩在淡紫色的朝霧中，邊境迎來了日出。

? ??目之所及處皆為無人之境，荒涼的巖石、砂礫中點綴著顏色相近的草木，充盈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獨特美感，那是一種拒絕人類畫師的考究調(diào)色、自然天成的壯麗凄美，又自帶一股決絕的驕傲。同為荒郊僻野，那是和喀斯河一水之隔卻綠意盎然的對岸，截然不同的另一番世界。

? ??然而喀斯河北岸，這片路德森林周邊的盎然綠意，此時此刻對身處其中的人們來說，卻不見得能以一副祥和寧靜的畫卷映入眼簾——吟游詩人琳達結(jié)束了腦內(nèi)詞匯量豐富的遐想，將小粉拳懟向天空，打了個呵欠。

? ??路德森林大半面積化為火葬場（豹叔：誒嘿），而高高聳立于林海中的戈爾邊城、斯塔弗魯士堡的雄偉身姿，也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 ??「唉，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還覺得挺威風(fēng)的，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的說?！?/p>

? ??擁有一頭近似白金、閃閃發(fā)亮的淡金色長發(fā)、四肢苗條的少女抱肩而立，以那雙帶有神秘氣氛的紫羅蘭色瞳孔默默注視著化為瓦礫的城堡廢墟，以及其中裊裊升起的幾縷黑煙。在諾斯菲拉斯蠻人、塞姆族大軍驚濤駭浪般的猛攻下，僅僅一個晝夜，號稱難攻不落的斯塔弗魯士堡便黯然退場，嗚呼哀哉。（塞姆族：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猴）

? ??少女眨巴著紫羅蘭色雙眸、默默瞻仰那片埋葬了數(shù)萬冤魂的戰(zhàn)場遺跡，她身邊突然有個原本矮小的身影，身高霍地暴漲50%！——因為站起來了。

? ??「剛才你說什么，琳達？」

? ??一個慵懶的聲音如夢初醒般傳來，聲音的主人向少女看去，在晨光中露出了他≈造化奇跡的相貌——這是一位少年，他和此時身旁那位抱臂而立（詩人模式→大佬模式）、身穿少男款皮服、沉浸在思緒中的美少女，除了頭發(fā)長度外，擁有幾乎毫無二致的秀美容顏。

? ??可愛的少年湊過來，好奇地眨巴著同樣紫羅蘭色的雙眸端詳姐姐。當二人相對而立時，簡直如同在纖毫畢現(xiàn)的水銀鏡中映出了倒影，令人無法分辨哪一位是少女，哪一位是少年。她們正是現(xiàn)已慘遭屠戮的帕羅王族最后的遺孤、公主《預(yù)言者》琳達，以及帕羅王位唯一的正統(tǒng)繼位者、王子雷姆斯。由于姐姐貞烈果敢的性格相由心生，作為少女來說面相稍顯過于颯爽；而弟弟則像是還相信夢與童話、擁有目光柔和的雙瞳，雙唇時常天然呆地微張著。此消彼長，讓她們只要不張嘴說話，愈發(fā)如同難以辨別的兩粒珍珠。（雙豬珠傍地滾，安能辨我是雄雌？）

? ??黑龍戰(zhàn)爭之日，她們所在的帕羅水晶王都遭到野蠻的戈爾士兵蹂躪，父王、母后皆命喪于兇刃之下。而他們僥幸在水晶王宮深處藏匿的遠古機械幫助下，九死中求得一生。可惜由于坐標錯位，他們飛到了預(yù)料之外的戈爾邊境、和諾斯菲拉斯荒野一河之隔的路德森林。之后和偶然相遇的奇怪的旅伴共同被抓到斯塔弗魯士堡，又遭遇了塞姆族猴山猴海的大夜襲。

? ??畫風(fēng)各異的旅伴們和雙子共同逃過一劫后，在斯塔弗魯士堡正下方凸出的大石塊遮擋下躲藏了一夜，此時各自以舒服的姿勢或發(fā)呆或打盹。當塞姆大軍終于撤離、確信已經(jīng)安全的時候，太陽神（兼軍神）怒瓦的戰(zhàn)車已經(jīng)從地平線上投射出第一道光之矛?？偹銛[脫了徹夜緊張的眾人，自然是睡得昏天黑地。

? ??然而哪怕有任何一點可疑的風(fēng)吹草動，只怕那位畫風(fēng)最奇特的旅伴，必然會瞬間脫離如同惡魔鐸戮統(tǒng)治的幽界般深沉的夢境束縛，抄起貼身大劍一躍而起吧。想到這里，琳達不禁露出一抹微笑，雙手將未及清洗的金發(fā)向肩膀后面攏了一下。

? ??「琳達?！?/p>

? ??弟弟雷姆斯的臉色看起來終于睡醒了，好像是害怕驚擾了劫后余生的清晨寂靜，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

? ??「我們還活著呢?！?/p>

? ??「你看我像瞎子嗎！？」

? ??琳達聽了弟弟的廢話，莫名火起，大聲懟了一句。雷姆斯嚇得手足無措。（琳達內(nèi)心の嘲諷：我弟是呆瓜，整天說廢話，都沒法接茬，真叫人火大，我不慣著他，張開嘴就罵，罵得他嚇傻，哇哈哈個哈，姐我泰酷辣~?）

? ??「別呀琳達！ 你聲音那么大，要是附近還有猴子......」（雷姆斯：讀者老爺們評評理，回去看看1卷1話3節(jié)我姐說過啥）?

? ??「有你個頭！你啊，腦殼里裝的全是純凈水吧！」

? ??琳達斬釘截鐵地下結(jié)論。

? ??「猴子都比你聰明??！他們知道其他邊境城堡肯定能清清楚楚看到昨晚那場大火，今天之內(nèi)阿爾旺、塔羅斯和其他附近城堡派出的援軍都會趕到這里。塞姆族才不敢磨蹭呢，要不然他們昨晚就把敵人的尸體堆起來通宵慶祝了，哪會天沒亮就劃著筏子拉著戰(zhàn)利品渡河了？因為他們知道再遇到生力軍，就全完犢子了。要不然能那么輕易放過我們？」（溫柔的北極熊：阿爾旺你們上一卷說好的快馬3天的設(shè)定呢，咋突然就1天了？ 阿爾旺：哦那是8小時工作制，緊急情況可以連軸......）

? ??「啊，對哦?！?/p>

? ??「你啊，一天天的腦子就用一半是吧?！?，話說，肚子餓了。」

? ??餓的扁扁的肚子，惆悵地愁唱了一句「咕——」。琳達難過地嘆了口氣，撫摸委屈的肚子聊表慰問。

? ??「本來這附近應(yīng)該能抓到魚的，不過現(xiàn)在可真沒胃口吃它們。昨天那么多塞姆族和戈爾人的尸體掉到河里，把整條喀斯河都染紅了，魚肯定吃那些尸體都吃撐了吧。」

? ??「不過那些魚也真能吃，昨晚整條河都是尸體，到早上已經(jīng)變得干干凈凈了，現(xiàn)在河水看不到一點紅色，還反射著藍天的顏色，真好看呢?！?/p>

? ??雷姆斯感慨道。琳達嘖了一聲。

? ??「你傻呀?？隙ㄊ菦_到下游去了嘛——喀斯河里魚再多，一個晚上怎么能吃得完那么多尸體？」

? ??然而琳達錯了。作為在中原帕羅溫室中長大的花朵，公主對人稱黑暗河流的喀斯河不具備正確的知識也是正常的。而琳達對自己的無知一無所知，繼續(xù)說道：

? ??「快餓死了。話說塞姆族害怕的戈爾援軍，對我們來說也是威脅。如果不想被他們再抓一次，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比較好——」

? ??琳達環(huán)視四周，試圖規(guī)劃一條靠譜的逃生路線，隨后無奈搖頭。面前這條潺潺流動的喀斯河，明顯不是什么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仡^向森林方向移動，那正好會跟最難纏的戈爾大軍迎頭撞上。至于喀斯河對岸廣袤的無人（有猴）之境，則是文明世界的人類談之色變的、妖魅和蠻族跳梁跋扈的荒涼世界。

? ??「要是古音能快點醒過來就好了，正好跟他商量一下?！?/p>

? ??琳達咬著可愛的嘴唇煩惱道。弟帶著安慰的神色說：

? ??「別擔(dān)心啦，不管什么事，只要交給古音就能全搞定了?！?span id="s0sssss00s" class="color-blue-02">（雷姆斯：姐姐虐我千百遍，我待姐姐如初戀。? 豹叔：小伙子年紀輕輕就躺平了？）

? ??「是就好了。這里可是喀斯河啊?！?/p>

? ??琳達話音剛落，聽到動靜回頭一看，眼神瞬間變得柔和。（雷姆斯：姐的眼神是刀，我的臉是磨刀石）

? ??「蘇妮，古音！」

? ??她看向兩位旅伴打招呼。在懸崖下剛剛休息了一夜、身形異常迥異的二人一起走了過來。

? ??一溜小碎步向著琳達跑來的是屬于矮人族的塞姆族姑娘。塞姆族嚴格來說其實只是個概稱，實際更進一步分為不同種族，比如昨晚大舉進攻斯塔弗魯士堡的是卡洛伊族，以性格殘暴著稱；而蘇妮所屬的拉垮拉庫族則性格非常拉垮溫順。（溫柔的北極熊：大概可以理解為矮人目→塞姆科→拉垮種這樣的意思吧，譯文會保留原文措辭，不必深究）

? ??塞姆族根據(jù)不同種族，身高略有差異，不過平均身高一般為1米上下，體重自然也是很有限的，面部和手腳都長有粗密的體毛。乍一看，確實像猴多過像人，事實上智力水平也遠低于人。但卻不能把他們完全當成野獸。

? ??最有力的證據(jù)是，他們有自己的語言（還運用了摩斯密碼的原理），能制作武器，能使用火，會用毛皮、布匹制作衣物。而那顆小腦袋之中同樣具備了和人類相近的感情。被琳達及其旅伴救了三次命的蘇妮，現(xiàn)在看著已經(jīng)像琳達忠實的小狗一樣，胡桃色的瞳孔中充盈著崇拜。

? ??而站在蘇妮背后的則是豹頭戰(zhàn)士古音。

? ??名：古音。性別：男。

? ??沒了。其他資料不詳。出身國家、之前的經(jīng)歷、為什么會失去一切記憶、手無寸鐵、幾乎光腚得倒在路德森林里，一切都是謎。

? ??在晨光照耀中從蘇妮身后走來的這名戰(zhàn)士，身高是蘇妮的接近三倍，體重接近四倍。那副雄壯偉岸的身軀上沒有一絲贅肉，只有如同包裹全身的鎧甲般的鋼鐵肌肉。這身常人難以企及的淺棕色肌肉上遍布著干涸的血跡、或新或舊的傷痕，暗示著他走過的路是如何充滿了刀光劍影。

? ??而為這幅男性陽剛之氣爆炸的軀體畫豹點睛的，是完全覆蓋其面容的豹頭——和那真正的野性獵手具備的殘暴感毫無二致。

? ??「充分休息好了嗎？」

? ??古音甕聲甕氣地說道。豹頭結(jié)構(gòu)使發(fā)音變得低沉厚重，帕羅雙子已經(jīng)聽慣了，但對于初次聽到的人來說恐怕更像是野獸的低吼。

? ??「一定要把體力恢復(fù)好了。今天之內(nèi)如果不離開戈爾領(lǐng)，麻煩就大了?！?/p>

? ??「離開戈爾領(lǐng)？」

? ??雷姆斯眼都大了。

? ??「怎么離開??？」

? ??「很稀奇嗎？河對岸就是真正的邊境了，這你總知道吧?！?/p>

? ??蘇妮噌噌噌跑到琳達腳邊，整個猴往前一撲抱上了大腿，一臉憧憬地仰望著這位銀發(fā)少女（溫柔的北極熊：原著一會兒金一會兒白金一會兒銀的，我都給保留吧，反正都是貴金屬）。琳達無意識間擼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略帶陶醉地看著喀斯河的朝陽照耀下的古音，那副如神話中的神明下凡、充滿幻想美感的姿態(tài)。

? ??「要是我們到了邊境......」

? ??雷姆斯哆嗦了一下。

? ??「沒別的辦法了。昨晚我也考慮過，先橫渡喀斯河，再橫穿諾斯菲拉斯荒野，就能到達中原的最東端。其他路線不光更難，而且更危險，繞得也更遠。再就是我和蘇妮太引人注目，從戈爾領(lǐng)內(nèi)橫穿是肯定行不通的?！?/p>

? ??「可是諾斯菲拉斯的荒野——」

? ??「別急，還有個法子呢，古音?！?/p>

? ??突然從背后響起的接茬，引得眾人一齊回頭。那是一位年輕帥氣的戰(zhàn)士——勃拉基亞的伊什特萬、《紅色傭兵》。

? ??昨天晚上，塞姆族大軍和那個偽裝成斯塔弗魯士堡城主、在城內(nèi)嘎嘎亂殺的路德死靈，聯(lián)手追得古音、帕羅圣雙子、蘇妮四人走投無路，被逼上梁山黑塔的塔頂。

? ??雖然打開機關(guān)從一個洞口爬上了塔頂?shù)母?，但蠻族仍不滿足，要和烈火一起逼死他們。即便以古音的力量和武藝，遲早也會寡不敵眾力竭而亡。

? ??于是古音一不做二不休，兵行險著。橫豎是個死，干脆豁出去萬死中求一絲活路。于是他把琳達、雷姆斯、蘇妮拴在皮帶上，向著黑暗河流喀斯河的水面，從塔頂縱身一躍。

? ??在一股似乎永無止境的恐怖失重感中，他們的身體和水面發(fā)生了劇烈撞擊，隨即四位逃亡者的意識立即被一片漆黑吞沒了。

? ??不過他們的運氣出人意料的好——命運之神雅恩還是罩著他們的。畢竟從數(shù)百米高空跳下來，只要稍微偏一點，落到岸邊的巖石而不是水面的話，必然摔成一灘農(nóng)夫果園混合果汁。而他們按計劃落到了水中，卻沒躲過古音的不詳預(yù)感，失去意識拴在一起的四人飄在黑暗河流的水面上沉沉浮浮。

? ??此時他們的幸運來了個二連擊。如果他們繼續(xù)這樣漂浮，可能喀斯河的大魚甚至更恐怖的大不知道那啥會搶先發(fā)現(xiàn)他們。

? ??然而有人更搶先一步發(fā)現(xiàn)了古音等人。那位觀眾從1卷3話2節(jié)開始就一直藏身在巖石下，之后欣賞著他們飛向自由、飛向命運、飛向喀斯河、意識飛向黑暗。他就是沒買電影票的白嫖.伊什特萬。

? ??這位生于靠海的勃拉基亞、DIO里DIO氣的年輕傭兵，因為頂撞斯塔弗魯士堡的城主而被宣判死刑，關(guān)押在古音等人隔壁的牢房。這是位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的主，當晚就用（雷姆斯那誆來的）被單結(jié)成繩梯，及時溜出了斯塔弗魯士堡。恰似即將沉沒的大船上，不知為何會有未卜先知的老鼠紛紛逃命一樣，他那神奇的預(yù)知能力也完美印證了自稱的《魔戰(zhàn)士》頭銜名不虛傳。

? ??畢竟他出逃的時間如果再晚一點，就會被塞姆族堵在城堡里，跟那位「臣妾做不到啊」一起嘎了。但如果太早，又會被尚未完成部署、正好經(jīng)過此處的塞姆族先鋒部隊逮個正著。

? ??若是如此，即便他武藝再高強，面對無窮無盡的小矮人也遲早會被按在地上摩擦，而如果哨兵察覺到懸崖下的戰(zhàn)斗，斯塔弗魯士堡的命運也許會有所不同吧。而伊什特萬是在塞姆族大軍從上游渡河、并在森林和懸崖下兵分兩路、完成奇襲的部署后，才在夜色的保護下用繩梯逃到喀斯河邊的。

? ??勃拉基亞出身的開朗傭兵看著水面沉沉浮浮的人+豹+猴影，琢磨了一下，覺得救了他們對自己有好處。

? ??看看應(yīng)該差不多安全了，他從藏身處爬出，用帶鉤子的繩索拋向河面。雖然夜已深，但此時斯塔弗魯士堡正在熊熊燃燒，周遭亮如白晝，河面的人影也看得很清楚。伊什特萬費盡力氣將四人拉上巖石那一個剎那，真真是千鈞一發(fā)！

? ??只見他精悍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將蘸飽了水而變得非常沉重的四人剛拉上巖石，原本一片漆黑的寂靜河面突然浪花炸響，同時一張布滿利刃獠牙的大嘴狠狠咬了個空。那怪物真.咬牙切齒，咣咣咣叩了幾下牙齒，改為將附近漂浮的士兵尸體一口吞下，復(fù)又沒入水中。

? ??「沃嘞個槽！」

? ??伊什特萬嘀咕著劃了個驅(qū)魔印。

? ??「是巨嘴鼠！」

? ??確定怪物走遠了，伊什特萬開始認認真真端詳救上來的四人。非常奇妙的組合，但他對塞姆族少女毫無興趣，只是一個勁兒地對古音好奇，又是搖晃，又是偷偷試著把他的豹子頭扥下來。

? ??「嘿，拿地獄犬加爾姆的火舌打賭！我可真沒見過這么稀奇的生物。這可不是什么圖好玩或者為了遮擋面容戴上的面具，而是真正的豹子頭！」

? ??他低聲叫道，一臉陰險舔起了嘴唇。一會兒試著戳一下古音的肌肉，一會兒扶著腰間的長劍冥思苦想。隨即當視線移到琳達和雷姆斯身上，伊什特萬那雙細長的眼睛一下瞇得更細。

? ??「這是之前那小子，這位就是他們說的女孩了。哇塞！向月亮女神伊麗絲起誓！這么美的小姑娘可真沒見過。要不了十年，她這傾國之貌恐怕會引起戰(zhàn)爭吧！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等等，《紅色傭兵》啊，好好動動你的腦子！」

? ??他以勃拉基亞風(fēng)格的姿勢盤腿而坐，盯著琳達失去意識的閉月羞花之貌看個沒夠，嘴里不住的嘀咕。突然他原地彈起，看向身后偷偷摸來的一名手持毒箭的塞姆族。估計這家伙屬于攻城的壁畫先頭部隊，別人殺出去了，他躲在原地摸魚。發(fā)現(xiàn)偷襲失敗，當即一箭射來。伊什特萬也不虛，閃身暴進，劍光一閃，噗通一聲——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粒猴頭向東流。（上班摸魚者，魚恒摸之）

? ??傭兵擔(dān)心還有其他敵人，四處觀察。此時古音等人正好陸陸續(xù)續(xù)恢復(fù)了意識。

? ??就這樣一行人在伊什特萬挑好的藏身處、在巖石中凹進去的這處空間中渡過了充滿不安的一個晚上。

? ??「你們的情況我知道了。」

? ??伊什特萬抱臂而立，用有些粗魯?shù)恼Z氣說道。

? ??光比長度的話，雖然不及古音，他也算是鶴立雞群。可要是跟古音比寬度，那得輸麻了。他的身形像鞭子一樣，苗條頎長。十二歲當傭兵還真不是吹的，那副沒有一絲贅肉的精悍體魄，看起來就敏捷而有力。眼下穿著一身戈爾士兵的制式盔甲，只是被關(guān)押時，戈爾的紋章都被掰了。腰間掛有一應(yīng)長劍短劍，腳上套著剛及腳脖的皮鞋。頭盔現(xiàn)在被掀在腦后，晨光照耀下露出了一張年約二十、充滿朝氣的臉。黑色的頭發(fā)一如蒙古風(fēng)格，修剪得較短，而那張看起來顯得修長瘦削、透著精明的臉上，若有若無浮現(xiàn)著嘲諷的微笑。

?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點綴在他淡褐色面部皮膚上的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那雙隨時喜歡眨巴幾下的眼睛總是水靈靈的——似乎得到了一肚子壞水的滋潤。明明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實人，可偏偏又莫名有些可愛，而且過于生機勃勃、熠熠生輝，讓人一邊想著要防著點兒這小子，一邊又忍不住覺得小伙子挺帥的。

? ??「你說過，還有另一個法子是吧？」

? ??古音板起一副你帥不帥關(guān)我屁事的表情——沒表情的豹子臉看向?qū)Ψ剑Y聲甕氣地問道。似乎那低沉厚重的聲音讓伊什特萬聽得很吃力，他有點焦躁地點了下頭：

? ??「昨晚那場浩劫讓我們挺過去了，這是天大的幸運。塞姆族也撤了。不過豹人啊，你說我們繼續(xù)留在這里只能被戈爾軍再次抓住，這話倒是沒錯，只是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得先處理?！?/p>

? ??「什么事？」

? ??「吃。」

? ??伊什特萬笑吟吟地說著，隨即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了食物。那是他越獄時順便帶走、簡稱順走的已經(jīng)變冷的烤肉，和谷物磨粉作成的餅子。

? ??王子和公主一看，忍不住吞了1+1口唾沫。伊什特萬大方地將食物切割分給眾人，只是分給蘇妮的時候，一臉肉包子打猴的心疼表情。

? ??一行人坐在巖洞里，一邊冷餅冷肉當早飯塞進嘴里啃，一邊開起了啃談會?？傊荒苓M入戈爾領(lǐng)，要想辦法橫穿邊境、重返文明圈，這一點除蘇妮外的四人是利害一致的。

? ??「那個塞姆族也可以半道上跟同伴匯合吧。至于我嘛，在戈爾已經(jīng)算臭名昭著了，不會再有人雇傭我了。老實跟你們說吧，本來我志愿加入邊境警備隊，就是因為闖了點小禍?！?/p>

? ??伊什特萬一臉賤笑地繼續(xù)說道。

? ??「我在陶洛斯宰了個貴族家的小崽子。呃不對，再往前說，其實我在尤拉尼亞就已經(jīng)被通緝了，所以才溜到庫姆，然后在庫姆國都又搞到差點跟人決斗，之后才溜到蒙古的。反正就是戈爾三大公國，我待在哪兒都是個死。正好跟猴子打交道也夠夠的了，我就琢磨著，要么去北邊的凱洛尼亞，或者遠古王國海納姆也不錯?！?/p>

? ??「我們——」

? ??琳達組織了一下語言。古音還好，伊什特萬這種腦門上寫著個賤字的人，跟他能說什么不能說什么，真的需要好好斟酌。

? ??「我們打算去凱洛尼亞，或者阿爾戈斯?！?/p>

? ??「阿爾戈斯啊，那不是前幾天滅國的帕羅王他妹嫁過去的草原國家嗎？」

? ??賤人伊什特萬裝作隨口提起那么一說，瞇起的眼睛沒有看漏雙胞胎驟變的臉色。

? ??「豹子頭，你呢？」

? ??「我啊。」

? ??古音略一思考。

? ??「我想弄清楚《奧拉》是什么意思。也許到時候能找到線索，知道我是什么人，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沒別的了?！?/p>

? ??「那我們穿越邊境先去凱洛尼亞，你也沒什么異議吧？」

? ??「沒得?！?/p>

? ??「行，那就這么定了?！?/p>

? ??《紅色傭兵》開朗地說道：

? ??「言歸正傳——我的法子，就是筏子。運氣好的話，斯塔弗魯士堡的廢墟里應(yīng)該還能找到一兩條筏子。再不濟，只要壞得不嚴重的，捯飭下還能用。然后有了筏子，就能沿著喀斯河順流而下了?！?/p>

? ??「沿著喀斯河順流而下？」

? ??雷姆斯驚叫起來。

? ??「那怎么可能？全世界都知道喀斯河為什么會叫黑暗之河啊！我一直聽說，從來沒人能在這條河里活著一直順流而下的。屬于妖魅的領(lǐng)域諾斯菲拉斯荒野，和屬于人類的文明世界，就是因為被這條棲息了各種獨特詭異生物的河攔著，才能相安無事??！」

? ??「小子，這事兒用不著你教我。你還裹著尿布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討飯吃，幾乎走遍全世界了?！?/p>

? ??伊什特萬又賤笑起來。雷姆斯盯著傭兵怒而不語。

? ??「沿河而下，然后呢？」

? ??琳達雖然覺得弟弟的憤慨很有道理，還是姑且一問。

? ??伊什特萬飛快偷瞄了一眼少女美麗的臉蛋。

? ??「然后一直劃到羅斯的河口海港，在那里找一艘商船橫渡倫特海，就能輕輕松松到達凱洛尼亞，或者勃拉基亞。之后想去哪兒都行，海闊天空。」

? ??「前提是人家嚇不死，愿意讓我上船。」

? ??一直沒吭聲的古音嘀咕了一句。

? ??伊什特萬正舔著手指上的冷肉油花兒，聞言捧腹大笑。

? ??「你那顆大豹子頭，就沒啥辦法處理一下嗎？」

? ??笑了一會兒，他努力嚴肅地問道。但眼神還是帶著嘲笑。

? ??「要是有辦法我們早就用了。」

? ??琳達為古音提供火力掩護。

? ??「我覺得他是中了魔法詛咒，所以這個豹子頭根本拿不下來。只能用頭套之類的——」

? ??「你要是對臉部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可疑好吧?！?/p>

? ??伊什特萬事不關(guān)己，高高舉起腰間的水壺喝了口水說道。

? ??「不過這事兒先放放吧，等到了有人煙的地界上再操心也不晚。對于喀斯河里的巨嘴鼠和食尸魚來說，你是什么豹頭怪物也好，豹子本豹也好，還不是照吃不誤。但說真的，說真的啊——」

? ??再次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古音好幾眼，復(fù)又深深感嘆地補充說明道：

? ??「到底是什么魔道詛咒，能搞出這么離奇的生物來啊？我可是作為《紅色傭兵》走遍全世界了，從北方的昆士蘭、塔路安，到南方諸島、美麗的辛哈拉，還有泥沼之國魯特，更有眾神唾棄的『殘廢王國』費拉拉（北極熊：好一個費拉不堪的名字，神巧合）我都去過！可以說我伊什特萬見多識廣、博學(xué)多聞，各種各樣語言難以描述的事物，我親眼見過的就數(shù)不勝數(shù)。小姑娘，你可能沒聽過吧，統(tǒng)治冰雪王國昆士蘭的《寒冰女王》妲薇婭，事實上就是被封在冰塊之中，但還活著呢！對了，號稱柯塞亞海明珠的辛哈拉，統(tǒng)治那里的是一個牛頭人身、連牛尾（yi，第三聲）巴都有的大祭司。可是他那個牛頭也不過是個頭套罷了，鑲了一大堆豪華寶石，拿來唬人的。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人搞出來的，是人能夠理解的。可你這個豹子頭??！」

? ??伊什特萬深深嘆息。

? ??「這個我真的搞不懂。到底怎么能把一位戰(zhàn)士的腦袋擰掉，改為安上一顆來自莫斯家大草原真豹子的腦袋？而且這顆腦袋里又塞進了戰(zhàn)士的靈魂和智慧！

? ??啊啊啊，看著你這顆豹子頭我就莫名其妙覺得渾身不自在。對于道理解釋不通的事兒，我最受不了了！」

? ??「說這些有什么用！」

? ??琳達一邊反駁，一邊心里想，古音又不是自己樂意變成這樣的。

? ??不過伊什特萬對于琳達未說出口的想法，似乎聽得一清二楚般接茬道：

? ??「確實如此，小姑娘。他確實不可能自己樂意變成這種豹頭怪物，所以他想盡快解開可能關(guān)系自己身份的《奧拉》這個單詞背后的謎團，實在是天經(jīng)地義。換我肯定也會這么想。

? ??但這個世界上，是有真理存在的，就是那個真理讓我坐立不安。我是《魔戰(zhàn)士》伊什特萬，紅色傭兵。我的感覺在告訴我，有個什么非常巨大的意志，是你和我都絕對無法抗衡的，正在操縱我。這種感覺你懂嗎？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 ??比方說——對了小姑娘，你聽說過《光之公女》沒？」

? ??「《光之公女》？」

? ??琳達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莫名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和雷姆斯面面相覷后，琳達又搖著頭說。

? ??「那是?」

? ??然而伊什特萬只顧著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哼唧什么，并沒有回答。

? ??「《光之公女》是什么人？」

? ??琳達再次追問。然而伊什特萬終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把膝蓋上的食物碎屑拍干凈后站了起來。（說話說一半，下面短一半的伊什特萬）

? ??「不說了，現(xiàn)在不是坐在這吃喝聊天的時候。那我說要用筏子去羅斯河口這個方案，你們跟不跟？是要在充滿危險，而且不知道有多寬廣的諾斯菲拉斯荒野，冒著迷路的危險跟蠻族和妖怪一邊戰(zhàn)斗一邊前進呢，還是開始辛苦點，一邊劃筏子一邊驅(qū)趕喀斯河里的妖獸，之后輕輕松松的從海路去凱洛尼亞？想好了就快點決定。阿爾旺堡的援軍快到了，不管你們怎么選。我可是要趕快找筏子下河的?！?/p>

? ??琳達和雷姆斯遲遲難以下定決心，只是緊緊互相捏著對方的手面面相覷，然后又看著古音。蘇妮基本完全沒聽懂，不過大概能理解主人正在做重大決策，只是老老實實縮在一邊啃肉。伊什特萬那雙水汪汪的黑眼睛則一直焦急難耐地盯著眾人。

? ??古音那張沒有表情的豹子頭，緩緩向前頷首。

? ??那金黃色的雙眸中浮現(xiàn)出難以言喻的神情，緩緩張開了嘴巴。連伊什特萬也看得很明白——古音的話會決定接下來的行動。他才是這一行人的領(lǐng)導(dǎo)者，不僅僅是在這件事上，恐怕在任何場合都是一樣吧。連心高氣傲的帕羅公主也深知這一點，只等待他的決定。這名被詛咒的豹頭戰(zhàn)士，似乎具備某種天生的威嚴——注定坐在世界王座上的人，才會擁有的威嚴。

? ??古音用他那獨特的低沉厚重的聲音說道。

? ??「地下倉庫里應(yīng)該會有木筏。」

? ??伊什特萬一拍膝蓋。他的甲胄和黑曜石般的瞳孔，在朝陽映照下熠熠生輝。

? ??一行人的啟程方向，終于決定了。

2卷1話1節(jié)完

譯者后記

? ? ? ?蠻族并不滿足，這個諧音梗讓我想起大學(xué)的初戀，一位身材非常高挑的滿族女孩，有一次她跟我講了個有趣的事，她母親問她“你滿族嗎？”她回答“我不滿足?！?/strong>

? ? ? ?希望她現(xiàn)在一切安好。

標簽：豹頭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