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少年飄搖的心意

她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這句讓我既欣喜到癲狂又悲傷到嘔吐的話。發(fā)熱的臉頰、過速的心率、輕飄飄的腳后跟都告訴我，這就是被這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子告白的感覺；然而高考就像是一場只對我一個人下的傾盆大雨，把我的身體和靈魂洗了個遍。

“校慶就要到了，我想和你再一起逛逛校園，然后一起在舞會上跳舞?！?/p>

往年校慶的時候，只有高三的同學有晚上在操場上跳舞的權利，仔細想想，我和夏琉瓔在這所校園里也算是一起呆了五年了，今年，終于輪到我們了嗎？

但是對于她的告白，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在校慶的晚會上一起跳舞，意義是不言自明的：那是蘇武諸多沒能來得及兌現(xiàn)的承諾之一，也是“得到趙天麟烈士祝福的眷屬”的傳說。傳說這種事情，從來是既不能證成，也不能證偽的，信則有不信則無，反正蘇武是信了。而且聽說，老師們不會阻撓敢于在那一天牽手跳舞的情侶……反正我們耀華也沒有什么對于校園戀愛的特殊規(guī)則。

善解人意的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苦衷：“真是對不起啊，被我這樣的女生，在這種時候告白了，你一定很困擾吧?！?/p>

這種時候也不需要我遮遮掩掩：“嗯?！?/p>

“我不急，我會等待你的答復的?！?/p>

“等待？”

“嗯，不是有一句話叫做：‘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嗎？既然我心意已決，我就會一直等下去的?！?/p>

她的語氣一點也沒有“決心”，而是如鏡子一樣反襯了我現(xiàn)在的迷茫。

不對……她這是給我畫了一個圈套，等著我往里面跳呢。

“可是，夏琉瓔，既然你今天已經(jīng)說出來了，往后也沒法恢復到‘僅僅是朋友’的狀態(tài)了啊……”

“啊，這倒是?！?/p>

她還是用親切的笑容看著我，實在是不像早已為我布好圈套。

“我不論在什么時候回答，我不論怎樣做出回答，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現(xiàn)在我沒法不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你打算怎么辦？”

“在一起吧，但是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p>

這仿佛不是我的決定，我怎么會扔出這么一句不三不四且敷衍了事的話呢？不過據(jù)我所知，就是這么一句略顯敷衍的話，成就了很多人。

“嗯，好！”她輕輕點了點頭，笑容也……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她……真的好可愛。

……

“吃飯吧，文理?！?/p>

“謝謝！”

眼前擺好的，是一人份的九轉(zhuǎn)大腸、糟溜魚片、蘿卜湯、東北大米飯。冬雪的父親，似乎是米其林級別的大廚，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這小區(qū)里開了家很傳統(tǒng)的魯菜館，每天都門庭若市，我若不是有專屬的留座，是不可能有這種口福的。另外，我可不是白吃白喝，我是有好好付錢的！只不過我的菜都是特制的一人份而已。

可是，這種米其林級別的菜品即便擺上了我的面前，我也無心動筷子。

“喲，今天這是咋了？菜要趁熱吃哦！”冬雪的奶奶看見了，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其實今天最不想來的就是這個地方，這個不吃飯還會被從桌子底下踢腿的地方。

“喂！說話！你和琉瓔怎么樣了？”

我自己的腦子還沒理出個所以然來，冬雪就非得撬開我這張嘴不可。

“你不會……拒絕了她吧？”

糟了，語氣中有殺意。

“沒有！沒有！我只是保留了我的意見而已！”

“你保留個錘子啊！”

“總之，目前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關系?！?/p>

“放屁，這不還是開始談了嗎？”她給了我一個白眼。

“都行！你怎么理解都行！”

夏琉瓔她確實很漂亮、很可愛，但是歸根結底，我對她的了解也就只有這么多了。我還需要再多了解她一點……而且我還有足夠的時間了解她嗎？

“呵！你這真指著假不在乎的人！猶豫個屁，當機立斷！她長得有多漂亮不用我再夸一遍了吧？性格又那么好，你想個屁！”

“你這樣會吵到別的客人的哦……”我是看到有好幾個夫婦模樣的客人都笑了之后才這么說的。

“唉……”冬雪的奶奶嘆了口氣，將冬雪“拎”走了。

冬雪她，似乎對撮合我們有相當?shù)膱?zhí)念。夏琉瓔她確實是個相當好的女孩……相當好的女孩？對哦，相當好的女孩，為什么會對我告白呢？頗有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更讓人震驚的是，名聲在外的?；?，為什么會沒有人追求呢？我聽說，她有一次在圖書館讀書的樣子被人拍下來之后，就成了“學校的門面”，那照片我雖然遺憾未能一睹，但是據(jù)說秒殺眾多有名的寫真女星。

眼前的九轉(zhuǎn)大腸更加地不香了。

“怎么回事啊文理，你都有我們家冬雪了，還在和其他的女孩子談戀愛？”

一條涼爽的毛巾搭在了我的頭上，原來是冬雪的父親從廚房里出來涼快一會，順便拿了一瓶北冰洋汽水給我喝。

“您饒了我吧！”

“那是個怎樣的女孩子？”

“夏琉瓔，您認識嗎？”

冬雪的爸爸聽了這個名字之后，頭微微地向后仰：“完了，我女兒肯定比不上她。唉……再也不是我們家冬雪跟在你的身后到處轉(zhuǎn)的時候啦！”

……

“呼……”還是躺在床上才有回家的感覺。剛剛送琉瓔去公交車站已經(jīng)“浪費”……不能叫浪費時間，應該叫“花費了一些時間”，回來之后又被冬雪纏住，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接近十點——沒錯，高三是晚上七點才下課，就算我家住得近，晚上留給我做作業(yè)的時間也不多了……

開什么玩笑呢！我就從來沒寫過作業(yè)！啊，也不能說沒寫過吧，應該是“從來沒自己寫過”，反正明天早上會有寫了作業(yè)的冤大頭給我抄的，我就自己看看數(shù)學和物理的大題就行。

……

“文理，早安?！?/p>

我沒想到我轉(zhuǎn)天睜開眼睛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琉瓔的消息，昨天我們有好好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F(xiàn)在是五點五十分，距離鬧鐘響起還有十分鐘，但是我已經(jīng)醒來了，琉瓔發(fā)消息的時間是五點四十三分，她起的真的好早……對哦，她家住的有點遠，坐公交車大概要半個小時才能到學?！@天殺的高三，到校時間是六點五十分呢！

“早安，琉瓔，一會兒見！”

我像模像樣地回了消息之后，放下手機，去執(zhí)行每天早上的固定程序。

“喂！冬雪！起……咦？已經(jīng)起了？”

這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的場景讓我目瞪口呆，她不僅已經(jīng)起床，而且校服已經(jīng)換好了，正在像模像樣地做早飯。

“你……好歹……”

糟了！好強的殺意！

“敲門?。　?/p>

還好我腿腳夠麻利，沒有被無影腳踢中。我真是倒了大霉了，早上興致沖沖地來叫她，結果沒幾秒就被掃地出門；如果我不去叫她的話，又不知道她會怎樣生氣，真是兩頭難！但是，我是個賤人……

“你睡好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臉色并不大好?！?/p>

對，我就是個賤人，明明剛剛被踢出來，卻還要用熱臉去貼冷屁股，在門外用溫柔的語氣關心一下她。

“算你有眼力見，我是沒睡好?！?/p>

“那你今天上課的時候扛得住嗎？”

“哎呀！你管我這么多干啥！快去接琉瓔！接！琉！瓔！”

“我看你是故意難為我，他們家住在南開區(qū)誒！咱們住在和平區(qū)，海河邊，你讓我怎么接！”

“你給我爬！你就不會去公交車站等她嗎！戀人就要有戀人的樣子！你怎么就這么不通情達理呢！”

我頭上的帽子似乎越扣越大了。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甚至能從煎雞蛋的香氣中感受到殺意。

“好好好，好好好，我先吃口飯先。”

……

“喲！琉瓔！”

我也是不明白了，說著讓我去公交站接琉瓔，結果冬雪她就像個“監(jiān)工”一樣跟來了，甚至還不等我開口，她就扯著嗓門，對著剛剛從車上下來的琉瓔大喊。

“早安，冬雪、文理?！绷瓠嬛钡阶叩轿覀兠媲安砰_口，輕柔的聲音，幾乎被六點四十分的南京路的喧囂淹沒。

“早安，琉瓔?！蔽疫€是很緊張，我非常想知道我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樣的表情。

“咳！咳！”冬雪在我身邊故意咳嗽了兩聲，但是我不知道她在暗示我什么。琉瓔則是顯得有些拘謹，兩手交叉放在身前，長長的頭發(fā)似乎早上都沒來得及仔細梳過，肉眼還能看到不順滑的地方。但是即便如此，還是吸引了路上行人足夠多的目光。

冬雪見我還是傻愣在原地，給了我一個白眼：“琉瓔，早上吃過了沒？”

“還沒有?！?/p>

“咳！”冬雪又故意咳嗽了一聲。這下我終于懂了，趕快借著人行道的綠燈，向?qū)γ娴谋憷昱苋?。這種時候不心領神會的話，我會被冬雪打死的！但是我仿佛聽到琉瓔有些慌張的言語從背后傳來：“文理，其實不用……”手機上也及時傳來了冬雪的提示：“她不喜歡吃涼的哦！也不喜歡喝咖啡！”

誒？這個習慣好像和某個“難伺候”的人有點像哦！最后，我下血本為她買了最貴的金槍魚三明治，還有一杯橙汁——當然都是暖烘烘的！遞到琉瓔手上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到她的眼睛在放光，可惜這充滿光芒的眼睛沒給我欣賞多久，她就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一個感染力非常強的，真誠的笑容：“謝謝你，文理?！?/p>

我直接看呆了，她怎么能這么可愛！

“嘖……你瞧你那色瞇瞇的樣子！”冬雪輕輕地踢了我一腳，比以往要輕一萬倍。

琉瓔……哪怕是讓我只是看著，都覺得很開心，以前為什么沒有發(fā)覺呢？

……

你要硬問我高三的生活和以前有什么區(qū)別的話，抱歉，我覺得真沒有什么區(qū)別。把已經(jīng)學過一遍的東西再講一遍這件事我已經(jīng)不想再吐槽了，理科的東西和文科又不一樣，有啥好背誦的？題目的難度嘛，倒是大了好幾個等級，有的題我也做不出來，但是這不妨礙我的心態(tài)：連耀華十二班，號稱“總理班”的人都做不出來呢，那里的人從初一開始就是天才，而我這種人又算什么天才呢？

“文理，中午吃啥？”第四節(jié)課剛一上課，同桌的羅智就問我這個每日一問的問題。

“711還是食堂？我都可以?！苯裉斓奈乙驗榧敝ソ恿瓠?，就忘記了準備午飯。

“你不會真的這么想吧？”羅智似乎從靈魂深處發(fā)出了這個問題，他疑問的表情非常深刻、真實。

“怎么了？”

羅智見我反問，抻了一下脖子：“我聽冬雪說，你的女友給你準備了午飯哦?！?/p>

信息量好大的一句話：為什么冬雪跟他說這個而不跟我說呢？而且他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我和琉瓔的事，這也一準是冬雪告訴他的。

“是這樣嗎？我還沒聽說呢？”我正想掏出手機給冬雪發(fā)個消息確認一下，但是害怕這樣會“出賣”羅智，便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唉……”他用手抓了一下頭發(fā)：“有全學校最可愛、漂亮的女生給你準備午飯，是你的幸運呢，還是浪費了她的好心呢？”

我果斷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他被我打得猝不及防，差點磕到桌子上：“你和冬雪也是不學好，治不了她我還治不了你嗎？”

“祝你幸福……”他認慫了。

這一節(jié)課下課后沒有幾分鐘的時間，冬雪就像是要急于彌補自己的錯誤一般，來我們班的教室抓我了：“文理，那個……”

“噓！”我立刻比劃了一個小聲的姿勢，主動走出了班門：“我和琉瓔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了？”

“喲？你還害羞了？”

“不，我討厭被別人議論，你也懂我?！?/p>

“哼哼……考慮到現(xiàn)在是高三，是非常時期，你這個要求也不算是不合理，那我也就勉強同意吧。另外，中午……”

“噓……你小點聲，中午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求你小點聲……”

冬雪的大嗓門，雖然音量比蘇武差了一些，但是女生聲音的穿透力，真的不是蓋的。

“誒？我以為我忘了告訴你了……哦，是羅智吧？”

“嗯，琉瓔在哪里？”

太好了，看來沒有出賣羅智，而是她真的忘了這件事。

“樓上請，甲級座。”

冬雪所說的地方，是學校為了方便高三的學生吃飯，而專門開放的一間預留教室。我們高三的校舍離食堂很遠，也有不少學生自己帶飯吃，學校就開了一間很大的階梯教室，放上很多微波爐和桌椅，供我們高三的學生使用。

我就這么被冬雪牽到了樓上，回想起剛剛羅智所說的“祝你幸?！?，我不禁在想：這叫幸福嗎，我好像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琉瓔已經(jīng)在階梯教室的角落占好了不起眼的位置，還是一個靠窗的好位置，她已經(jīng)把窗戶打開，已經(jīng)不再燥熱的秋風將她的發(fā)絲微微吹起。

“久等了！我把她抓來了！”

“謝謝?！?/p>

和冬雪相比，琉瓔的話總顯得特別簡短。而我還是老樣子，坐到琉瓔身邊后就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偷偷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噗，似乎她也是一樣的，明亮的眼睛似乎在聚焦什么東西，但實際上神態(tài)卻是僵硬了。想起琉瓔以前說話的語調(diào)和用詞，我現(xiàn)在怎么和她交流，似乎是在考驗的我語言能力，這對我無非是很大的考驗，至少不能像和冬雪說話那樣隨意。現(xiàn)在的狀況就是：她不說話的話，我就不知道該說什么。

“午安，文理?！?/p>

一句普普通通的問候，似乎不像是戀人之間才有的言語，但是她略帶顫抖的聲音，似乎是因她的心也在緊張地砰砰直跳。

“午安，琉瓔?！?/p>

我也模仿她的語氣，盡量發(fā)音清楚地和她問安。她似乎是被我“牽強的模仿”逗樂了，臉上浮現(xiàn)出簡短而輕微的笑容，喉嚨中也似乎有若隱若現(xiàn)的笑聲。

“我真是服了你們倆了！”冬雪顯然是受不了我們這么磨嘰：“速速開飯！我餓了！”說著，她一口氣打開了桌子上的三個飯盒。

我正想觀察一下琉瓔都做了什么的時候，她也問話了：“文理，你有什么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我好像沒有什么不吃的東西?！?/p>

父親娶了繼母之后，我就沒有任何挑三揀四的權利了。

“太好了~”她似是輕輕地松了口氣：“我也沒來得及問你喜歡吃什么，就自作主張了。”

“這家伙沒有這么心細啦！”冬雪似乎不踩我一下就不行。

琉瓔用的飯盒是有些粗獷的大大的鐵飯盒，乍一看和她的氣質(zhì)相當?shù)夭慌洹叮瓉磉@個是給我的。鐵飯盒里裝的東西倒是相當?shù)鼐拢好罪?、土豆燉牛肉、清炒西藍花塞得滿滿當當且涇渭分明，不像是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而像是剛剛裝好似的。她又拿出一個玻璃飯盒，里面一半是各種已經(jīng)切好的水果，還有一半是小點心，小點心的樣子都十分可愛，我不禁推斷這是她親手做的。再看看琉瓔面前的小鐵飯盒：東西雖然一樣，但是量看起來比我的少了不少，這就是美少女的飯量嗎，連蘇武都有她一倍以上的飯量。再看看冬雪的不銹鋼保溫飯盒……好家伙，菜都混在一起了，雖然菜香味告訴我這是冬雪父親的手藝，但是經(jīng)過這一上午的折騰，品相已經(jīng)……

“你看個屁！”冬雪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在觀察：“快吃！快吃！我現(xiàn)在只是筷子占著手，沒法打你而已，你自覺點哈！”

“我只是看著，就要感動到哭了?！?/p>

“嘿嘿，謝謝?！?/p>

一句真心實意的夸贊，得到了琉瓔平常自然的回應，她的笑容，也終于持續(xù)地久了一點，我可以好好地看一看。

“你迷上人家的速度還真是快，渣男！”

是的，冬雪她似乎是不踩我一下，她就難受。

我沒有選擇從主菜入手，而是選擇先去驗證我的推斷。一筷子對準小布丁——我不敢下手——夾起來快速地送入口中。

是的，我敢確定是她自己做的，這種溫柔的甜味，是隨著制作者的心意而變化的。甜品點心出自冬雪父親之手的，我也嘗過不少，但是普遍味道都很沖，就像是他喜歡快炒、猛火、大油一樣；而這點心，像是被琉瓔精心呵護到我嘴里一般。

“好吃?！?/p>

“真的？”

“真的。”

“太好了！”

怎么感覺我自己的言語也簡短而輕柔了起來。

“嘔……”冬雪在進行夸張的表演：“我酸起來了！”

吃過了她做給我的午飯，我該用什么回禮呢？

……

“啊……我還是無法接受?！狈艑W后，輪到羅智做衛(wèi)生，他一邊彎著腰掃地，一邊在嘴里念念有詞。

“怎么了？”

“你明知故問啊，我是說柳樹的事情。”

為了掩飾我們倆戀愛的關系，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以后就用柳樹代稱琉瓔。

“你一下午連續(xù)嘆氣就是因為這個？”

“唉……為什么是你這家伙呢？我哪點不如你了！”

“其實目前的情況我自己也不清楚?！?/p>

“你少來！”

羅智的學習成績和我是不分伯仲的，并且外貌看上去也挺不錯的，但是一直不受女孩子喜歡的原因……嗯，就像是這樣，不喜歡聽人說話吧。

“所以，你待會兒去約會嗎？”

“不?！?/p>

他愣了一下，直起了腰：“C A O，難道是和冬雪約會？N M D，這個世界會允許你這樣的惡行嗎？”

“你爬！我今晚要為了校慶的事情去學生會和團委會開會?！?/p>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班的命運就肩負在你的身上了，冬雪你就放心地交給我吧！”

“你爬爬爬！”

“哦對了！你現(xiàn)在可不能再對楊書記花心了哦！”

“你以為我是花心大蘿卜嗎？”

其實羅智確實是很了解我的，她口中的“楊書記”，是我們這一屆的團委會書記，楊雨霏?，F(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和琉瓔……算是交往了？那就應該坦誠地面對過去：這個姑娘，吸引了我很久。哎呀，這話要是不小心溜出了口就壞事了，楊雨霏也是文科班的人呢！

想要去學生會的辦公室還要走一段路程，這都是高三年級和其他年級不在一起上課的錯，還得苦了其他年級的學妹們等我們高三放學！學生會長和團委書記都是高三的學生，辦公地點卻還在原來高一高二時的校舍。哦，差點忘了說了，我的搭檔王肖萌就是學生會長。

我來到辦公室后隨意拉了張凳子坐下，很快就有不認識的學妹——看領結的顏色就可以辨認年級——給我發(fā)了一本訂好的資料。這校慶重要歸重要，但是有這么難搞嗎？不僅每個班要出兩個人，還要定期組織到一起開會報告進度，這是要干啥……高三年級的面孔我都認識，其他年級的人我雖然不認識，但是數(shù)了數(shù)班級，人似乎已經(jīng)齊了，現(xiàn)在只剩主持會議的楊雨霏沒到。

楊雨霏，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把那里的氣氛改變的女人……停停停！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意她了！

“喂，怎么了？”

王肖萌很少見地對我發(fā)話了。我們班的班長和團支書的關系，應該是全年級，不，應該是全學校最糟糕的，我的這位搭檔，平時基本上不和我說話?，F(xiàn)在她主動問我話，一定是我剛剛做出了什么奇怪的舉動。

“沒事，我只是累了?！?/p>

“我沒聽清你剛才嘴里在念叨什么，別夢游了哦?！?/p>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眾人齊刷刷地往門口看去：是楊雨霏書記。場面瞬間冷了起來，不是因為教室里空調(diào)開太大的原因。楊雨霏身為這一屆團委會的書記，學業(yè)是足以把蘇武那種有十八個腦子的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水平，而且在體育方面也比一般的女生要強得多——在耀華，這種人其實比比皆是。這也就是蘇武在這里的四年里一直徒有其聲望而鮮有得榮譽的原因：他的優(yōu)點和缺點都實在是太明顯了，不是其他人試過后都不行的任務，老師們是不會想到蘇武的。

楊雨霏雖然會讓周遭的氣氛凝固，但實際上是個溫柔親切的人，從我在學生會、團委會干活的經(jīng)歷來看，沒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她商量。她之所以看起來威嚴又冷漠，是因為她的頭發(fā)：白色的長發(fā)，用兩個紅色的長絲帶梳成比較低的雙馬尾搭在身前，發(fā)帶的繩子很長，系成蝴蝶結后都足夠搭到胸前了，而發(fā)長也是及腰的長度——為什么文科班的女生都喜歡留長頭發(fā)，還都喜歡用紅色的發(fā)帶呢？

“人都齊了嗎？”

“嗯?！?/p>

“那我們開始。”楊雨霏拿了一根粉筆，似乎要在黑板上寫一些東西。

“首先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消息?！?/p>

聽到是個不幸的消息，在座的諸位都不免有些緊張。

“高三年級校慶籌備組的組長崔老師生病住院了，似乎是腰病，都怪他喜歡在沙發(fā)上躺著看報紙……”

“噗……”文科班的班長直接就在臺下笑了出來，崔老師正是他們的地理老師——楊雨霏自己本身就是文科班的團支書。

楊雨霏也笑了一下：“所以，現(xiàn)在我代替崔老師負責高三年級的籌備工作，就這樣?！?/p>

場下鴉雀無聲，根本沒人敢提出意見。她有和諸葛亮類似的特質(zhì)，就是遇到別人解決不了的麻煩時，會親自上陣。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為了統(tǒng)一分配工作……”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這次校慶竟然有這么多活動？而且不只是持續(xù)一天！十一假期的前三天放過去之后，10月4號早上是主要慶典活動，蔣大為老師和20088樂隊（我們學校還有這個樂隊？）要來獻唱，下午是師生趣味運動會，所有班級和所有教研組都會派代表參加，一聽就很刺激；10月5號早上是往屆校友的見面會，所謂每個班負責的接待工作就是這個時候，同時這一整天都是校園開放日，學校的實驗室、校史館、體育場等設施都會開放，低年級的老師似乎還會有示范課堂，真是苦了十一假期還要來“聽課”的學弟學妹們。

啊……這……什么時候和蘇武還有雷皓聚會呢？

……

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我今早在準備的時候從容了很多——特別是不用再另做午飯這一點。我難得有興致去梳了一下我稍微有些自來卷的頭發(fā)，又用超聲波洗機把眼鏡洗了一遍，這已經(jīng)是我所能做的，整理我自己形象的全部的事情了。我們學校的校服還算前衛(wèi)，但也擋不住千人一面的感覺。

不用再管冬雪的感覺，那真的是……

太！棒！了！雖然感覺這樣有點對不住她，但是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真的是棒極了！誒？今天的琉瓔，好像沒有像昨天一樣，一大早就發(fā)信息過來。于是我趕快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消息：

“早安，今天還是在公交站等你。”

正在我打算把手機放下的時候，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好的，我會快一點的。”

我的天，這種級別的打字速度我真是見所未見，雖然是有她風格的簡短的話語，但是拼音打字即便是只八個字，一兩秒也是不可能打完的。

我還是提前十分鐘左右來到了公交車站，今天的琉瓔下車之后顯得和平日不太一樣，她對我招著手，小蹦小跳地跑過來的。這是因為冬雪不在，所以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嗎？

“早安，琉瓔?！?/p>

“對不起，讓你等我了?！?/p>

“哎呀~哪有的事！”

她性格這么好，把我都弄得有些害羞了。從公交站到校門口也不過七八分鐘的路程，但是一段路走過來，她只是一言不發(fā)地走在我的身后而已……好尷尬！沒有冬雪圓場，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琉瓔？”

“嗯！”她好像被我嚇了一下，回答的聲音像是從嗓子里沖出來的一般。

“你為什么走在我身后啊?！?/p>

“因為，有些不好意思。我走在你身邊的話，你覺得可以嗎？”

我發(fā)誓，誰都無法拒絕這種程度的禮貌。

“沒問題?！?/p>

“那，好的。”

她有些拘謹?shù)剡~著小碎步，縮短了和我的距離，最后來到了我的身邊。她的腳步是很碎，我的心才是真的碎了——行人和同學的視線實在是太刺眼了！扎得我渾身發(fā)麻，這樣的美少女，真的會在我身邊嗎？

“有些不好意思呢。”琉瓔似乎也感覺到了行人的目光，把頭稍微扭向了路邊的花壇一側(cè)。哦！天啊，你看那些花朵瞬間都不敢把花瓣對著天了，都紛紛垂下了頭！

以往和冬雪一起的時候，我從未如此在意過我身邊的人，但是換成琉瓔之后，這種感覺真的差別好大！就因為對方是“夏日柳樹的影子”？不對，應該就是因為她是說過喜歡我的女生吧。

“感覺，文理是一個很辛苦的人?！?/p>

“嗯？為什么突然這么說？”琉瓔似乎是個幾乎不主動提起話題的人，她突然間這么說，讓我非常在意。

“因為你是一個人住啊?！?/p>

“算是吧，而且時間也不長?！蔽乙膊恢蓝┑降资窃趺凑f我的事的，希望她不要說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沒想到理科的男生也能自己收拾家務呢?！?/p>

琉瓔的語氣，似乎是在調(diào)侃我？看來她也不是我想象的“冰山美人”嘛！她說不定也是個情緒豐富的女孩。

“實話講，我還不是很習慣，我去年在J國的時候，都是蘇武那個軟骨頭做家務?！?/p>

“他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呢，老師講的東西也好、別人囑托他辦的事情也罷，似乎沒有他忘不掉的事情?！?/p>

琉瓔的話中帶著刺，語氣也顯然是在嘲諷蘇武，但是她的表情還是微微笑著，看上去很親切、可愛。

“他的記憶力是個謎，你以為他忘記了的事情，說不定他心里還是跟明鏡一樣。有個成語叫啥來著？假癡不癲！”

“哦？”琉瓔的這個字聲音拉得很長，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兇狠了起來：“但愿如此。”

為什么大家，在面對唐婉兒的事的時候，都不站在蘇武這一邊呢？特別是琉瓔，還有唐婉兒的妹妹唐璨兒。蘇武才是受害者吧……我覺得。以后我還是不跟琉瓔說蘇武的事情比較好。

“昨天的午飯很好吃哦?！蔽夜麛嗖黹_了話題。

“額！”琉瓔就像變了臉的京劇演員，瞬間從一個兇狠的表情變成了一個慌張的表情：“謝……謝謝?！?/p>

啊……真的好可愛。不過這就更讓人迷惑了，她不是所謂的“冰山美人”，為什么一直沒有人追求她呢？

“喲，早安?！?/p>

正說著話，發(fā)現(xiàn)楊雨霏就站在前面的報刊亭前和我們打招呼。她說話的聲音非常容易辨認：中氣十足，稍顯低沉，像一個男性的聲音。

“早，楊書記?！?/p>

“霏霏！早上好?！绷瓠嬕娏藯钣牿?，似乎很是高興。

“魔術楊，正好讓我撞到你了?！睏钣牿弥稚系膱蠹埦沓梢粋€筒，對我指了一下。

“那……霏霏，我先走嗎？”

楊雨霏笑了出來：“對不起喲！我先找他說點事情。”說罷，又捋了捋琉瓔的長發(fā)，然后故意地拉了一下。

“嗚！別拉頭發(fā)！”

她們兩個的關系似乎是非常好。

“書記，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10月5號晚上的舞會，你來負責籌備，如何？昨天的發(fā)的資料里沒有這部分，因為一個學妹忘記打印了，所以昨天就忘記了說這件事?！?/p>

楊雨霏不提起，我都忘了這個每年校慶都有的“傳統(tǒng)節(jié)目”了。舞會只是這個活動的最后一項而已，那個晚上還會有戲劇、唱歌等各種節(jié)目——一般都是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用來玩的。

“不用再討論決定了嗎？”

“我是團委書記，這件事我來決定?！?/p>

連文科班的人都如此漠視程序嗎……此所謂物極必反？

“當然，你會有幫手的?！彼谋砬樗坪跏窃谡f“你放心”，而她把左手端在胸前，稍微掩飾住自己的嘴的樣子，似乎又是在說“這事你不能拒絕”。

“行，我盡力而為?！?/p>

換做是以前的話，我根本就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你雖然沒有了搭檔，但還是很可靠呢。”她高興得喜笑顏開，而她所提起的“搭檔”，應該指的就是蘇武和齊治吧——楊雨霏不知道唐婉兒的事情，對于蘇武的評價還算蠻高。

“是他們拋棄了我……”

“資料都在團委會辦公室，你找個時間自取吧?！?/p>

說完，她拿報紙給自己扇著風，先走一步了。

……

“文理！”

琉瓔沒有進教室，而是在校門口等我。

“喲呵，你還挺快的嘛。”

“冬雪你來的也挺早?！笨磥砑幢闶俏也蝗?zhí)行叫她起床的程序，她也是完全不會遲到的。如果她能一直保持下去，也算省了我一樁麻煩事。

“霏霏找你都說了什么呢？”

“她已經(jīng)決定了，我來領導籌備10月5號晚上的舞會。晚上放學前，我得去一趟團委會辦公室理一下資料?！?/p>

“我去幫忙，可以嗎？”琉瓔似乎有些害怕地問道。

“那真是幫了大忙了?！?/p>

“嗯，我想幫你做事?！?/p>

沒想到她是一個這么主動的女孩子，上次的午飯也是，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

“冬雪，你也應該學學……”

話沒說完，我就挨了一記無影腳，也罷，是我找打。

“琉瓔你可得小心點，小心他一甩手就把工作全都推給你了。”

“你拿我當什么人了！”

“噗！”

感覺琉瓔就像是在看相聲一般地發(fā)笑。

……

“喂，魔術楊，柳樹來了哦?！?/p>

羅智一提醒我，我才把扎進物理卷子里的頭抬起來?，F(xiàn)在是晚自習的最后一節(jié)課，明明是沒有老師主持的，沒想到琉瓔也會從后門溜進我們教室，我還以為她一定會走正門的。

“我來看看資料的準備情況。”

可是我就快要寫完這道題了……

羅智似乎看出我有些留戀這道題目，直接抓走了我的物理卷子：“既然已經(jīng)會做了就別非要寫完了，快去辦正事?！?/p>

“那咱們換個地方?！蔽覇柫瓠嫷囊庖?。

“嗯！”

最后還是得麻煩琉瓔也來團委會的辦公室，因為高三的自習教室是不允許干其他事情的，我能拿到鑰匙的地方，也只有這里了。

“這里不會被打擾，而且往年的存檔也在這里。”

琉瓔還特地在辦公室里四下轉(zhuǎn)了一圈：“這里的東西還真不少呢?！彼只氐介T外，左右看了兩眼，才關上門：“這里只有咱們兩個呢。”

“的確，算是難得的獨處時間呢?！?/p>

我其實有點擔心這句話說出來之后的效果，要是被她以為是色心作祟該怎么辦……

但是她似乎不想接這句話，而是拿起了我?guī)淼呐Ｆぜ埓骸翱扉_工吧，時間不早了，早干完早回家！”

“嗯。”我用稍顯僵硬的動作把資料分類開來……還是難免在意剛剛的話題啊，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她具體要幫我做什么比較好？

“琉瓔，麻煩你到那個柜子里把去年的活動策劃書找來，好嗎？”

“好?！绷瓠嬒袷且呀?jīng)知道目標在哪里了一樣，徑直奔著這個有八扇門的文件柜走去，直接拿出了一個文件盒，翻了兩下就找到了對應的頁面：“在這里哦！”

“你怎么知道在那里，我都不知道誒。”

“我剛剛不是在看風景哦~”

好強的觀察能力，細心程度也是很高。

“那么去年的答辯會議記錄……”

“來了哦！”我的話還沒說完，她的腿就已經(jīng)行動起來了。結果就是，我們只用了不到10分鐘，就根據(jù)去年的存檔，理清了今年的卷宗。

“峨眉頂（amazing）啊，這就是文科班的學生對于文書工作的能力嗎？”

“一般般啦~”她似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琉瓔說不定確實有這方面的才能，不僅可以很快地找對文件，還能及時告訴我哪里搞錯了、哪里缺東西?！?/p>

“能幫到文理真是太好啦~”她害羞地理了理自己的劉海，象征性地擦了擦自己的額頭——明明是沒有流汗嘛！

……

“你們兩個有約過會了嗎？”一日，冬雪就這么直接當著我們倆的面發(fā)問了。而我和琉瓔則是不約而同地緘口不言。

“果然如此……你怎么不主動約人家??！”

我大概知道會被冬雪踹一腳，所以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招架之勢。

“魔術楊還是不夠成熟呀~”

“羅智？你這孫子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只要有冬雪在的地方，就有我。”

“嘔！”不止我感覺到反胃，連琉瓔都遮著嘴巴在笑。

“總！而！言！之！你這周末必須帶琉瓔去約會，聽到了嗎？”

“不……不用勉強他！本來就只有周日一天可以休息，他還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鄙平馊艘獾牧瓠嬛牢疫€有很多團委會的事情，打算幫我開脫一下。

“不不不，為了戀愛，那些閑七雜八的事情都應該拋棄才對！”羅智真是看戲的不嫌事大。說來也怪，羅智為什么突然間就加入了撮合我和琉瓔的陣營！

“那個……不如我去當我們班的校慶負責人吧，這樣還能幫文理做點事情?！?/p>

“琉瓔你和這種人在一起真的是太！浪！費！了！”冬雪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可是，你們班的負責人不是……”

“對呀，是霏霏和靜怡（文科班的班長），但是霏霏好忙，我可以替她！”

“說來也是哦，楊書記身兼數(shù)職，確實是忙不過來呢?！?/p>

“我已經(jīng)向老師毛遂自薦了，希望能得到同意吧?！?/p>

“哎呀……我是很了解琉瓔的，”冬雪似乎是一副“我懂了”的樣子：“我這么和你說吧，琉瓔還從來沒有做過學生工作呢。我勸你，高興的話，最好老實說出來?！?/p>

唉……為什么她總能把如此高興的話說的那么像“想打架”呢？

“能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我也是感激不盡啦！”

當然，沒有冬雪這句話，我也會這么說的。

“嘔！”這次換做羅智在一旁做出嘔吐的表情，我果斷一拳朝他的側(cè)臉打去了。

“啊……好啊……那我干脆就送琉瓔點小禮物好了?！倍┰谌棺拥亩道锾土艘粫海骸斑@是兩張可以兌換電影票的禮品券，你們想看什么電影就一起去吧！”

我和琉瓔紛紛把頭湊了過去……然后羅智從身后化身“按頭小分隊”，把我們倆的臉按到了一起。

“嗚！”琉瓔發(fā)出了非?？蓯鄣穆曇?。

“不好意思，眼鏡框沒戳到你吧？”

“沒有，沒有！”

“而且冬雪，你這準備的也太充分了吧?！?/p>

我根本就沒有不接過來的理由，讓她把券拿在手上超過一定時間后，她一定會踢我的。

“你好好陪人家就行?！?/p>

……

次日，在團委會辦公室舉行定期工作會議的時候，我就看到了琉瓔的身影——在坐在正中間的楊書記旁邊，她倆聊得好不快樂。

“書記，我來晚了?！?/p>

“無妨，我們還沒開始。哦對了，讓琉瓔幫你搞舞會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我看了看琉瓔，她似乎很是期待的樣子。

“這不是什么大事，比起公私混淆，還是你方便做事更好。”楊雨霏接著說。

我對于文科班的認識正在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教條又死板的蘇武真的是文科班的嗎？如果是他的話，他會在安排人事的時候，把能回避的全回避掉。

唉……偏偏是楊雨霏在為了琉瓔的事情幫我，太讓我揪心了……

“就這么辦吧，具體的分工，你們兩個好商量?！?/p>

“好的?！彪m然表面上覺得不妥，但是能和琉瓔一起認真做一件事，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特別是對于她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會議結束后，我按照日常的“規(guī)矩”送她到公交車站。

“第一次參與學生工作，你覺得如何？”

“氣氛比我想象的要輕松多了，都是霏霏領導的好！不像某人，只會搞一言堂?！?/p>

說起學生工作，就不得不提蘇武曾經(jīng)捅出的大簍子：他也曾經(jīng)被“民主選舉”為班長，后來因為獨斷專行被“民主投票”罷免了，這件事情發(fā)生在初中，還被劉禎好好諷刺了一番。

“咱就別提他了吧……”

一直覺得很困惑：如果她對待蘇武的態(tài)度如此之惡劣，又為什么會喜歡上作為蘇武死黨的我呢？

“琉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

“嗯！”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那為什么會喜歡上我呢？我也不是個溫柔體貼的人，也沒有什么戀愛經(jīng)驗，更別說顏值了?！?/p>

“冬雪總是和我說起你的事情?！?/p>

“冬雪？”

“雖然沒有幾句好話，但是我感到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此外……還有……”

看著她的表情漸漸變得害羞起來，我明白剩下的話才是真正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琉瓔?！蔽壹皶r打斷了她的話，要是讓她繼續(xù)說下去的話，害羞的人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