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為什么會有兩個月亮呢？

? ? 斯卡蒂不止一次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也不止一次地向人問出這一個問題?？傻玫降幕卮鹩肋h(yuǎn)都是一句“不知道”，或者是“不清楚”。久而久之，斯卡蒂也不再去思考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 ? 這一天，羅德島?？吭谝帘壤麃喌囊蛔苿映前钆?。繁榮城市的萬家燈火驅(qū)趕了寒夜的侵襲，但也同樣為深邃的天空蓋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幕布。星星們透過壓抑的天空，努力地散發(fā)著自己的光芒，可真正能被地上的人們所見的，又寥寥無幾，就連雙月，也被迫隱去了一大片。

? ? 斯卡蒂喜歡星空，因?yàn)檫@是她與大海的唯一聯(lián)系。走上陸地之后，她帶上了帽子，成為了獵人，行走于黃沙，自以為切斷了自己與海洋的一切聯(lián)系。可每每黑夜來臨，一種莫名的孤獨(dú)感總會包裹著這位遠(yuǎn)游異鄉(xiāng)的少女，來自家鄉(xiāng)的呼喚自心底而起，敲扣著阿戈?duì)柹倥膬?nèi)心。而那片星空則是她此時的唯一倚靠。畢竟，無論是深海還是陸地，雙月與繁星，總是不變的。

? ? 斯卡蒂長發(fā)飄起，迎風(fēng)而立。

? ? “今天...看不到了嗎？”天空灰蒙一片，群星不見。

? ? 沒有意外，沒有驚喜，被光芒遮蔽的星星依然不見。

? ? 斯卡蒂正了正帽子，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型，準(zhǔn)備結(jié)束今天的行程。只是當(dāng)她轉(zhuǎn)身時，又看見了另一人。

? ? “喲。”

? ? “博士？”

? ? “怎么，不歡迎？”被稱為博士的可疑兜帽男腳步輕快，一下子便來到了斯卡蒂身邊，依靠在欄桿上，抬頭望向星空。

? ? “今天又看不見星星。”男人的聲音并不響，像是自言自語，可斯卡蒂卻又能清楚地聽到每一個詞的發(fā)音。

? ? “嗯......”

? ? “我想想......”博士伸出右手，指向天空的某片區(qū)域，斯卡蒂順著博士指出的方向往那看去，卻只能看見一團(tuán)云霧。

? ? “那片云層，或者說廢氣之后，有幾顆星星，它們連起來的圖案很特別?！?/p>

? ? “怎么特別？”

? ? “像一條虎鯨?！?/p>

? ? “嗯？”

? ? “抱歉抱歉?！辈┦侩p手合十，微微彎下腰來，就剛剛那個小玩笑，對身旁的虎鯨小姐表示了歉意?？蛇@位阿戈?duì)枺〗愫孟癫⒉辉谝獠┦康男∶胺?，只是面頰微紅，低聲說了句“嗯”。

? ? “對了，想去看星星嗎？”突然，博士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

? ??

? ? 無論是在哪個國家，哪座移動城市，看到掛滿星星的天空，都幾乎是一種奢望。不過在人跡罕至的荒野，這種奢望，又成了日常。

? ? 寬大的輪胎在凹凸不平的路面咆哮騰挪，與這片崎嶇的山路決斗抗?fàn)帯Ｒ惠v黑色的大型越野車在山脈之間不斷上下，像一只堅韌的爬蟲，緊貼著起伏的山巒。

? ? 伊比利亞的城邦已被拋在身后，夜空又奪回了她最原本的面貌。

? ? 斯卡蒂注視著這片天空，有些出神。

? ? “到了?！痹揭败嚨霓Z鳴慢慢伏下，方才的顛簸也漸漸歸于平靜，目的地到了。

? ? 這里是一片小山包，不高，看不了群山俯首的景象，不低，沒有哪一座山峰能擋住二人的視線。

? ? 二人走下車，肩靠肩地，依在一棵古樹上。

? ? “這里怎么樣？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這么好的地方?！?/p>

? ? “你找了好久？”

? ? “是呀，看。”博士再次伸出手指，在空中劃了一條線。

? ? “這是......”

? ? “連起來，像不像一條虎鯨？哈哈，開個玩笑?！?/p>

? ? “你別...這么取笑我了?！?/p>

? ? “抱歉抱歉?？傻俚僬娴暮芸蓯?，有點(diǎn)忍不住?！辈┦啃α诵Γ鎸ψ钕矚g的人，他總是如此輕松，如此可笑。慢慢地，博士收起了自己有些放肆的笑容，只在嘴角留下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 ? “博士?！?/p>

? ? “怎么了？”

? ? “你說...為什么天上會有兩個月亮？”

? ? “這個嘛...你想聽科學(xué)的還是喜歡聽的？”

? ? “這...”

? ? “如果你不好抉擇的話，那我就都說一遍吧。”

? ? “科學(xué)的原因......當(dāng)然也可能不那么科學(xué)，這也只是我從克里斯騰那里聽到的假說?！?/p>

? ? “很久以前天上只有一個月亮，然后因?yàn)槟呈?，泰拉陷入了一場浩劫。山岳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削平，流落到太空之中，成為了第二輪月亮?！?/p>

? ? “那...另一個原因呢？”

? ? “那個原因就更簡單了。”說到這，博士看向了斯卡蒂。

? ? “因?yàn)橹挥幸粋€月亮，太孤獨(dú)了?！?/p>

? ? 然后，他牽起身旁人的手，在樹叢山巒，天地星月的見證下，吻上了最愛之人。

? ? 虎鯨少女的臉上慢慢現(xiàn)出紅暈，在冷峻的月光下，顯得更加可愛。

? ? 奇怪的博士也摘下了從不離身的頭套，暴露出他那張普普通通的面孔。

? ? 二人相擁，纏綿，在月下，樹旁，訴說著對對方的愛意。

? ? “生日快樂，斯卡蒂?！边@是博士今日的最后一句話，也是第一句話。

? ? ！

? ? 斯卡蒂猛地驚醒，方才的景象仿佛如夢境一般消散，博士的面孔在她的面前四分五裂，而后化成無法捕捉的微小塵埃，四散而開。

? ? “不！”斯卡蒂的撕心裂肺喚醒了她的感知，一下子，她好似又從破碎的夢境中回到了現(xiàn)實(shí)。

? ? 海風(fēng)的咸濕氣息狂亂地拍擊在斯卡蒂身上，周圍圍繞聲音的不是鳥鳴蟬叫，而是不可名狀的恐怖嘶吼。

? ? 斯卡蒂慌亂四顧，只見她被一群藍(lán)色的多足生物簇?fù)砉┓睿紳M深藍(lán)菌絲的地毯沿著丘陵山脈往四邊無限延伸，侵蝕這片不屬于它們的陸地。

? ? 天空陰沉，望不見繁星。

? ? 大海洶涌，尋不到文明。

? ? “為什么...”海嗣們的母親落下它們無法理解的眼淚，它們的神袛?shù)穆晭Оl(fā)出它們無法理解的嚎哭。

? ? 海嗣們不理解，但沒有關(guān)系，它們的職責(zé)只是遵從，只是延續(xù)。

? ? 神袛幾近崩潰，由天堂墜落至地獄的感受并非常人能夠承擔(dān)。

? ? 只是......

? ? 雜亂的呼叫與蠕動掩蓋了細(xì)微的感觸，神袛突然感受到了懷中的那一絲生命。

? ? 那是一股很輕很輕的力量，是將死之人耗盡生命發(fā)出的祝福。

? ? “生...日快樂...伊...斯卡蒂...”語畢，命逝，男人死在了他最愛的人懷中。

? ? 孤獨(dú)的靈魂止不住地崩潰，可她那完全海嗣化的身軀和那退化的聲帶剝奪了她與愛人告別的權(quán)力。

? ? 最后，也只是多了幾聲聽起來悲傷的海嗣鳴叫，不足為道。

?

? ? ！

? ? 斯卡蒂驚醒，光滑的額頭上滿是冷汗。雙手捏著被子，不停發(fā)抖。

? ? “怎么了？”斯卡蒂的動靜吵醒了博士。

? ? “我...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p>

? ? “沒事的?！辈┦糠?，打開了床頭燈，就著昏暗卻溫暖的橘黃色燈光，摟住了斯卡蒂。

? ? “不管發(fā)生什么，我一直在這?！?/p>

? ? “嗯?！?/p>

? ? “對了。”

? ? “生日快樂，斯卡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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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走入我灰暗人生的虎鯨小姐，這份感激，我永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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