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叛亂系列VI-天使的降臨《Descent of Angels》第二章(6)

第二章-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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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最后一個怪物巢穴被肅清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大騎士團及盟友的戰(zhàn)士們還沒有進入北部荒野,那些茂密、混亂和致命的黑森林中仍然有沒被清除掉怪物。在黑森林深處進行任何有組織的、系統(tǒng)的狩獵都很困難,大部分地方的植被非常茂密,騎馬幾乎無法通過,若非命令,即使是勇猛的渡鴉騎士也不會在這樣的地方騎行。
在北部荒野也有一些聚居點,他們在平原上或在寬闊的山脈深處筑起高墻據(jù)守,但這樣的地方很少,而且彼此相距甚遠。這里居住著許多心懷怨恨的人,他們哀嘆自己的命運,卻從來不敢改善它。
但其實,遠征還沒有進入北部荒野的真正原因是天狼星騎士團的反對。
天狼星騎士團是一個以擁有大量學者和龐大圖書館聞名的騎士兄弟會,他們曾激烈反對任何針對巨獸的行動,并在許多年前曾公開反對盧瑟和萊昂·艾爾莊森。
在萊昂提議討伐森林巨獸的時,其他眾多騎士團中,只有天狼星騎士團投票反對,哪怕塵埃落定,他們也拒絕服從多數(shù)人的意愿。相反,他們發(fā)出戰(zhàn)爭威脅,要對大騎士團及其盟友發(fā)動攻擊。
最后,盧瑟提出了一個妥協(xié)方案。他與天狼星騎士團達成的協(xié)議細節(jié)從未被披露過,但無論提出了什么條件,天狼星騎士們已經(jīng)撤回了他們在北部荒野的山谷堡壘,并沒有對大騎士團采取任何行動。
十年間,天狼星騎士團在他們的領(lǐng)地里看著萊昂的遠征取得了一次又一次勝利,肅清了一個地區(qū)接著一個地區(qū),這些巨獸從卡利班的森林中被清除了。隨著時間的流逝,萊昂的野心越來越接近實現(xiàn),卡利班上大多數(shù)人都感受到了黃金時代的召喚。
遠征已經(jīng)推進到北部荒野的邊界,那里是天狼星騎士團長期以來的據(jù)點,也是卡利班唯一一個巨獸還存在的地區(qū)。當大騎士團進入北部荒野時,幾乎不可避免地會爆發(fā)激烈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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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全副武裝的學徒聚集在訓練大廳的中央,呈朝外的環(huán)狀,他們的劍以防御姿態(tài)在面前伸展。扎哈瑞爾和內(nèi)米爾背靠背站在環(huán)中央,另一群學徒圍著他們,與他們對練。阿瑪?shù)纤剐值苈乩@著圈子走了一圈,雙手背在身后,監(jiān)督著學徒們的最新訓練課程。
聚集在圓圈周圍的學徒比圍成圓圈的學徒小一歲左右,都手持木制訓練劍,雖然不鋒利,但含有加重鉛棒,這讓被擊中的疼痛增大不少。
“你們以這種方式訓練了多年,”阿瑪?shù)纤箤^為年輕的學徒們說,“你們只能看到環(huán)形陣型的防御力,但你們還不懂它的象征意義。環(huán)內(nèi)的人誰能告訴這些后輩為什么我們以這種方式戰(zhàn)斗?”
像往常一樣,內(nèi)米爾第一個回答。
“保持環(huán)形,每個戰(zhàn)士都能護衛(wèi)左右。這是在敵眾我寡時使用的經(jīng)典防守陣型?!?/span>
“說得好,內(nèi)米爾,”阿瑪?shù)纤拐f,“那什么是內(nèi)環(huán)?”
這一次,扎哈瑞爾回答說:“一個環(huán)里包含另一個環(huán)就更堅韌。這是卡利班古老的戰(zhàn)斗信條?!?/span>
“沒錯,”阿瑪?shù)纤拐f。一個同心圓的概念,環(huán)環(huán)相扣,這也一直是卡利班所有偉大而堅固的要塞修道院防御的基礎(chǔ)。通過創(chuàng)建一個可靠內(nèi)圈來守護和監(jiān)視外圈的更廣泛的戰(zhàn)士群體,就不容易出現(xiàn)漏洞?,F(xiàn)在開始攻擊!”
年輕的學徒們撲向那個圓環(huán),他們的木劍朝著年長的男孩們刺去、砍去。
外環(huán)的男孩們打得很好,他們用額外一年訓練得來的技巧化解著攻擊者的攻擊,但面對這一比三的人數(shù)劣勢,不可避免地會被一些打擊擊中了要害。
扎哈瑞爾冷靜而精確地觀察著戰(zhàn)斗的展開,內(nèi)米爾緊貼在他的身后,對外環(huán)出現(xiàn)的防御弱點進行補救。劍拔弩張的場面持續(xù)了十分鐘,但外環(huán)中還沒有一處被突破。
阿瑪?shù)纤勾舐朁c名,宣布其中“陣亡”的孩子,那些男孩一瘸一拐地從圈子里走出來,抱著淤青折斷的胳膊,心中充滿了羞恥感,而外環(huán)縮越小,以保持他們的防線完整。
扎哈瑞爾在年輕的學徒來襲時刺傷了他們,內(nèi)米爾也在他的后邊做了同樣的事情。又過了15分鐘,環(huán)形依舊沒有任何打要被攻破的跡象,隨后阿瑪?shù)纤剐加柧毥Y(jié)束。
扎哈瑞爾和內(nèi)米爾都汗流浹背,戰(zhàn)斗已經(jīng)耗盡了他們的體力。如此激烈的戰(zhàn)斗無論持續(xù)多長時間都是很困難的,尤其在內(nèi)環(huán)里的戰(zhàn)斗尤其耗費精力。
阿瑪?shù)纤剐值茏咴谄v的學徒中間,他說:“現(xiàn)在你們就能認識到內(nèi)環(huán)的好處,以及我們從它的存在中獲得的力量。當你上戰(zhàn)場時,記住這一點,你就不會失敗。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個體是弱小的,團結(jié)在一起時我們才是強大的。你們每個人都有一天要面對戰(zhàn)爭,如果你不能依靠你的兄弟,你不相信他,那你就輸了。只有當這種紐帶是堅不可摧的時候,它們才有意義,一旦信任沒有得到回報,環(huán)就破裂了,你就死定了。解散!”
學徒們?nèi)齼蓛傻貜挠柧毚髲d的石頭地板上爬起來,脖子上掛著亞麻毛巾,護理著疲憊不堪的四肢。
內(nèi)米爾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說:“在這種強度的訓練中不出錯也太難了。”
扎哈瑞爾點了點頭,累得說不出話來。
“有必要這么拼么?”內(nèi)米爾繼續(xù)說?!昂孟裎覀冋娴囊ゴ蛘桃粯?。”
“不好說,”扎哈瑞爾說,“可能真的要打仗了。天狼星騎士團的代表今天晚些時候會到達,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我們之間可能真的很快就要開戰(zhàn)了。”
“天狼星騎士團?”阿蒂亞斯胳膊下夾著一本筆記本走了過來,問道。
“我是這么聽說的?!痹馉栒f。
“阿瑪?shù)纤剐值苷f的你都聽懂了嗎?”當埃利阿斯也過來加入他們時,內(nèi)米爾說。
“差不多,”阿提亞斯說,“記了一兩句話。”
“也許如果你多練習一下劍術(shù),而不是在你的書上亂寫亂畫,你就不會讓我們受到攻擊了,”埃利阿斯說,現(xiàn)在他的話里沒有惡意,只有善意的調(diào)笑。
“如果你不那么胖,也許就能避開它們的攻擊了?!?/span>
男孩們聽到這些熟悉的玩笑都笑了,自從那只帶翼的野獸在森林里襲擊他們之后的一年里,他們四個放下了彼此的成見,成為了親密的朋友,共同的瀕死經(jīng)歷讓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緊密。
”阿蒂亞斯長成了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孩,五官英俊,肩膀?qū)掗煟闹∪獍l(fā)達。埃利阿斯仍然是他們中塊頭最大的一個,他的肌肉鼓脹而有力,身上的脂肪早就燃燒殆盡了,盡管他仍然是他們中最不敏捷的一個。
“說真的,你們認為我們會向天狼星騎士團開戰(zhàn)嗎?”阿蒂亞斯問。
“我也不懂,也許吧。”扎哈瑞爾說,有點后悔提起這個話題。阿瑪?shù)纤剐值芨嬖V他,天狼星騎士團的薩塔納勛爵正往奧都魯克來,抗議騎士團的騎士貿(mào)然進入北部荒野,
雖然他沒有被告知要守密,但他仍然覺得與兄弟們的分享破壞了規(guī)矩。
“扎哈瑞爾!內(nèi)米爾!迅速休整,按儀式條例著全裝,十五分鐘后到我辦公室報到。”
兩個男孩都疑惑地抬起頭,對阿瑪?shù)纤剐值艿牡絹砀械襟@訝。
“先生?內(nèi)米爾說。發(fā)生了什么事?”
“萊昂想在薩塔納勛爵進入環(huán)形大廳時,把我們最好的學徒展示出來,而你們就是。他已經(jīng)到了,沒時間再磨蹭了,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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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哈瑞爾和內(nèi)米爾站在圓形大廳中心的講臺邊緣,緊張地挪動著雙腳。幾分鐘前,他們在阿瑪?shù)纤剐值艿膸ьI(lǐng)下走進來,被允許跟著他從西邊的回廊大門進入,他們既激動又感到非常榮幸。大廳上方入口是給地位較低的騎士團成員的,只有高級的騎士才能通過回廊大門進入環(huán)形大廳。通常情況下,學徒和級別低于正式騎士的人會坐在高處長凳上,但騎士團的高級成員在這種情況下給予了特殊的豁免。
奧都魯克的走廊和房間里熙來攘往,一些騎士、侍從和學徒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無疑是在為薩塔納勛爵的到來做準備。儀式用的旗幟被撣去灰塵,懸掛在大廳的屋頂上,紅色和深紅色的戰(zhàn)爭旗幟被充滿過去傳奇的旗幟所取代,讓人聯(lián)想到那些充滿兄弟情誼和友愛的時光。
穿著長袍、戴著兜帽的騎士團成員擠滿了大廳中央的石凳,但除了騎士團的高階成員外,沒有其他學徒在場。
“薩塔納真的那么重要嗎?”內(nèi)米爾小心翼翼地把聲音壓低說,因為圓形房間的回響效果簡直好到不可思議。
扎哈瑞爾點點頭?!皯?yīng)該是的。他是天狼星騎士團最高級別的成員?!?/span>
“我還以為它們差不多都絕跡了?”
“沒,”扎哈瑞爾說,“雖然他們不復(fù)往日輝煌,但還存活著?!?/span>
“他們后來都經(jīng)歷了什么?”
扎哈瑞爾回想起在他剛加入大騎士團的那些年里,他在高階騎士的大廳和房間附近聽到的總管們的談話。
“他們反對獅王對巨獸的討伐,在我們大騎士團和盟友開始肅清森林的時候,他們退到了山上的據(jù)點。我聽說他們的騎士和學徒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在看到這場遠征如此成功后叛變加入了我們。”
“他們撇下自己的兄弟?”內(nèi)米爾驚訝地問。
“他們是這么說的?!痹馉柾鈨?nèi)米爾的驚訝。“我想這幾年對他們來說一定是艱苦而無趣的,因為每個招募季節(jié)的新申請者都減少到寥寥幾個人。幾年之內(nèi),最多再過十年,天狼星騎士團就會自己消亡。”
“太可悲了,”內(nèi)米爾說,“不是因為光榮英勇的死亡或經(jīng)歷史詩般的戰(zhàn)斗,而是因為過時而瀕臨被遺忘的邊緣?!?/span>
“先別著急遺忘,”阿瑪?shù)纤剐值苷驹谒麄兊纳磉呎f。“一只野獸覺得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span>
“阿瑪?shù)纤剐值埽矣袀€問題?!?/span>
“什么事?你問吧,不過要快點,薩塔納馬上就到?!?/span>
“扎哈瑞爾跟我說,天狼星騎士團幾乎沒有新學徒,導(dǎo)致他們的人數(shù)銳減?!?/span>
“這不算問題?!痹馉栔赋?。
“我知道,馬上就要問了?!眱?nèi)米爾說?!拔蚁胝f的是,這是不是有一點……我是說,在薩塔納勛爵面前這樣炫耀我們,會不會太無禮了?”
阿瑪?shù)纤剐χf:“挺有洞察力啊,小內(nèi)米爾。”
“那我們?yōu)槭裁催€…?”
“這問題還不錯,所以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阿瑪?shù)纤拐f?!笆邪司牛_塔納勛爵來這里并不是為了和解。我相信萊昂和盧瑟希望在接下來的談判里展示出我們的實力?!?/span>
“如果能讓薩塔納勛爵認識到實力對比懸殊,他就會考慮妥協(xié),讓我們的戰(zhàn)士在北部荒原展開作戰(zhàn)?!痹馉栄a充道。
“差不多把,”阿瑪?shù)纤雇獾??!鞍察o點,要開始了。”
扎哈瑞爾將目光轉(zhuǎn)向修道院東邊的大門,只見兩排戴著兜帽的旗手走了進來,他們的臉籠罩在陰影中,腳步沉重。當他們走到圓圈的邊緣時,他們嚴肅地分開了,沿著講臺的圓環(huán)走,直到他們在講臺周圍形成了一圈旗幟。每一面旗幟都插在一個嵌在地板上的底座里,旗手跪在它們身后,當騎士團的團長們進來時,他們低下了頭。
萊昂和盧瑟走進了房間,他們穿著金光閃閃的黑色盔甲,肩上的青銅別針上掛著飄逸的白色斗篷。萊昂的存在一如既往地使盧瑟顯得矮小,但在扎哈瑞爾看來,兩者都是仿佛由同一塊華麗的布料切割而成的。萊昂的表情很嚴肅,而盧瑟的表情則稍顯輕松,但扎哈瑞爾可以看到他眼睛和下巴周圍緊繃的線條所透露出的微妙緊張。
大騎士團的騎士們聚集在長凳上,看到他們最英勇的兄弟靠近時,全體起立,用拳頭捶打胸甲,每個騎士都對比強者表現(xiàn)出應(yīng)有的敬意,歡呼聲震耳欲聾。
騎士團的高級騎士陪伴著萊昂和盧瑟,其中包括塞弗勛爵和幾位級別最高的戰(zhàn)斗騎士,他們都擅長領(lǐng)導(dǎo)和指揮大規(guī)模軍隊作戰(zhàn)。這似乎不僅僅是一種心照不宣的展示,而是一種真正的軍事力量威懾。
一個穿著閃閃發(fā)光的青銅板甲和狼皮長斗篷的戰(zhàn)士站在盧瑟旁邊。這只狼的頭骨和上顎被做成了戰(zhàn)士頭盔的尖頂,它的前爪搭在他肩膀上的鎧甲上。
這位就是薩塔納勛爵,一個面容飽經(jīng)滄桑,蓄著下垂的銀色小胡子,但身強力壯的男人。他的眼睛沉甸甸的,灰蒙蒙的,一副充滿戰(zhàn)意的表情。他顯然非常清楚大騎士團毫不掩飾地軍力炫耀。三個披著狼斗篷的勇士陪著他,每個人都有同樣濃密的胡子,年齡都比大騎士團許多最高級的騎士還要大。
勇士們走到講臺的中央,萊昂舉起雙手,讓周圍的人安靜下來??吹竭@么多高級騎士在這么近的地方,扎哈瑞爾興奮地瞥了內(nèi)米爾一眼。
萊昂轉(zhuǎn)向薩爾塔納勛爵,伸出他的手,“歡迎來到環(huán)形大廳,在這里,兄弟之間沒有等級和地位,都是平等的。歡迎你,兄弟?!?/span>
在扎哈瑞爾的耳朵里,這些說辭聽起來虛偽至極,毫無意義,仿佛萊昂吞下了最苦澀的灰燼才說出這些話來。
薩塔納勛爵顯然也持同樣的感覺,他不屑接受他伸出的手?!拔乙笫菃为殨妫f森大人,而不是…來看表演?!?/span>
“大騎士團是一個誠實的地方,薩塔納大人,”盧瑟說,他的聲音安撫人心?!拔覀兿M@次的交涉是公開、透明的?!?/span>
“那還演這些不加掩飾的戲碼?”薩塔納厲聲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傻瓜,還會對你的新老騎士大閱兵游行表示欽佩?”
“也不是演戲,”萊昂說,“只是為了幫你認清你們兄弟會在卡利班的地位。”
“我們的地位?”薩塔納勛爵說。“所以你同意見面只是為了羞辱我,是嗎?”
盧瑟站在兩位戰(zhàn)士中間,急于化解緊張的氣氛,以免事態(tài)惡化到需要動用武的地步。
“我的大人,”盧瑟說,再次調(diào)整他的聲音,使之聽起來完全合情合理,令人寬慰?!斑@樣的談話有失我們的身份。我們來這里是為了讓大家見證我們談話的公平和公正,看到我們之間沒有欺騙?!??
“那我們可以談?wù)勀愕膽?zhàn)士是如何違反我們之間的契約的?!彼_塔納說。
“違反了契約?”萊昂厲聲說?!笆裁雌跫s?根本就沒有契約?!?/span>
“很多年前,”薩塔納說,“盧瑟,是你保證的。當你前往我們的堡壘時,你曾保證莊森肯定會讓他的戰(zhàn)士遠離北部荒野。我們都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沒有,”萊昂說,聲音里透著一絲憤怒,“絕無此事。”扎哈瑞爾想知道,誰能在這樣的威脅面前站得住腳?!澳愕娜送罋⒘宋覀兊囊蝗韩C手。你們?nèi)蔽溲b的騎士殺死了這些這些各有家室的可憐人,只留下一個活口帶著他被屠殺的戰(zhàn)友們尸體逃回來。”
“那些人是來繪制北部荒野山谷的地圖的?!?/span>
“你們領(lǐng)土的邊緣是野獸的庇護所!”萊昂說?!澳切┮矮F仍然在蹂躪我們的土地。僅在恩德里亞戈鎮(zhèn)就有將近兩百人死于野獸之手!是時候完成討伐,消滅最后的巨獸了?!?/span>
一提到恩德里亞戈,扎哈瑞爾就感覺到阿瑪?shù)纤剐值苷麄€人愣住了,他的雙手握緊了拳頭。
“隨便你把卡利班其他地方的巨獸都剿滅,”薩塔納說,“但是北部荒野和天狼星騎士團的土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們得到過承諾,我們的土地將是一個避風港,那里的野獸會平靜的生存。這個協(xié)議具有契約的等同效力。而把你的戰(zhàn)士派到我們的土地上,背約之人!”
“講點道理,伙計,”萊昂說?!拔覀儚膩頉]有保證過不去打擾北部荒野。把卡利班其他區(qū)域的野獸清空再特意留一下塊,我們是腦子有病保證這個?硬要說有什么背約行為的話,那就是你們的人殺死大騎士團戰(zhàn)士的作為。其余這些虛假的謊言,都只是為你的行為辯護的軟弱借口?!?/span>
“莊森勛爵,你是在宣戰(zhàn)?!彼_爾塔納說。
“如果這就是把卡利班從野獸中解救出來的必然代價,那么我愿意承受,薩塔納大人?!?/span>萊昂說。扎哈瑞爾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一種強烈的享受,似乎他一直都想把薩爾塔納煽動到戰(zhàn)爭中去。
“我不會暫停讓卡利班擺脫野獸的目標,”萊昂說,“如果你的戰(zhàn)士們試圖阻止我,他們就得死。你們的騎士團的戰(zhàn)士越來越少,而且大多數(shù)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離開你們的圖書館了。你真的認為你能阻止我嗎?”
“應(yīng)該不能?!彼_爾塔納承認道。
“那你憑什么反對我?”
薩爾塔納勛爵說:“因為在你正偏執(zhí)地追求毀滅,除非把整個卡利班都踩在腳下,否則你是不會滿足的。天狼星騎士團不會尊崇你的號令。如果這場‘討論’的鬧劇結(jié)束了,我就告辭回到我的弟兄們身邊去了?!彼_塔納勛爵不等回復(fù),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圓形大廳,他披著狼皮斗篷的隨從跟隨其后。
一陣沉默降臨在聚集在一起的騎士們身上,每個戰(zhàn)士都看著他的左右,仿佛要確認彼此是否理解了萊昂和薩塔納勛爵之間的爭論的含義:他們實質(zhì)上已經(jīng)和天狼星騎士團開戰(zhàn)了。
阿瑪?shù)纤剐值艽蚱屏顺聊麖娜ψ舆吘壍奈恢蒙献叱鰜?,對萊昂喊道。
“莊森大人!”阿瑪?shù)纤购暗??!笆钦娴膯?”恩德里亞戈被野獸襲擊了嗎?”
一開始,扎哈瑞爾懷疑萊昂是否聽到了這個問題,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轉(zhuǎn)向阿瑪?shù)纤埂?/p>
他的臉像石頭一樣僵硬,扎哈瑞爾看到他臉上刻下的戰(zhàn)爭般的憤怒,感到一種恐懼的戰(zhàn)栗掠過他的脊背然后,隨后,仿佛一縷陽光照過他的臉,復(fù)仇的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關(guān)切。
“阿瑪?shù)纤剐值埽比R昂說,“恐怕這是真的。我們昨天才收到消息。一頭野獸殺死了許多恩德里亞戈鎮(zhèn)民,盡管還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是一只怎樣的野獸黑暗的森林里出沒。”
“恩德里亞戈是我出生的地方,莊森大人?!薄拔冶仨氉屗o我的人民帶來的痛苦付出代價?!?/p>
萊昂點點頭,聽著盧瑟低聲的評論,阿瑪?shù)纤箚蜗ス虻亍?/p>
“莊森大人,”阿瑪?shù)纤拐f,“我要宣誓討伐恩德里亞戈的野獸。
后來,扎哈瑞爾總是覺得那天他最輝煌的時刻。這倒也不是說他未來會缺少榮耀。他會贏得他那份戰(zhàn)斗,他會受到同伴們的贊揚和贊美。
他將受到萊昂的尊敬。他將會獲得更多榮譽。
然而,不知為何,他最珍惜的時光還是在皇帝降臨卡利班前。在天使還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他也只是一個即將成年的年輕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對過去的懷念反而越來越重。
當時,他離15歲生日只有兩周了。他的年輕為他的回憶增添了額外的光彩,這會讓他的成就看起來更有價值,更值得紀念。在他跨入成年門檻的第一步時,他就勇敢地面對了大多數(shù)人永遠也無法忍受的恐懼和艱辛。
與他后來的勝利不同的是,他還沒有成為天使,他還沒有成為阿斯塔特,這會使所發(fā)生的一切更加引人注目。超人能在這種情況下成功是一回事,而一個凡人,尤其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孩子,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許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他很珍惜這些回憶,因為它很好地反映了他真實的性格。在他變成天使之后,他對自己還是一個凡人的時候的大部分記憶變得遲鈍和模糊,漸漸忘記了許多重要的事情。他很難記住他的父母,他的姐妹,他童年的朋友的臉。在他的腦海中唯一固定的事情是那些與他在天使的時光中關(guān)的事情,就好像在跨過從人類到超人的橋梁時,他已經(jīng)永遠告別了許多定義了他早期凡人生活的東西。
雖然忘記了許多,但這段記憶還是在他的生命中耀眼地燃燒。這是他的青年時光留給他的為數(shù)不多的重要紀念品之一,幾個世紀以來,他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這些回憶將以微妙的方式改變他的人生軌跡,幫助他忠于自己的理想。當所有其他希望都破滅時,它能支撐他。他一直認為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
這是他自我意識的開始,是他個人傳說的開頭。
它描繪了,他曾經(jīng)是個凡人,他曾經(jīng)是一名騎士,他曾經(jīng)為了保護了無辜之人戰(zhàn)斗。
他曾經(jīng)獵殺過怪物。

自從阿瑪?shù)纤剐值艹霭l(fā)去德里戈戈消滅野獸以來,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五個月,時間就像鉛塊一樣壓在扎哈瑞爾的身上。他懷念與他的英雄之前輕松的同志情誼,懷念他存在的價值和在騎士團內(nèi)被重視和欣賞的感覺。
雖然雷米爾大師是一位技藝高超、智慧卓著的老師,但他對待扎哈瑞爾和其他學徒一視同仁,雖然這是應(yīng)該的,但在被阿瑪?shù)纤剐值芴暨x出來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適應(yīng)…普通。
阿瑪?shù)纤剐值懿辉诹?,扎哈瑞爾、?nèi)米爾、阿蒂亞斯和埃利阿斯又開始了互相競爭,像菜鳥時期一樣爭吵起來。扎哈瑞爾一直努力不讓內(nèi)米爾想在任何方面都勝過他的欲望惹惱他,但無論他怎么努力,他的表親不斷地、吹毛求疵地試圖妨礙他的企圖開始在他心里僵化成一個怨恨的核心。
自從薩塔納勛爵到訪了奧都魯克之后,大騎士團的很大一部分軍力已經(jīng)從對抗巨獸的最后階段轉(zhuǎn)移到了與這個新敵人的沖突上。在一系列決定性的交戰(zhàn)中,天狼星騎士被趕回了他們在桑魯拉①的山丘要塞,根據(jù)在奧都魯克中的傳言,這座要塞現(xiàn)在被團團圍困。
男孩們在下午的時候聚在一起討論與天狼星騎士團的戰(zhàn)狀,并哀嘆他們作為學徒因此被排除在戰(zhàn)斗之外。
“我聽說就為不讓我們占領(lǐng)他們把自己的村鎮(zhèn)焚燒了。”埃利阿斯說。
“那倒是真的。”阿蒂亞斯說?!拔易蛱炻牭嚼酌谞柎髱煂_里爾爵士提到過這個事。”
“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內(nèi)米爾問?!斑@也太蠢了?!?/p>
“誰知道。”阿蒂亞斯說。“我也是聽說的?!?/p>
“也許他們在用行動證明他們只不過是背信棄義的叛徒,他們繼續(xù)存在的每一刻都是卡利班榮譽的污點?!?/p>
“這個評價有點苛刻,不是嗎?”扎哈瑞爾說。
“會么?內(nèi)米爾說?!安蝗晃覀兇篁T士團去剿滅他們干嘛?”
“你們難道沒有想過,假設(shè),我是說假設(shè),薩塔納勛爵說的是實話?”扎哈瑞爾問?!耙苍S我們確實違約進入了他們的領(lǐng)地?”
“想過,”內(nèi)米爾說,“那又如何?”
“如何?”扎哈瑞爾重復(fù)道?!斑@很重要,因為我們可能要因為謊言進行一場戰(zhàn)爭,為了達到我們自己的目的不惜發(fā)起一場戰(zhàn)爭,你們不擔心嗎?”
四周茫然的面孔給了他答案,他對他們的順從搖了搖頭。
內(nèi)米爾靠在桌子上說:“歷史是勝利者寫的,扎哈瑞爾,在任何戰(zhàn)爭中,失敗方都必須吞下許多苦果,其中之一就是他們的犧牲都是徒勞的。薩塔納關(guān)于萊昂的說法的說法很可能是下流的,甚至是徹頭徹尾的幻想,但哪怕他們是真的,大騎士團的史官也永遠不可能記錄這些話,懂嗎?”
“天狼星騎士團的史官呢?”
“會一起死在他們的堡壘里唄?!?/p>
“你怎么能對這件事這么無動于衷呢,內(nèi)米爾?”扎哈瑞爾問?!拔覀円獨⑺莉T士同類?!?/p>
內(nèi)米爾搖了搖頭?!安?,我們是殺死敵人。他們是不是同類根本無關(guān)竟要。真相在戰(zhàn)爭里很快就會被遺忘,即使戰(zhàn)爭本身也不會在普通人的記憶中停留太久?!?/p>
“這也太悲哀了”扎哈瑞爾說。
“這就是人類,”內(nèi)米爾引用典籍中的一句話說道?!霸跓o情的、血腥的歷史浪潮中,個人的存在是稍縱即逝的東西。”
扎哈瑞爾搖了搖頭。“也許是這樣,但在卡利班,這些潮汐比大多數(shù)時候都要黑暗?!?/p>

吃過午飯,學徒們回到宿舍收拾武器,準備下午在雷米爾大師的指導(dǎo)下練習。他們吃飯時的談話令扎哈瑞爾感到不安,騎士團的騎士們毫不遲疑地跟隨萊昂進入戰(zhàn)爭令他感到不安。
每一個有理性的人都希望避免戰(zhàn)爭,采取一切可能的行動來避免生命的損失,扎哈瑞爾雖然年輕,但他知道有時戰(zhàn)爭和殺戮是不可避免的,可是這場與天狼星騎士團的戰(zhàn)爭似乎開始得太匆忙了。
當他拿起他的鏈鋸劍,扣上手槍腰帶時,他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這是一個由三個高音組成的輕快的節(jié)奏,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他看了看內(nèi)米爾和正在準備武器的其他人,他總覺得自己記得這些聲音的含義,但卻無法將這些記憶與感官聯(lián)系起來。
“阿瑪?shù)纤剐值?!”埃利阿斯說,突然間,號角的聲音被賦予了意義。
“騎士歸來!”阿蒂亞斯說。
扎哈瑞爾笑了,聽出了這段罕見的旋律,它代表了一個騎士從狩獵任務(wù)中回來。巨獸快被消滅,遠征也快結(jié)束了,所以這些日子里很少聽到歡樂的號角聲。
四個男孩從宿舍里跑了出來,根本沒有考慮過雷米爾大師會而懲罰他們逃課。過了這么久又能在奧都魯克里看見阿瑪?shù)纤剐值艿呐d奮超過了其他瑣碎的擔憂。
其他人也聽到了號角的聲音,但對于扎哈瑞爾來說,這聲音是如何從堡壘的高塔上傳的那么遠還挺神奇的。其他的學徒也跟著他們匆忙趕來,甚至有幾位年輕的騎士也來到了要塞中心的大門,渴望第一個迎接阿瑪?shù)纤剐值艿臍w來。
扎哈瑞爾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一次和內(nèi)米爾競爭了,他的表哥帶著勝利的笑容略微領(lǐng)先。阿蒂亞斯跟在他后面,埃利阿斯穩(wěn)穩(wěn)地跑在他們小團體的后面。
走廊沿著城門的巨大堡壘塔樓蜿蜒而下,石砌螺旋形建筑兩旁布滿了射擊垛口,一直通向地面。一大群人已經(jīng)聚集起來了,但他們還是擠到了前面,轟轟隆隆的回聲從上方的黑暗中飄下來。
沉重的絞車、滑輪和配重裝置像一場復(fù)雜的芭蕾舞一樣移動著,打開了奧都魯克的大門,粗大的鎖鏈顫抖著,抖落著灰塵。巨大的黑色木材和青銅制成的通道在涂了油脂的滑軌上運動,鐵輪和軸承引導(dǎo)著入口的打開。
從死氣沉沉的天空中射出的強光傾瀉而下,匯聚在鋪著石板的空地上,形成一道越來越大的扇形,照亮了要塞修道院陰暗的內(nèi)部。當通道落下時時,塵埃像閃閃發(fā)光的鉆石一樣旋轉(zhuǎn)著,在空中跳舞,阻礙了他們的視線。
扎哈瑞爾竭力想尋找阿瑪?shù)纤剐值?,但在門口那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光線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到遠處森林的身影。其他學徒擠在他周圍,帶著同樣的渴求,但扎哈瑞爾和他的兄弟們用力量把持著前排的位置。
終于,傳來一聲喊叫,扎哈瑞爾看到門口傳來動靜,一個騎馬的人影搖搖晃晃的緩慢地走進要塞。當他的眼睛適應(yīng)遠處明亮天空的眩光時,扎哈瑞爾的心怦怦直跳,因為他清晰無誤的認出了阿瑪?shù)纤剐值茌喞?/p>
正當他為他的英雄歸來而高興時,他突然有一種不對勁的預(yù)感。
阿瑪?shù)纤褂帽M最后的力氣維持著身軀,他的罩袍浸透了粘稠的血液,左臂松松垮垮地垂在身體側(cè),明顯骨頭碎了。
他的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黑色的頭發(fā)把他的臉包圍了起來,胡子亂糟糟的。他的戰(zhàn)馬胸部和兩側(cè)被刻上了幾道深深的傷痕,鬃毛也被扯掉了好幾大塊,它的尾巴不見了,臀部上有一系列凝結(jié)的傷口,說明它在拼命躲避某種可怕的東西。阿瑪?shù)纤沟难劬α髀冻鲭y以想象的痛苦和決定,他的頭轉(zhuǎn)了一圈,好像在尋找失去的東西。
騎士們沖上前幫助這位受傷的英雄,把他從馬鞍上扶下來。他們的行動打破了沉默,看到這個受了重傷的戰(zhàn)士,人們吵鬧了起來,扎哈瑞爾被裹挾在人群中向前移動。
“散開點!”一個有力的、上了年紀的聲音喊道。“該死的,給他留點空間!”
扎哈瑞爾看到塞弗勛爵大步穿過人群,憑借權(quán)威的力量將人群分開,于是他就把同伴拋在身后,跟在他后面鉆了進去。不一會兒,就站在了阿瑪?shù)纤剐奘康拿媲啊?/p>
塞弗勛爵跪在傷者身邊,阿瑪?shù)纤箳暝胝f些什么,可是被從刺穿的肺里冒出來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了。”塞弗勛爵說。“這會讓你更痛苦?!?/p>
“不…阿瑪?shù)纤箍┛┑卣f,“……還有要交代的”
“好吧,孩子。你有什么遺言嗎?”
雖然扎哈瑞爾不愿意相信阿瑪?shù)纤辜磳⑺廊サ募僭O(shè),但他已經(jīng)看到了足夠多的致命傷,他看到騎士肚子上的血還在流,血肉被撕裂,一只手試圖把腸子留在體內(nèi),但沒有成功。阿瑪?shù)纤褂每罩哪侵皇秩ツ盟霓D(zhuǎn)管手槍,艱難地把它從皮套里取了出來。
“扎哈瑞爾,”阿瑪?shù)纤拐f。
塞弗伯爵抬起頭,看見了那個男孩,便迅速示意他跪在垂死的騎士身邊?!翱禳c,孩子,仔細聽,沒有多少人能聽到一名騎士的最后遺言,聆聽遺言之人對死者負有責任。你知道的,這是傳統(tǒng)?!?/p>
扎哈瑞爾點點頭,奄奄一息的阿瑪?shù)纤拱咽謽屌e向他。
“拿著吧,扎哈瑞爾。”阿瑪?shù)纤拐f,隨著死亡悄悄降臨,他臉上痛苦的皺紋慢慢消失了。這是你的。我想把它送給你?!?/p>
“我不要,”扎哈瑞爾說,淚水在他的眼角聚集。
“你必須要,我希望你能帶著它,”阿瑪?shù)纤勾鴼庹f?!斑@是我留給你的遺產(chǎn),這樣你以后用它的時候就會想起我,記住我教你的話?!?/p>
“我會的?!痹馉柍兄Z道,從阿瑪?shù)纤故种薪舆^那把沾滿鮮血的武器。他感覺很重,比一個金屬和木頭的精巧裝置應(yīng)該有的感覺還要重。它承載著一種沉重的責任,一種在他拿到前就承擔的光榮戰(zhàn)士的責任。
“這是個好武器……從沒讓我失望。”阿瑪?shù)纤箍人灾f。“我想以后也不會把。”
“不會的。”扎哈瑞爾說,突然意識到大門附近一片寂靜。
“該死,但現(xiàn)在一點也不疼了,這不可能是好事,對吧?”
“孩子,這意味著終點即將來臨。”塞弗勛爵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阿瑪?shù)纤裹c點頭?!霸撍赖牡吕锔旮暌矮F把爪子伸進了我身上,混蛋……卡利班獅子…我以為只有一只。”
“卡利班獅子??”扎哈瑞爾說?!拔乙詾榍f森大人殺死了唯一的獅子?”
“我希望他殺了……阿瑪?shù)纤雇纯嗟卣f。“也許這不是謊言……我只希望……”②
無論阿瑪?shù)纤棺詈笙M裁?,它都將永遠是一個謎,他的眼睛變得呆滯無神,呼吸變得越來越輕。
看到這位偉大的英雄離世,扎哈瑞爾低著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雙手握著阿瑪?shù)纤菇o他的手槍,一想到殺死騎士的兇手還活著,還在黑暗的森林里游蕩,他就滿腔怒火。
塞弗勛爵伸出手,將手掌按在死去騎士的臉上,輕輕合上他的眼睛。
“大騎士團的阿瑪?shù)纤剐值茉诖耸湃ィ彼麌烂C莊重地說。
扎哈瑞爾抬起頭,塞弗勛爵把一只粗糙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指著阿瑪?shù)纤菇o他的槍。
“孩子,這不是一個單純武器?!比拙粽f?!斑@是英雄的武器。它所承載的力量和榮耀是你自己的手槍所沒有的。你要尊重這把武器,緬懷把它送給你的人。”
“我會榮耀它,塞弗勛爵,”扎哈瑞爾說。“毫無疑問的?!?/p>
塞弗勛爵從扎哈里爾的聲音中聽出了激烈的情緒,他瞇起眼睛,搖了搖頭。
“不,孩子,”他說。憤怒和失落影響了你的判斷力。不要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就無法收回了?!?/p>
但扎哈瑞爾沒有被勸阻,他站在那里,把那把血淋淋的手槍緊緊地扣在胸前。
“塞弗大人,”扎哈瑞爾說,“我宣誓討伐恩德里亞戈的野獸。”

“你不應(yīng)該宣誓這次狩獵。”內(nèi)米爾說。
還有三天晚上,扎哈里爾就要出發(fā)了。他的同伴們知道,在最后的兩天兩夜里,他想要安靜地冥想,為他的遠行做準備,所以他們選擇了這個合適的時間來為他舉辦一場盛宴。
他們準備了食物和酒,雷米爾大師特別授權(quán)他們在奧都魯克地下的墓穴里舉行宴會。他們在火把的照耀下,圍著一張從宿舍餐廳搬下來的長桌吃飯。這種布置是符合習俗的。據(jù)塞弗勛爵說,如果扎哈瑞爾成功了,他就會從一個生命重生到另一個生命,從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
“嚴格地說,”塞弗勛爵說,“按照目前的情況,你處于生與死之間,你的靈魂在陰間暫住,直到你未來的地位得到?jīng)Q定?!?/p>
當然,扎哈瑞爾認為這是建立在古老神話基礎(chǔ)上的無稽之談,但塞弗勛爵仍然遵循著他們世界的古老方式,作為阿瑪?shù)纤剐值苁湃サ耐酪娮C者,扎哈瑞爾尊重他的建議,把宴會定在了地下。
盡管整個過程看上去洋溢著慶祝的氣氛和歡呼,但扎哈瑞爾注意到所有對他說的話背后都隱藏著一種悲傷。他的朋友們都祝他好運,但最終扎哈里爾明白了,他們是在說再見。
沒人認為他能活著歸來。
“你可以不用去的,扎哈瑞爾?!眱?nèi)米爾的聲音在他身邊堅持著?!澳銢]必要去尋找殺死阿瑪?shù)纤沟囊矮F?!?/p>
“內(nèi)米爾,我宣誓過了。”扎哈瑞爾說,“你沒有看到他的生命從你身邊流逝,而我在他旁邊。”
“你知道那些高級騎士在說什么嗎?”埃利阿斯問。
“不知道,”扎哈瑞爾說,“我也不在乎。我向塞弗大人宣誓討伐野獸。這是無法收回的。”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在乎?!眱?nèi)米爾說著,把頭朝看向天花板?!膀T士們說……他們說你狂妄自大。他們不知道塞弗大人為什么允許你狩獵。他明明知道這是自尋死路。”
“你得說清楚點,內(nèi)米爾?!痹馉栔钢母吣_杯說?!翱赡芪液鹊挠悬c醉了,沒聽懂你說什么?!?/p>
“我說的是你要去狩獵的那頭野獸!”內(nèi)米爾說著,臉上充滿惱怒的表情。“在騎士的桌子上,他們說那是一只卡利班獅子,森林里最可怕的掠食者!他們說它已經(jīng)奪去了兩百多條生命,而這是在幾乎沒有人的北部荒野上!”
“冒險沒有容易的,內(nèi)米爾,”扎哈瑞爾說。這是我們證明自己的方式。這是我們證明自己準備好成為騎士的方式?!?/p>
“不止不容易,是非常艱難,”納米爾反駁道?!懊總€人都說我們中間真正的英雄才能討伐這只野獸,比如萊昂或盧瑟爵士。我沒有看低你的意思表弟,但你不是他們的一員,永遠也不會是。你和我一樣,沒有能力和經(jīng)驗打倒這頭野獸。地上的人都說你瘋了。我知道你非常想成為一名騎士,我們都想,但要我說,你應(yīng)該等待一個沒那么危險的野獸。沒人會因此瞧不起你,也不會有損榮譽?!?/p>
扎哈瑞爾搖了搖頭。“這與榮譽無關(guān),我不在乎人們?nèi)绾握務(wù)撐?。你?yīng)該懂我的?!?/p>
“是啊,我懂你,但你難到不懂自己有多瘋狂?我說我覺得那是自殺,一點也不夸張。你看得出來,不是嗎?你為什么要去?”
“我等這一刻等了好幾年了?!痹馉柧従彽卣f,掂量著自己的回答。“自從我被大騎士團接納為騎士學徒以來,我就一直夢想著這一刻。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這個追求。阿瑪?shù)纤剐值芩赖臅r候,我能感覺到選擇是正確的。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另外,記不記得雷米爾大師說過:”不是你選擇你的野獸,而是野獸選擇你?!蹦銘?yīng)該很清楚這一課。
為了緩和緊張氣氛,扎哈瑞爾對內(nèi)米爾開了個玩笑,但他的表兄不愿意軟化自己的立場。內(nèi)米爾仍然很生氣,他沮喪地盯著他。阿蒂亞斯和埃利阿斯默默地坐著,他們知道打斷這對表親的談話是不明智的。
我不想跟你開玩笑!扎哈瑞爾,這只野獸會殺了你!你忘了帶翼怪物襲擊那次我也在場?當你身披盔甲,手持精工手槍和鏈鋸劍時,你很容易認為自己是不朽的,但我們的武器和技巧在這些生物面前毫無意義。這是能開玩笑的事情?我很嚴肅的在跟你說!”
“我知道,”扎哈瑞爾回答?!皠e誤會我的意思。我明白前方征程的危險,我明白它的分量。你說這是一件危險的事,但我想這也是一個機會。你和我一樣了解騎士團的教義,自從我們來到這里,在我們所有的老師的課上,在所有的戰(zhàn)斗訓練和練習中,在我們經(jīng)歷的所有模擬決斗和比武中,我們一直在追求一件事:卓越,這是生命的意義,這是唯一能讓我們配得上騎士稱號的東西,這是騎士團的創(chuàng)始理想。你聽過這句話,“人類的生命應(yīng)該致力于追求一切形式的卓越,無論是作為整個物種還是作為個體”。
“我用不著你提醒我教義,”內(nèi)米爾厲聲說。雷米爾大師把它刻進我們倆的腦子里。我和你一樣把它記在心里?!?/p>
那你肯定記得教義是怎么說的?!盀榱藢崿F(xiàn)和展示這種卓越,我們將考驗自己的極限。只有通過最嚴峻的挑戰(zhàn),我們才能知曉真我?!边@就是騎士團的教義:用最嚴峻的挑戰(zhàn)考研自身的極限。如果我因為害怕困難而退縮,我就違背了這些教導(dǎo)?!?/p>
“是的,這是我們的理想,”內(nèi)米爾同意道,“但我們也要現(xiàn)實一點。如果關(guān)于這頭野獸的傳說是真的,那只有經(jīng)驗豐富的騎士才能制服它。就連朗森勛爵在卡利班獅子面前也受了重傷。對于一個學徒來說,這不是一個合適的挑戰(zhàn)?!?/p>
“也許你是對的,”扎哈瑞爾承認道,“但當阿瑪?shù)纤拱咽謽尳o我時,我不得不接受這個任務(wù)。如果我們開始根據(jù)自己對難度的喜好來選擇挑戰(zhàn),那我們就會走上毀滅之路。我們不用再爭論了,決定已經(jīng)做出,再改變已經(jīng)太遲了。我已經(jīng)全身心投入到這場冒險中,現(xiàn)在我們能做的就是一起喝一杯,祝愿能夠再見到彼此。”
扎哈瑞爾站起來,舉起手中的高腳杯。
“敬明天,表哥?!彼e起酒杯說。
作為回應(yīng),內(nèi)米爾苦澀地笑了笑,舉起了他自己的酒杯。
“敬明天,”他回答,眼睛里閃著淚光。

注釋
①:Sangrula:西班牙語中的血。
②:原文?'I wish he had...' said Amadis with a grimace. 'Might not be lying here... I just wish...'? 有機翻把lying here翻譯成了躺在這里,其實應(yīng)該是說謊。跟本章節(jié)里面阿瑪?shù)纤棺约赫f的信任相互對應(yīng),這里的他充滿了懷疑,環(huán)已然破裂。